“备马!”凌璟琏道,说时大步流星转身而去。
“夫君,去哪里?”望着凌璟琏骤然离开的背影,单穆霜有些愕然,她急急跟了上去,却被裙边绊倒。
“噗通”一声,她呜咽哭出声,细嫩的玉肢磨出鲜血,手中的汤婆子也“咕噜噜”滚到了一米开外。
凌璟琏漠然转身驻足,低头,脚下是她滚落的汤婆子。他冷脸抬脚,将那滚圆的汤婆子一踢,那镀金的汤婆子便又“咕噜噜”滚回到了单穆霜的手边。
“夫君去哪?我可以和夫君一道去吗?”她抬起头望着他,脸上泪珠盈盈,眼中是期许和孩子般的纯真表情。
“不要打听我的事,与你无关!”凌璟琏敛眉厉声,冷眼转向勤媪道,“再叫我看到她乱跑,你就别在这里伺候了!”
“是是是!”勤媪将单穆霜从地上扶起,连声称是。
待她再抬眸时,只见眼前凌璟琏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阿姆,从前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单穆霜扶着受伤的手臂,轻声问道,“为何在夫君身上,看不出他对我的一丝喜欢?”轻风吹过她的脸庞,弄乱了她的发丝,她低头喃喃,几乎要将整张脸都埋到衣领下,“夫君看着好像很讨厌我……”
勤媪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公主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
她见单穆霜情绪依旧低落,语重心长续道,“只是公子原本性格就冷,他对谁都是如此,公主莫要放到心里去。何况公主和公子才相识不久,自然还不会很熟络,但奴相信,来日方长,公主一定能打动公子的。”
单穆霜默默点头,向梅花树下走去。
“白梅仙树,请许我和夫君也像先君和先夫人那般相爱。”她在胸前握起双手,低声道。
雪白的花瓣随风飘飘扬扬,落在她的发额上。她抬头凝望了片刻,忽而想到先夫人是率先离先君而去的,那如此,先君在栽种梅树时该有多伤心。
于是,她又赶紧握起了手,抵在下巴上,喃喃补充道,“仙树啊仙树,刚刚的愿望还算哦,希望我和夫君不止要相爱,还要一起相爱到白头偕老。”
她说完愿望,才觉满足。绽出一个笑,回头看向勤媪,“阿姆,你说我刚刚许的愿望会实现的吧?”
勤媪挤了一个笑,心中却叹了一声。
若是单姑娘还清醒,不知道看到此时此景会做如何感想。
“公主,回去吧。这里风凉,您方才还受了伤,回去奴给您擦一下药膏。”勤媪道。
“阿姆为何不回答?”单穆霜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是不是阿姆觉得实现不了?”
“会实现的。”勤媪一边说着,一边将方才从地上拾起的汤婆子送到单穆霜手上,“阿姆只是觉得比起这个,公主的身体和安危喜乐才最重要。”
单穆霜瞬时化了一个笑脸,扭头去看那白梅。
“霜儿……”
只听脑后一阵轰鸣。
“霜儿,霜儿……”
耳旁一声声男声环绕耳旁。
她环顾四周,可周围除了勤文和她之外,再无他人。
“霜儿?”她喃喃重复。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梅树。
难道是梅树显灵在说话吗?
“霜儿是谁?”她低低自语,“……是我吗?”
勤媪听到她喃喃自话,连忙上前问道:“公主,您说什么?”
单穆霜回过神来,只觉后脑又是一阵剧痛。
她扶额,轻轻晃了晃脑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段模糊的记忆。
那是一个落着雪的冬日,画面中,她隐约看到一个白衣少年。
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少年白衣飘飘,宛如仙子下凡,他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好似春风拂面。他的手很暖,一双大掌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漫步在飞扬的白雪下。
漫雪下,他们一路走着,走着走着就白了头。她笑他像个老爷爷。而他却只是柔声地唤着她“霜儿”,那声音好像冬日里的暖阳,让她的心里也暖暖的。
“霜儿……”他又唤了一声,他好像有很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她说。
可当她想要再靠近些,他却不再言语了。她抬起头,想要再看清楚一些他的模样,可那张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试图回忆起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可此时,大脑又是一阵一阵剧痛。
那阵痛好似千万张无形的锁链将她的记忆紧紧束缚。
他是谁?是夫君吗?
可仅凭声音和感觉,那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无可言说的痛感,让单穆霜终究还是放弃了追寻答案。
待她稍许放松下来,脑中少年的身影又一次闪过。
“霜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少年在耳边轻声叮嘱,声音温柔如水。
单穆霜心中轻颤,眼泪也不知为何在眼眶中打转。
他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似乎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故人。
可她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阿姆,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情,但又不太清楚。”她低声对勤媪说道,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阿姆,可以和我说说往事吗?”
勤媪的脸色微变,她紧张地张望四周,急促道,“好!我们先回去,一会儿奴慢慢和公主细说。”
心中的困惑充斥着单穆霜的全身,她扬起头,哪里等得了片刻:“我记得……有人叫我霜儿,可我的名字中也无‘霜’这个字。阿姆,你可知那个叫我‘霜儿’的男子是谁?”
勤媪只觉全身颤栗,急忙捂住了单穆霜的嘴,“公主切莫胡言,这话若是传出去,是会惹祸的!”
“为什么?”单穆霜更加疑惑,双目瞠圆:“阿姆,我到底是谁?”
勤媪叹了口气,“公主,您现在身体还未痊愈,不要想太多。老奴求您了,千万不要再提起‘霜儿’这个名字。否则,我们都会没命的。”
单穆霜被勤媪的面色镇得哑口,从醒来到现在,她还未见勤媪如此严肃。只好低头蠕了蠕唇“唔”了一声,乖乖和勤媪回屋去了。
索性凌璟琏对他们不甚在意,屋里只分配了两个洒扫婢女。回屋后,勤媪便将那两个婢女打发了出去。
昏暗的屋内,烛光微弱跳动,映照在墙上摇曳的影子。勤媪双手颤抖着将门关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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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她能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氛正在蔓延。转圜身,只见单穆霜静静地坐在桌前,眼神游离,仿佛还沉浸在破碎的记忆中,她的指尖轻轻抚着胸口,神情也不似方才的天真烂漫模样了。
“霜儿……”那男子的声音如一根针,深深扎进她心底的某个角落,那疼痛便随着她的心脏蔓延开来,至她身上的每一处神经。
勤媪走到她身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恳求:“公主,您务必忘掉过去的一切,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单穆霜的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晰,她缓缓抬起头,透出一丝警觉,语气中带着质疑:“为什么要忘掉?阿姆,我到底是谁?”
勤媪的脸色微变,她迟疑片刻,还是低低地叹道:“您是齐国的公主,这是您的身份。”
“你撒谎!我从未是廖菲青!告诉我实情!”单穆霜突然站了起来,她的语气冷冽,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勤媪心中一惊,声音颤抖:“公主,您其实是齐国大将军之女——单穆霜。公主,你若信奴,便听奴一句劝,有些事若是忘记了,便让它忘记了吧,很多事还是不记得的为好”勤媪往地上跪下,语气恳切道,“无论您是谁,眼下,您只须记住两件事,一是您的公主身份;二是想办法抓住公子的身和心。”
*
都城。
夜色如墨,世子凌旭峰所住的云风宫庭院内,一片静谧。
凌璟琏身穿一袭黑色束衣,潜行在暮色下。
忽然,一阵奇异的鸣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他循声望去,只见凌旭峰的房间灯火通明,窗影晃动,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屋内踱步,时而伸展双臂,时而弯腰低头,动作怪异,宛如一只起舞的仙鹤。
屏息靠近,透过窗缝,屋内随处可见悬挂的仙鹤画像和摆放着的仙鹤木雕,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鸟笼,里面栖息着几只正在啄食的白鹤。仔细巡视,不见世子,瞥眼间,却见角落里他正对着一幅巨大的仙鹤画像喃喃自语,还时不时发出“呜——呜——”的鹤鸣声。
忽而,凌旭峰的目光一转,似有所觉地朝窗外扫视。凌璟琏心头一震,下意识隐匿,却听到他用奇怪的声调说道:“啊,我的白鹤朋友,你来了?”凌旭峰的声音透过窗户传来,略带颤抖,“快进来吧,我正要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
凌璟琏眉头微蹙,犹豫片刻后,轻推窗户,悄然而入。
凌旭峰背对着他,仍在自言自语。凌璟琏正欲开口,却见世子突然转身,眼神清明如电。他快步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纸条,迅速写下几个字,然后递给了凌璟琏。
纸条上写着:“三日后,午夜,城郊破庙。小心隐蔽。”
凌璟琏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细想,凌旭峰已将纸条夺回,放在烛火上点燃。火光中,凌旭峰的目光与他短暂相接,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痴迷仙鹤的模样。
“白鹤啊白鹤,你听,这是什么声音?”世子忽然抬头,做出倾听状。
凌璟琏竖起耳朵,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他心领神会,迅速拱手告辞,隐入黑夜中……
世子装疯?
这朝中的血雨腥风,可真有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