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并没有如王太医所说一般很快醒来。
一日两日,他仍是昏睡着,水米不进。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像贾兰当初那样因为不吃不喝而干瘪下来,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水灵灵的,就跟睡着了一样。
黛玉每日都来探望,偶然就听见有人说宝二爷怕不是伤到了头,而是中邪了。许是让什么东西迷了心,失了魂所以才一睡不醒,说不定就快要不行了。
虽是嚼舌根子的猜测,却意外猜对了一半真实情况。
因为赤霞膏的事,贾母和王夫人已经把宝玉房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审了一道,要揪出偷东西的下人,捆了撵出去,却因宝玉的情况而暂时搁置下来。
这更让宝玉房里伺候的人人心惶惶,流言都快遏制不住了。
三五日下去,宝玉这样反常的样子,贾母等人也终是察觉到了古怪之处,求医问药已是无用,便琢磨着是不是要找个大师来瞧一瞧。
宝玉的干娘马道婆被请到府中,香油钱花了不少,马道婆哼哼哈哈跳了一通大神,咒语符水轮番上阵,把宝玉折腾得手脚抽搐,人还是没醒。
马道婆来的时候,黛玉等人都在。
宝玉让马道婆指挥着人抬来抬去,掐着下巴灌符水,他咽不下去,符水淌到身上,把通灵宝玉也打湿了。
黛玉眼尖地看到那玉闪了闪,肉眼可见似乎又暗淡了一些,看上去灰蒙蒙的。
黛玉私下里跟芙蓉悄悄说:“那玉似乎还是有作用的,现下好像是蒙了尘,若是将它擦亮一些,不知于宝玉有没有益处。”
她尝试过找大嫂子试探贾兰的事,但大嫂子别的都好说话,只一提起兰哥儿,整个人就跟刺猬一样,浑身竖起尖刺,防备心十足,听不得半句就找借口赶人。
多问了两次,她兴许是察觉到了不对,还躲着自己,更是约束了下人不许他们多说半个字。
黛玉让何嬷嬷几人找碧月套话,连人都见不着。黛玉依稀听说大嫂子屋里有几个下人报了病被挪出去了,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碧月。
至于贾兰本人,更是从学里打架回来那天起就不见人影。
因为府里都关心着宝玉的事,除了黛玉这里的人外,竟也没人注意他连着几天都没在人前露过面了。
李纨浑身跟扎嘴的刺猬一样无从下手,毫无进展之下,黛玉不得不又把目光放回到宝玉这里。
如今好不容易有些线索,也许不能完全解救宝玉,好歹也让他被寄生得慢些,拖延一点时间。
跟芙蓉悄声说了两句,黛玉趁着袭人、麝月一众丫鬟给宝玉擦身换衣的功夫,上前道:“我刚才瞧见玉上也沾了符水,也得擦一擦才好。”
袭人将玉摘下来,见玉上面还嵌玉的金锁缝里沾了水渍和灰蒙蒙的东西。
她心中有些奇怪,往日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玉上有些脏。
贾母见了,也不由生气,“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见宝玉不好了,就懒了骨头,没人支使就不会动!前日里拿主子东西,现下连他贴身的东西都不管。”
“我道你是会尽心的,一心一意顾着主子,才做主给了宝玉,不成想你也是没眼睛没骨头的人!”
王熙凤不禁看了王夫人一眼。亲妈在这儿,不也没发现吗?
袭人脸色煞白。
赤霞膏是她没看好,宝玉房里有小偷却一直没有发现。明面上虽不是她管这一屋子,但都知道宝玉最亲近她,跟前样样都是她打点妥帖的,无错的时候是她尽了本分,其他人犯了错,便不是她的错,也是她失职之处。
之前老太太有不满,却没有当着许多人发作。
如今斥责她,一屋子人都听见了,她日后再难服众。
袭人脸上火辣辣的,只觉人人似乎都在看她。她也不敢抬头,伏首哭道:“老太太,是我照顾二爷不周,只求您让我再在这里留些日子。等二爷醒了,您要罚我或是撵出去都好。”
王熙凤转过眼,轻声劝道:“老祖宗,她是宝玉用惯了的,照顾着也顺手,不如先留着她。您今日说了她,想必她也是不敢再偷奸耍滑的,肯定事事尽心,用生不如用熟。”
贾母念起是她当时报信,让她及时赶着救下宝玉,便道:“也好,先留着你,要是再有错处,我必不轻饶!”
袭人叩首:“多谢老太太,多谢二奶奶。”
叩完头,她直起身,黛玉搡了她一下,抽出帕子,道:“你先顾着宝玉,这玉我给你擦擦。”
袭人回神,紧了紧手手指,复又松开,感激道:“劳烦姑娘了。”
黛玉道:“不过抬抬手的事,有什么烦不烦的。你放心,一定完璧归赵。”
袭人笑了笑。
顺了拿到玉,黛玉让了位置,不打扰丫鬟们动作,反身跟芙蓉头挨着头看通灵宝玉。
芙蓉指肚搓了两下,上面的水渍干净了,但玉灰蒙蒙的样子没变。
她小心翼翼探出一丝灵力,随后收回手,对黛玉摇了摇头。
“这玉排斥我。”
再多使一分力,就要小心触动警告了。
“这可怎么办?”黛玉不禁狠狠戳了戳通灵宝玉,“你说你怎么关键时刻就没用了呢!”
通灵宝玉上光芒一闪。
黛玉:“......”
芙蓉:“......”
这玉是讨骂不成?
随后黛玉一边数落它没用,一边用力擦着玉,不知道是哪方面起的作用,最后真让她擦亮堂了几分。
换好了衣服,玉重新挂在宝玉脖子上。
芙蓉点了点头,“有效果。”
不用她说,黛玉也知道有效果了——宝玉哼哼了两声,痛苦地呓语起来。
“不要......不是......”
“老爷......读书,读书!”
“我的宝玉!”贾母顿时哭道:“好好,不读了!你老子再逼你,我带你回金陵去,咱们不在这儿呆了。”
可惜宝玉只说了两句,又没了音儿,再也没有反应。
黛玉往他脖子上瞥,玉被塞进衣服了,看不到蒙尘与否,也没借口再骂两句,擦一擦。
宝玉闹的动静最后被归功于马道婆的符水有效。
贾母让人再去请马道婆。
马道婆正心虚呢,她会些压胜手段,只会诅咒,不会驱邪,完全是胡跳一通,骗些香油钱花花。
腿肚子哆嗦着上门,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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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一说,她立刻挺直了腰杆子,之前的流程再来一通。
给宝玉灌了一肚子符水,却没见半点效果。马道婆又心虚了,但她心理素质极强,半点不露,神叨叨胡念几句,忽悠宝玉身上的邪物太厉害,不是对手,自己跟它斗法损耗了精力,更无法压制,让他们另寻高人后脚底抹油溜了。
有了先前的“效果”,贾母和王夫人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贾母当即就把贾政叫来。
贾政一进门,贾母便喝道:“你跪下!”
贾政听话跪倒。
贾母开口就是好一通骂,骂他当老子的心狠手毒,已经逼死了一个儿子,现在连另一个儿子都不放过,非要绝子绝孙才肯罢休。
又说自己是没福的人,一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享不到儿子的福,连含饴弄孙都做不到,不如也跟着一起去了。到那边,宝玉也没有老子,她做祖母就能好好护着他了。
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人人色变,王夫人、王熙凤都被戳到了痛处,暗暗落泪。
贾政闻言泣涕不止,连道:“母亲如此说,叫儿子也无颜苟活在世了。”
贾母擦着眼泪,“好,你若孝顺我,便听我的。”
贾政忙道:“请母亲说,儿子定当遵从。”
贾母便说了请大师的事。贾政听完,沉默不语。
贾母急道:“你怎么说?”
“儿子、儿子......”贾政不肯按贾母的主意行事,他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夫说孽、宝玉乃是头部受创,是木僵之症,从何处能扯上鬼神之说。贸然去请什么大师,招来骗子不说,叫旁人见了,定然流言四起,咱们家的人要如何自处?依儿子看,那个马道婆也不过是误打误撞。”
“这些三姑六婆,最会搬弄是非。”
王夫人几乎哆嗦起来,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他的脸面,为了他的面子,宝玉就是死了也活该!
王夫人恨得牙都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
贾母气急,提起拐杖就要打他:“叫你说,我也是老糊涂了,只会听信谗言,黑白不分是不是?”
贾政也不敢躲,硬是挨了几下。王夫人眼睁睁看着他被敲得咚咚响,这才跟在众人身后替他求情。
贾母年老力衰,也打不动了,索性丢了拐杖,指着贾政道:“今日你既不愿意管他,那就彻底丢开手罢,只当你没生他。倘是他好了,你也再不许摆你老子的款,不许再动他一根手指头。”
说罢也不再看他,对王熙凤道:“你把琏儿叫来,说我有事找他。”
王熙凤道:“二爷这些日子都在外面给宝兄弟找大夫,大早上就出门了,这会子还没回来。”
贾母捶着床,恨声道:“听听,宝玉的兄弟都比他亲老子尽心!”
看贾政还跪在地上,贾母眼一撇,讽道:“还不快叫人把二老爷扶起来。”
“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反正宝玉从今往后也跟你没关系了,再不用来了。”
“母亲......”贾政从地上起来,满脸羞愧,支吾道:“母亲真要为宝玉消灾解难,不如叫敬大哥回来问一问。敬大哥修仙问道这些年,问问他比随意出去乱撞碰到骗子要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