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临终赠玉,还吾清明
    沈淮序浑身一凉,松开女娘的衣袖,就见这位提刑官大人放了剑,坐在了江时清旁边,与沈淮序相对。

    论官职,当然是黎允的要高些,自是沈淮序起身行礼,只是屁股刚离了凳子,黎大人又十分随和地说:“不必多礼。”

    沈淮序便又坐下,两人寒暄几句。

    江时清见两人说话干巴,递了茶水糕点,正准备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去,黎允喊了她一声,询问道:“花糕铺又要做什么活动?”

    时清看着门外已经挂起的广告和布下的花榜,跟两位郎君介绍起来:“明日端午,店里推出些新品,还有不少促销活动,二位大人明日有空来捧捧场?”

    “好!某明日一定来!”沈淮序抢答,黎允觑了他一眼,干干地喝了口茶,而后没等他回答,江时清就替他答了:“听说黎大人要去赛龙舟的,瞧我这记性,大人还是安心备战龙舟赛吧。”

    彳亍。

    黎允微笑点头,然后反驳道:“无事,明日公主驸马上场,某不用去了。”

    这驸马说的是慈云公主的驸马,好似几年前出征受了伤,这几年都不出门,闷在公主府养伤,如今出席这么大的活动,怕是朝堂上的一些风向又要变喽。

    黎允的意思没直说要来,又好似会来,江时清也不好再邀请,看黎大人心情不错的样子,可能本来就不想去那龙舟赛,于是客气几句后,便去了后厨忙活。

    桌上剩两位大人面对面尴尬,沈淮序最不喜这种刻板严厉的上司,又在翰林院听过不少这位黎大人的狠人狠事,于是赶忙起身道别:“下官还有公事,大人慢用。”

    沈淮序也走后,黎允捏着糕点有些恍惚,他来这儿干嘛的来着?

    过了一会儿后想起,于是起身去找江时清。

    时清在后厨尝明日的新品,把小嘉阿廷夸得天花乱坠,两人齐齐害羞起来。这时黎允掀帘子进来,打破了这欢快气氛。

    见两位伙计刚还笑得愉悦,见了黎大人便闭嘴讪讪行礼,黎允只得点头回了一下,对江时清道:“时清姑娘,借一步说话。”

    江时清猜测有关昨夜死侍线索,于是让小嘉阿廷二人继续做糕点,自己引着黎允去了二楼。

    “大人何事?”江时清坐下斟茶,不像在外人面前那么客气,许是两人联盟失败后,每次见面都在互呛的缘故吧。

    黎允放下佩剑坐在靠窗一侧,时清这才注意到黎大人今日做侠客打扮,白衣高马尾,发冠袖口都是用银饰装扮,显得气质非凡。

    江时清趁机打量一番,最后在他领口的花纹停留了片刻,随后目光上移,与黎允对视。

    黎允避开视线,端起桌上茶杯,道:“死侍嘴里撬不出话,左右试探又在观音庙细细查了一遍,那地方藏了不少毒虫,或许是他们的一个养虫场。”

    此话印证了昨夜江时清的猜测,那房梁上的确实是毒虫,不由得后颈一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姑娘的两位暗卫可有什么线索?”黎允见江时清低头沉思,于是试探问道。

    江时清抬眸看黎允,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反问他:“郎君不是不让儿查嘛,怎么还问起儿的线索了?”

    那暗卫虽说被分过来保护江时清,可到底听命于钟臾,江时清也只得从钟臾那里得消息,如今钟臾被困家里出不来,线索自然没有。

    黎允被问得一噎,结果张嘴就是质问:“不让查,姑娘也知道去观音庙找线索了。”

    问完他就觉得此次谈话又要崩了,不成想江时清却拖着腮往前一凑,仰头对着自己,一脸坏笑。

    “郎君这是发现儿的本事,要跟儿互通有无啦?”

    这桌案也不大,黎允被女娘这般看着有些不自在,握拳咳了咳。江时清看透他不自然的小动作,继续攻击:“郎君啊,怎么对儿和母亲的事儿这么上心呢?”

    要说查假.币案,黎允为何总要来跟江时清说线索消息,还拐一大圈叫江时清不要牵扯进来,十分有鬼。她又想到那块玉佩,总觉得这位黎大人隐瞒什么。

    “江夫人与某是旧识,上心也是应该的。”

    黎允目光紧紧盯着茶杯,好似那茶叶在杯子里给他献舞一般。

    江时清换了动作,放了托腮的手直起腰,又朝着黎允靠近几分,逼的黎允又不得不抬头看她。

    只是江时清目光落在他腰间,问道:“那郎君的玉佩可能给儿看看?”

    黎允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腰间的玉佩,那是江夫人狱中赠他,要他为自己查明真相。黎允得知江时清身份后,隐约察觉这玉佩还有别的意思,于是他将玉佩摘下来递给了江时清。

    江时清接过玉佩,掏出自己的那块,两枚玉佩对到一起,纹理连接,祥云呼应,是一对没错。

    黎允不知这玉佩还有另一半,看向江时清却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赶紧说出得玉佩的缘由:“江夫人狱中托我查案子时所赠。”

    江时清看着两枚玉佩,又歪头看着黎允,疑惑道:“这玉佩是儿与李家郎君订婚的信物,娘怎么给你了?”

    闻言,黎允忽然想起两人初遇那次,女娘喊他未婚夫,他还当对方觉得自己长得不错要讹他呢,如今似乎是他促狭。

    “那……姑娘没见过李郎君?”不然怎么认错是他,黎允赶紧给自己找补。

    “小时候见的,谁记得现在长什么样子?”江时清还了玉佩,一脸无辜地说:“我来京城得知他早成亲了,还说那日郎君不认我是这原因,原来是认错了。”

    江时清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玉佩,神情落寞,既然李郎君早早退婚了,这东西该是一直带在江母身上,直到入狱才交给黎允。

    母亲明知自己被冤枉,却不是喊冤找证据翻案,而是用这玉佩请一位提刑官查案子。

    是这案子水深,还是江母知道却不能说,托付给一位大人来查,临终恳求他日再得清白?

    江时清握住自己手里的玉佩,沉默着思索着。

    “我娘还说什么吗?”江时清问。

    黎允摇了摇头,攥着玉佩不知是还还是留。江时清深呼了一口气,又抬眸对上黎允眼睛,言辞恳切道:“还请大人拿着玉佩,给儿和母亲一个清白吧。”

    黎允透过这双微红的眼眸,想起那日他到狱中看望江谨弋,母女二人的眼睛有着一样的真诚和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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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允应下,再次将玉佩挂在了腰间。

    两人一时间沉默无言,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着黑衣带面纱的女子,风风火火朝江时清旁边一坐,扯了面纱将江时清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来人正是钟臾。

    她看了看黎允,转头问江时清:“能说吗?”

    如此急匆匆地来,应当是有紧要的线索要告知,可见到黎允也在,便问了一句。江时清点了点头,拿了扇子给钟臾扇风。

    “昨日你们抓的死侍,暗中有同伙,奔着西南墩子庄的一个乐坊去了,暗卫还在查。”

    江时清不知这乐坊,钟臾给她解释:“墩子庄人多经营此类营生,京城办宴席也总请他们来。”

    墩子庄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如此一来,养毒虫和种毒虫都有机会。

    “周围不少村民将孩子送去那里的乐坊学习,也算是个能糊口的本事。”黎允补充道。

    倘若真从小给孩子种蛊虫,养到大去杀人,期间有孩子身体不好或者遭了毒虫反噬死了,埋在观音庙也正常,那地方没有管事儿的,人来了烧了香许了愿便走,不容易被发现。

    “我派人去查。”黎允起身要走,江时清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莫急!”

    黎允注视着那只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等着江时清说话,“先让暗卫盯着,他们既在那儿养毒,观音庙事发后短时间内来不及转移,他们一定更加小心谨慎,再加上这毒本身就很隐秘,难说他们还有别的法子躲藏,白白暴露了我们。”

    钟臾点了点头,朝着窗外吹了声哨子,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钟臾开门放进来一小贩打扮的人,对着钟臾行礼,钟臾仔细吩咐了他,随后便离开了。

    钟臾重又带上面纱,拉过江时清小声嘱咐道:“明日跟着我爹在曲江边赏龙舟赛,千万来救我!”

    江时清郑重点下头,姐妹为我两肋插刀,我也当救姐妹于水火。二人就这么说定,钟臾撒手就跑了,看样子她爹看得是真紧。

    消息送到,黎允也该告辞了,他踱到江时清身后,犹犹豫豫开口:“某先告辞了……明日再来。”

    到底说了明天会来捧场的话,黎允匆匆出门走了。

    江时清知他背后没长眼睛,便不多行个礼,背着手看他近乎于逃到步伐,小眼儿一眯,似乎看穿了什么,轻“啧”了一声。

    溜溜达达回到后厨,看着满目琳琅的糕点,她忽然想起:坏了,没做那黑芝麻流心甜粽!

    不过这都过了午饭点儿了,再加新品,怕小嘉阿廷要痛扁她,于是撇撇嘴放弃,索性再让黎大人多等一会儿吧,反正他在那花榜上的热度确实差了些,不拟他的糕点也是正常程序。

    时清三言两语给自己找了借口开脱,继续整理店里的装扮去了。

    等到日落下班时分,后厨被小嘉阿廷收拾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就待明日来一场大活动!

    江时清本身就预备着去江边摆摊儿来着,这下有钟臾求救,她便更得去了。想到这里她发觉自己好像看不到黎大人失落的表情,于是不由得叹息起来,拍了拍阿廷的肩膀,可惜现在没有视频监控什么的,连重播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