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到底谁是狗?
    顾棉硬生生给自己气醒了。

    醒来就看见周卜易那张与梦里如出一辙格外讨人厌的脸,顿时火气就噌噌往外冒。

    语气也跟着沉下来,“醒了?”

    周卜易听出了这话里的无名火,他凉凉一笑,“这话似乎该奴问您?”

    “您要是清醒点了,就叫人来传膳”,周卜易的笑越发寒凉起来,“对了,让许管家把轮椅推过来。”

    顾棉闻言手一紧,眸底倏然灼热起来,“本王抱不得你?”

    “不敢。”

    美人冷笑,那神态哪里有一丝一毫不敢的样子。

    “奴只是怕爷气性上来,把奴直接摔地上罢了。”

    周卜易轻轻咳嗽了几声,一副病弱不堪的模样,“奴,会疼……”

    顾棉本想出言讽刺几句,虽然他说不过周卜易,但起码他还可以“以权压人”不是吗?

    大不了叫周卜易闭上嘴,不准说只准听。

    可当他目光划过周卜易脸上的病容时,一切想法便全都戛然而止。

    ——对了,周卜易他……他还在发烧……

    万一把人气出个好歹当场去世了怎么办……

    顾棉软了神色,发了会呆,用很小的声音道,“很疼吗……”

    然后他陡然提高了音量——像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关心,于是忙里忙慌蹩脚至极的掩饰。

    只是一眼,就能看破的啊。

    “别疼死在本王府上,累本王染一身霉气。”

    周卜易懒得戳破顾棉的别扭,他轻眯了眸子,里面寒霜化开些许,“爷不必担心…奴尽量死远点。”

    不知道为什么,顾棉只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不然为什么会一听到周卜易谈生谈死就控制不住手,下意识想捂住他的嘴呢?

    又为什么看见周卜易那满脸的不在乎和无所谓就很生气很心痛呢?

    ——你就非要咒自己吗?

    周卜易!

    顾棉似乎完全不记得是谁先挑的话头,他阴沉着脸色,吓得路过的婢女瑟瑟发抖迟迟不敢靠近。

    “站近点”,语气越发低沉,顾棉周身不自觉带上威压,“告诉那边,可以传膳了。”

    那婢女这才如蒙大赦,提着裙摆踩着木板跑远了。

    “啧”,美人抬头仰视顾棉,见顾棉立刻偏头不与他对视,便伸手勾住顾棉一缕青丝。

    他一圈一圈儿把顾棉的头发缠在食指上,那长发不断被缩短,直到顾棉感到头皮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拉力,于是这才妥协似的低下了头。

    顾棉低头,与周卜易对视,周卜易分明在笑,却……

    看乐子一般。

    “起床气挺大啊”,周卜易笑着看顾棉有些躲闪的眼睛,“爷有火,怎么不对着奴发?把奴扒光,按着奴一通乱摸,甚至还可以拿奴泄泄欲/火,您说呢?”

    ——有何不可。

    顾棉不知不觉又攥紧了拳头。

    “拿你泄火?”顾棉冷哼一声,“本王说过,你不够资……”

    周卜易视线移到他拳头上,想着要不先安抚一下他……

    “顾棉”,周卜易轻声叹,“小孩儿。”

    “心情不好是不是,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受不住,还是这几天夜里休息总是不够,撑不下去了?”

    顾棉僵住了,周卜易的态度转变得有些突然,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周卜易就是那么善变,善变到那么多年了,他依然看不清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周卜易。

    “没有……”

    顾棉眸光微动,但没有偏头,他不会再示弱了。

    “你想多了,本王……”

    “撑不住了就歇会,别让情绪左右你的理智。”

    ——又是这样教训的语气。

    顾棉刚刚有一丝动容的心,瞬间便冷硬下来。

    胸口这里,有点闷痛。

    ——可你拿的什么身份来管本王?

    他该清醒的,周卜易所有的温和都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伪装,冷心冷肺才是周卜易的本性。

    就如方才,周卜易叫得如此亲昵宠溺只是为了达到让他冷静下来的目的罢了……

    那个眉目凌厉,提剑割下一个个头颅,还能面无表情的修罗,才是真正的周卜易。

    那个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将站在他面前的人吓到濡湿下裤昏厥过去的人,才是真正的周卜易。

    “闭嘴,你只是一个私奴,再敢出言不逊,本王……”

    顾棉本来想说要对他不客气的,可是他体内都是针……

    如何才能狠下心?

    “爷欲如何?”周卜易忍住了想扇人的念头,刚刚那点温存就像是错觉一样瞬间消失无踪,“强上了奴?”

    美人忍得辛苦,甚至都有点手抖。

    难得他温柔,臭小子怎的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十年不见,他那乖巧可人儿的棉丫头怎么就长歪成了这么个瞧着就欠揍的模样?

    “你可以试试”,顾棉一句废话不说,踹门进房,把人放在床上,直接上手就是脱。

    周卜易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挣扎着要起身,可他如今身子骨太弱,顾棉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他一手就能拎起来的小孩儿了。

    事实上,如果想,顾棉可以单手把他给拎起来且丝毫不带喘气儿……

    顾棉把着他的腰,死死将他桎梏,见他乱动要碰到针,眉头一皱呵斥道,“再动?”

    “你是本王的家奴!本王就是强上了你又如何?!”

    ——合天理,合王法。

    顾棉小心又迅速地把人扒光,他做得已经相当熟练了,既不会弄疼美人,又不会耽误时间。

    很禽兽,曾经无比尊敬的人病重如此伤痛如此。

    但他,却在看光周卜易的那一瞬,起了反应。

    欲/望升起的时候,他脑子里全是周卜易白瘦的大腿,深陷的腰窝,和被抚摸时难耐到极点压抑不住的呻吟惊呼。

    ——很想现在就要了这磨死人的妖精。

    可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顾棉恶狠狠瞪了周卜易一眼,然后沉声道,“这几天你都不必穿衣服了!”

    折腾来折腾去麻烦,而且衣裳布料再怎么轻盈,也总是会给周卜易带来负担的。

    反正寝殿不会有人进,而这九月的天也不算冷。

    华云舒说后天就开刀,他不想让周卜易再折腾得一身是血,弄得他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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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又或许更多的可能是已经知道顾棉不会动自己,便放松下来,没有太过激的挣扎?

    顾棉要喂他药膳和汤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任由顾棉系了毛巾在他脖子上,就着顾棉的手一口一口吃着。

    顾棉很清楚,周卜易在难过。

    吃够了量,顾棉才放过他,甫一松开手,他就拱到那一堆被子里面去了。

    ——这么一压还得了?!

    “出来!”顾棉心下一惊,丢开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头,还没碰呢,美人就钻得更深了。

    顾棉把周卜易抱出来的时候,周卜易手里还紧紧捏着被角。

    顾棉一根一根掰开周卜易的手指,然后将他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摩挲美人头顶,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没有故意折辱的意思”,顾棉心软得一塌糊涂,不由自主就说了真话,“对不起……本王……”

    “你…你知道的…本王……”

    ——本王从小就……就这样啊。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他沉默着蹭了美人柔软的鬓边碎发好一会,然后有些无奈道,“后日就动刀了,乖一点不行吗……

    “您是狗吗,别蹭了”,美人神色冷淡,他蓦然回头,眼神嫌弃,“奴的头皮都快……”

    瞳孔瞬间放大,两个人都愣住了。

    片刻后,顾棉松开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上面有几个不浅的牙印,严重点的都充血了……

    “奴隶,胆子不小”,顾棉呵呵笑起来,笑里藏着刀,“故意的吧?”

    周卜易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刚刚回头太猛,又没想到顾棉竟然贴他这么近,头回猛了,他又好死不死正在说话,牙齿一下就磕顾棉唇上了……

    …很好…他成狗了……还是条咬人的狗……

    ——不过……顾棉的唇很软,咬起来感觉竟然意外的还不错?

    周卜易轻轻挑眉,眼含秋水,“爷觉得是就是吧。”

    顾棉眼神暗了暗,心跳漏了一拍。

    ——真是,祸国殃民。

    就这么个眼神,任是谁看了也招架不住。

    仅此一个神态,就让窘迫的人变成了他顾棉……

    他心里有鬼,腹稿打了几千块竹片,临到头来,一句硬话都还没说出来,就被这眼神堵死。

    周卜易的目光就像在他灵魂上放了一把邪火,似乎瞬间就能将他的神智焚烧殆尽。

    可到了此刻,他仍然是保留清醒的,他双目清明,只是脸越来越黑。

    “周衍,你就这么急着侍寝,为此还特意勾引本王?”

    顾棉咬牙切齿,“就你这柴火似的,本王都嫌用起来硌人。”

    周卜易没跟他斗嘴,微微垂了眸子,开口,“叫华云舒过来,今天下午就开刀取针。”

    顾棉想问为什么,可直觉告诉他此时应该继续听下去。

    “这两日不要入宫,若有圣旨来传,王爷便装作任性,去看问青天新头牌的公演,然后找个借口喝醉。”

    “为什么一定要是问青天……”顾棉还是没忍住插了一句。

    “照做”,周卜易态度很强硬,“届时您自会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