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子直觉破解幻境的关键要么是那些蝴蝶,要么就是那轮明月。看着明月和悬于谢不尘身侧的玉镜,他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个疯子,竟然把幻境的出入口全都设在了玉镜之上!即使他找到了破阵的方法,也必须先打败面前的青衣修士才行。
或许,更进一步,他的好徒弟也被这人藏在了明月之中,只要沈清川没有脱离幻境,这人就准备将他永远困在这座幻境里。
在幻境之中,他的修为并未变化,却逐渐感觉到有一丝丝极其可怖的气息从眼前的青衣修士身上散发了出来,仅仅只是看着那双仿佛包藏着万古月辉的眼睛,他就已经觉得心神在隐隐动摇。
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与谢不尘相差最大的并非法术法宝,而是对大道的体悟!
可眼前之人,分明只是个年纪轻轻的修士,怎会有如此机缘?
玄机子看向谢不尘,意识到自己被幻境反制以后,他反而突然变得不再焦躁,只剩下了探究的欲望:
“你说化神之上还有别的境界,你是从上界下来的?”
两人之间的局势已经逆转,玄机子也清楚,谢不尘未必愿意再听他多言,但他却有一定要问清楚的东西。
看着谢不尘,他的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你也是为我那大徒弟而来的吧?”
“既然如此,那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玄机子的声音清晰无比,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我虽然已经无法再控制他的幻境了,但只要不能在一刻钟内挣脱幻境,他就会在其中永世沉沦下去,变成一具空有躯壳没有神魂的傀儡!”
探查着玉镜之内的情形,谢不尘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轻松。
方才,他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时机,以照虚玉镜为引,将玄机子困入了他用照虚玉镜营造的幻境之中,将两人所在的空间与沈清川隔绝开来,又斩断了玄机子对沈清川所处幻境的控制。按理说,这样一番操作下来,沈清川也该从幻境中苏醒了,可沈清川却依旧被幻境控制,而他竟对此束手无策,无论是攻击还是尝试侵入,都无法给那个幻境带来丝毫影响。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告诫自己不能被玄机子的话所动摇,谢不尘也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你的意思是?”他眉头微蹙,似乎是对玄机子的提议很感兴趣,但很快,他又话锋一转,“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玄机子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寒声道:“不论你信还是不信,对我都没有丝毫影响。只要时候一到,就算你杀我千次百次,也救不回来他一命。”
他看出了谢不尘的迟疑,心道准是他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决心再加上些筹码,冷笑道:
“你不知道他的幻境之中有什么,我却看见了你的存在!”
他用心何其歹毒,暗指沈清川无法挣脱幻境,正是被谢不尘所害!
话音刚落,他就被幻境的主人封住了嘴。
大殿之外,漆黑的夜空之中,一只又一只的蝴蝶振动翅膀,意图飞上高空,靠近那轮月影,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谢不尘看着一只只灵蝶撞上了无形的屏障,破碎成莹蓝的光点,眉尖始终无法舒展开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幻境,能让沈清川这样沉溺不醒?
……
“你说我的徒弟?”
看着眼前这个应该是自己师侄的矮个子小修士,沈清川按了按眉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收过徒弟吗?
但这样一想,他的脑中似乎浮上了些模糊的记忆。这么一想,他好像不仅收过徒,还对这位唯一的弟子很是满意?
想想也是,自从他任阵峰之主以来,除了他收的这个徒弟,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来阵峰了。前些年他觉得掌门之任事务繁多,徒弟又算是学成出师,干脆就将峰主之位交给了徒弟。
他清楚自己算不上一个好师长,对徒弟的资质要求极其严格,毕竟天资稍有不足的弟子就听不懂他的指导了,而他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教导那些弟子。想要成为他的徒弟,光有天资还不够,必须心性、毅力和悟性都达到他的要求,还要合他的眼缘。
他的师妹、如今的丹峰峰主就明里暗里讽刺过数次,说他提这么多狗屁要求,怕是等千年万年也未必能找到一个合格的徒弟。
这么看来,他果然是对这唯一的弟子极其满意?
沈清川端坐在案后,忽然瞥见鹤鸣剑穗上缀着的玉石上刻了个名字,有些怔住了。
谢不尘。
这是他的徒弟的名字?
他想起来了,这枚剑穗是徒弟送给他的。
只是为何会刻着徒弟的名字?沈清川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他只当自己是前些日子修补无尽幽海处的界域屏障有些消耗过度,导致现在思维有些混乱了。
“掌门?”
盛玦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掌门的声音,不禁疑惑发问。
掌门虽然冷冰冰的,让弟子们都下意识和他保持些距离,但只要跟剑道和阵法不相干,掌门还算是好说话的。他这次是被掌门叫来找谢师兄的,因此,盛玦的胆子大了不少。
沈清川抬起眼睛,朝着他看了过来,盛玦立刻觉得从头到脚都被冰封了一遍,接着,他听到掌门说道:
“已经过去四十多天了,还是没有人破阵,甚至没有人在里面待过三天?”
沈清川的语气带上了些许不满,即使知道这份不满不是在针对自己,盛玦也不由得颤了颤。
“你和我的徒弟关系很好?”掌门说的分明是问句,偏偏说出了肯定的效果,他的眼睛扫过盛玦,比冰雪还要冷冽,“你去通知他,让他过去破阵。不论用什么方法,三日内叫他出来。”
掌门的命令难违,盛玦苦哈哈地领了命,苦哈哈地走了。
看着师侄离开的身影,沈清川的心底涌起了些许迷惘。
——他记忆中,和徒弟相处的那些经历都让他觉得很是愉悦。但为什么一想到要亲自去见徒弟,就会产生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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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抵触,以至于他宁可让师侄代为传达,也不愿亲自去看望一眼?
就好像,一想起谢不尘,就有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情绪涌动,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总隐约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好像自己并不该收过徒弟,更没有一个能够与他探讨阵法的人存在。
沈清川只觉得心绪纷乱,勉强克制住心底的异样,放出神识朝他布下阵法处看了一眼,见谢不尘已经入阵,甚至已经找到了破解这一组阵法的真正方法,不由放下心来,起身前往静室闭关。
闭关的时候,时间仿佛流逝得极快,眨眼间就已过去四十三日。
刻意不去想徒弟的事,沈清川觉得这样独自一人似乎才是他真正熟悉的状态。修真无岁月,他只要与他的剑和阵法为伴就好,无论是宗门俗务还是师徒关系,似乎都与他隔着一层纱帐,似有似无,看不分明。
无意识地摩挲着鹤鸣,沈清川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点凹陷的痕迹,他移开手指,只见指腹下赫然就是鹤鸣的剑穗,上面刻着谢不尘的名字。
热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了脖颈、耳后,他心脏狂跳,这一刻竟然连剑都拿不稳了,将鹤鸣掷于地上,金石相撞,立刻发出了清越的响声。
眼前的景象骤然模糊了起来,沈清川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伏在了案上,头脑也似乎有些昏沉。
撑起身体,他闻到了浓郁的酒气,又缓了会儿神,他看着围坐在案边的一圈师弟师妹,反应了过来。
“掌门?”丹峰峰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掌门你醒了?有梦到什么吗?”
沈清川的意识仍有些不清醒,但入梦之前的记忆已经开始回笼。昨夜,他与几位师弟师妹们小聚了一下,席间,他的师妹、丹峰峰主常妙音拿出了一壶名为“南柯事”的酒,说此物能让修士入梦,不论境界高低,且能在梦中映照出入梦之人最渴求的事物。
“南柯事”刚一拿出,这几人就纷纷起哄,要让他喝一杯试试。沈清川没想到向来稳重的剑锋峰主也会参与进来,不由感到头疼。
即使并不是很想参与师弟师妹们的这些娱乐,他最终也没能真的拒绝。
何况,他心底也确实有些好奇。
现在,他微微侧过头,就能看见剑锋峰主黑白分明的双眼紧盯着他:“师兄,你梦见什么了?”
他和这些人同门多年,再如何冷若冰霜也对他们起不了多少作用,难得聚会,沈清川也不愿太过扫兴,便将梦中所梦见的事俱讲与他们听了,唯独没有提起自己剑穗之上刻有谢不尘名字的事。
“哈哈哈哈,师兄,你也太好玩了吧!”
丹峰峰主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是想找个能和你探讨阵法的人想疯了吧!别做梦了,就你这要求,整个玄渺界都找不出来半个!”
耳畔是同门师弟师妹们轻松欢快的笑声,沈清川的心却骤然冷了下来。
——他特意查看了鹤鸣的剑穗,上面同样刻着谢不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