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段微出了医院。

    她得好好地想一想,怎么把伊苻,透给苏晏生,又不会让自己显得太扎眼。

    「亲亲宿主,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你自己吧,离你下线,不足十天了。」

    ……统,不是说了,不提这个吗?

    「不提这个,你还记得吗?你一心想着苏卿卿的事,把自己的事,忘了!」

    段微:“……”

    段微为自己辩驳:也不能说忘了,最近几天,想得少了。再说了,这两件事本来就是一体的啊!

    「长远看,是一体的。」

    「但也分轻重缓急吧?!」

    「苏卿卿的事,不着急,着急的是你!苏晏生、苏慕笙注定水火不容,你现在亲近苏慕笙、疏远苏晏生,十天后,掌管你的生死的,可是苏晏生!」

    亲近苏慕笙、疏远苏晏生?!

    段微不同意。

    她只是极力地平衡、尽量在夹缝中求生。

    苏慕笙比苏晏生更好相处、更好说话、更需要她,显得她亲近苏慕笙、疏远苏晏生罢了,实际上,她对苏晏生、苏慕笙一视同仁。

    「苏晏生来看,不是这样的啊。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了。」

    那没办法。

    段微对此,不在意,她不可能当一颗乖乖听话的棋子,让苏晏生差使、丢弃。

    这是一条死路。

    「那亲亲宿主,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没想好。

    还在想。

    「宿主啊,只有十天了……」

    段微听出了系统的无奈,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你不是盼着我下线吗?怎么催起来了?

    「……不是盼。」系统无力地、小小地反驳了一下,很快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提高了音量,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激情:「亲亲宿主,统有统德的,为宿主服务,是我们的使命!」

    不盼着我下线了?

    「那……亲亲宿主,你下线的时候,记得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哟!」

    滚!

    段微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思索,只剩下十天了。

    这一个棘手的问题。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

    段微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苏慕笙。

    段微按了接听,手机放到了耳边:“苏慕笙?”

    苏慕笙的声音传过来,语音低沉,压着什么火气似地问她:“段微,你在哪儿?”

    段微看了看周围。

    面前一条弯曲绵长的人行道,两侧的建筑鳞次栉比,很陌生,她也不知道在哪儿。

    段微客观地描述:“路上。”

    苏慕笙的呼吸重了几分,不一会儿,苏慕笙说话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听起来有一种克制的平稳温和:“我查了医院记录,你有伤,还做了手术。”

    “……”段微心虚了,“没事,查这个做什么啊……”

    “回来。”苏慕笙的要求,简明扼要。

    “呃……”

    “我说,回来,段微。”苏慕笙的声音,重了重,清晰地传过来,“要我来接你吗?”随即一阵细细的窸窣声响。

    “不、不,不用!”段微忙道,“回,回,我这就回来……”

    苏慕笙冷声:“给你十分钟。打车。费用,我报销。”

    “好,好。”段微拦计程车,回医院,一下车,就看到医院门口,有人在等了,白大褂外衣,是医院的人。

    一见段微,那人就跟动物饲养员见到动物逃跑,外出流浪后安全归来般,露出一脸的欣喜色,小跑上前左瞅瞅、右瞅瞅、转了一圈,确定段微没事后,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声:“太好了!”

    她本来就不会有事!

    段微从小到大,伤多了,断了骨头的、被捅了血窟窿的,比这严重得多的情况多得是,那些时候,她还小,如今,她长大了,身体素质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壮,更不可能让自己有事了。

    她有数的。

    医院的人,拉她进去。

    一进医院,那人就吩咐引导台的人:“给苏小少爷说,人回来了,我带她再做全身检查。”

    “检查?”段微意外。

    段微知晓医院的人,听吩咐办事,于是道,“用不着,我很好,我去找苏慕笙,我和他说。”

    那人闻言,更抓紧了段微:“医生,最怕的,就是太有主意的病人。医院对病人有责任,我由着你胡来,我也要担责的。在这儿,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你要听我的,按照规程来。”

    段微拗不过他。

    经过一套漫长的流程。

    段微问:“好了?我可以走了?”

    陪着检查了一整套的医生,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走?要等检查报告出来。在此之前,你要留院观察。”

    段微走不了,去找苏慕笙。

    段微已经有一些生气了。她不说,就是怕麻烦!就像塔塔!从小到大,她一受了伤,紧张得不得了,一天天催着她涂药、上药!活生生把一个人的事,变成了两个人的事!简单的事,弄得繁琐又复杂!

    她清楚,这是好意。

    可她不喜欢被人过度关注。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的软处,暴露在人前,被人时时盯着、不时磨擦。

    段微也知晓苏慕笙是好意。苏慕笙这个人,柔善心软,她中弹,是因为他,以他的性格,可能会有心理负担。段微不希望这样。

    可她没想到,苏慕笙比塔塔更!

    至少,塔塔不会强迫!

    段微气冲冲去到苏慕笙病房。

    一进入,才发现病房里不只有苏慕笙。

    医生站在病床边,床边一个医用推车,瓶瓶罐罐放了好一些东西。

    医生在这些瓶瓶罐罐中挑挑拣拣,好像在准备着什么。

    段微进来的一瞬,苏慕笙抬起眼,望向了段微,他的视线很冷,带着一种少见的锐,存着气一样,和段微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出去。”苏慕笙冷声道。

    “不。”段微大步向里走,径直走到了病床另一边的椅子旁,一屁股坐下来了。

    “出去。”苏慕笙复述了一遍,语速放慢,语气重了一些,声音发沉。

    “不。”段微抬起腿,放在了另一条腿上,向后倚靠,环臂在胸前,以一个二郎腿的姿势,坐得更稳了。

    段微的语气散漫:“腿上换药嘛,有什么不能看?”她就要让苏慕笙尝尝被强迫的滋味!反正苏慕笙动不了,不能把她怎样!

    苏慕笙气得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老僧入定一般直挺挺地坐在病床上。

    旁边的医生见状,轻声笑了两声。

    医生道:“换药,会有一点疼。”

    “嗯。”

    医生掀开被单,段微倾身向前,只见一根裹得宛如大型毛毛虫的腿。

    苏慕笙伤在左腿,右腿着裤,布料下垂,现出清瘦笔直的腿形,相比之下,用纱布、绷带厚厚地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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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又一层的左腿就显得格外臃肿。

    医生小心地拆。

    最底下层、贴近肌肤处时,动作愈发慢下来。

    撕开时,段微看见苏慕笙的眉心跳了跳,紧抿着唇。

    段微起身,凑近看伤口。

    昨晚,她只看见一滩鲜红的血,和一个豆大的血窟窿,没时间细瞧。

    现在看着,仍然狰狞恐怖,伤口似乎更大了些,伤处缝了针,沿边的肌肤红肿。

    医生看看伤口后,开始换药。

    药到伤处时,段微能看到苏慕笙的身体,明显一颤,唇咬得更用力了。

    “苏慕笙,很疼吧?很疼,不用忍的,疼就叫出来。”段微也熟悉换药,换药的那一刻,跟又伤了一次一样,疼得人死去活来。

    Omega的忍痛力,远不及Alpha,苏慕笙这样的Omega从小到大可能就没受过几次伤,肯定更怕疼!

    苏慕笙闻声睁眼,看见段微在身边。

    为了更清楚地看伤口,段微弯着腰,上半身低垂向前,在病床上方。

    和他说话的时候,扭脸望向他,神色认真。

    离得很近。

    近得能看见段微的脸颊肌肤,白净滑腻得几乎看不见什么毛孔。

    苏慕笙的眼瞳,慢慢地睁大,眼皮、眉间发生细微变化,舒展、柔和了许多。

    苏慕笙盯着段微,没喊疼,也没有回应。

    段微专注地看上药。

    重新包扎后,段微扭头,才发现苏慕笙在看她。

    段微缓慢地站直、缓慢地坐了回去、缓慢地抬腿,翘起了二郎腿,抬起下巴,鼻孔朝天地看着苏慕笙。

    哼,看了,就是看了,看完了,怎么样?

    苏慕笙眸色漆黑,望着她,神态柔缓。

    医生收拾着医用推车,笑吟吟道:“第一天换药,最疼,后面,就好多了。”

    “谢谢。”苏慕笙道谢。

    “不用谢,应该做的,不舒服的时候,再叫我。”

    “好。”

    病房又安静了下来。

    段微维持着吊儿郎当的姿势,瞪着苏慕笙,一副“我还在生气”的模样。

    苏慕笙的眼神,却没有了之前的冷锐,他望着段微,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平和:“你有伤,你瞒着我、骗我,你还气?”

    苏慕笙的冷静,让段微的气,宛如一个拳头打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气不起来。段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生气的原因,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强迫我、安排我。”

    “我没有对你指手画脚,也没有强迫你,安排你。你受了伤,不能不看、不治。”

    “我治了!”

    “治一下?这种伤,不是一下就能好的。”

    “没说一下就好啊!”段微说完了话,弱了弱声,补充道,“过段时间就好了。”

    苏慕笙没接话,眉心紧紧拢起,眸色像一下浸沉下去的湖水,暗了暗,沉了沉,一语不发。

    段微被看得不自在,站了起来:“说多了,没意思,我走了,你休息吧。”

    段微往外走,后背却仍能感受到苏慕笙沉沉的视线……

    段微加快了脚步。

    “段微。”

    段微听到苏慕笙叫她。

    “什么事?”

    段微应了一声。

    “段微……”话没说完,门外一声清脆的声音“哥!”响起,打断了苏慕笙的说话声——

    苏卿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