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公主怨(七)
    从金龙殿出去之后,周意映碰到了个不想看见的人,原本高兴的心情荡然无存,她有那么一刻感觉到头痛,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见越是阴魂不散,想当做没看见径直离去时被一只手挡住。

    梅雨过后又是炎炎夏日,多少达官显贵窝在府中避暑不愿出门,偏偏周安言是个另类,成天带着一群人在宫里打转,许是受了刺激不太正常了。

    这次倒不是怒气冲冲,眉眼间带着些许紧张,真是稀奇,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公主原来也会紧张。

    这头周意映还在猜测,另一头的周安言开口:“本公主专门来找你还当做没看见吗?”

    可这声线在她耳朵里听得就有些尖锐了,因为她不喜欢周安言,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没几个会喜欢,不仅阴魂不散还喜欢惹事生非。

    话语理直气壮的让她忍不住发笑,原本还有些冷淡的面容也破冰了,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觉得好笑罢了。

    “你这个人好生稀奇,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但凡知道你和我的都知晓我们天生不对付,如今你三番五次的来找我,无非为了你的婚事,且不说我能不能帮你,就凭我们之前的恩怨,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这一连串问题倒将周安言问懵了,嘴唇几番蠕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要你帮我有错吗?”

    就当周意映正准备离开时,她出声了。

    还是满脸不甘心,抬手指着那恢宏的金龙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道:“他不肯见我,他以前不会这样对我,可就那一次百花宴过后,一切都变了,他对你向来比对我还亲,我不来找你还能找谁?我不想嫁给荣巽有什么错,凭什么我要接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有本事就在太宣帝面前去反抗斗争,要别人冲锋陷阵是什么道理,她曾经瞎了眼要嫁给李蔚时在金龙殿跪了三个时辰,又在凤仪宫求了三天,最后在军营对着柳宴以死相逼,才换得那一份孽缘。

    在她面前这样卑微不过是求了贵妃那么久没用,才转头来找她,可她为什么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一点意义都没有不是吗?

    说罢,她视若无睹地绕开,没有片刻停留。

    而留在原地的周安言盯着她的背影,无论看多少次那个背影都是又妒又恨,凭什么啊,明明她们也差不到哪里啊,为什么被放弃的永远是自己呢?

    突然间,她自嘲地嗤笑一声,“对呀,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很快,很快就有关系了。”

    到时候她会让周意映体会她的无助,她的痛苦,父皇啊,你可不要怪女儿无情了,毕竟是您不给女儿留后路的。

    路上,周意映刚离开时还强撑着,离远些了便时不时捂着胸口,只觉心头刺痛难耐,慢慢地,疼痛蔓延到全身,感觉每一分骨肉都在喊痛。

    她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刚才想起了那个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每每想到时,那颗心就开始疼痛,好像在惩罚她,整个人被撕裂般。

    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异常,她极力撑着,感觉到额头的冷汗直冒,甚至有几滴划过眼皮,最后只能趁着无人时靠在墙边勉强喘着气,但即使这样离马车也还有些距离。

    她不是没找过李蔚的踪迹,重生后马不停蹄地命人在暗中找寻,只是调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半点消息,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

    有那么一刻她都害怕是重来一次的影响,那她到底为了什么才回来?不敢触及的未来,无法寻及的仇人,难道她只是个笑话?

    “郡主。”

    谁叫她?

    在周意映自我怀疑,深陷泥潭的最后时刻,一道声音将她唤醒,虽然眼前还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别出是个眼熟之人,那人将她扶住,将手贴在她额头上。

    “郡主,你发烧了。”耳边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着冷静,丝毫没因为她的状况而慌乱。

    发烧?这么大的太阳她怎么可能会发烧,周意映对此丝毫不信,想甩开头上微凉的手掌,可她的心真的好疼,动一下就喘不过气来,她是不是要死了?

    可只她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飘了起来,头靠在一个硬邦邦的地方,仔细辨别才发现是被人抱起来了,贴着那个胸膛时她能听到那平稳的心跳声还有那一丝清香。

    然后她便没意识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王府。

    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床帘,楚楚在一旁守着,手上还拿着把团扇替她散热,见她醒来脸上一喜,“郡主,您可算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我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听着还有些虚弱,也能感觉全身没有力气,只能询问一旁的楚楚。

    楚楚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回答道:“您得热病了,喝了药才退下来。”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但依稀记得那个白色身影,她问:“你可知道是谁带我回来的?”

    “是……柳世子。”

    楚楚这次回答的有些吞吞吐吐,害怕惹她再起情绪,脆生生地瞧着她。

    “柳凛风?怎么会是他?”

    听到是柳凛风,她一愣,刚想反驳转念又想到那时声音的确耳熟,而且那身影……

    “郡主,柳世子抱你回来时我们都吓个半死,还好您没事。”

    “我命硬,哪那么容易有事。”她笑了笑,还有力气对着楚楚打趣自己。

    不过她也没骗人,她命真的硬,再没改变一切之前她绝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

    周意映这几日虽病着,但心中还是想着柳凛风,还没告诉他那个好消息呢,待身体好些后,终是寻了个机会去找了他。

    他穿着一身玄黑色袍子,白皙的皮肤与之分外分明,在记忆中他鲜少穿白衣以外的颜色,这袍子道称得他的面容冷峻了不少,见到他便直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见他回答又停脚步下,等着他自己走过来。

    周意映的声音如黄鹂般将柳凛风叫住,清脆悦耳,回头看去才发现少女苍白着脸,穿着单薄的轻衫,见到他时眼睛弯弯,就这样停在那里瞧着。

    原来她病起来是这样的人畜无害,连带着那上扬的眼角都随和了不少,柳凛风突然想到王府初见她时。

    满目琳琅的阁楼,女童背对着他,手上抱着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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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狐,比她人还大,柳宴一喊,雪狐便跑掉了,她便被柳宴抱在手上颠了颠。

    与其他人不同,柳宴将她抱过来时白白净净的,用红色发带梳着两个辫子,瞧见他是带着懵懂与好奇。

    柳宴让她喊哥哥,她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还主动过来扯他,看着那圆乎乎的脸颊,他没忍住掐了上去。

    很软,比棉花还软,手指一下就陷进去了,本以为她会哭,结果她伸手就反掐了回去,于是她(他)们互相掐着对方的脸,横着走来走去,逗得旁边的柳宴哈哈大笑。

    最后还是她疼得忍不住哭了出来,才结束这场好笑的景象,他是真的有想过好好当一个兄长,可是老天爷好像并没有给他机会。

    没意识到柳凛风的走神,周意映将好消息告诉他,“舅舅已经同意了,你也准备准备吧。”

    柳凛风指尖微动,露出得体的表情,“多谢郡主。”

    她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不用,你早谢完了。”

    “郡主。”柳凛风突然喊道。

    “嗯?怎么啦?”

    那眼神瞧着竟让她心中有些发怵,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她立刻强装镇定。

    “天气酷热,你有病在身,不宜多动。”

    他好像是好心提醒,可周意映却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了,她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放心,几步路的事,我撑得住。”

    这次柳凛风便不说了。

    不久后,围猎的消息很快就传了下来,如众人猜测的一样,今年拟的名单上新增了荣巽,三公主未来的驸马这一身份终归是要引起一番腥风血雨,与之相比,另一位新添的柳凛风给倒显得平平无奇,无人在意了。

    只是听说西宁宫又喧闹了一阵,大家心知肚明,这桩婚事要是真成了必定是对怨偶,但谁又敢对太宣帝的旨意发出质疑。

    即便是现在的夏相也不敢了,他已经用整个夏家赌了一个女儿进去,已经没有多余的筹码去提及三公主的终身大事了。

    而在一处庭院处,玄袍男子熟练地给笼中的鹦鹉喂着食,而在旁边跪着一排暗卫。

    天空飞来一只信鸽,男子只是抬了抬手,信鸽便乖巧地落了下来,将信展开,男子略略扫视,脸色也说不上阴沉。

    “周翡对她还真是宠爱,哼,白费了我给他准备的那些礼物了。”

    男子将信一甩,丢到了跪在最前面的蒙面男人面前,粗略的看了一眼,他主动请缨:“主人,要不要我去将她……”

    男子摆了摆手,“别轻举妄动,我留着她还有用。”

    “是。”蒙面男人只得放弃。

    但玄袍男子转动着大拇指上面的玉扳指,突然勾起一抹笑,吩咐道:“既然要去围猎,那就再那动手吧,野兽凶性难抑,寻常人打不过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

    “是。”

    暗卫们齐齐地应声。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将笼中的鹦鹉抚摸了一番,看着它乱叫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

    周翡,我失去的,一定会让你一点一点的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