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护仿佛料到他会这么说,“规矩是人定的,对大人来说破次例不是难事,况且小人只认林指挥使,只相信大人,要换成别的大人,小的还不一定能说出来。”
这倒是勾起林砚的兴趣,“你且说说,你要告这赵军的什么?”
得到他的回应,周护接下来要说的就容易多了,只要他肯听,“小人要告这赵百户目无王法,徇私舞弊,滥用职权。”
“你说话可得有凭据,诬告官吏罪名可不小,你得想好。”林砚平淡的说。
周护又岂敢儿戏,紧绷了绷脸,“大人,小的不敢,是切切实实发生在小的身上和亲眼所见,六月十三那日,小的值完夜回去路上不慎失足掉入红旗卫的领域,撞见驯兽所的一只黑犬跑了出来,并且莫名发狂追着人一顿咬,为了自保我出脚不小心踢死了它,说起来我这叫正当防卫并非有意而为,后来赵百户要追责,不惜动用关系差人排查,然后查到是我,我也领了二十仗罚,这我认,原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没成想昨日被通知免了差事,综上所述,大人,这难道不是目无王法,徇私舞弊,滥用职权?”
周护停了一下,见林砚听得认真,便继续道:“免职的理由是什么我到现在没想明白,就因为踢死了一只黑犬?太不合理了,后来我一想,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因此我先是受罚,这次是免职,人心难测,下次会不会是性命不保?”
“所以你就来找我?”
林砚一语中的,说得正是周护的忧虑,跟着连忙点了点头。
“你在这儿当中发现了什么?”
“大人,这话我只敢对你说,没对其他任何人透漏过,那日黑狗死得蹊跷,我不过就出那一脚,没用多大力,它就躺那儿一顿抽搐猝死,后来上去查验,发现它鼻口皆吐白沫,死状怪异,冒昧问下大人,怎样的死会口吐白沫?”
林砚不假思索道:“中毒,内脏神经损伤皆有可能。”
“大人确定吗?”
林砚给了周护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周护则不慌,顺着他的答案分析:“假若是这两种可能,我那一脚确实可以促使黑犬的内脏神经受到损伤,可却不足以猝死,最大可能只有中毒。”
林砚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
“我怀疑赵百户给狗吃了什么药物或者喂了什么食物中毒,并且知情,于是先发制人,发散黑犬是被人为致死的消息,以便混淆视听,后又大力排查找出目击人,为得堵住根源防止消息传播,这背后为了什么有诸多疑点,说不定驯兽所的其他犬只也有同样问题,赵百户为了瞒住才作出一系列举动,万一弄出个什么狂犬,或传染病来这在衙门可是隐患,小人的命事小,隐患事大,还请大人务必认真对待,派人前去查探为妥。”
林砚本来还在认真寻思他的话,而后忽然发出清亮的笑声。
周护不解,“大人笑什么?”
林砚笑道:“好,我会考虑。”
周护见他态度轻松悠闲,觉出一点敷衍,“大人不信我的话?”
“你说的条条有理,我会认真考虑。”林砚的唇角还弯着弧度,分明是在应付,周护忍不住反应激烈。
“小人说得都是真的,大人你要信我!”
“你的口才不错,但我得走了,我家小厮从外面买完东西候在一旁等了有一阵。”说完林砚绕开周护信步往前。
“大人你要帮我啊!”周护转身追上去,却被小袁横出身拦停。
看着林砚停在车旁,背着身对他调侃:“帮你?难道不是你的命事小,隐患事大?”
周护欲哭无泪,那话就是说着好听,他本可以不讲,讲出来就说明和这事脱不了干系,难道林指挥使会听不出其中利害?
还是他等随从买糖等得无聊,从头到尾就是拿他打发时间寻开心?
周护颇受打击,一时之间摸不清楚,林砚的态度棱模两可,弄得他举步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车,掉头驱车离去。
“大人回去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周护尤其不甘心,冲着车辆的尾巴大声说道,会武功之人耳朵好使得很,肯定能听到,想着正欲启动离开,忽然,眼前的车辆听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小袁瞅了瞅他,身形矫健的快走而来,向周护丢出一条白绢,“擦擦你的鼻血。”丢下一句话就又回去了。
周护下意识的将手绢接到手中,吸了一下气,感觉真有液体在鼻腔内淌着。
后来他顺道去了一趟药堂给大夫问诊,说他体内虚火旺,一两句话问出他最近受过什么伤服用了什么药。
配药大夫:“你原来服用的药方,也是你自己问的?”
周护如实答:“是与我同住的一位朋友帮我问的,怎么了?”
大夫面容是多年积下的庄严,不苟言笑,“像你这种程度的跌打损伤,一般需开两味药,一味用于前期活血祛瘀,消肿止痛,另一味作为后期舒筋活血,补益调治,你先前用得可是只有一味?”
周护仔细回想喝得都是一个味,不知哪里不妥,“这几日喝下来嘴里只有一个苦味,想来是同一副药,再没别的味了。”
大夫点点头:“那就对了,你这应当是少开了一味,你前面服用的那味药消肿止痛是快,但少了后面这味,免不了体内元气失调,从而导致的虚火,你把原来的药方拿来我看看,确认好再重配。”
周护疑惑追问:“既是需要两味药,为什么前头问的大夫会给我少开一味药?”
“这就得问你那位朋友了。”
大夫那么说,周护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概率是杨逸远为了省钱或者是嫌麻烦,只给他包了一味。
后面的一味,需要他自己重新包,周护气冲冲的回去,发现杨逸远已经下值回到屋中。
“哟!活泼乱跳,伤势大好啊!”杨逸远出言,不知是讥讽还是发自真心恭喜。
周护只问:“你把药方放哪儿了?”
杨逸远仔细想了想:“就压在你床头的草席下。”
周护过去掀了一下没找着,又歪着屁股趴下身查看床底,发现还真落床底了,捡起药方起身带着责怪的看了杨逸远一眼。
杨逸远一脸无辜,“你做什么?”
周护忍不住哼笑:“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药方上有两味药,你竟只给我抓了一味,你是存心的么?”
“青天老爷,你知道一味药要多少钱么?”
周护以为他要喊冤,结果竟完全不否认,直接提钱:“哦?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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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共五包,一包二十二文,五包就去掉我一百一十文,一个月银钱也不超过一两,你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么?”
“那这一百一十文我是不是应当还你?”
杨逸远犹豫了一下,“那倒不必,我不是那等小气之人。”
天知道他说这话嘲讽意味有多深,周护不怒反笑,“那我岂不是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杨逸远愣了愣,也不是滋味:“周护,说话火气不要这么冲。”
周护住了口,确实一见到他就莫名的有股邪火,也知道自己不该情绪化,变成跟他一样的人,将手中药方折好塞入怀中,直径抬脚想绕过他出门去。
杨逸远忽然问道:“听说你的差职被除名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护停住脚,“你想怎的?”
“别这样,关问你一句,没想到刘总旗做事这么绝,为了讨赵百户欢心,还把你给开除了…”
“你怎么知道刘总旗是为了讨赵百户欢心?”
“你得罪了赵百户,还受了罚,我想刘总旗怕是日后因为你感到不安生,又怕连累自己,就拿你开刀了。”
“他亲口说的?”
“这倒没有,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周护哼笑一声,抬脚想走了。
杨逸远接着又问:“你以后打算去做什么?”
“没想好,做什么也与你无关。”
“那什么时候搬走?”
周护心中颇不是滋味,“你这是关心么?”
杨逸远抿了抿唇,没说话。
“还是巴不得我赶紧走?”
“我可没这么说。”
听他说话,周护只觉得满是风凉,想起过往种种对他的忍让,得到的不是关心而是冷眼漠视,甚至瞧不起,想起回家无法与家人交待,辜负了厚望也将不受待见,得到不是关心而是失望嫌弃,他将何去何从?
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去包第二味药了,火气旺流鼻血又有什么要紧,反正没人关心,一时死不了。
周护失意的在杨逸远面前坐下来,一字一句,堂堂正正的对他说道:“我不会搬走的。”
杨逸远无法理解,当他是在说大话,“你都不在衙门任差了,凭什么不搬走?”
周护哼笑一声,显得十分要强,没有往日那份憨怂,“我自会有办法。”
这样的周护倒是让杨逸远另眼相待,“那我就等着瞧!”说是这么说,也没多大期望。
周护恨恨的道:“你等着。”
说了狠话一时爽,说完狠话躺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想的是日后的打算。
做梦都在想,梦见自己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只担架和两个篓子,把篓子倒着放,分别放一块木板上去,还斥巨资买了一套笔墨纸砚,一边木板当写字台,另一边木板写着四个大毛笔字“代写书信”。
这么在街边支起了摊,他坐在两篓子中的矮凳上,左右顾盼,来往路人络绎不绝,而自己生意寥寥,无人关照。
等到黄昏落日,笔墨未沾,收摊是一套四宝原封不动的放回篓子,两块木板和矮凳放回篓子,接着担着两篓子摇摇晃晃的回了青院,来到门口,有一个叫米兰花的姑娘在等他。
好像又是要来把他赶出青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