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是何人?”
“新科状元啊,前几日还御街夸官呢!”
青龙街道上新添了个话头——街角开了家小江花糕铺,门口摆的竟都是男子画像,看着不像正经铺子。
大红绫布挂在门楣上,门前摆了各式美男画像,或站或坐,或仰头望月,或低头咏诗,仔细一瞧,都不见正脸,引得人一番遐想。
“那青衫瞧着像苏大人?”
“我看那白衫才像!”
“错啦错啦,娇姿淡妆的茉莉说的明明是颜大人嘛!”
绫布艳丽,画像素雅。
远看是大红配着青绿,那店主小娘子还穿着烟紫色长裙,像是幅众彩纷呈的街市画。
再仔细一瞧,那店家梳着现下女郎们最喜欢最流行的流云双髻,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如此一番打扮,引来了不少姑娘妇人驻足观望。
“莲子清如水,赞的是沈状元,这花糕铺凑什么热闹?”
“莫不是那状元爱吃,这店家就拿来做招牌了?”
两个约莫十五六的姑娘提着花篮经过糕点铺,被铺子前的各色男子画像吸引。
许是驻足久了,那店主挥手送了别人,转脸就笑着朝她们迎了过来。
“二位姑娘进店看看,今日小店开业,不止门前画上的糕点,全场糕点都有优惠呢!”
这店主笑得柔和,眼眸明亮,身上带着不浓不淡的清香,像是什么茶饮子,又像是什么花。
小姑娘喜爱甜食,自是几句话不说就跟了进去。
店铺外面红紫艳丽,内里却是浅淡鹅黄色调,看着让人和缓舒心,各色糕点样式繁多,琳琅满目。
江时清将人引进店铺开始介绍:“这边是咱们店这季的主推,龙井茶酥和莲子银耳糕,姑娘可以先试吃一下。”
姑娘们一人拿了一块儿,龙井的清苦混着糕点的甜香一同化在嘴里,比寻常茶酥好似多了点粘糯滑口的夹心。
“这里面包了什么?”围着桃粉色围裙的姑娘问。
“是乳酪,混了龙井茶粉,姑娘吃着可好?”
江时清做糕点是业余爱好,在后世靠烤箱黑科技练的手艺,在这些巧妇面前自是不够看的,只能用点别的手段讨巧。
后世人常喜欢在点心糕点里包各种东西增加口感。
本朝的糕点也有包乳酪一说,但茶酥还是靠馅料和糖来做流心,味道难免甜腻,这乳酪加了茶粉,奶香混在里面,苦和甜都中和掉一点,更显得清淡可口。
两位姑娘吃了频频点头称赞,又捏了块儿莲子银耳糕。
这时节上的莲子更加鲜嫩清甜,加上银耳更加降火消暑,正合现下暑气渐长的时令。
“那这和画像中的男子有何渊源?”另一个姑娘指着墙上的人影画像,恰好瞧见了画像旁边的小字。
“莲子清如水,银耳皎如霜。”
哪儿说的男子,分明就是这糕点嘛。
诗是赞的沈状元,画像也肖似沈状元,可进店吃了糕点,好嘛,这诗倒是更合这莲子银耳糕了。
江时清见两位姑娘对视一笑,趁此解释道:“以莲子作诗赞才子,以赞才子之诗做糕点,糕点在口犹如才子在侧,岂不美哉?”
“美,当然美!”
时清话音未落,听得身后有人接她的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银铃似的笑比人先到,江时清一转脸就看见了门外走进来一美妇人。
年纪应当只有二十八九,但仪态端庄衣着华美,方才说话还带点豪气,怕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江时清递上试吃的盘子,里面七七八八有好些种糕点,都切成小块,插了小竹签,方便拿来试吃。
只见那娘子刚要抬手,旁边的女婢就先一步拿了一块递上。娘子尝了茶酥,又示意婢子再拿另一样,“要沈状元的!”
这下可好,沈状元成糕点啦!
娘子品了一会儿,甚是满意,当即要买两盒莲子银耳糕。
江时清见人大方赶忙推销:“娘子可还再逛逛?小店今日刚开业,买三盒送一盒,买五盒送两盒,买十盒就是半价呢!”
这娘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想必不会被价格优惠打动,于是江时清又道:“咱家盒子不管大小之分都按这个优惠,小盒拿在手上逛街吃,中盒大盒可与好友分食,亦或是赠人,都是合适的!”
娘子瞧了瞧结账桌台上的三种盒子,模样精美,配色不俗,那绳结扎得也精巧奇特,心下稀罕得紧,直接买了十盒。
另一边被江时清揽进来的客人也心痒,拼单买了五盒,手挽手欢欢喜喜地走了。
现下正值日中午饭时间,店里客人也少了下来,时清便将人送至门外,招呼着好吃再来。
不料这刚送走了贵人,就来了找事儿的。
一辆半挂停在店门前,江时清恍惚自己穿回后世了。
这位客人趾高气扬,就算抬着头,下巴也能见好几层清晰的褶儿。
来者是客,江时清笑脸迎上去,还没开始介绍,那半挂身边肖似自行车的小厮率先拦在了江时清面前。
半挂抬手示意自行车退后,捋了捋小八字胡,道:“老江首饰行关店时某十分心痛,不想这不到一年,小江花糕铺就开起来了呀!”
半挂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遍江时清,做痛心状,“你是清清吧,我常听你母亲提起你呢!”
江时清不认得此人,原身也对这人毫无印象,只得福礼表达歉意,“儿自读书起便不在父母身边,敢问如何称呼前辈?”
这“前辈”一笑,脸上肥肉横飞,着实不美观。
“你叫我吴叔就好。”
江时清客客气气地喊了吴叔,又见这吴叔眉毛一挑,抱着肚子坐在墙边的大椅子上。
那椅子是时清仿照后世的沙发请人打的长椅,上面放的定制的蒲团和靠枕,只是型像了,却不似沙发那般有弹性,这吴叔一坐,椅子腿跟地面就来了个摩擦,发出吱呀一声。
吴叔刚坐下,旁边的小厮就跪下来给他揉腿,看样子体重没少给吴叔带来麻烦。
“小江啊,你母亲也是为了多赚钱为你铺路,你不要记恨她。”吴叔眯着眼睛,嘴里说着:“我当时拿了□□去报案,没想到竟查出来是你母亲。这谁能想到,你娘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结果……唉!”
江母因协助造假.币获罪入狱,当时去官府报案的人,正是跟江母常有生意往来的玉石行老板,吴友玉。
原身在书信中得知这位吴老板为人油滑,不是拖欠货款,就是对设计稿吹毛求疵,但奈何江父所在的书斋主人又是人家的老丈人,只能忍气吞声。
江时清虽知道母亲冤枉,但苦于现下毫无线索,无从查起。
就算有什么线索证据,她也不好对一个报案的生意伙伴起矛盾。
“劳吴叔挂念了,家父家母已去,儿如今为养活自己,一定本分做事,不会步母亲后尘的。”江时清假装擦了擦眼泪。
吴友玉可不是诚心来叙旧,往前首饰行抢了他一部分玉石生意,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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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合作防止更多客源流失,如今他身体愈发沉重,大夫叫他少食忌甜,这花糕铺就开他脸上来了,他能不上门揭人伤疤吗?
青龙街不宽,但走过来也费力他好些劲儿,这会儿腿被锤的舒展了,伤疤也揭了,心情愈发的好。
现已晌午,回去就是他家老婆子煮的青菜白粥,又看到案台上白白嫩嫩的糕点,这胸口就是一阵的苦闷。
江时清看出了这吴老板心中憋闷,端上一盘糕点推销道:“吴叔,我家这个糕点清爽不腻的,您尝尝?”
此举不为化解两家“隔阂”,只是这上门的线索不能放手。
吴友玉砸吧两下嘴,饿火上头,拿起一块整个放进了嘴里,身边的小厮见状阻止不及,只得哭喊:“使不得啊老爷,夫人嘱咐过小的不让老爷吃甜食啊!”
“无碍无碍,儿店里还有用糙米荞麦做的糕点,少吃一点是没事的。”江时清说着,递上后世人说的全麦欧包。
这欧包不似其他糕点白嫩可爱,但也比白菜好吃,上去就是一大口,里面馅料露出大半,是豆沙。
“豆沙更不能吃啊老爷!”小厮又喊,吴友玉警惕地看了看江时清,想着到底是江谨弋的女儿,如此狡猾!
但仔细一嚼却又没什么甜味,顿时觉得寡淡。
吴友玉踢了一脚小厮,将欧包扔他怀里,“喊什么喊,怎么着,她个婆娘我敬她几分真当我是怕她?”
小厮跪着低头不再吭声,吴友玉落得清静也不管什么少食忌甜了,抓起原先那盘糕点,吃了个大半,堪称神兽吞海。
吃饱还需喝足,江时清早就备好茶水,这吴友玉一时惬意放松,年纪大又容易想起往事,便和这懂事的后辈闲聊起来。
“你娘确实女中豪杰,别说青龙街了,算上朱雀白虎整个芩京,有几个能跟圣上做生意,一做还是设计铜币这么大的生意的?”
“可惜啊,树大招风,也是你娘行事不小心,让人抓了错去。”吴友玉擦擦嘴上沾的面粉糖渍,将杯中茶水喝了干净,随后指使江时清拿了三盒糕点,也不付钱,拂衣就走了。
江时清盯着吴友玉背影沉思起来。
让人抓了错是因为江母的首饰行树大招风,跟皇家做生意招来的风怕是不好找啊。
时清想着事,便踱到了门口,恰好看见一左一右两位怪异男客,好似青天白日就见了黑白双煞。
一个一身黑衣怀里抱剑,斜靠在她铺子旁石柱上,看着她的花榜拧眉。
那花榜是为集思广益,收集更多美男信息来拟糕点用的。
另一个浅色长袍,肤如凝脂,面若红玉,见江时清看他,展开手里的扇子佯装是在歇脚乘凉。
江时清也没管别的客人,抱臂看着那书生打扮的人。
书生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左瞧右看地忙起来。
这不避人还好,一左右遮掩,跟他身旁画像上的男子更像了。
“郎君进店瞧瞧?”江时清询问道。
那书生闻言又扇了两下扇子,对着跟自己一道装门神的黑衣男子道:“喊你呢。”
黑衣男子看了眼这书生,身形站正,转脸对江时清作了一揖,“恭贺姑娘店铺开张,某还有要事,先走了。”
江时清也对他福礼,口上说着郎君慢走,心里却道:来了也不买两盒捧场。
黑衣男子一走,这边书生就没了躲藏油头,见江时清迈步朝他走来,心下一狠,合了扇子,开门见山道:“店家,你这画像何意,卖这……沈状元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