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火鸟
    天坑壁间,无数树木和植被野蛮生长。

    在茂盛的草丛间,传来窸窸窣窣声,练寒星甚至不需要低头去看都知道是谁。她右袖往下一甩,一根青藤自袖内飞出,往草丛间掠地而行,不断传来沙沙声,仅一个呼吸间,就抓获了罪魁祸首。

    “嗷呜——”

    小猴子扭转挣扎,厉声尖叫,声音不可谓不可怖。

    而早就在擦血开始就皱了半天眉的练寒星终于露出满意之色,她充耳不闻,望向手中光滑锃亮的刀。刀上的血又臭又腥,总算都清理完了。

    练寒星一边收刀,一边一个燕子翻身往坑底飞去,在草丛间扒拉半天,总算找到已经凉透的壶,才慢条斯理回它:

    “我说过,要剃光你的毛的,不能食言而肥。”

    练寒星终归还是嫌弃大鸟会弄脏自己的搐气袋。

    她用青藤绑住大鸟,提着它的尸体向古藤林走去,大鸟虽已经死去,身上的余温却足够将青藤烧断。

    用青藤绑不管用啊。

    练寒星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一样东西,她往搐气袋里一掏,一把铁钳出现在右手。

    这个铁钳可以夹住可燃物品,这只鸟,应该也算可燃物品?练寒星拿着铁钳去夹大鸟,果不其然铁钳倏地变大,把大鸟死死夹住,尝试着放手,铁钳依然没有松开。

    诶嘿,居然真的可以!练寒星暗自窃喜,用青藤绑住铁钳。她右手抓着两根藤,展开轻功,在树顶间起起落落,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绑住的一鸟一猴像是在放风筝一样,被带到半空高高飞起。月光下,她和那两只的影子闪现在树丛间,拉出长长的影子,转瞬即逝。

    浑身被捆的死死的根本无法施力的小猴子非常无助,脚不着地让它没有一点安全感,练寒星飞了多久,它就叫了多久,一想到待会自己的毛将要被剃光,就叫的更狠了。

    “再叫,我现在就把你的毛拔了。” 练寒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低声威胁。

    两刻钟后,总算回到了古藤林。

    练寒星落在地上,拉着大鸟的尸体往林中走去,身后被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小猴子爬到练寒星肩上好声好气商量: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能不能不扒我的毛?】

    练寒星不理它,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眼皮子直打架,她气喘吁吁地,扬起唇角。

    离伙伴越近,她就越开心,笑容越盛。

    累是真的累,但也是真的开心。

    这一只,应该能撑七八天的口粮吧?

    吃完后,她要好好睡个觉,把这几天缺的都补回来。

    越想越开心,于是她直接对着林中大喊:“我回来啦!”

    没有人回她,林中只有她的回声。

    好奇怪。

    这是为什么呢?

    练寒星缓缓皱起了眉,两耳倾听,她听到沉重但轻盈的脚步声,以及拉动弓弦的声音。

    刚刚扬起的唇角倏地抿直,她慢慢放下拉在肩头的青藤,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肩,双眼漆黑。

    空气中弥漫着可怖的气息,夜晚的林子温度要低很多,风一吹更显得阴森,暗处时不时传来细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令人心神不宁。小猴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叫声,率先打破寂静,练寒星心头一紧。

    正前方,漆黑的视野里突然冒出一只大熊,足有两人高,对着练寒星迎面而来张嘴咆哮,目标显然是她。

    紧接着,是终于离弦的箭矢的破空声,疾驰奔来,死死钉在大熊的腿上。

    大熊面不改色,一个跳跃就要来抓练寒星。练寒星条件反射,下意识侧身躲过,余光瞥到身后绑着的大鸟,突然意识到什么,脑子紧铃大响。

    不好!它的目标是大鸟!

    练寒星手中御气,将青藤一甩,血盆大口已经咬上大鸟翅膀,一个拉着青藤一个咬着翅膀,谁也不让谁,气氛开始焦灼,练寒星在接二连三的打斗跑酷中失去耐心,开始烦躁:

    “又来一个虎口夺食的,你当姑奶奶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练寒星大怒,将青藤狠狠一甩一荡,就要把大鸟强行拉开甩到一边。清澈的撕拉声在夜空中响起,大鸟在一人一熊的争斗中,被分尸两半,正好是从练寒星用刀劈开的裂口处分开,断口整整齐齐。

    大熊得了食物不恋战,转身就跑,体重庞大跑起来却很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眼睁睁见自己打了好久的猎物就这么没了一半,练寒星面若寒霜,身上迸射出可怖的气息,她微笑着,一字一句道:“找!死!”

    她正要追上已经跑远的大熊,右手猝不及防被人抓住,练寒星余怒还未消去,下意识回头一吼:“放开我!”却在见到来人时马上熄灭了满腔的怒火。

    是躲在远处的夏满堂赶过来拦住自己,她的身旁站着拿着剑做出抵御姿势,忧心忡忡的符明光。

    毕竟是深山,练寒星出去一整天都没有音讯,夏满堂她们难免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准备出去找了,现在见人全须全尾回来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夏满堂望了那只只剩一半的战利品一眼,叹了口气,摸了摸练寒星的头:“别生气了,还是先休息一晚再出去找它算账吧。”

    毕竟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带回来的,练寒星顿时委屈了起来:“那要是它不来了呢?我上哪儿找去?”

    夏满堂笑出了声:“尝到了甜头,它一定会再来的,放心好了。”

    符明光蹲在大鸟身边观察半天,又用指腹揩了一撇巨喙上的血迹才敢确认:“南方有兽焉,其状如鸟,尾有长羽而两首四足,行则身上有火,能辟毒虫,喜食人,名曰火鸟,食之可御百毒。”

    “几年前,南荒有个偏僻小镇曾出了一起妖祸,一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火鸟出现在那儿发狂抓人,不少百姓丧生于火鸟腹中,学宫曾派附近的弟子上前除妖,可火鸟却不知下落,原来是逃到这儿来了。”

    符明光宽慰道:“你能除掉它,真的很厉害。”

    “是哦,出去一趟回来轻功也练会了,还不错。”小红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练寒星抬眼一望,她正躺在枝头翘着二郎腿,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练寒星在一声声的安慰和夸赞中,逐渐褪去心底的怒火,又悄然勾起了唇飘飘然了:

    “我本来就很厉害。”

    几人连连摇头扶额:是真不谦虚啊。

    *

    夜色浓重,月凉如水,大山深处一片漆黑,微微凉风袭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溪边一簇篝火烧得正烈,篝火上一口大火炉横着,里面正冒着汩汩热气,煮了近一个时辰的野味,此刻香味弥漫,围在火炉边的几个人都有些陶醉。

    小红是个灯笼妖,采炁修行便可,是以并不需要通过进食来裹腹,却依然被香味吸引。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她看到三人围在一起烤火的情景莫名有些羡慕这才硬挤进来的。

    她觑了一眼对着炉里肉发光的小猴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就为了追这玩意跑到育遗谷去了?”

    练寒星头脑早已被炉里的肉熏晕,她满脑子都装着吃的,晕乎乎地说:“好香啊!”

    小红翻了个白眼,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练寒星把她的手拉下:“这小兔崽子偷我东西,我现在只是追着它跑了几座山,没伤它就不错了。”

    练寒星后之后觉,想起带它回来的目的,转头就去问夏满堂和符明光:“对了,你们有小刀吗?”

    夏满堂觉得莫名其妙:“你要小刀做什么?”那边符明光已经一个有字答得飞快不说,还递上一把崭新的刀给练寒星,冷光锃锃,练寒星笑着接过小刀:“谢了!”

    “我要剃毛!”

    她一把抓起小猴子,磨刀霍霍向皮毛,笑得不怀好意,小猴子瞳孔地震,叫声凄惶。

    【你来真的啊!!!】

    练寒星不为所动,刀已经逼近:“我这人呢,没怎么给人理过发,要是剃得不好,你也忍忍。”

    【别别别!求求你了!】

    练寒星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小猴子头顶一削,歘地一声,小猴子头上已经少了一撮毛。

    小猴子头顶一凉,爪子下意识往头顶摸去,却摸到光秃秃一片,它懵了一瞬,随即刺破天际的惨叫声响起,无能狂怒对着练寒星虚空乱抓,就是碰不到她一星半点,小猴子愈发歇斯底里:

    【啊啊啊啊士可杀不可辱,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你!】

    【杀……呜呜呜呜呜】

    当第二撮毛毛像雪花一样从它的头顶漱漱落下时,小猴子嚎啕大哭,声音哽咽,低声下气求饶:

    【别剃了,求求你了,大不了我教你偷东西还不行吗呜呜呜】

    练寒星正欲下手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挑了挑眉:“你是认真的?”

    年纪轻轻就秃顶这个事实过于惨烈,小猴子无法接受,还在边哭边说:【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行,那就放过你。”

    练寒星收了手中的刀,还给一言难尽看着她的符明光,她缓缓侧头,发觉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在说一句话:你真的好残忍。

    她不明所以:“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夏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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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她:“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练寒星:“我管它叫什么呢,反正是它先惹我的。”

    小红叹了口气:“指猴,其状如鼳(jú)而褐理,耳似飞鼠,金瞳狸形,生有五指其两指细如铁丝,喜食虫,夜间出没。指猴性格温顺,和其他生灵相处都很融洽。今天偷你东西兴许只是好奇,你要是没追它的话,没准它看完就还给你了。”

    练寒星抓着指猴命运的后脖颈满脸狐疑问道:“是这样吗?”

    指猴怯生生应了声,瑟缩着身体,显然是怕极了她了。

    夏满堂接了上去:“对于指猴来说,它的皮毛尤为重要。你扒了它的毛,就等于逼它送死,你说它生不生气?”

    “好吧,”练寒星把指猴抱在怀里,撸了撸它的毛给它道歉:“对不起。”

    随后向它承诺:“你要是觉得头顶光溜溜太冻人的话,等明天大熊来了我再扒点它的毛给你做个帽子,怎么样?”

    指猴嫌弃:【不要】

    “干嘛不要?”

    【太丑】

    “……”

    “嘁,真挑剔。”

    “嗷呜!”

    几人在吃上面都不怎么挑剔,直接折了几根细点的树枝当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言笑晏晏,不亦乐乎。

    夜越来越深,火光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零星火星,在漆黑的夜里嘶鸣。

    ……

    次日一早,练寒星在虫鸣鸟叫中睁开了眼。

    一觉到天明,醒来精神大好,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爬起来简单洗漱时,先侧过去的头就窥见了溪边的人影。

    晨曦未明,天色朦胧,清风拂面,这时候的溪水会很冷,冻得手指头发红,很适合没睡醒的人。

    符明光却不知何时起来的,正蹲在溪边沐发。她长长的头发勾到身子一侧,手捧着水一点一点往头发上浇,然后再十指作梳一点一点梳开,发梢的水落在溪中,像是浓墨滴在清水里,将清澈的水化开。

    昨夜她坐在风口,火炉里的油烟味全往她那儿飘去了,头发全是油腥味,油油腻腻难受得很。指猴又在林里挖了一晚上的虫子,吵得她无法入睡,这才趁着大家都睡着的空隙悄悄起身,想要简单沐个发。

    练寒星睡在树干上,处于坤位,正好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的动作,于是她为了便于观看下意识让头侧更狠些,树枝抖了一下,声音很细,她嘀嘀咕咕道:“为什么会褪色呢?”

    是的,符明光的头发被水浸湿后就在疯狂掉色。

    她的双手和溪水慢慢被头发染黑,流动的溪水带走被染黑的水,湿透的发尾除去污渍,褪成像缎子一样光滑又有质感的银白色。

    符明光才松一口气,就听见了练寒星的嘀咕声,她整个人一僵,像是受惊的兔子下意识把头发拨到脑后,立马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望着眼神一片清明的练寒星,却是欲盖弥彰。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作何解释,沉默良久后,符明光选择缄默不语,把话藏在心底。

    练寒星眨了眨眼,心下了然,闭上眼转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还打了几个鼾以表诚意。

    既不想说,就不说吧。

    符明光读懂了这句话,她顶着半黑半白的头发,着实有些尴尬,只得慌慌张张简单清理几下就离开了溪边。

    *

    一刻钟后,听到溪边的动静消失,练寒星才蹑手蹑脚下树,在溪边低调洗漱完就满林子乱窜,在见到枝头抱着树枝睡得正香的指猴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指猴都是夜间出没的,昨天白日里能看到它完全是因为那块石头的原因。

    婆婆跟小红也还在睡觉。

    难道真的是她起太早了?

    啊,好无聊。

    练寒星右手摸着左耳原地转圈圈,自己跟自己玩,当转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时候便弯着腰双手直愣愣垂下去就漫无目的瞎晃悠,因为头晕她的步伐飘忽奇怪,跟醉酒的人一样。

    由于是低着头走路,所以她的眼睛只能看到眼前方寸的地面,大脑和腿不受控制地走,在险些掉到水里前,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双鞋,她的视线下意识顺着那双鞋子往上爬,就看到了头发乌黑柔顺的符明光。

    练寒星的右脚突然踩到湿泥,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她整个人猛然往后倾斜,更坏的是,因为自己瞎玩转圈圈导致头晕涣散的现象还没消失,因此本可以自己控制好平衡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在掉下去和抓住东西间,她下意识就抓住了离她最近的符明光。

    符明光个子较小,力气也不大,依然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救练寒星。

    练寒星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满脸焦急,伸出手抓住她的符明光身上。紧接而来的,是扑通的落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