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几乎转瞬即分。
谢不尘没有出手,他想着剑修大多都是好战分子,毕竟剑道本来就需要自杀伐里磨炼出来,而沈清川自从得到鹤鸣剑之后剑意越发凝练,已到了要突破境界的边缘,正是需要对战经验的时候。他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动手,现在更没必要掺和进去。
以他如今的眼力,看得出来青丘旭根本不是沈清川的对手。
他没有想到的是,青丘旭居然会这么快就落败下来。
眨眼间,鹤鸣的笼罩着淡淡月辉的剑锋上就沾染了猩红的妖血,这件造型雅致的武器此刻彻底展露出了它的凶残本色,在青丘旭的胸口洞穿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洞。
而握着它的那只手也宛如白玉雕成的一般,然而人间工匠又怎能比拟天地造化孕育的钟秀,谢不尘看见了袖口内的一截皓白,随着沈清川抬腕,剑尖向上挑去,展露出来了更多。
青丘旭的胸口忽然钻出了大量浓黑的烟雾,谢不尘猛地一惊,却见一道白虹划过,劈开了那诡异的秽物!
精纯的灵力自剑尖之上震荡开来,肃清了周围四溢的黑雾。
谢不尘控制不住地上前了一步。
踏出去这一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清川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他。因为姿势的缘故,沈清川微微歪着头,漆黑的发丝瞬间流泻下来,搭在肩头,与刚才的凶残模样反差鲜明。
“没什么。”谢不尘不能够确定他刚才的发现是真是假,摇了摇头,“那黑雾有些古怪,等到回去我再给你说。”
他取了青丘旭的妖丹,见妖丹几乎是四分五裂,表面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裂纹,而最致命的一条则让这枚妖丹近乎完全开裂成两半,正是沈清川刚才所为。
“果然是在这里。”
谢不尘在青丘旭的妖丹内发现了黑雾留下的痕迹,只不过这残留的痕迹如同开了灵智一般,刚一被他触碰到就立刻消散了。
他朝江蕴白瞥去一眼,但很快又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
——这些心魔之种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幕后控制者,就在刚才,谢不尘还猜测起江蕴白会不会就是那个控制者。但看江蕴白的样子,这种猜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在沈清川出剑的瞬间,江蕴白就被吓傻了,青丘旭的胸口被鹤鸣剑贯穿的瞬间,他更是双膝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回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姿势雅观不雅观的了,一张脸都因为巨大的惊惧而扭曲了起来。
江蕴白曾是最好面子的,什么时候都要维护住自己在其他修士眼中的美好形象,何时像这样不顾及自己的外貌过。
谢不尘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看着青丘旭的尸身,对沈清川说道:“鬼帝萧铭业阴险狡诈,见势不妙,便计划着保全自己实力,鬼界之人善于隐匿,但一定还有大量鬼军藏于秘境之内。”
“要是有青丘旭的残魂侥幸逃了出去,恐怕会成为鬼界一大助力。”
“你我二人各自用手段再确认一下,保证他确实已经魂飞魄散。”
他其实是眼看着青丘旭魂飞魄散的,只不过这么多年稳健惯了,在玄渺界时又看了太多奇诡手段,早就形成了必须反复确认敌人死没死成、死没死透的毛病。
沈清川很听话地照做了,不过他会的探查手法也就那么几种,想到谢不尘说话时语气认真,又思索了一会儿,干脆屈指在鹤鸣剑上轻敲,自剑身之上又分出数道剑影,组成了一个剑阵!
谢不尘感受到身侧剑意勃发,往这边一看,替青丘旭默哀三秒,就连死后都不得安生,随后也掐诀念咒,对准青丘旭尸身而去。
江蕴白的意志刚刚回归了一点点,就听见他们在讨论该怎么处理青丘旭的尸身,看沈清川的样子,似乎是想将青丘旭再杀一次,忍不住悲愤地喊出了声:
“你们……!”
沈清川不愿意再搭理他,仿佛没听见一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两人攻势落下,灵光消散,这下真是青丘旭真是在世间不留一丝痕迹了。
谢不尘又施法处理了这附近交战过的迹象,清除了沈清川留下的灵力痕迹,眨眼间竟变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们怎么?”谢不尘听了江蕴白的话觉得好笑,处理完这一切,反问道,“你难道还要杀了我们给他报仇吗?”
江蕴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他只是想谴责一下他们的行为,报仇……青丘旭作为原书的攻三都打不过这两个人,他怎么可能替青丘旭报仇?
再说了,青丘旭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想过要替青丘旭报仇啊!
江蕴白偷看了沈清川一眼,怯生生地开口,脑子里却在飞速回忆原剧情:“我……我没有,我只是……”
【糟了糟了,怎么会这样?现在这个情况不对吧?沈清川怎么可能杀得了青丘旭?】
【原剧情里,沈清川作为攻一确实要比其他几个要厉害一些,但那不是在“苍溟帝君”的状态下吗?前期的沈师兄怎么可能啊!还有他身边那个人,难道是书里没有提及的角色?坑人啊,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原著怎么能不把他写成后宫之一啊,这下好了……】
【不对,还是说其实是后宫起火了,两个攻一起跑了,还害死了另一个攻?该不会真的是萧铭业或者孟玄诉换了张脸来我面前炫耀吧?】
“别‘只是’来‘只是’去的了,连话都说不清楚,没人想听你解释。”谢不尘见江蕴白越想越离谱,竟然还误以为他是萧铭业孟玄诉那两个废物小人,语调当即阴沉了下去,打断了他,“你最好乖乖解了和沈清川的婚约,要是敢耍诈不从,到时候你会死得比青丘旭还惨。”
看着江蕴白那张似乎哪里都很精致、但却因为没有一点神韵而显得俗气的脸变得扭曲,谢不尘冷冷一笑。
占着沈清川的婚约对象的名头占了这么多年,早该从这个位置上滚下来了。
他心情大好,看着命轮天书中的一片痛骂也觉得舒爽了不少,更是挑了些把他和沈清川放在一起大骂特骂的评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不得不说,有些评论的想象力实在是让人称奇,竟然能从被江蕴白被疯狂追求的文字中抠出来沈清川早就背叛江蕴白、和他勾搭上的“证据”——
【*****:这对狗男男该不会早就勾搭成奸了吧?太**了!在寒崖事件之后沈就疏远了宝宝一段时间,该不会在那个时候他就和这人勾搭上了?】
谢不尘有些无语地看着这行字,他那个时候都还没有来过青梧界呢。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他都不知道,自己和沈清川之间居然还能被曲解成“一心只有修为的无情剑修甩掉竹马师弟,主动勾引神秘大能投怀送抱”的关系?
投怀送抱这种事,真的可能出现在沈清川身上吗?
谢不尘盯着沈清川看了又看,在心里想象出几个模糊的影子,但很快,谢不尘自己就开始觉得别扭得过分,忍不住把这些荒谬的图景一一戳破。
果然是没法想象。
简直荒谬。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微风拂过,一阵冷冽清雅的香气袭来,谢不尘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滞了。沈清川的容貌极俊美却也极冷,犹如高山上积年不化的皑皑冰雪,只有双唇带着些艳色。他凑得有些近了,谢不尘连别过头去都有些不敢,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导致两人鼻尖相碰。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那些评论臆想出来的东西给影响了,不然他脑子里怎么会全都是“投怀送抱”几个字?谢不尘有些许慌乱,却也舍不得将视线移开。
没想到先移开视线的是沈清川。
谢不尘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容貌对沈清川有多大的影响。
刚才,沈清川只是在冲动间忍不住向他贴近。然而,在意识到谢不尘的脸几乎要与他紧贴在一起之后,沈清川顿时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他应该守礼……作为清霄派大弟子,他的一举一动皆为宗门表率,可是……
两人心中全是杂乱的思绪,好像都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始终无法组成完整的句子。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理清现在的混乱复杂究竟因何而起。
谢不尘环住了沈清川的手腕,没有施加多少力度,发现沈清川并没有要抽出手的意思,他稍稍用了点力,马上就要握住——
“师兄,你真的做了这种肮脏的勾当!”
江蕴白再也受不了了,连对两人的畏惧也抛之脑后,高声喊道。
他穿书以来,一直都是众人目光的中心。无论是迷恋他的也好,嫉恨他的也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什么时候见过像这样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人?!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竟然还敢如此……如此像是故事真正的主角!!
这一点,才是江蕴白破防的真正原因。
谢不尘察觉到沈清川似乎想要将手抽出来,立刻紧紧地攥住不放,他发现沈清川的身体有些颤抖,顿时觉得心疼。
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刺激了江蕴白,只听江蕴白不管不顾,继续大喊道:“在你眼中,修为就这么重要吗?值得你去自荐枕席,值得你去干用身体侍奉人的事?!”
一字一句,似乎都是对师兄的控诉,只看他愤怒的样子,好像是真心实意地在替师兄感到不值。
谢不尘不悦的情绪已经积攒到了极点,没想到有人比他动手更快,沈清川已经朝着江蕴白打出了一道剑气,并没有冲着要害去,而是擦着江蕴白的身体掠过,狠狠地割破了他的右臂。
所以,沈清川不是伤心得发抖,是气得忍不住要动手了?
谢不尘突然反应了过来,愣住了。
该说果然是剑修,还是他自己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