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你方才说神爱也知道贾氏的恶行,我不管你其他话的真假,只这一句话,你答我是真还是假?”谢敏怀不死心追问梅姑。
梅姑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谢神爱,谢神爱正抬手用帕子擦拭自己额头的汗珠。
那帕子梅姑认得的,是她小女儿近来惯用的那条帕子。
“梅姑,我对你问心无愧,你对哥哥讲真话便是了。”谢神爱柔声道。
梅姑忽而反口,“公子,大娘子这么好的人,我实在不忍为了二娘子给我的那些金银珠宝而出卖大娘子。”她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争起身来,指向小灵筠,“二娘子,人在做天在看啊,您嫉妒我们大娘子比你貌美才高,嫉妒我们大娘子得家主、公子的宠爱,您非得断了我们大娘子的活路才肯善罢甘休。今日我以死明志,要公子看看你有多恶毒。”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梅姑一头撞在粗壮的廊柱上,喷出的热血溅了小灵筠一脸,连她身上的衣裙亦被鲜血染红大半。
谢神爱发疯似地跑过来摇晃小灵筠的肩膀,泣道:“梅姑与你无冤无仇,你若容不下我,大可冲着我来,为何要让梅姑如此为难?二妹妹,人命在你眼中难道如同儿戏吗?”
小灵筠刚要推开谢神爱,谢神爱已被谢敏怀拉开了。
谢敏怀扇了小灵筠一记耳光。
小灵筠右眼眼角下不停渗出血珠,因是谢敏怀的指甲不慎剐蹭到她的眼角,差一点就要伤到她的眼珠子了。
“公子听信梅姑的一面之词,何不听我们女公子辩一辩呢?”摘星已展臂挡在小灵筠身前,怕谢敏怀再打小灵筠。
指月则用帕子摁在小灵筠流血不止的右眼眼角上。
“她还有什么好辩的。”
“我辩不辩,兄长都不会听。”
谢敏怀、小灵筠异口同声道。
“你这小毒妇倒有自知之明。”谢敏怀冷哼一声。
“兄长厌恶我,难道只因为我丑陋的容颜和不堪的品性吗?兄长不也有自己的私心,母亲将她所有的爱倾注在我身上,兄长对我何曾不是因妒生恨?”小灵筠自嘲地笑了几声,“不管兄长信不信,我总是希望母亲能将她的目光多停留在兄长身上的。”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也从未妄想过母亲能够爱我。”谢敏怀牵起谢神爱的手朝院门口走去,“今日是最后一次,你要再敢迫害神爱的话,我一剑便能刺死你。你随便去和母亲告我的状,我不怕她。”
小灵筠对谢敏怀心死,他迟早有一日会被谢神爱害死的。
婆子们将梅姑的尸身抬出墨香斋,摘星带着婢女们将庭院各处打扫了三四遍,指月去请女医来给小灵筠诊治。
女医为小灵筠清洗完伤口,又开了外敷内服的药拿给指月。
“女公子伤口处的皮肉外翻太多,八成会留疤的。”
“那我们女公子岂不是要破相了?”指月急道。
小灵筠平静地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我不怕留疤,我只怕眼角的伤口被母亲瞧见,母亲会斥责我。”
“您都伤成这样了,长公主殿下心疼您还来不及呢。”指月道。
小灵筠:“母亲会斥责我眼皮子浅、将一门心思放在后宅争斗上,母亲还会骂我不中用、落进了长姐的圈套里。”
她委屈难过,想哭又哭不出来,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才倒在床上昏沉沉睡去。
是夜,小灵筠浑身高热不止,她这一场大病断断续续生到了景元十四年四月初,期间帝后、神武长公主、晋阳沈氏皆派了名医来为小灵筠诊治,最好还是沈梵亲自来给小灵筠号脉、诊断出小灵筠中了损耗心脉的“沉毒”。
“沉毒”蔓延的源头正是小灵筠右眼眼角的疤痕处,
小灵筠右眼已不能视物。
沈梵用秘制的特效药水给小灵筠洗了一遍右眼,“我要再晚来几日,你这一辈子都要做个独眼龙了。”
“一只眼睛看东西,和两只眼睛看东西,没什么分别嘛。”小灵筠故作轻松道。
沈梵眼眶一酸,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谢敏怀要不是你兄长的话,我早弄死他这不是东西的混蛋千百回了。”
“我那位在清河的兄长,他没有问过关于我的事吗?”小灵筠问道。
“他啊,我都不知道他是生还是死。”沈梵为小灵筠的右眼缠上纱带,“他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为逞一时意气,与盛京姜氏已打了三场仗了。危止、星野还和他一起胡闹,慕氏南府兵折损五六万之数,他的白袍军也死了七八千人。这几日,他应当就能攻破盛京城了。”
“他出师有名吗?”小灵筠担忧崔循的处境。
“五个月前某一夜,崔氏粮仓被火焚尽,后查出放火的那伙歹人是盛京姜氏家奴。崔氏粮仓里的粮食除了军粮以外,剩下的都是用来赈济灾民的。崔循借百姓的名义灭盛京姜氏,理直气壮。”沈梵不耻崔循所为,她爱惜将士,才不会像崔循这般为报私仇而让亲军冲锋陷阵。
“没了这么多赈灾粮,那些饥民岂不都要饿死了?”小灵筠道。
“饥民被崔循统领的军队赶去盛京附近,那一带现在乱得很,人吃人,崔循这次可造了不少孽啊。”沈梵因此得出一个结论,千万不能触崔循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的逆鳞。
“我要去清河,帮助那里的农人尽早催熟这一季的稻谷。阿梵姐姐,你是医者,比我更清楚人吃人的后果是什么。”小灵筠一脸严肃道。
“可崔循要的就是不计后果,瘟疫肆虐后,百姓先求的不是药,是神。”沈梵苦笑,“瞒瞒,或许崔循他是对的,用信仰捆缚住百姓,比发动流血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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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更替皇朝要好得多。”
灭盛京姜氏只是崔循的一步棋而已,他要震慑华族,但他的野心又不止于让清河崔氏稳居衣冠十姓之首,他想成就一姓天下。
“他太狂妄了。”小灵筠明白了她母亲看崔循的双目总带着光的原因,她母亲年少也轻狂,她母亲和崔循是一路人。
*
盛京城内,沟渠中全是腥臭的血水,街道上死尸堆积如山、腐肉臭气熏天,除了一身重甲的兵卒有序巡逻之外,其余人气一概不见。
空旷的街市口,姜氏主支、旁支共计一千三百多口人像猪猡一样被圈在这儿。
“老人、小孩不杀,其余都判枭首之刑。”崔循站在角楼上向下望,“姜洵、姜姒兄妹俩还未寻见么?”
慕星野:“我已经派了几队人马分散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找这对兄妹了。”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我们查抄姜氏庄园时,找到了这朵颜心花,你身上那些留了疤痕的陈念旧伤,正好可以用这朵颜心花治愈。”
崔循接过那小锦盒敛入袖中,垂眸凝视下面已成了无头尸的姜家儿郎,心里却没有多大的快意,他只想要他的母亲和妹妹还活着,倾其所有去换这样一个美梦,他亦甘愿。
*
四月的清河有一风俗——“放瘟”。
由家家户户心灵手巧的女郎亲手做风筝,再在放风筝时剪短风筝线,祈求家人的病痛都随风筝飞走。
擅做风筝的女郎,一天放飞一个风筝。
不擅做风筝的女郎,整个“放瘟月”才勉强做出一个风筝放飞。
前者为巧妇,百家求。后者为懒妇,鲜少有媒人愿意登门给她说媒的。
周娥媖对这条风俗嗤之以鼻,但在刚被接回清河的小灵筠的日常课业中加了一项课业——“做风筝”。其用意是希望女儿精进画工、在放风筝时跑跑跳跳顺便强身健体。
小灵筠蛮喜欢这项有趣的课业,每日做的风筝都不重样,今日做蝴蝶风筝,明日做蜻蜓风筝,后日做美人风筝……
次次小灵筠剪断风筝线时,摘星都要叹一句,“可惜了女公子做的这样精巧好看的风筝。”
这日,小灵筠拿着刚做好的小燕风筝在花园里放,却听身后传来人声。
“谢二娘子,你这风筝做的不错。”
小灵筠听出是慕星野的声音,回首间,见慕星野手上拿了一串风筝,都是她这些日子放飞的。
“你手上这些都是我用来放瘟的风筝,怎么全被你给拾到了?”小灵筠问道。
慕星野看向身旁若有所思的崔循,“我们回来一路上碰到天上掉下这些风筝,阿循就命我捡了一路,他说你肯定懒得做风筝,正好有这些现成的风筝可以拿回来给你用来放瘟,省得你做了。”
小灵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