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分明是初暑燥热的天,她却感觉背脊划过一丝寒凉,从肌肤蔓延到五脏六腑。
她心下微沉,僵硬地挤出丝微笑,抬眼轻扫过萧起,他头发松软地用一只蓝田玉簪束住,穿了身轻薄的荔枝白绣金螭广袖宽袍,腰悬一枚翡翠镂空雕蝉玉佩,脚踩一双云纹绣黑缎靴,摇起折扇来,颇有文雅人士的清高与风度。
装得这般清高,却偏偏着了如此风流衣裳,来此地眠花宿柳,还好意思问她?
萧起望着她,她头发梳成双耳髻,发髻一边簪了银质嵌珍珠流苏步摇,穿了一件象牙白绣荷花抹胸襦裙,外罩浅绿色半透明薄纱轻衫,轻衫之下,恍若能看见她映若芙蕖的粉白肌肤,晧腕纤细,薄肩轻盈,行走时腰间环佩叮当,如此举止有礼上前行了两步:“夫君又是因何在此?”
她笑颜盈腮,也是意趣十足。
萧起眉稍稍一挑,把玩折扇的动作顿下来,嘴角不禁抿平:“夫人这是何意?”
苏长鸢轻咬着下半边唇,暗道,原以为萧起在忙什么呢,原来这一个月忙着这等事,每日早出晚归,真是辛苦他了。
她暗自笑了笑,在房间逡巡了一圈,却不见别的女子,想来是叫了人家,人家还未来。
她刚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走廊传来迅疾的脚步声,又听见几扇门被脚踹开,房间传来女郎惊恐的尖叫声。
“啊,这是干什么?”
“谁啊,竟敢坏好事。”
这层楼都是雅间,不同于一楼用于看戏吃茶,这一层的客人,都是奔着白肉细腰,颠鸾倒凤来的,苏长鸢自然不用看,也知道隔壁在做什么好事。
而那样的好事被赵慎撞破了,其双双必定处于尴尬状态。
谁知赵慎低吼道:“去给本王搜,一定要抓到那个绿衣女子!”
苏长鸢低头一瞧,见了自己身上的绿衫轻纱,不由着急起来。
萧起也用一双眼睛瞧着她的衣裳,看好戏似的,眉眼一挑,像是在问她干了什么坏事。
远处的房间一间一间被暴力踢开,搜罗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呼吸轻颤,感受到心脏像是要冲破心房跳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房间四下皆无遮挡,仅有一张漆红桃木拔步床与一套同色系四扇开门的镂空衣柜、木桶、案几、屏风……无一处可藏身蔽体。
又听砰地一声,那一脚从身后传来,苏长鸢瞳孔瞪圆,一时头皮发麻,好似一股冷电从头顶打到脚底,令她不忍一颤。
“王爷,还剩下这一间没有搜!”
此时,鹤仙楼的老鸨也不知道何时来了,她焦急地拦在外面,讨好着说:“王爷高抬贵手,您看您一路搜下来,也没见那个绿衣女子,说不定啊,她早离开了。”
老鸨心里着急,依赵慎这么一闹,整个二层楼的客人都兴趣恹恹离开了,这不是耽误人做生意吗?
赵慎厉声,自拔出剑来,白光晃晃横在那老鸨脖子上:“你敢拦着本王?”
苏长鸢深知外面的人迟早会闯进来,她抬头一望,正巧与萧起对视上,不由心生一计,忙上前朝他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宽衣解衫,将那层轻薄的浅绿衣衫褪去,仅仅留下一身素白抹胸襦裙,袒肩露胸。
萧起浓睫微颤,呼吸不由一住,她要做什么。
她将薄衫塞成团,捏在手里,又上前两步,一手抓开他挡在身前的手,左脚往他腿上一别,整个人坐了上来。
萧起紧了紧手里的折扇,回过神来,见她已经牢牢将他坐实,面对着面,她呼吸急促,胸口一片雪白的抹胸,随着呼吸此起彼伏,宛若江面翻涌的波涛。
萧起连忙睁开眼,抬眸和她对视,轻声道:“你做什么。”
苏长鸢抿着唇笑,伸手拉开他身前衣衫,将手里那团小衣裳塞进他怀里:“帮帮我。”
说罢,她整个人朝他贴了上来,萧起只觉得胸口一沉,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浅淡荷花香。
“你下去。”
萧起冷冷地拒绝着她,双手却没有动作,只紧着手中的扇子,像是要把扇骨捏断似的,发出吱吱响声。
苏长鸢委屈地努嘴,摇摇头,步摇在她发梢轻晃,发出淅淅沥沥响声,她做了一个口型:“我不。”
说罢紧紧搂着他的腰,将头死死靠过来,与他交颈而抱。
她刚跑了一段路,脖颈上满是淋漓冷汗,一寸寸濡湿就那么靠着他,把他颈脖的碎发也尽数染湿。
“夫君,看在我曾经也帮过你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难道就忍心看我去送死?”
苏长鸢在他耳边低语,继而又松开他脖颈,一双眼睛星光闪闪望着他。
萧起面色酡红,想必此刻已经愤怒到极点,但是生死关头,哪里能计较那么多呢。
她在他身上直起腰肢:“你亲我一下。”
萧起震惊地朝她看来:“什么?”
她一双葱白的手落在脖颈处,勾了一缕发,轻轻卷了卷:“就亲脖子,你难道没经历过风月吗?”
萧起冷眼带着怒,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她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萧起一巴掌推下去。
身后的门忽然发出剧烈的声响,崩了一声,两扇门霎时被撕开。
说时迟那时快,苏长鸢立即搂紧萧起脖颈,迎面朝他脖子上吻去。
嗞地一声,就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细细印在脖颈上,从肌肤表面开始,发出被灼烧的疼痛酸麻,从脖颈一路到心口,叫人不由得浑身一颤,冷汗也随着这股温热的灼烧淌下来。
萧起手脚一软,折扇从指缝间松脱,咔嗒掉落在地。
视线往下,看见一片雪白的背裸\露在外,蝴蝶骨明晰可见,居中系着条红色绳带束成的垂髫,他抬起手,食指划过发髻上的红绳,将绳子带下来。只见风一吹,那头乌黑云鬓宛若锦缎,一丝丝铺开,掩盖那雪白的薄背。
苏长鸢只觉得背脊有一丝粗粝的指腹划过,滚烫,温热,紧接着,头发丝散开,盖住了背脊,她才缓缓松了他脖颈,紧了紧他腰身,将头埋在他肩上。
萧起抬起衣袖,用广袖遮住了她大半腰肢,将她握紧。
门外脚步声笃笃传来,只听见梁王走了两步后,停下来饶有兴趣道:“这不是萧太傅吗?”
萧起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梁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梁王饶有兴致,在房间来回踱两步,双手负在身后:“早闻萧太傅是个风流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起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苏长鸢的发髻,又像是在拍着她:“梁王殿下,你吓到我怀中的美人了。”
苏长鸢噎口唾沫,乖巧伏着,一动也不敢动。
那梁王自然还没看够戏:“本王原本是追着绿衣女子而来,不小心惊扰了太傅,还望太傅莫怪。”
萧起笑道:“原是如此,梁王殿下若是有疑,大可搜罗搜罗,只是尽快的好,我怕叫小娘子久等了。”
苏长鸢故作娇憨,在他怀中扭动,发出一声哭腔。
梁王在房间逡巡了一圈,见四下并无异样,才没叫人搜罗,只咧嘴笑道:“是小王叨扰了。”
他拿手一挥,正要转身离开,行至门口,他又回首看他,摇摇头:“太傅家中有苏夫人那般貌美之人,为何还要出来寻欢作乐,想来,可是有其他缘由?”
苏长鸢眨眨眼,这些个男子,不都是这样吗,家里的大鱼大肉不吃,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萧起的声音徐徐传来:“殿下不知,家妻虽美,可是......臣下也是一言难尽。”
“是吗?”
赵慎用一副遗憾的语气离场,临走时,还不忘贴心给她们关上了门。
待脚步声走远,苏长鸢才松口气,继而想起萧起最后的话。
可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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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可是?
她怎么了?怎么就一言难尽?
新婚之夜,她都主动坐他怀里去了,不是他自己拒绝的吗?
他虽半身不遂,却还有手有嘴,还有一双眼睛,想要取乐的方式多着呢,眼睛能看,手能摸,嘴能含,是他自己不要的。
现在又来怪她。
她正生着闷气。
萧起已经收起了假笑,用冷冷的语气道:“你还要坐我身上多久?”
苏长鸢不由一惊,这句话令人好生熟悉,总觉得语气很像某个人。
不过这种感觉一瞬而逝,她缓缓撑着他的肩,从他颈侧挪开,抬头和他笑了笑:“谢谢夫君救命之恩。”
继而就要起身。
奈何不知道是因为坐得太久,还是怎么的,她四肢僵硬,腿脚发麻,起身时一个趔趄,又往前坐了下去,这一下直接坐在他胯/间,闷地一声,十分沉重。
萧起深吸一口气,抬眼望着她,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布满了红血丝,脸儿也像是被炭烧了一般发红。
他一定气疯了。
她嘴里连连叫着对不起,总算从他身上下来,好心好意用手替他整理衣裳:“夫君,没压疼你吧。”
萧起伸手一拦,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挪开,这才弯腰捡起折扇,唰拉一下展开,急速摇了起来:“你刚刚闯了什么祸事?”
苏长鸢端着姿态,把方才在游舫见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她们胆子真大,也不怕被人发现。”
萧起笑道:“你胆子也不小,竟敢凑那么进去听,也不怕被他发现。”
苏长鸢轻抿了唇,不打算再提及此事,她四下看了一圈,柔声道:“原来不知道,夫君喜欢这样的地方,你叫的小娘子应该快来了,我先走了,就不叨扰你了,告辞。”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萧起被她这话弄得云里雾里,忽地一下明白过来,忙叫住她:“苏长鸢。”
这是他头一次叫她名字,还是全名,她忽地有一种被长辈管教的错觉,不忍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去,见他行驶着素舆到她面前:“怎么?”
他抿直了嘴角,分明不满:“什么叫做不叨扰了?”
苏长鸢眼珠子往四下乱瞥:“夫君到这里来,不就是寻欢作乐的吗?你放心,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夫君你只要开心,做什么都无所谓的。”
萧起表情凝重,一双眼深不见底,他嘴里重复着她的话:“你不是那样小气,你无所谓?”
她忽然感觉到他身上涌来一股压迫感,黑暗,逼近,令人不可逼视。
她埋着头,噎口唾沫:“夫君要我怎样。”
他紧绷的神情凝滞了许久,手里不停展开折扇,又关上,又展开,又关上。
就像是在想什么想不通的事。
她吓得不敢说话,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尊大佛。
不过须臾,他才笑了起来,那股笑就像是在自嘲:“我真是娶了一个好妻子,竟如此大度。”
他又挑起眉,直勾勾看着她:“不过我得告诉你,我并非来眠花宿柳,而是来办正事的。”
抬起折扇,朝着远处摇摇一指。
她双手紧紧扣着手指,朝着他所指的窗口走去,原来从这里看下去,正好能瞧见游舫,能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他一直在跟踪梁王殿下。
苏长鸢了然,这才转过身,走到他跟前,轻咳了咳:“夫君,我知道了。”
萧起沉了口气,手斜进衣襟,从怀里掏出一抹浅绿色的薄纱递上来:“你的衣服。”
她双手捧过衣衫,手指微微屈起,发现衣衫在他怀中,早已捂出了一丝热气。
萧起驾着素舆先行出了雅间,一面暗叹,他又为何同她解释这般多,手不知不觉抬起,抚摸着方才被亲吻覆盖过的地方,微微颤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