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迷走进了糜稽的房间。
房间昏暗、阴沉，只有电子屏幕释放出刺眼的光。在一堆膨化食品中间，糜稽正紧紧盯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一身黑衣，酒红卷发，微笑迷人，眼熟得不可思议。她凑在糜稽身旁，一手举酒杯，一手比“耶”。
伊尔迷歪过头：“果然是露娜阿姨。”
糜稽原本是最宅的那个弟弟，最近却常常离开家。现在他终于明白糜稽反常的原因了。
“啊，大哥……”糜稽看到伊尔迷，神情有些尴尬。
伊尔迷关掉屏幕，露娜的照片也“嗡”的一声消失了。他问糜稽：“你知道露娜阿姨多大了吗？她可是和母亲同龄的人。”
糜稽握紧拳头：“……我知道啊！可是她看起来很年轻啊！”
“她的外表不会老，那她就是和我们同龄的女人！”
“而且她很漂亮，很温柔，很性感！”说着，糜稽指向身后一尊前凸后翘的二次元手办：“她就是这种超乎现实一般的女人！”
伊尔迷：“……不，我还是觉得她不是一个好选择。”
伊尔迷想起自己少年时某一天的经历——他在露娜家门口看到了两个男人，他们戴着颈链，被长长的链子拴在露娜家门口的路灯上，向每一个路过的人发出逼真的狗叫声。
身为兄长，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变成那样。
离开糜稽的房间后，伊尔迷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如果露娜只是普通的女人，那直接杀掉就好了。偏偏露娜是母亲的好友，所以他不能那样做。
要是露娜能离开枯枯戮山就好了。
*
隔了几天，伊尔迷又去了一趟魔女酒吧。先前在这里打架的两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反而出现了一个新的男人——他手捧花束和钻戒，久久地跪在酒吧门口，苦苦哀求着什么。
“露娜，请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做任何家务，我会每天给你五百万戒尼，我会对你一心一意，我会给你爱上别人的自由！”
男人的嚎叫声回荡在街道上。伊尔迷皱起眉：“太挡道了吧。”
下一刻，一枚念针落在男人的后颈。男人像是失去了意识，木然地站起来，同手同脚地离开了酒吧门口。
按照他平常的作风，他会直接把这个男人杀掉。不过露娜阿姨不喜欢血，再三要求他不准弄脏她的地盘，他也只能遵守长辈的规则。
伊尔迷一走进酒吧，露娜就带着孩子气的笑容迎上来：“小伊尔迷~你拜托的事，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哦。”
奇怪的很。她明明是个成熟，或者说十分年长的女人，但在熟悉的人面前，总是反常地表现出少女一般撒娇的样子。
她将一本档案推在吧台上，笑眯眯地说：“你要去德尔兰，对不对？”
伊尔迷接过满载情报信息的档案，随手翻动：“嗯。这次的任务目标一直住在德尔兰。”
随手一翻，档案上写的情报信息十分详细。目标蛀了几颗牙、最害怕的人是谁、出门喜欢迈哪只脚……不一而足。
露娜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兑奖券，眼睛里浮动着星光：“跟我一起去吧？我中了奖呢，德尔兰飞艇双人游！”
兑奖券上花花绿绿的，写着“恭喜中奖”四个大字。仔细看说明——中奖者可以免费获得前往德尔兰的双人豪华飞艇票以及五晚的指定顶级酒店住宿名额。
伊尔迷愣了愣，脑袋里流转过“豪华”“免费”两个词，思忖片刻，张口答应：“没问题。”
正好，露娜阿姨出门旅游的话，糜稽就能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正好可以给他那莫名其妙的恋情降降温。
露娜很高兴：“太好了！有小伊尔迷陪着我的话，那就安全多了！”
伊尔迷歪头不解：“……说的你好像会遇到什么危险似的。”
露娜托着面颊：“我这样的女人，当然很容易遇到危险。有些男人得不到我，就想毁掉我。”
如果换做是别人来说这话，多少有几分油腻和自恋。但是由露娜说，却相当有说服力。伊尔迷耸肩，说：“别给我惹麻烦就好。”
插科打诨完毕，次日，二人登上了飞往德尔兰的飞空艇。
“不是只去五天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行李。”伊尔迷目光放空地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行李箱，又摊开双手，以示自己什么也没带：“不能学学我吗？”
露娜从行李箱的对面冒出一个脑袋，振振有词地说：“我已经精简过行李了！这些都是必须的物品！”
“每天的衣服、鞋子、珠宝、包包，还有护肤品、头发的护理液、打光灯……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伊尔迷歪过头：“打光灯是干什么用的？”
“拍照时用来让面部肌肤看起来更平整的。”
“那，用我的‘练’来照着你的脸，效果也是一样的吧。——把这个丢掉。”
“不要！……你要是随意丢我的行李，我就和基裘告状！”
一句“和基裘告状”，让伊尔迷闭上了嘴，板着一张臭脸推着装满行李的小推车往前走。
半个小时后，二人乘坐的飞空艇飞向了天空。这次飞行时长有四个小时，周围的旅客或是假寐，或是看报。伊尔迷也打算睡觉，闭上眼前，他看了眼隔壁座位的露娜——
只见露娜在手机上打开了约会软件，定位目的地“德尔兰”，开始不停地左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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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打招呼的男人以千计数，但她基本不看。只有年轻的帅哥，才有可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连续左划了几十下后，似乎有些累了，又换了个叫做“挤眼”的软件打开。这回，打招呼的全是女人了。
伊尔迷：……
不愧是她。
露娜没注意到他的打量，百无聊赖地在手机上寻找有趣的事物。对她而言，约会软件可以帮助她观察各种奇异的人类，能为生活增添不少的乐子。
没办法，作为永葆青春、不老不死的千岁魔女，平淡的日常生活实在太无聊了。
为了找乐子，她还养过不少孩子，比如基裘，就曾是追着她喊“太外婆”长大的。一眨眼，基裘都已经到了自己当外婆的年纪了。
在两个软件间来回切换，疯狂左划了一阵子后，她的目光忽然被某个男人吸引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照片看上去非常惑人——刚出浴的背面裸照，肌肉轮廓漂亮，湿漉漉的头发垂着水珠。
他的个人简介是这样的：想找点厉害的人打架呢?
露娜嘁了一声。
睡觉就睡觉，还美其名曰“打架”，这个人真别扭。——虽然二者在动作上确实存在某些相似性。
她给“?◇?”发去了一条信息：我是打架高手哦，要不要和我打架？
“?◇?”很快发来了回复：你很强？?~~~
露娜：很强哦！我很擅长打架，没有输的时候。和我打架输了的男人，都会被我当成宠物拴起来。要试试吗？
“?◇?”：哼哼……别人告诉我，这个地方有很多很擅长打架的人，没想到是真的呢。
露娜正想回复，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了她的手机。
“小伊尔迷？”露娜有点紧张。
这屏幕上的内容可不是小孩子能看的，有点不健康。
幸好她刚才紧急按了锁屏。
“你是不是又打算干坏事了？”伊尔迷侧过头，黑发从额间流泻下。他的拇指划过露娜的手机屏幕，唤醒了锁屏界面。
露娜的壁纸是她的自拍。她穿着浴袍，对着镜子涂抹口红，姿势看起来很撩人。
伊尔迷对着屏幕回忆了一会儿，拇指飞快地按下了一串数字，随即屏锁应声解开了。
“？！”露娜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
“你喝醉了，自己告诉我的。”伊尔迷横瞥她一眼：“你忘了？”
露娜的手机密码不是她的生日（她每年要过好几次生日，兴致来了就过一下）也不是什么纪念日，而是566566——据说是某个孩子的名字的谐音。
露娜气鼓鼓的。
喝酒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