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历史的开头是缺钱
    一只色彩斑斓的红绿鹦鹉将告示栏上的纸扯了下来就往天空飞去,一根渐变的蓝绿羽毛正好落在了格莉特??莱恩的脸上。

    她将它举了起来,“嘿!伙计,你的羽毛掉了!”

    还未飞远的鹦鹉听到后偏了偏头,纯黑的瞳仁准确地捕捉到了那片鲜艳的羽毛,宽厚的鸟喙张开竟吐出了人言:

    “送你了!我那该死的主人正急着要这份告示呢!总有一天我要把主仆契约上的名字倒过来写!”

    “哦,那好吧!”原名张湫如,现名格莉特的少女表示无奈地耸了耸肩,两条编得略微松散的麻花辫在胸前晃了晃。

    她看着告示栏上再次显现的同一份告示,优雅美观的花体字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她眼里却只装得下结尾用红墨水加粗强调的那一串数字。

    一、二、三、四......赞美塞伦涅(注;光明女神),足足有五个零!!!

    原本只想当条咸鱼的格莉特心动了。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同伴,费劲地咽了口口水,“索菲亚,你怎么看?”

    戴了一副厚重圆框眼镜的高个子犹豫地张了张嘴:“......格莉特,我知道你对这笔巨款很心动。”

    “可你要清楚,这可是颁给冠军的奖品,这场在整个霍里兰卡魔法学院举行的年度大赛不止我们二年级能参加,连经验丰富的三年级也在名单之内,你确定我们这种不起眼的平民去了不是一轮游吗?”

    “哈哈...你这话就跟我讨厌吃洋葱一样,是让人无法反驳的真理。”格莉特苦笑着自嘲。

    自她穿越到这鱼龙混杂、魔法与炼金齐飞的亚特兰大陆,已经过了十七年了。

    这是个高魔世界,种族繁多,民风开放,传奇多如狗,巫妖遍地走。

    强大而又玄奥的魔法连三岁小孩都会渴望。

    前有小国家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法师独自灭国,后有学徒魔剑士连根拔起号称不老不死的精灵族生命树,无论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亚特兰大陆也是稀松平常。

    让人眼花缭乱记不清名字的众多帝国中,她所处的葛丽迪亚帝国根本不值一提。

    真正掌握了话语权的帝国只有五个:

    完全处于内陆,与地下居住的矮人们有着紧密合作,以魔法宝石贸易为名的“宝石天堂”——卡施兰彻;

    不接壤主大陆,气候干燥炎热,拥有悠久的佣兵历史,地处大片黄金沙漠的“佣兵之国”——波尔图拉;

    毗邻格兰琴海、首都为光明教会所共同统治的圣地瑟琳瑞,容不下任何异教徒的“宗教之国”——多罗洛斯;

    东方靠海,与各国各族都有经济来往,拥有全亚特兰最繁华港口的“水之乡”——弗雅德;

    以及大片接壤精灵们所居住的迷雾森林、为最初的大魔法师阿托利亚的出生地,一直走在科技前沿的“魔法与炼金之国”——奥斯汀。

    而格莉特哪个都没去过。

    也没能力去。

    这十七年来,她一直在总体还算安全的老家和学院两点一线,随遇而安。

    最初的惶然与恐惧过去后,随之而来的也只不过是好好过日子的无可奈何——哦,除了她竟然有魔法天赋这点外。

    现代,她是熬夜冲浪的网瘾少女,唯一称得上出色的就只有脑子,而她的工作也只用得到脑子。

    她是个算法工程师。

    穿过来后,她魔法资质平庸,但好歹也比普通人好一点,虽然依旧只有脑子能用。

    她是个牧师。

    穿越这么久,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还远留在不知道能不能回去的地球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让她放弃混日子的想法,跳出舒适圈想要去争取这笔奖金的原由了。

    她是胎穿过来的,现任的母亲是一位技术还不错的铁匠,一身腱子肉,打人的时候可疼,对她算是疼爱有加。

    近期葛丽迪亚帝国税收加重,许多居民都怨声载道,更别提去年还闹了饥荒,她们一家虽住在镇上,但还是免不了被波及。

    家中入不敷出,每个人的裤腰带都勒紧了许多。

    前天收到家中来信,说是上一批订单的收入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每餐靠着炖土豆和浓汤度日。

    家里一共就三个人,继父身体不好不能干活,弟弟又还在牧场里当剪羊毛工的学徒,只能挑着空给母亲打下手。

    包括她在内,全家都只指望着母亲一人赚钱。

    虽然她有卖点药剂,但也只是小钱,填不满这个窟窿,再不找点办法,怕是连明年的学费都难以交付。

    但要是能拿下这笔巨款,那她家后半辈子的开支都不是问题了。

    意欲参赛的想法水涨船高,格莉特又同索菲亚在告示栏前傻站了一分钟,在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挡字了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握住了女友(女性朋友)的手。

    “索菲亚!我们去参加吧!”

    “啊、啊?”厚厚的镜片遮住了她的眼睛,下半张脸的情绪却非常明显。

    索菲亚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棕红色齐肩羊毛卷,说:“格莉特,你,你认真的吗?就凭我们?”

    “不,当然不是!我们队还缺一个人呢,一个法师,一个牧师,还差一个剑士!这是个团体赛。”

    “那,我们去找谁呢?”

    可能是格莉特的兴致太高了,又或者是她从未做过一件没把握的事,索菲亚的思绪不自觉被她带偏。

    “如果是剑士的话,还要和我们有交集,就只有他了吧......但他绝不会答应和我们组队的。”

    大学宿舍著名点子王格莉特眼珠一转,胸有成竹道:“别担心,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答应。”

    一只翠黄有三只红眼的青蛙被放在桌上。

    约德原本在被魔法理论折磨得愁苦的脸一亮,立马拿到手中,如获至宝地爱抚。

    “臭蛋青蛙!这下好了,今夜我就偷偷放到肯特那家伙的被子里去,让他总拿我挥剑不干脆这点来嘲笑我!”

    “咳咳!”

    上头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他抬头一看,这不是格莉特和索菲亚两人吗,手中青蛙的来历也变得清晰了。

    “这臭蛋青蛙是你们的?哪找的,我去臭云池蹲了好几天都没蹲到,你们是怎么抓到的?”

    “只是用了点小技巧,不过这个不重要!”

    “你想要吗?我记得它在克里汀小铺里要卖两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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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币吧,你有那么多钱吗?”见人上钩,格莉特顺杆而上,立马抛出诱饵。

    “你们想要我干嘛?”约德的语气变得谨慎起来。

    “和我们组队参加年度大赛!”

    “没门。”他提着青蛙的一条腿一口回绝。

    格莉特用手肘戳了戳索菲亚,对方非常上道地施了个隔空取物让臭蛋青蛙自己飞了回来,“那你就慢慢攒那两百金币吧!”

    眼见着两人真要不回头地走了,约德又想起肯特每晚那副讨人厌的嘴脸,顿时站了起来,“你们别走!”

    毫不意外地转身,格莉特把玩着手中的青蛙,笑嘻嘻道:“那你这是答应了?”

    “把青蛙给我!”上前一步夺过她手中的青蛙,约德瘪着嘴嘟囔:“反正你们第一场就会输。”

    一向脸皮薄的索菲亚羞愧地涨红了脸。

    格莉特没理他,只是语气有点阴恻恻:“要是被我发现你敢不出全力,我就告诉肯特是你放的青蛙。”

    约德圆润的鼻头一下子绿了:“格莉特!!”

    这一声太大了,教室里的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格莉特趁机拉住索菲亚的手,“我们走!”

    重回阿托利亚雕像的告示栏旁,她敲了敲木板,向告示栏里飞出来流淌着七彩墨水的钢笔报上三人的名字,完成了报名的流程。

    她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接下来就只剩特训了!”

    话音刚落,地板忽地剧烈颤抖两下,格莉特还没站稳,索菲亚就突然使劲把她挤到一旁,拿出法杖召出了防御屏障。

    “小心!”

    “轰——!”

    一块带着劲风的巨石砸到了上面,纸一样薄的透密屏障显现出蜂巢般的六边形格子纹路,巨响过后,零零散散地碎石落到地上,漫天的灰尘把人呛出了眼泪。

    一位穿着滚金边纯白法袍的浅棕发女生措不及防地咳了两口,立即皱着眉施了个局部降雨术。

    几片厚厚的乌云飘来,阳光被遮住,冰凉的雨滴迅速落下,打湿了众人的衣服,细小的灰尘很快就被雨水吸附冲刷,重新贴到了地板上。

    她拍了拍灰暗了许多的魔法袍,抬头怒道:“到底是谁在公众场合干出这种蠢事?!”

    “卡德琳娜家族的薇薇安!”

    一位学生惊呼,与好友小声道:“以这位公爵家最小的女儿挑剔刻薄的性格来看,我敢保证,造成这一切的人要倒大霉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毕竟对方可是剑士分院的独狼——阿勒克托啊。”

    灰蒙蒙的灰尘散去,一道高挑的人影立于阳光下。

    那人一头墨绿的头发,深棕色的轻质皮甲,手腕和腰身处皆由皮带扎紧,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垂落至长靴的鞋尖处,稳稳地抵在身下人的脖子上。

    青年看着深陷坑中的男子,深邃冰冷的绿眸让人轻易联想到森林中舔血度日的魔狼,嗜血无情,只要被扫过就会感到背脊发凉。

    被剑指的人正瞳孔盯着那据眼球只有一寸之距的剑刃,掌心被尖锐的碎石扎得鲜血淋漓,嘴唇颤抖地开开合合,被恐惧攫住的喉咙吐不出半个音节。

    阿勒克托握着剑的手又下移了一点,冷冷道:“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