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在黑暗中被柳鹤清咬住嘴唇的那一瞬间,谢云骁的脑子是木的。
上辈子,他兢兢业业、一门心思地忙着夺权篡位、征战沙场,于女色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更不要提,是跟自己的死对头做这种事……简直是想也没想过。
只可惜,当时情况危急,一触即分,他还没完全咂摸出个中滋味,就不得不装成极乐楼的小鹤童,配合柳鹤清应付周青等人了。
而后,稀里糊涂地出了极乐楼,稀里糊涂地上了马车,稀里糊涂地把赵端等人收拾了……
他终于有时间缓口气,理理思路。
却在这时,目光一不小心又触上了柳鹤清的唇。
有点甜,有点软……
他的脑子自己琢磨了起来,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有点点想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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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鹤清见谢云骁目光灼灼、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耳根却渐渐红了,也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开口唤了声:“殿下?”
谢云骁骤然回神,立刻掩饰似的移开了目光,握拳轻咳了两声:“怎、怎么了?”
柳鹤清伏地行礼:“方才一时情急,对殿下多有无礼,还望殿下宽恕。”
“哪的话,鹤清是为了救我,何罪之有?”谢云骁扶柳鹤清起身,“不过,鹤清怎么会在这里?”
柳鹤清便将原委同谢云骁一一道来。
谢云骁听罢道:“所以,鹤清早就怀疑渔秀帮与人口贩卖有关了?”
“是。不知殿下在京城时有没有留意到,今年京城各大酒楼中来了许多新进的稚龄姑娘,十三至十六岁居多,最小的甚至不满十岁。臣问过籍贯,她们多是江南西路逃难的难民,其中又数豫章极其周边村县的姑娘最多,起码占到七成。臣私下也打听过她们的卖身钱,大多便宜到有些残忍……”
柳鹤清道,“洪州商贸发达,但大多商行的运货能力只限于江南区域。有途径将奴隶大量发卖到京城的,除洪州第一商帮渔秀帮不做他想。”
“怪不得,还是鹤清心细。”谢云骁蹙眉道,“这些混账一个个目无王法,洪州府的官员怕也难辞其咎。”
柳鹤清轻叹:“大昭律令有言,良籍入贱籍,需持买卖文书到衙门落官印。渔秀帮囤米粮、卖奴隶,定然会给官府不少好处,以求行事方便。臣本来是想找机会,拿到渔秀帮的账本看看的。只可惜……今日未能得手。”
谢云骁忽然露出一个骄矜的、得意的笑来:“鹤清想要的是这个么?”
他从身后摸出两本薄薄的账册来,在灯火下晃了晃,柳鹤清登时轻呼一声,惊喜道:“殿下,你!”
谢云骁哈哈大笑起来:“能博鹤清一笑,本王受这一点伤,很是值得了。”
柳鹤清在灯火下将那账册一页页翻看,脸上泛起兴奋的光采:“没错了,就是这个,渔秀帮和洪州府衙官员们的钱权往来,还有去岁他们低价转手朝廷发放的五万石赈灾米粮的记录……虽说只是部分总账,但这里附了一些官员的手书,已能算是证据了。”
谢云骁轻哼一声:“在极乐楼时,我就已快速翻看一遍了。光赵端一个人,去年就收了渔秀帮一万五千两!粗略一看,这洪州府衙已被贪官蛀虫塞满了。”
“对了。”柳鹤清忽然回过神来,“殿下怎么也去了极乐楼?”
谢云骁道:“我前日看到那些人牙子拿两袋大米换一个人,总觉得其中有猫腻。索性后来又乔装回到难民营中,装作自卖,被他们直接带到了奴隶庄。原本大约是要被卖到外地去的,后来那儿有个人说我长得……”
他忽而一顿,轻咳了一声,“……就把我叫到极乐楼做那、那什么了。我趁这机会逮到一个极乐楼的看守,狠狠揍了一顿,问出了账房所在。可惜,时间紧张,又怕打草惊蛇,只来得及拿出来两本。”
细看之下,谢云骁额角也有一处擦伤。柳鹤清听他说完,不由得轻吸了一口气:“殿下,太险了。这么冒险的事,你……”
谢云骁本来还狂得很,待向她夸耀一番自己的部署,要说:“没什么险的,我早已做了万全准备。只要我一个信号,我埋伏在此处的几个手下立刻就能放火烧了极乐楼。”
只是话还没出口,已感到一只手温柔地落在自己额角,他登时没了声音。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专注的眸光轻轻落在自己额上,眉尖轻蹙着,似是关心至极。
谢云骁一时愕然。
只因他从未见过,柳鹤清对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这样温柔的神色与动作,在上辈子,不是只有谢灵初才配得上么?对待他谢云骁时,她似乎只有满眼的厌憎和冷淡,又怎么会流露出分毫关心?
于是,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极乐楼里的情景。
那时灯火昏暗,暗香涌动,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自己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残影,只来及看见那张脸,那双眼睛,缓缓靠近——
忽然,谢云骁抓住了柳鹤清的手,将她猛地拽向自己。柳鹤清一个没防备,竟一头撞进他怀里:“……殿下?”
她抬头,就看见谢云骁一张俊脸含笑,却笑出了几分无赖的意思。
“鹤清方才亲我的时候,可咬得人痛得很,也没见鹤清这般关心。”
他忽然俯身靠近,狭长的眸子眯起,竟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几分锋锐的侵略之意来,声音低而沉,“这算不算轻薄呢?朝廷命官,轻薄当朝皇子,唔,要是传出去……”
“……”
柳鹤清被他跳跃的思路闹得有些懵,“殿下方才不是说,不追究了么?”
谢云骁不依不饶:“可鹤清弄痛我了。”
“这……臣也不过是凭些旧日经验,若弄疼了殿下……”柳鹤清似乎也有些愧疚,“哎,殿下责罚便是。”
“嗯?”谢云骁一愣,关注点却完全偏了,狐疑道,“旧日经验?你哪来的旧日经验?你跟谁……还有旧日经验?”
柳鹤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臣十四五岁时,性子桀骜不驯,行事狂悖颠倒,也曾在江湖游历过一段时间。那时好虚名,各地有名风月场所也去过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
谢云骁睁大了眼睛。
想起前世那个常年清冷似谪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的柳鹤清,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自己好像,也并不真的很了解这个前世的宿敌……
“啊啾——”
跪在地上的钱大人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谢云骁和柳鹤清这时才想起,马车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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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
钱大人吸了吸鼻子,又竖起耳朵打算继续听,却忽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来。他抬起脑袋,一脸惊恐:“啊呀呀呀,老臣、老臣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柳大人绝没有把殿下弄疼,老臣、老臣一定是在做梦!”
谢云骁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额上青筋直跳,极力按耐住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滚出去,赶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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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钱大人来的路上昏过去了,大约不认识路。还是我来吧。”柳鹤清说着就要起身。
“诶,不必。”谢云骁拦住她,自腰间抽出一只小巧的鸟哨。
高亢的哨声在林间响起,不一会儿便有四个人影疾奔而来,眨眼间便到了马车前。
柳鹤清暗暗吃惊:“殿下原来暗中有部署。”
谢云骁一笑:“这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部分人。谷雨、惊蛰、小满、芒种,来,见过柳大人。日后,柳大人的命令就是本王的命令,绝不可违背。”
那四人中两男两女,年长的也就二十来岁,最小的怕只有十四五,面上还有几分懵懂,大约都是谢云骁的影卫,纷纷上前行礼:“见过大人。”
柳鹤清亦躬身还礼。
于是,谷雨驾车,其余人拱卫左右,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州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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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骁此前一直深居简出,衙门的人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柳鹤清也不放心旁人来替他处理伤口,索性将人拉回自己房内。
谢云骁看柳鹤清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翻翻找找,忍不住好奇道:“对了鹤清,方才在极乐楼中,你用来化去我的血衣的是什么药水儿啊?效果真好。”
柳鹤清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殿下,那是臣调配的七星化尸水,原本不是做这个用的……”
谢云骁:“…………”
不知为何,柳鹤清拿来伤药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谢云骁感觉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鹤清,可别拿错了啊,不是开玩笑的。”
“殿下放心,都是臣自己配的药,臣心里有数。”
谢云骁叹了口气,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惆怅模样,坐到床上去。
他的伤口在右上臂和左肋处,虽未伤及骨头,却也血肉模糊,两处伤口都好像被连皮带肉撕去了一大块。若非他贴身穿了金丝软甲,这次能不能从极乐楼脱身还真说不准。
柳鹤清叫他脱去上衣,细细替他清理伤口。药性猛烈,她听谢云骁疼的直吸凉气,忍不住有些心疼:“什么机关,竟能将殿下伤的这么重?”
她不说还罢,一说谢云骁也有点犯嘀咕。
黑暗中,他其实并未看清是什么机关,但是像这样能在冷箭入肉后二次爆出尖刺的兵刃……上辈子他唯一见过的,就是柳鹤清设计出来的神侯弩。
怎会这么奇怪?渔秀帮中竟也有相似的兵器?这与后来柳鹤清的神侯弩,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与这个相比,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
“鹤清,我得查查那个五兽堂。”
柳鹤清将纱布在他胸前打了个结,俯首咬断:“殿下对这件事倒是很执着。”
谢云骁垂眸,神色有那么一瞬,沉痛而复杂。
“他们……救过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