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光如纱，笼罩着宁静的府邸。
凌璟琏刚结束夜间练剑，手中长剑尚未入鞘，便不自觉地踱步至西厢院外。
院内灯火通明，他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心中燥意顿生：“我怎会走到这里？”
正欲转身离去，忽听得脚步声急促传来。春儿和秋儿提着水桶从转角匆匆而至，两个丫头正低声私语，丝毫未察前方有人。春儿猛地抬头，看到凌璟琏立在月下，惊得猛地刹住脚步。
“哎呀！”春儿惊呼，手中的热水不慎泼洒而出，正浇在凌璟琏身上。
“公、公子！”秋儿也惊慌失措，连忙跪下。
凌璟琏目光冷冽地扫向两个丫头，手中长剑微微颤动，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是握了握剑柄。春儿和秋儿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叩头求饶：“奴婢该死，请公子饶命！”
此时，勤媪寻春儿秋儿未归，急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叫不妙。她见凌璟琏手握长剑，神色阴沉，生怕他一怒之下伤人性命。勤媪连忙上前，恭敬行礼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天儿凉，公子衣衫尽湿，可别着了凉。”
凌璟琏冷哼一声，正欲离去。勤媪眸光一动，又道：“公子的那件貂裘还在公主房中，不如先去换上？”她心想，西厢在府邸较偏的西北边，公子深夜来此，大抵是为了看公主来的，不如借机撮合二人。
凌璟琏微眯双眼，目光扫向勤媪的身后，远远地向挂着红色灯笼的西厢凝了片刻。他沉默几许，终是点头应允。勤媪暗自松气，连忙引凌璟琏向单穆霜的房间走去。
跪在地上的春儿和秋儿只觉心魂未定，微微抬头，但见勤媪对二人使了个眼色，叫她们不要再吭声，赶紧机警退下回避。
凌璟琏冷嗤，瞥了一眼勤媪，却也不去追究。
勤媪冷得打了个寒颤，讪讪笑道，“公子，公主兴许现在还在绣白首长春枕呢。听说这是你们夏国特有的习俗，说是新嫁娘子亲手绣的，就能让夫妻二人白头偕老、幸福美满。公主听说如此，便是没日没夜地绣，公主对您爱慕极深……”
“嗯？”他冷笑，“是吗？”
勤媪一抖擞，只觉单是他从鼻尖发出的“嗯”字就够冷的，再加“是吗”二字，更是冷得她都不知如何回了。
“呵呵……”勤媪硬是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咧着嘴心虚道，“怎么不是呢？”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牵起一角，没有言语，只是大步跟着走到了勤媪前头。
来到房门前，勤媪急急叩了两声门响，停顿片刻，又换了轻声叩门道：“公主，老奴有事禀报。”
屋外透过门纸，可见勤媪微微佝偻着身侧，而一旁恰还站着一个身影。屋檐下，两盏灯笼投射而下的光线，将这个身影拉得极其颀长。从装束和发型上看，分明是个男子。
深夜来此，还会有谁？
除了李俊她想不到其他人，总归不可能是那个难伺候的人吧？！
正此时，却听屋外勤媪道：“是楚成公子来了。”
吐血！他来做什么？
单穆霜呼了一口气，方想起下午时，管家老周拿来的三大箱衣物，心道，今日怕是免不了再演一场戏了。
她从桌案上拿起“白首长春”绣枕，声音清冷，似是寻常：“进来。”
勤媪推开门，恭敬地说道：“公主，公子衣衫不慎被水打湿，老奴想着他的貂裘还在您这里，便带他来换件衣裳。”
单穆霜抬头，目光与凌璟琏相接，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闪过眼底。她很快恢复平静，淡淡道：“原来如此。”
勤媪识趣地退出，轻轻带上房门。屋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余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
凌璟琏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单穆霜此刻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绣枕，上面是未绣完的半只白头翁。
她面容静秀，天生的唇角勾起，好似在浅浅地对他笑着，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发丝如瀑，用一支玉簪随意挽起。可从她不似从前那般的热情看出，应该是余气还未消。
“公主深夜还在绣花？”凌璟琏淡淡开口，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单穆霜微微一笑，将绣枕放下，轻声道：“夜深人静，正是绣花的好时候。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先去屏风后换件干爽的衣裳。青儿去一旁回避就是。”她说着，起身欲往床边上走，“公子的貂裘就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你一看便知。”
凌璟琏挑眉点头，举步，正往屏风方向走。却忽而一滞，转头走向单穆霜旁：“屋内无人，你，帮本公子更衣！”
单穆霜愣住了，心中暗骂：“这个男人，分明是存心刁难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柔声应道：“公子见笑了，青儿手笨，怕是要弄痛公子。”
凌璟琏冷笑一声：“无妨，就当是练习。毕竟这些都是往后你该做的本分。”
单穆霜咬了咬唇，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道，“是！夫君！青儿先去把夫君的貂裘拿过来，这就回来给夫君您更衣。”
她小步挪至屏风旁，行走速度极慢，从衣架上取下貂裘时，动作也放慢了一倍。
只听他那里声音低沉道，“呵！倒是识趣，又开始唤夫君了？”
单穆霜无言，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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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大抵是小心眼子，这都有可说的吗？
就他还稀罕她唤他什么吗？
想到此，她心中一“咯噔”。不会是鱼儿已经上钩了吧？
“那公子喜欢青儿唤什么哩？”她拿着红色貂裘极慢速地走向他，“公子喜欢青儿唤什么，青儿就唤什么。”
“随你。”
她原是想挑逗他。这极慢的动作里，都是她对自己做得心理建设。虽说从来夏时，她就知道会经历这些，加之勤媪还给了她两本小册子，可眼下，总归还是羞于面对，哪怕是更衣这件小事。所以，这样的挑逗显然更像是她给自己挖的坑。
此时，凌璟琏正背对着她站立，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单穆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然而，她平日哪里做过这种事？手指笨拙地在腰带上摸索了半天，却始终解不开。凌璟琏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凌璟琏讥讽道。
单穆霜脸上一红，强忍着怒气，柔声道：“青儿笨手笨脚，还请公子见谅。”
凌璟琏冷哼一声，伸手覆上单穆霜的手，引导她解开腰带。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单穆霜心跳加速，他带着磨砂般粗粝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温热潮湿带着男子强劲的力道，好似一捏就要将她的手指揉碎了去。
慌乱中，她在他的掌下，如刚搁浅乱撞的鱼虾，不小心就扯到了凌璟琏的裤带。
“你……！”凌璟琏声音低沉，语气压迫，带着十分的警告。
单穆霜连忙道歉：“对不起，青儿不是故意的。”
凌璟琏眉头微蹙，目光如炬地盯着单穆霜。单穆霜心中暗叫不妙，强作镇定道：“公子莫恼，青儿再试试。”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伸手去解腰带，这次倒是顺利了些。正当她松了口气之际，不料脚下一滑，竟踩到了凌璟琏的裤带。两人身形不稳，一同向床榻倒去。
“啊！”单穆霜惊呼一声，下一刻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凌璟琏及时揽住她的腰，两人双双跌在床上。单穆霜慌乱中紧闭双眼，待睁开时，已是与凌璟琏四目相对。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为两人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单穆霜只觉得心跳如鼓，脸颊发烫。凌璟琏的呼吸拂过她的面庞，带着淡淡的温热的龙涎香。
“公子......”单穆霜轻声唤道，欲挣扎起身。
凌璟琏却收紧了手臂，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单穆霜只觉得浑身发软，仿佛被他的眼神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