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宁双手紧攥衣角不语,只低声啜泣。
徐氏被她这番态度模样气的心口直痛,捏着帕子指着她:“既你不肯说,又没得缘由,这婚便退不成。”
说完后徐氏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远后,燕棠宁颓坐在地,徐氏走后被支走的丫鬟海棠才敢走上前
她跪在燕棠宁旁,一脸担忧,“小姐,您这到底怎么了,您不是最中意林公子的吗?”
燕棠宁犹如浮萍找到依靠一样紧抓着海棠双臂,眸中无神,只不断的重复一句话:“我不能嫁给林文宣我不能嫁给林文宣,我不能嫁给......”
她不能嫁给林文宣,她会死的!!!
被斩首的剧痛仿佛还停留在身体,只要一想到她这辈还要嫁给林文宣她就无法平静下来,她真的不想死。
上辈子,她本以为自己嫁得如意郎君,没想到却是入了虎狼窝。
前世她过的一团糟,夫妻不和,婆母作妖,妯娌挤兑,这一切都让她碰上了。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谁能想到后面迎接她的竟然是满门抄斩。
林家上下一条心,直到死前她才得知,他们一家子背着她干起了杀头的买卖。
可惜老天对她不薄,让她重来一世,这一世她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这第一步便是从根源断绝一切事情的发生。
只是现在这件事有些棘手,若想不嫁林文宣她便要在这之前嫁给另一个人。
她回顾记忆都没能找到一个能合她心意的郎君,前世许多世家都被清算,通红的鲜血流满了整个裕昌街,她能想到的好郎君都死了。
直到她眼睫轻颤,忽而又想起什么,她收紧了紧扣在海棠上的双手。
在正堂看到的那人勾起了她的回想,燕棠西,她同父异母的大姐姐。
她与大姐姐是同年出嫁,她嫁安远伯嫡次子林文宣,大姐姐嫁翰林侍读学士梁舒远,当时她还自比嫁得好,没想道婚后两人过的天差地别。
她与林文宣相看两厌,互相憎恶,落得个身首异处。
大姐姐却和梁舒远伉俪情深,恩爱一如往初,梁舒远甚至还得了皇帝重用,成了幽都里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燕棠宁不自觉的咬了咬唇,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她的心扑通直跳,脸色也在那一刻变得异常复杂。
她嫁与别人,未来是不确定的,但她要是嫁给梁舒远,那她的未来便是确定,她就可以摆脱必死的结局。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脸上潮红的越发衬得她不正常。
换亲这个念头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人都是自私的,她只是想要一个好的未来,好的姻缘,不想再重走一遍上一世的悲惨,她没有错。
她自我催眠般不断说服自己,直到心安理得。
——————
回到菡萏院,燕棠西在书桌旁坐下,春禾站在一旁替她研墨,燕棠西蘸过墨后落笔,浅浅几行,把她和那位梁公子的婚事说了清楚,包括那位梁公子家世如何,官居几品。
交代清楚后,燕棠西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纸小心折好封好,交给并吩咐春禾快些送去,得了令的春禾匆忙而去。
时间流转,只是一个不经意间,三两日的时间就已经匆匆而过。
雪后初霁,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照射在院子里的梅树上,点点红梅绽放枝头,散发着阵阵幽香。
府门外,车马早已备齐,燕棠西披着大氅珊珊现身。
垂首钻入马车,燕棠宁已然端坐在内,见燕棠西上来后,她亲切的唤了声“大姐姐。”
看着燕棠宁,燕棠西倍感疑惑,今日是她亲生母亲的忌日,按理说燕棠宁不该出现在这的。
思及至此,燕棠西也没有废话,开口问到:“三妹妹怎么在这。”
燕棠宁柔声回答:“府中烦闷,爹爹特许了我今日同姐姐一起去感念寺祭拜先夫人。”
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燕棠宁说的话,只待燕棠西坐定后,身边跟着的丫鬟有条不絮的围着她收拾,摆果子糕点的,奉茶的,丝毫没有任何人搭理燕棠宁。
燕棠宁也不恼,用着余光打量她这位病秧子姐姐。
她这位大姐姐,因着身体不好,平日里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实话她们两人便是一个月也见不上两三面。
可就是这么一位体态羸弱,看这下一刻就要辞世的人占尽了世间的全部好运与偏爱。
父母爱她,丈夫爱她,甚至......连她的丈夫也爱她。
想到这里的燕棠宁一时恨意涌上心头,前世,她嫁于林文宣后三日回门,同样的时间,燕棠西和那位侍读学士回家探亲。
那损货在见了她这位大姐姐就跟被风迷了眼一样,久盯着不放。
若不是她拧了他一把,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笑话。
在广恩侯府时她忍着没有发作,等回了婆家后她登时就跟林文宣闹了起来,但大抵还是新婚,男人哄了哄,说了两句好话,就信了,矛盾也就压下去了。
直到后来,她在林文宣的书房里不小心翻到一张画着燕棠西的小像,她不可置信,疯了般的和林文宣闹起来。
经此事后,夫妻两人离心,林文宣的妾室如流水一般纳进府,婆母也借着此事不断磋磨她。
越想越气,燕棠宁手里的帕子也被她绞的皱皱巴巴。
直到耳旁有人唤她,她才猛然收回思绪。
抬眼一看,是燕棠西在唤她。
燕棠西语气轻轻:“三妹妹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回过神后的燕棠宁讪笑,没有回答。
燕棠西毫不遮掩的看着自己那位三妹妹,她才不信这位三妹妹是真心要来祭拜她亲生母亲的。
她撑着脑袋,想了想近来她这位三妹妹身上发生的事。
落水苏醒,拒婚抗嫁,让她不由得想到一种可能。
只不过可惜的是,重来一次她这位三妹妹一点长进都没有。
刚才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一点都不带遮掩的,这也没关系,只要是不闹到她这里来一切都好说。
马车内一时陷入沉静,只有车外喧嚣隐约的传来,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只听马车“吁”的一声,停了下来。
红墙覆雪的寺庙庄严肃穆,太祖亲笔题字写下的感念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神圣。
寺庙香火鼎盛,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
下了马车,燕棠西由丫鬟扶着,帕子掩唇挡着风,语气轻轻嘱咐一旁的燕棠宁:“你既然来了,便跟紧我,若想去哪解解乏先知会我一声。”
燕棠宁应和点头,但眼睛却打了个转。
进入寺庙,香烟袅袅,钟声悠扬。
感念寺内,略高处的暖阁半开着窗,萧谦倚靠窗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垂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对着他抱拳躬身:“主子,太妃娘娘遣人来请您过去。”
这时萧谦才适时的收回目光,他起身,暗绣蟠龙纹的黑色锦袍随着他的动作浮动。
他面色淡漠的整了整衣袖,随后吩咐道:“查一下,那位穿着翠绿斗篷的是哪家小姐。”
“啊?”站在身侧的孔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翠绿斗篷,玉兰簪发。”
听到自家殿下的描述,他下意识眯起眼,往窗外望去。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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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他便瞧见了那位小姐,无它,只因为这位小姐实在太扎眼。
虽说衣衫素淡,但这相貌在幽都也是顶顶好的美人胚子。
就是身体看着不...太好。
他家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对位闺阁小姐干了兴趣。
孔成带着疑惑抬头,刚想打探一二,却发现自家主子已经没影了。
——————
辗转两道,燕棠西进了一处偏殿,外面有一小和尚守着,见燕棠西来此,合掌躬身,然后利索的推开门。
燕棠西抬脚迈过门槛,殿内灯火幽微。
罗列整齐的牌位,载着岁月的记忆朝她扑来,燕棠西脱离素香的扶持,紧跟在后的春禾取香,点燃,递给燕棠西。
接过信香后,她屈膝跪在蒲团上,并掌,恭敬的拜了三拜。
随后春禾接过信香插好,燕棠西自上由下的合掌于心,闭眼静默。
先侯夫人云氏生下燕棠西后与世长辞,广恩候为求妻子有个幸福来世,就把牌位放到感念寺,供了盏长明灯日日祈祷,保佑来世顺遂平安。
每年忌日来此看望,若时间宽裕便会小住两日,可惜今年广恩候被朝政绊住脚,没时间来。
片刻后,燕棠西被扶起,她转头看着跟着她一起起身的燕棠宁,心中多了几分思索。
她转回头,不动声色的拍了拍素香扶持她的手,素香看着她略微点头,心下明了。
出了殿,守在门口的小和尚尽职尽责的领她们去了禅房,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她们都要住在这里。
到了院子后,燕棠宁躬身给燕棠西行礼告退。
看着燕棠宁离去的身影,燕棠西开口道:“传信回去,把我这位三妹妹最近几天的情况汇报一下,顺道找人过来盯着她。”
这几天她才大病初愈,关于燕棠宁闹着不嫁林家的事,当时也只是听了听,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她这位三妹妹心里已经起了盘算,她得谨慎些。
——————
离开暖阁后,萧谦走了两步又进到另一处暖阁。
屋内欢声笑语,直到萧谦推开门,瞬间内里的动静停了下来。
屋内被小丫鬟簇拥着的雍容华贵的女人,面带不愉的看向萧谦,但仔细看哪有什么不愉,满心满眼的都是对自家孩子的喜爱。
此人正是萧谦的母妃,太昭帝的青嫔,如今的寿青太嫔,现任皇帝萧昱的庶祖母。
李挽青对萧谦摆了一会脸,实在摆不下去的时候,自己先笑了出来。
萧谦无奈的挥手遣退了身边伺候的丫鬟,自己上前坐在一旁给李挽青奉茶。
收敛笑意后,李挽青一脸惆怅的看着自家儿子,她们母子之间相处没有那种皇室独有的疏离,她们就像民间最普通的母子一样。
李挽青懒散的坐着,然后对着萧谦絮叨:“我的儿啊,你今年都二十有二了,跟你同龄的孩子都遍地跑了,再不济府中姬妾也都有两三个,就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身边连个女人影子都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激动的拍手。
萧谦面对李挽青,轻叹一声:“陛下年幼,政务繁多,我哪有什么时间。”
李挽青一听,柳眉倒竖,伸手拍桌,砰的一声,桌子上的茶盏被轻微震动,茶水微溅:“放屁,小皇帝如今已经开始接触朝政了,你哪来那么多政务。”
李挽青是个粗人,当上太昭帝的妃嫔之前是刚入宫的宫女,还没学好宫中规矩的时候就一飞冲天成了皇帝的女人,说话难免不拘节。
只是还没等萧谦开口,就有一丫鬟前来禀告。
“殿下,太嫔,门外孔成孔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