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血色烂漫
    “噫——”

    小猴子又是一个仰天长啸,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它止不住地扭动,看起来特别不安。

    突如其来的风从南边灌进来,狂风阵阵,练寒星的长袍和头发被吹得猎猎作响。

    她仰起头,天色渐暗,如黛如墨,只有山谷的那一角余霞散绮,残阳如血。夕阳的余晖从山谷斜穿过来,打在身上像是披了一件霞衣,树影婆娑,倒映脸上,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练寒星像是掉进了一个天坑,无尽的风声在坑底咆哮、回旋,因为常年都是风,导致这里的雾气根本聚不起来。

    霎时间,飞沙走石,枯叶新羽迷人眼,及小腿高的野草被压弯,小猴子躲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隐隐约约,练寒星听到了啼鸣声,从山谷的方向传来。

    练寒星轻抚小猴子,将它放在地上,小猴子在草丛中乱窜,不知道钻到哪儿躲起来了。

    当最后一缕夕阳也落入地平线的那一瞬间,山谷中无数飞鸟离巢,盘旋上空,像是天空中的蚁群,占据上空,对着练寒星怒吼,朝她飞来。

    “那个山谷里,都是鸟?”练寒星喃喃道。

    她的身边飞鸟盘旋,用喙、翅膀、爪子,毫不客气地抓向她,练寒星本想用青藤,硬生生忍住了,开始尝试使用自己新学会的轻功。

    在一只通体漆黑,身形比其他飞鸟都要大的鸟贴地疾行,蓦地俯冲而上要用尖锐的爪子撕裂她的衣裳前,她朝后仰躺,右腿抬起。在身子几乎与地齐平那瞬,抬起的右腿勾住飞鸟,一个倒挂金钩空中倒转,就稳稳当当站在大鸟上。

    大鸟叫声凄厉,展翅乱冲,又一个旋转贴地疾行想要甩下练寒星,练寒星却在它旋转前轻轻一纵,飞跃而起,在鸟群中起伏跳跃,轻巧地像水中的鱼儿般自由游曳。

    鸟群怒不可支,把她团团围住,一片密集的龙卷风在坑中飞速旋转,练寒星站在风暴中心,岿然不动,敛息凝神。

    片刻后,她抬起头。

    仅剩的井口大小般的视野里,一只大到只能看见翅膀的鸟发出凄厉的叫声,身上赤红色的火焰犹如浓厚的岩浆裹在身上,时不时落下几簇,像是陨星砸落,全都准确无误地、掉落风眼中,往练寒星的身上来。

    刺鼻的血腥味从上方涌来,是似曾相识的气息,混在落下的火簇中,练寒星不停闪避,火是避开了,手上却沾上几滴血迹,她闻了闻,挑眉不语。

    她往下看去,地面上不知何时来了几只大虫,零星散落各处。看似无序,却都紧绷着身子往自己的方向戒备着,正仰着头对自己虎视眈眈。

    而她处于混乱中心,往上不成,往下无望,四周都是飞鸟挤得密不透风,难以逃出。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练寒星不动声色,屏息凝神,想起伙伴们的馈赠,从搐气袋中取出一物,该物方方正正,通体漆黑,像个笼子,四方都是网格,正是那个奇怪的壶。练寒星掀出顶上壶盖,将盖子好好收起。

    “想不到,白日里才收到的东西,这会就排上了用场。”

    下一刻,火苗窸窣砸落,已至身前,距离不过三寸,炽热的气息擦亮眼前,喷射脸上,离得近的鸟群开始炸裂般啼鸣,就要烧到她的头发、衣袍、脸上,危机近在眼前!

    练寒星手提悬挂大壶两边的绳子,旋身凌空至上,衣袂蹁跹,如仙鹤乘风。在只能展臂的窄小空间内躲闪,却不显得局促,身姿如影。

    “彭——”

    火苗轻轻晃动,被带入无尽的黑暗里,咣当一声在壶中发出沉闷的回响。

    顶上大鸟接二连三落下火弹,还有零星几滴液体流下。因为顾及到鸟群,只往练寒星头上投放,其精准度,分毫不差。

    随着火弹不停地砸下,练寒星又一个起势,利落跳跃翻转,她勾唇一笑,心情大好,已然明了这大鸟只会这一招,于是开始奚落:

    “投火的力度这般软绵绵,怎么,是没吃饱饭么?”

    一边从容躲开就近的火苗,一个旋转顺势就把火苗送进大壶里,故作哀叹:“我对你有些失望啊。”

    壶中的火有些多了,热浪开始灼烧她的手,她变出一根藤棍,棍子一角一个倒钩,她像是提灯笼一样提着壶,感觉没那么烧手了。

    大鸟杀意涛涛,一阵哀鸣后,更大的火弹滚滚而来,热浪袭袭,被鸟群高速旋转带来的风声一扑,火势更加大了。

    风眼中黑烟滚滚,味道呛人,鸟群被迫飞远了些,于是练寒星的领域又大上许多。她眼携笑意,像温柔的水扑面而来,沾湿每一个毛孔。姿态轻松到似乎不是在打架而是出去游玩,在提着篮子采摘树上红彤彤的熟果,三两下又将火弹悉数装下,语气挑衅:

    “这就急了?”

    “莫急莫急,这便送你们个大礼!”

    练寒星在浓烟中骤停,取出盖子合上,提壶的绳子摇摇欲坠,之前抓绳的手掌被勒出一道红痕还没消下去,五指颜色泛青,大壶热度烫人。

    瞬霎间,她回身将大壶往上一扔,取出砍柴刀。

    大壶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抛至高空,像是慢动作一样,被定格在最高处,然后缓缓下坠。

    在即将落在身上的那一瞬,练寒星浑身气息陡然变得骇人。她拎着砍柴刀,对着扑面而来的热浪,不疾不徐地抬起,刀背向上,像是拿着根狼牙棒,双手抓着,膝盖微曲,刀与腰部齐平,眯着眼确认距离。

    一米!

    五十厘米!

    三十厘米!

    就是现在!

    砍柴刀刀背对着笼子狠狠一击!

    “彭——”

    大壶再次飞向天际,巨大的火苗纷纷炸开,沿着大壶飞行的轨迹留下一串拖尾。像是年夜的烟花,在夜色中绽放。一场赤金色的浓墨往上泼开,鸟群凄鸣逃窜。瞬时间,火树银花,金光万点,如星如雨坠落。

    天地间黯然失色,眼中只剩下眼前的烟火,极致的夜将这场金色浪漫衬托到了极点。

    练寒星嗖地一下落在树顶上,脚尖垫着一片叶子,虎口发麻,总算看见了那只大鸟的真容。

    两头四足,身披炽火,体长一米,展翼时近一丈宽,爪子和巨喙上还留有血迹,看样子才觅食回来就又看到她这个猎物。

    由于她吓跑了它的伙伴们,此时它正眼盛怒火对着自己。

    练寒星一派轻松的模样调笑它:“啊呀,晚上没吃东西,正好饿了。”

    “你看你,体型庞大,身上还自带火,都省得我费功夫钻木取火了。”

    “唲——!”【你敢!】

    练寒星抱臂好奇:“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路走得好好的,是你们偏要撞上来找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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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没少吃人吧,先把你嘴上的血先擦干净再乱吠。”她敛去笑意,提着砍柴刀,神色倏地转变,面无表情,语气变狠:

    “我呢,这就送你上路!”

    练寒星足尖一蹬,砍柴刀挽出一个刀光,周身气息凌冽,破空而来。

    空气中层层杀意如浪涛般席卷,大鸟张着巨喙也朝练寒星而来,二人在空中交锋,砍柴刀对着巨喙狠狠一劈!

    这一招,并不特别,也没有任何值得欣赏的地方。练寒星只把巨喙当做柴火,劈了下去而已。

    平平无奇的一刀,绽出的刀光似呼啸的风,劈开了滚滚浓烟,可是,风是剪不断巨喙的。

    空气陡然一滞,大鸟怔愣片刻,随即,疯狂的尖锐鸣叫声响彻上空。它的喙完好无损,练寒星的刀却在声声凄鸣中,缓缓豁了个口。

    这个大逆不道的人类,竟想劈断自己的嘴,就算没有成功,也不可饶恕!

    失去理智的大鸟在愤怒的同时忽地忆起练寒星方才的嘴脸,猛然平和下来,态度急转直下,像是在模拟练寒星方才的那一刀,软绵绵叫了两声,取笑地毫不掩饰,那眼神似乎在说:

    “刚刚的刀光这般软绵绵,怎么,是没吃饱饭吗?”

    练寒星望着豁口的刀微微失神,听到这话啧了一声:“果然是凡品,要你陪我作战似乎有些难呢。”

    她眼神转厉,凌空旋转而上,又挽出一道刀光,汹涌的炁裹在刀光中发出骇人的威压:“不过没关系,我最喜欢的,就是挑战不可能!”

    刀光欺身而上,越逼越近,和方才的那一刀全然不同,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大鸟的双瞳终于爆出恐惧,开始后悔自己的挑衅,应该在她破开鸟阵时就离开的,可如今却是来不及了,它已无路可退!

    练寒星如流星般纵到大鸟身前,抓着刀一个急停倒拐直上,刀直直划过,刀光破空而来,恍惚间,天地失色,大鸟的世界只能看到这一道只斩面门的刀光。

    练寒星忍着浓烟,一击未停,一击又起,抓着砍柴刀沿着大鸟的脊骨狠狠一划,脊骨坚硬地如钢铁般,她的刀在脊骨间划过,火星和难听的抓挠声同时亮起,汹涌的气流灌入大鸟体内,如水面炸破,夜空中同时闪过大鸟的凄鸣和皮开肉绽的声音。

    “第二场焰火,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在大鸟的不远处响起这句话,声音温柔,缠绵,像裹在身上的火一样温暖,可却令它抖寒。

    顿时间,大鸟血流如瀑,在裂口喷涌而出,往坑底洒落。这颗最大的果子,终于被练寒星摘到手,直挺挺坠落坑底。

    坑底的大虫早已逃窜各处,不知去向。大鸟巨大的身影在坑底砸出一个大洞,激起无数粉尘。

    身上烈火渐熄,大鸟的眼睛仍茫然盯着半空中怔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它的瞳孔中倒映着半空树枝上那道小小的身影,风轻轻拂动她的衣角,她身上干干净净,不曾沾染半点血。

    在它最后的时光里,它看着练寒星蹙眉弯腰,顺着枝头拉出一手的新叶,缓缓擦起了刀间的血。虽瘦削地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却姿态从容,身姿挺拔,像是什么也没做过。

    为什么呢?

    弯月高悬,练寒星的身影在月下变成一道黑色的剪影,离它越来越远,愈发模糊。

    大鸟在不解中,缓缓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