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潜伏冥界四百年？那我在冥界的时候你为何不下手？”我疑惑道。
“冤枉啊，我也是近一百年才去冥界当差的，那时候你已经不在冥界了。”高宗主眉毛耷拉着，"我害怕仙界发现我也知道这个消息，为了避免他们杀人灭口，我在魔界藏了两百年才去的冥界。"
“那你的麒麟角如意坠从何而来？”这是唯一能让我认出那位幽冥使者的物品。
“我去了冥界之后到处打听有没有和你相似的魂魄，而且你只有一魄，需要经常补充阴阳之力才能维持魂体稳定，符合条件的只有你啊。”
“麒麟角如意坠是我偷偷仿的。”高宗主偷偷瞄了裴玠一眼，裴玠冷冷地扫过来，他立刻噤声。
“那位在冥界对我多加照顾的幽冥使者不会是你吧？”我盯着裴玠，他转过视线，避而不答。
“哎呀，一看你在冥界当差的时候就没认真听讲，鬼差也好，幽冥使者也罢，都不能擅离职守，整个冥界能关注你魂体状态，时不时给你修补魂体的......”高宗主欲言又止，我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怪不得我在冥界能逍遥自在，原来不是因为我是编外之鬼的原因，而是有人帮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与冥神并不相识，那唯一能做这些的便是裴玠了。
“你话太多了。”裴玠踢了一脚高宗主，高宗主忙滚到一边。
“你抓我是为了获得神界印记？可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有何用。”想到那群仙宗长老当时可能出现的表情，我不由得感到好笑。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我燃烧神魂会是这个场面，不然绝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一定要折磨到我说出些什么来。
“至少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燃烧神魂时能保住一魄。”裴玠凉凉道，"下次可以再验证一下。"
高宗主似乎看出了什么，转了转眼珠巴结道，"听我那徒弟说，当时魔尊您燃烧神魄，鬼王冲进来直接把十八寂灭狱掀了个底朝天，让各大仙宗必须给个说法。"
“后来呢？”我饶有兴味地听着，没想到一惯冷静克制的裴玠还有这一面。
裴玠直接丢了个禁言咒过去，高宗主不吱声了。
“该问的问完了，此人留不得。”裴玠冷冷地看了一眼高宗主，"这种小人，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
“我的风评好像比他还差一些。”我笑道，"话本上说我什么来着？大魔头、草菅人命、嚣张跋扈......”
裴玠也笑了，他还是笑起来好看一些，面无表情的时候太过死寂。“你若是不满，可以把那些都算在我头上，反正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的玄冰体呢？”我突然想到自己的宝贝。
“早给你收好了。这高宗主本想融了重铸或者切成块，到黑市上卖材料赚点钱，这万年玄冰岂是他的功力能染指的？”
我都有点怜惜高宗主了，虽说他的本意是要做坏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招魂幡估计要被裴玠拿到冥界度化，没有鬼魂这个法宝也没什么作用了，想搞点珍惜材料换钱，结果发现切也切不动，融也融不了。
裴玠从储物袋里拿出了我的玄冰体，一时让我有些恍惚，师姐师兄没说错，这长相果真与我毫无相似之处，老头能雕得五官端正已经是为难他了。
引魂入体的法术我和裴玠都熟练得很。
高宗主眼睁睁地看着他本来打算卖钱的材料又回到了我身上。
“我还是觉得这种小人留不得。”裴玠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担忧，还是留他一命吧，抹除记忆，重新编个新的就是了，反正你擅长这些。"我状作无意道。
“你在怪我？生魂的事？”裴玠挑眉。
“你真的炼化了九百九十条魂魄吗？”我歪着头看他。
“是真的。”他点点头。
我仿佛被戳破的气球泄下气来，知道又能如何呢？难道我要把精魄之力剥下来还给他吗？说到底，我这么快突破到聚灵境不也多亏了这精魄之力帮我稳固神魂吗？
“恶人由我来当，与你无关。”他拉过我，一只手覆在我的眼睛上，他的指尖比我还要冰凉。
轻轻的一个吻。
落在额头上。
他拉着我从结界出去，灰灰跟在身后，我没有回头。
玉清仙观的那个女鬼还在原地等我们，她向我们身后张望，看到没有高宗主她松了口气。
“还没问你叫什么？”我仔细打量着她，五百年魂体还能保持这么完好，真不知是何等功法。
“回前辈，我叫梁琴琴。”她行了一礼答道。
“她是仙魔大战的时候被收进招魂幡的，后来高宗主把几柄低阶招魂幡融在一起炼化，她才又落到高宗主手中。”我向裴玠解释道。
“高宗主可曾折磨过你们？”裴玠虽是问她，眼神却看向我。
不过是想让我安心罢了。
“被锁链吊着本身也是一种折磨。”她苦笑道，"前不久还和你有说有笑的鬼魂，突然就失去神智变成任人驱使的恶鬼，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到现在没疯的。"
“哦？那你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裴玠不会是想问人家的功法吧。
“我们玉清仙观有一门观想法，是专门用来修炼神魂的法门，这也是我的魂体能保持完整和清醒的原因。”她顿了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前辈尽管拿去。"
裴玠递给她一张影印纸，“用神识写下来即可。”
我默然，我救梁琴琴还真不是觊觎人家的功法，说出来估计她也不会信了。
梁琴琴把纸递给裴玠，裴玠扫了一眼又转交给我。
“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祭冥宗，让祭老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肉身材料。”我讪笑道，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场交易了。
“多谢前辈。”
裴玠给我们两人一兽贴了鬼行符，我其实很想问问这个鬼行符有没有改良版，不然这符用了都不知道会到哪。
裴玠仿佛猜出了我的心思，"你这次之所以遇上高宗主，不是鬼行符的问题，也不是方向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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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里守株待兔两百年，特地针对你的魂体布置了阵法。”
“不管是用传送阵还是鬼行符，只要你进入冥界就会被引到阵法的位置，因为那是一个专门捕获你的磁场。上次是因为我在你旁边，扰乱了磁场的判断，所以才平安无事。”
“他这份心思放在修炼上，估计也能大乘境了吧？”我有些吃惊。
“他只想不劳而获。”裴玠幽幽道，"他的天性就是如此，即使清除记忆也不会改变。"
“所以必须杀之以绝后患。”
一路无言。
到望陇山的时候，果然如师兄对重华上仙所说，老头封山闭关了。
裴玠却并不在意，径直破了阵法带我们进去。
“这不太好吧？”我有些犹豫。
“他只是假装闭关罢了，不想让你们扰他清净而已，闭关对他根本没什么用处。”
我熟练地带着裴玠和梁琴琴去后山的小院，那里是躺平最好的地方，使个法术便能有数不尽的瓜果，还可以随机召唤老头养的各种灵宠。
没想到师姐和师兄都在，好家伙，就我一个人在外面做任务呢？
他们估计也没想到我会回来，三个人面面相觑。
“师妹，师父交待的客人都医治完啦？”真是难为师姐了，她一向不喜欢和人寒暄，却是她起了这个头。
原因无他，裴玠和师兄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已经到了一个火星就能点燃的地步。
“师姐，你不是和师兄去做其他任务了吗？”我怀疑根本没有什么任务，他们就是想撇开我。
有时候觉得保持失忆也挺好的，恢复记忆以后很多事情都无法再假装。
“不许叫他师兄。”裴玠冷冷道，他的手紧了几分，我这才意识到他还牵着我的手。
挣脱失败。
我强颜欢笑，把手往背后藏了藏。
“师姐，这是你的同门师妹梁琴琴，机缘巧合之下遇到的，不知师父在哪呢？我想拜托他帮忙给琴琴做个肉身。”我连忙转移话题。
“师姐好，我是玉清仙观三长老门下的梁琴琴。”梁琴琴跟我一样手足无措。
“我听过你的名字，不过你不用喊我师姐，叫我祭绯就行。”
“你为什么带他回宗？”师兄眉头紧锁，"你忘了宗门规定吗？"
我从来不知祭冥宗有什么规定，老头自己估计都不知道。
“某些人演戏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做别人师兄了。”裴玠回击道。
“某些人做鬼久了，恐怕都不知道做人的礼仪了吧。”师兄阴阳怪气道。
一句话伤害在场两个人，师姐忙过来把梁琴琴拉到一边。
我也想退出这两个人的战场，可是裴玠始终不松手，他反手便丢了个骨煞诀，师兄回了个明火诀，两个人有来有往。
似乎是顾忌我，都是些小范围的法术，下手却都毫不留情。
“要打出去打，后山的草要是枯了一根，你俩一人赔我一百万灵石。”
不愧是师父，敲竹杠都这么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