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回黑山窑城里的路并不远。
时安带着两人歇息片刻便继续启程了，不久后，便到达了黑山窑城。
三人走到原先的客栈，与槐安，墨白回合，推开门，却一片空荡。
“哥哥，槐安和墨白，是不是等不及，先回去了。”
简寻一脚踏入门，巡视了半圈，还是没有一丝人气。
“不可能。”
时安无比确定，槐安不会不告知他事先离开。
“先把阿瑶带到祁水那间，今晚好好休息。”
时安交代了一会祁水，观察了一下屋内。
虽然说屋内干净祥和，一丝不苟。但在花盆旁明显有一处小小的爪痕，是墨白留下的。
看来他们是被带走了。
时安点开显示器刷新了三次，都没有弹出槐安的消息，眼看着，倒确实像两人跑路了......
时安点开槐安的联系头像，拨了过去，却无人应答。
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时安越想越有些不安:毕竟墨白是灵兽，不适宜养在城中不说，还不知道黑山窑有没有禁令，灵兽一类的是危险种，要是被发现逮捕了也有可能。
“我出去看看，今晚你照顾好阿瑶。”
时安转身走的时候，视线扫了一下桌子上的折扇，想了一下，顺手拿起。
黑山窑城里的热闹景象还是同从前一样，自由开放。
时安在黑山窑城除了时泽再没有认识的人，只能去齐林殿碰碰运气了。
可时泽并不想见他，齐林殿外的男人一直拦着，时安也不好强闯，站在原地寻思干脆明天再来。
“我们倒是可以等，只怕黑山窑城等不了。”
一阵女声从身后传来，时安转身看过去。
祁水抱着双手，缓缓走过来，秀发随风摆动，眼眸清透，玄武剑挂在腰间发出微光。
“殿主有令，不见。”
男人表情木然，没有一丝动容。
祁水走到了时安身旁，眼神变得坚定，
“转告你们殿主，审判庭一级成员祁水，从云湖回来，有要事商讨。”
说罢，祁水拿出了自己的显示器，开机后，里面竟然多了几则过去的讯息。
男人定睛看了眼，拨通显示器給时泽说了几句，显示器那边沉默了几秒，才给出了放行的命令。
时安，祁水走进了齐林殿。里面少了些热闹的景象，姑娘们都在屋子里，但也颇有生机。
“你怎么在这。”
时安冷冷地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
“与你何干。”
祁水也冷冷地回了回去。
“我来这，可不是为了你。我在云湖发现了不少秘密。”
时安回眸，紧紧跟着祁水，本来冷漠高大的身影，现在却像一个找到依恋的小狗，生怕走丢半步。
齐林殿正屋内，时泽早早侧身坐在里面，手上把玩着一串菩提。见两人走近，也没有要欢迎的意思，随意勾了一下指尖，示意两人坐下。
“黄豆包吃完了？”
时泽把菩提放在桌子上，转声坐正，语气平缓地像变了一个人。
时安看了眼祁水，点了点头。
“祁姑娘，有什么要事，说吧。”
时泽又看向祁水，从桌子上的果盘中轻轻摘下一颗葡萄，放在嘴中咬了一下。
“十五年前，云湖，洛水河神女遇难，是你给我发的消息。”
“那又怎样。”
“你不但看到了洛水河神女遇难，你还看到了当时的审判庭长在云湖后山前的密谋，所以你转告了我，同时也看到了我自戕。”
时泽点了一下头，轻轻扇了一下折扇，嘴里的葡萄咽了下去。
“所以呢，祁姑娘，你是来逼问我的？”
“不，因为你也一无所知，你只是恰巧被当成了调虎离山的棋子。因为还有一个人，看到了你和你看到的一切。”
时泽停了一下，侧头看着祁水，
“时家家主，时不尘。这也是后面你被逐出时家的动机。”
祁水边说，边打来了显示器，点开在云湖找回的讯息:
【时不尘】:祁姑娘如果愿意与我合作，整个审判庭都是我们的。
【时不尘】:祁姑娘这是还没有考虑好，还有三日，姑娘早日给我个消息。
【时不尘】:祁姑娘，期限已到，姑娘始终不愿意，那姑娘就莫怪我了。
“这三条讯息，我都没收到，被审判庭信号拦截了。而就在最后一条消息发出被拒收后的第二天，洛水河神女遇难。”
听到这，时安大概心里有了底，虽说自己也怀疑过家主，可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这也可以只是巧合。不足以证明时不尘与审判庭有勾连。相反，若是我真的收到了这些消息，倒更能怀疑是我有反叛之心。”
“那祁姑娘这次来找我，有何高见啊。”
时安的一只手揉了一下太阳穴，另一只手紧紧握了起来。
“既然你我都是被利用之人，那我们合作，或许可以还你清白。”
听到这，时泽明显没了耐心，摆了摆手说道，
“这世间哪有人在意什么清白真相。我说了那么多，那么久，可实际怎样呢？有人愿意相信吗。他们愿意笑，那就让他们笑去。”
“不，这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那封信，想必你也收到了。”
祁水说罢，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信上内容和时泽去时安心室里放的那封内容一样，只是收信人变成了祁水。
“你也收到了？”
时安语气有些紧张，他以为把祁水推远些，她就不用淌这浑水。
“在我转生的时候就收到了。我之前一直在想，究竟会是谁，那么迫切地花精力把我转生。现在看来，他是想推倒重演啊。”
“给他一个最合理的上位理由。”
时泽眼神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脱口而出。
“时不尘，他虽是现在的审判庭庭长，但由于审判庭的制度，从没有俗人成为庭长一说。所以他并没有多少实权，信服的人很少，几乎仅限于华中城。这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贪婪，所以他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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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让我来当这个幌子，告诉全天下的人，当初那个要背叛审判庭的人回来了，而如果他把我杀了，全异世界的人都会对他俯首称臣。”
祁水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在垃圾场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在想，或许只有和我的记忆联系起来，才能找到出口。”
时泽轻轻摆了一下头发，踱着步在正屋内来回走了一圈，思考了一会，说道，
“他真是个老奸巨猾，让你失忆，然后再不明不白地找一个他认为最合理的理由杀了。那这么说，他既然知道你来了，为什么不找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又为什么在时安心室里。”
“时机未到，至少先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过去的背叛，背叛审判庭保整个新天，导致后面的华中城叛乱。或许还有更多的，但现在并不知道。”
“可那些都跟你没关系。”
时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只要他想，就一定有千万种方法。而那些愿意相信的人，自然只会更加确信。”
祁水语气变得平缓，她在云湖拿到显示器，又在自戕的地方找回记忆，显示器有了信号看到一些以前的东西的时候，她就明白接下来不会那么容易了。
“为什么是你。”
时泽停了下来，开口说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又为什么不是我呢。”
洛水河神女传人，玄武剑真主，审判庭一级成员。如果没有新天的事，怎么看祁水都会是下一个审判庭庭长最佳人选。
“这本书，物归原主。”
说罢，祁水拿出《济世药理》，递了过去。正是时安在旧屋中看到的那本。
时泽接过书，手有些发抖。
时安没想到祁水早他一步把书带了回来，他一向保持怀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会做物归原主的事。
“你怎么那么相信我。”
时泽把书放在桌子上，手里握着一颗葡萄，一下坐在了桌子上。
“因为我要和你合作。时泽，过去哪怕有再多无法回忆，不想提起的事，也应当保有面对真相的勇气和怀疑。你应该也想找到真相，而不是不明不白地，苟活在黑山窑，在无数人的指责，谩骂中。如果审判庭真的变天了，黑山窑还能活几日，是不是和曾经的新天一样......”
祁水的话确实打动了时泽，他也曾想反抗，也想找回真相，可实在是吃了太多亏，失去了太多，所以他宁愿就这样成为别人眼中那个爱闹事的疯子，至少还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时安缓缓叹了口气，手中的茶杯拿起又放下，表情有些凝重，但还是冷冷地说道，
“时泽，我想，我们应该一起找到真相。”
“时安，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对话在时安的沉默中戛然而止，时泽也不想再追问，背过身去，轻轻扇着折扇。
祁水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氛围确实有些僵硬，却又不好开口。
“在这件事情上，我愿意。”
时安终于开口了，即使他不相信时泽，可他相信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