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乘坐马车到了仁家族的宅邸。
普遍只有两层的红顶房屋中,这座采用大理石制成的豪宅奢华又气派。
高高的尖顶代表了主人的权势,两扇大门对称地雕上了精致的花纹,最上方是一个圆形的家徽,一头展开翅膀的狮子威风凛凛地张嘴咆哮,两侧配以卷曲的丝带,一把剑和两朵紫鸢尾插在正中央,下边刻有‘仁’的亚特兰语拼写。
头发花白的管家站在门前,身上是一件领口钥匙孔式优质亚麻绿袍,领口和袖口处都刺有银绣,腰间束着一根皮革腰带,右胸别着一块串有金链条的怀表。
看到自家小姐,名为莫文奇的管家恭敬地上前接过珈蓝递来的大剑和手套,交给仆人后对格莉特和索菲亚二人鞠了个躬,打开门弯腰道:
“尊敬的小姐们,撒切尔德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进吧。”
环视宅邸内精美阔气的装潢,索菲亚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珈蓝从中间拢住了两人的肩膀,“欢迎来我家做客!虽然这比不上母亲在瑟姆维尔的庄园,没有成群的绵羊和一望无际的花田观赏,但各种点心和作为消遣的娱乐活动还是管够的!”
格莉特抽了抽嘴角,“......炫富也不是这样炫的,大小姐。”
“什么?”珈蓝没听清。
“夸你情商高。”
从雕有鎏金黄铜女性胸像的弧形弯腿红木方桌上拿起一块淋有蜂蜜的扇形小奶酪咬了一口,她说了声味道不错,便提起了正事:“撒切尔德公主在哪?”
莫文奇及时解答:“小姐,公主在休息室里,前方右拐就到了。”
索菲亚瞪着画有色彩缤纷壁画的天花板吊着的大型青铜水晶吊灯,只觉得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贵的东西。
她的手拘谨地交叠在身前不敢乱摸,听到‘公主’二字更是心慌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格莉特,我们真的要去见公主了吗?”
“如假包换。”
“仅仅因为你在信中提起了一枚翡翠胸针?”
珈蓝热情地抢答,“是的!我亲手写上去的!”
往索菲亚嘴里塞了一颗果干堵住她的嘴,格莉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去休息室见她吧,我们别让公主等太久了。”
穿过挂满各式油画的走廊,格莉特忽然发现后方少了个人。
——珈蓝没有跟上来。
她转身呼唤她的名字:“珈蓝?”
走廊另一边,一头利落短发的剑士靠在壁炉上,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公主的回信里可没提我的名字,你们去吧!”
看着她开朗的笑容,格莉特有些意外于她的谨慎。
但是随后又想,从小混迹在贵族之间的小姐又能有多单纯呢?她只是不在意罢了。
牵着索菲亚继续往休息室走,唯一有人把手的房间紧闭着。
门前站着的两位身穿宫廷样式束腰长裙的仆人,头发都被一块白布一丝不苟地包裹在里边,神色谦卑,在格莉特靠近时轻轻问她:“请问哪位是格莉特小姐?”
“我。”格莉特看了一眼身后的索菲亚。
“格莉特小姐,请。”轻巧地将房门打开一半,仆人低下了头。
“只能我一个人进去吗?”
“公主殿下没有提起其他人的名字。”
“好。”
捏了捏索菲亚的手,格莉特留下一句:“等我”,独自走了进去。
索菲亚怔怔地盯着对她紧闭的门,同两位仆人一样守在了门口。
不一会儿,门忽然被打开,随着一阵清甜的越橘香,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晃荡在射进斜阳的走廊中,少女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笑着对她勾手:“索菲亚!快进来!”
两位仆人不知所措地望向房内。
“让她进来吧。”
一道沉着稳重的声音响起,两人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如之前那般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口。
索菲亚被那只手拉进了门内。
像是被无尽的温暖拥抱,索菲亚微张着嘴,眼睛定定地停留在格莉特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直到被晃了一下,她才回神似的抬头。
目光所及之处,葛丽迪亚的公主正坐在一张摆着国际象棋的方形桌后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她慌忙提起裙子行了个礼,“撒切尔德公主。”
公主点了点头,锁骨上璀璨华美的海蓝宝石项链纹丝未动。
屋内另一个女人搬来一张椅子,索菲亚坐在了格莉特和公主之间,眼前是下了一半的黑白棋局。
珍珠般洁白无暇的丝绸裙摆拖在地上,撒切尔德公主端坐在格莉特对面,黄金桂冠拢住了她的黑卷长发。
当她抬手时,泛着柔柔光泽的袖子随着她挪动棋子的举动从桌上滑下,勾勒胸型的领口绣着繁复的金纹,即便是静静坐着都美丽得像一尊珍贵易碎的瓷娃娃,华而不实,内里却空洞无边。
是一步坏棋。
手指从棋子上离开,她看着格莉特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了。”
正要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左侧的索菲亚突然碰了碰她的脚。
和索菲亚对视一眼,格莉特读出了她的不信任。
但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东西不一定真实。
她继续说了下去:“我想给您讲一个故事。”
“故事?”撒切尔德公主道:“如果是吟游诗人那些翻来覆去讲述的传奇故事的话,我已经听厌了。”
“不,我保证您没听过,公主。”
“那你说来听听。”
“遵命。”格莉特说:“传说,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帝国,有一位年过五十的老人拜访了一个小镇。那个小镇的所有人都面黄肌瘦,只有一个家族能勉强维持温饱,但却人丁稀少。您猜为什么?”
撒切尔德公主:“因为他们信仰了邪恶的邪神,获得食物的代价是献祭族人?”
“不,”格莉特摇摇头,“因为他们以捕杀树精为生。”
“那个帝国的国王认为树精的根茎可以治疗各种疾病,于是他们便开启了捕杀树精的生涯。”
“凶险的捕猎过程,原本超十人的家族越来越小,全都丧命于树精爪下,到最后,只有两人活了下来。但他们依旧在捕杀树精,也好几次差点死去。”
撒切尔德公主适时表现出疑问:“可是他们杀了那么多树精,根茎在国王的认可下价值贵重。挣了那么多钱,完全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不是吗?”
“不,”格莉特看着她:“因为他们把树精的根茎全都交给了前来征税的守卫,用它来抵消沉重的赋税。”
索菲亚藏在桌下的手紧张地握在了一起。
撒切尔德公主提起王后棋的动作一顿,如湖面般平静的神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格莉特望着她触碰的那颗白棋,嘴角微勾地提出了她的问题:“亲爱的公主,假如您是那个国家的国王,您会做出什么改变?”
撒切尔德公主忽地笑了出来,“莱恩,我当不了国王。”
她不似年少时那般稚嫩,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也让她独有的那份韵味更加醇厚。
眼角的细纹诉说了她多年的阅历,不那么明亮的眼睛隐藏了她勃勃的野心,若是将少女时代的她比作一只心怀仁慈的幼象,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一头历经劫难后并未完全苏醒的慵懒雌狮。
她很显然没有动怒。
索菲亚勒出红痕的手松了下来。
格莉特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撒切尔德公主,道:“为何当不了国王?这只是个虚构的国家。”
“无论虚构还是实际存在,在国王有男性子嗣的情况下,女性永远都不会是顺位继承人。”
“那您来当第一个如何?”
撒切尔德公主玩弄着手中棋子,似是随口一问:“那该如何当?当上了又该如何做?”
“弑、君;减、税。”
格莉特掷地有声地一字一句说。
“砰”地一声,索菲亚脸色苍白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但没有人看向她。
撒切尔德公主抬眸与格莉特对视。
无言的对峙中,她将屹立棋盘的国王棋子干脆利落地推倒,圆形的底盘在桌上滚了一圈,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一颗头戴王冠的王后棋正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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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Checkmate。”
撒切尔德对格莉特露出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微笑,“你的提议很不错。”
“佩特尼亚,给我端壶茶过来。”她对一旁伫立已久的女人吩咐道。
她唤的那位女人与门口两位仆人的打扮都不同。
那人面容英气,左眼戴着一只纯黑皮眼罩,舒适贴合的长裤衬得她更加高挑有压迫感,一把匕首绑在腿上,两侧配以腕部缩窄的白色花褶袖,连宽松外衣的扣子都采用是金线绣的一字扣。
如此讲究,不像仆人,倒像是一位贵族。
重新坐上去的索菲亚不由多注意了她一下。
撒切尔德公主递给她一张手帕,“擦擦汗吧。”
“谢、谢谢.....”受宠若惊地接过手帕,索菲亚这才察觉到自己满头都是冷汗。
都怪格莉特,刚才可吓死她了......
刚放下悬起的心,下一秒就在看到撒切尔德公主拿出传影水晶的时候猛地挂了起来!
她和格莉特都呆住了。
只有撒切尔德公主泰然自若地将那颗水晶球放在桌上,里边赫然显示的是坐在休息室的三人。
格莉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口袋,突起的触感使面前的这一幕更加不可思议。
索菲亚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你你你,你是革命军的人?”
她连敬语都忘带了。
“准确来说,革命军是我的人。”
撒切尔德公主脸上的笑容浓了,像恶作剧成功的俏皮女孩,“他们的每个幕后行动都有我的手笔,包括今天的会面。”
格莉特看了看身后的门,“那,珈蓝......?”
“仁家族是站在我这边的人。”
撒切尔德公主说:“无论仁、索罗塞勒还是艾迪布什......他们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人。自从路易开始听信一位来自南亚特兰的神秘人的永生谎言,我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个帝国。”
“我清楚我的哥哥拉尔夫·安托古莱斯的死与路易脱不了干系,但斯人已逝,为了全葛丽迪亚的人民,我只能尽量避免由王位争夺而引发的内战。”
“我明白,他们只是需要一位能够治理好国家的国王,至于国王本身是谁,他们并不在意,而我也选择遵循哥哥生前的理想,让葛丽迪亚的子民生活在一个和平无虞的国家中。”
说到这,她苦笑着自嘲道:“不得不承认,路易的治国能力并不比我哥哥差,只是父亲从未有过让哥哥继位之外的第二个想法,因此他总是孤僻而郁郁不得志。”
“而在他顶着非议继承王位,屠杀了以萨姆斯家族为代表,且一直站在拉尔夫那边、坚定地认为他就是谋害了拉尔夫的罪魁祸首的五个家族后,他优秀的治理能力开始显现。先前因他堪称暴君的大屠杀而对他大为不满的家族们也逐渐转变态度,并最终接纳了他。”
“那是葛丽迪亚最欣欣向荣的几年,精灵走访,游行商人多如牛毛,各族混血在此地诞生,甚至比当时的一些中型国家还要繁荣,只可惜......”
撒切尔德公主看向了窗外打理花园的仆人,“这一切都毁了。”
三个彩绘金边骨瓷茶杯配以茶托被放在三人面前。
佩特尼亚提着茶壶俯身倒茶,以一根丝带束起的发尾从她肩部滑落。
左的边黑皮眼罩反射着奇异的光泽,纹着不知名艳丽花卉的脖子上,一条椭圆蓝宝石吊坠悄然从她胸口里掉了出来。
格莉特瞪大了双眼。
“你是......当年撒切尔德公主身边那个人!!”
难怪她第一眼觉得特别熟悉!
“Oops,被你发现了。”
毫无惊讶的调笑,佩特尼亚直起身,表情似笑非笑地站在了撒切尔德公主身边。
撒切尔德公主见状向二人介绍道:“她是佩特尼亚·卡文迪许,我最亲密的朋友。”
这回轮到索菲亚惊讶了,“卡文迪许?可卡文迪许家族不是已经覆灭了吗!?”
佩特尼亚弯腰从后搂住了撒切尔德公主的肩膀,“我的命是她捡来的。”
“顺便一提,萨姆斯家那小子的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