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给燕棠西准备的院落是以前燕棠西过来时小住的,是燕棠西母亲以前的地方,也是挨着云老太太最近的。
那间院落自燕棠西母亲出嫁后到离世,除燕棠西之外都没有人住过,云家一直将其精心打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带着往昔的痕迹。
云家上下都知晓这院落对云老太太的意义,所以连洒扫的下人都格外用心。
来的路上不便梳洗,所以燕棠西在安定下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从头到尾的洗一遍,等全身都焕然一新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昏沉的睡了许久,燕棠西直到听到素香唤她,,她才醒过来。
“小姐快些醒醒,酉时了,老太太那开始备膳了。”
燕棠西迷糊的坐起身,愣了一会儿就后才清醒。
素香麻利的替她穿好衣鞋,一旁的春禾重新替她整理发髻,只是一切都梳理好了之后,春禾在挑选首饰的时候顿住了。
她看着匣中那个白珠银簪,疑惑不解。
“小姐这簪子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还回去了吗?”
燕棠西听到春禾的话,略略睁眼,看着匣中的银簪,思绪回到那日夜会,彼时燕棠西刚跟萧谦讲清楚来龙去脉。
待她说完后,就见萧谦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正是她送回去的那个银簪子。
燕棠西看到后倍感疑惑:“这东西我不是派人给你送回去了吗,你又拿出来干什么?”
萧谦把盒子推到燕棠西面前:“我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到你手里了那就是你的东西。”
听着萧谦这番话的燕棠西笑了。
行吧,秉着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的原则,燕棠西把簪子收入囊中,然后就随手放到了一个首饰匣子里,也没在管它,谁成想春禾拿的首饰匣子正好是放这根簪子的。
思绪回笼,燕棠西没有回答春禾的话,春禾也识趣没有再问。
燕棠西打量了那簪子一会,随后拿起来递给春禾。
“既瞧见了,那就戴这个吧。”
春禾应声接过,替燕棠西将那银簪插入发髻。
等一切收拾好后燕棠西起身,带着素香和春禾往老太太院里走去。
一路上,云家的庭院里张灯结彩,爆竹声响一刻也没停下,云家年岁尚小的孩童在院内嬉笑着打闹。
到了老太太院里,底下人已经开始忙碌的准备膳桌。
云老太太看到燕棠西来了,眼中满是慈爱:“我的乖孙儿,快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燕棠西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亲昵地靠在老太太怀里,“祖母安好。”
云老太太笑着摸着她燕棠西的头,笑道:“好,都好。 ”
用膳时,老太太一直给燕棠西夹菜,询问她在幽都的情况和近来的趣事,燕棠西也都一一回答,一时间欢声笑语回荡在屋里。
晚膳过后,云家遣了小辈儿出去,只留云家主事的几个人后才进入到正题。
“西丫头,你在信上说的可是真的?”率先开口的是燕棠西的二舅舅,名叫云霆。
云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共孕育两子一女,大儿子云绪,二儿子云霆和小女儿云宜,也就是燕棠西的母亲。
话刚说出口,云霆一旁的林氏立刻用手肘捣了两下。
燕棠西笑了笑,然后对着云霆点点头。
“是真的,只是事发突然加之琐事繁多,就没能第一时间通知祖母和舅舅们。”
随后燕棠西从头开始一一讲清楚了事情原委。
云霆听后气得猛锤桌案:“这皇帝小儿拿咱家姑娘当什么了,内斗就自己去斗,牵扯无辜干什么。”
“幽都世家女如过江鲤般多,怎么就……”
怎么就落到他家姑娘头上。
云老太太也是这般想着,可世事无常,圣心难料,做臣子的终归是难以反抗。
云老太太叹了口气,攥着燕棠西的手紧了紧,许久,才开口道:“好了老二,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也就别抱怨了。”
云老太太拍了拍燕棠西手背:“今儿是除夕,姚州今夜不设宵禁,待会让你婉清表妹带你出去逛逛,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别想旁的事了,徒生烦恼 。”
话音落下后云老太太便遣人去寻燕棠西那位表妹。
云霆虽仍是满脸怒色,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闷声闷气地在椅子上。
不多时,两三个丫鬟婆子撮拥着一个女子过来,那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袄衣,衬得那人娇俏可人。
“祖母您唤我。”云初青蹦跳到云老太太身边,笑吟吟的说道。
云老太太见云初青过来后,空出一只手,指着她笑骂道:“你这小妮子没规没矩的。”
虽是骂着,也带着宠溺:“你表姐来了,今夜不设宵禁街上热闹,你带着她出去逛逛,好好玩,可不许欺负你表姐。”
云初青吐吐舌头:“祖母,我哪敢呀。”说着便走到燕棠西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表姐走,今夜我带你去看好多好玩的。”
燕棠西笑着点头,和云初青向长辈们告退,两人出了院子,外面的热闹气息扑面而来。
姚州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一路上,云初青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给燕棠西介绍着沿途的风景和好玩的地方。
燕棠西和云初青体力相差甚大,被牵着奔走过几个地方后,燕棠西已经体力不支了。
云初青察觉到燕棠西的异样,赶忙停下来,一脸担忧地看着燕棠西:“表姐怎么了?是我走得太快,累着你了吗?”
说着,她轻拍自己的脑袋:“都怪我,光顾着高兴玩乐,没考虑到表姐你的身体。”
云初青扶着燕棠西走到街边的石凳旁坐下:“表姐,你先歇会儿,是我不好。”云初青满是愧疚,眼中闪着自责。
燕棠西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抬头看着已经开始落泪的云初青,顿时头都大了,赶忙伸手为她拭去泪水,轻声安慰道:“哎哎,表妹哭什么,原本就是我自己身体差些,拖累了表妹,怎的表妹先落了泪。”
云初青吸了吸鼻子,“今夜本是要让你开心的,若是因我的莽撞让你累坏了身子,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燕棠西拉着云初青的手,“表妹,你看这周围多热闹啊。我虽有些累,但这一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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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看到了好多新奇的玩意儿,可比在幽都有意思多了,咱们先去春熙楼坐会儿,等我缓过来,咱们再去逛逛。”
云初青这才破涕为笑,“好,咱先去酒楼歇会儿再逛。”
燕棠西看着云初青,心中叹了声,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稍歇脚后,云初青带着燕棠西朝春熙楼走去。
春熙楼是云家众多产业之一,也是姚州最著名的酒楼,其菜系多样,食材鲜美而扬名。
燕棠西和云初青在人群中穿梭朝春熙楼走去,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嘈杂的人声、鼎沸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
而就在燕棠西看向云初青手指的方向时,一个身形高挑的陌生男子匆匆跑来,似乎有什么急事,没注意前方,一下子撞到了燕棠西。
衣肩碰撞时,发髻微颤,斜簪的银簪顺势滑落,簪身落下的瞬间与地面相撞。
铛的一声——
腰牌与玉佩因为萧谦起身的幅度太大而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突兀,二者相碰,就像是命运无情地敲响了警钟。
萧谦对着进来传消息的孔成摆了摆手,一脸疲惫的示意他退下。
孔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谦,欲言又止地退了下去。
就在刚刚孔成带回消息,说是辛成帝宠幸了个宫女,现下已经封做贵人。
对于辛成帝,萧谦感到一丝挫败,他自认对辛成帝尽心竭力,他刚登基的时候,对于朝政一点兴趣都没有,所有事情都是他帮着处理的,就这么一直干到了辛成帝十四岁。
就在今年,辛成帝露出一点想要当政的意思,他也是马不停蹄的配合,进行交接。
可就这一年交接下来,辛成帝对他的不满却是越发严重。
萧谦明白,皇帝想要亲政是再正常不过的心思,可辛成帝实在是与众不同。
自从萧谦把一部分政务重新交给辛成帝,但他从未认真处理过一件国事。
那些堆积如山的政务在他眼中只是无关紧要的杂物,每次也只是随意浏览一番,便草草通过。
直至辛成帝敷衍了事的情况被萧谦知晓,自那以后,所有经辛成帝过目的政务,都会重新秘密送到萧谦手里。待他二次处理完善之后,才会发下去。
然而,就在今天,宫里传出辛成帝宠幸了一个宫女。
他几乎不敢想象,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得知此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要知道,在那群世家的逻辑里,一个皇帝有了妃嫔,这可不仅仅是男女之事,更意味着皇帝身体健康,具备了孕育子嗣的能力。
此前,也曾有不少人提及让辛成帝娶妻纳妾,以延续皇家血脉,但萧谦都以皇帝年岁尚小、应以国事为重为由一一驳回。
那时,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众人也无话可说。可如今皇帝亲自打破了这个说辞。
世家们一旦知晓此事,必然会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蜂拥而动。
那些一直觊觎后宫权势、妄图通过联姻巩固家族地位的世家大族,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自家女儿送进宫来。
这件事情发生后萧谦气的真想撂挑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