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公主怨(八)
    围猎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情况下,在一个风和日暖的日子开始了,周意映这次没随着往年同太宣帝坐一辆马车,而是与柳凛风乘着刻着城南王标志的马车轻快地到达了地点。

    掀开帘子,眼前是茂盛的森林,明媚的阳光落在草地上,士兵已经在四周围上了围栏,不少青年才俊已经下车向好友展示着他们华丽的弓箭和强壮的马驹。

    刚下马车,眼前掠过一阵风,还没睁开眼睛就被叶一禾猛扑过来,她只能被迫接住这个突袭的“坏蛋”,又随之将眼前遮挡视线的发丝整理一番。

    周意映今日换上了红色的劲装,乌黑的头发被束之脑后,随着动作而摆动,端是一番英姿飒爽。出来时还引起了一阵骚动,迫于她在京中多年的威严,也没人敢评头论足。

    叶一禾也格外帅气,橙色劲装将她称得格外肆意,当得起一声叶小将军了。

    还没等两人说上话,柳凛风也紧接其后地下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毫不怀疑,大家既惊讶于他的风华又感叹于他的遭遇,京中人尽皆知,昭阳郡主对这位义兄非打即骂,还时常讥讽,这次他的到来想来也是周意映换了一种方式折磨。

    面对旁人小声议论的行为周意映没有丝毫举动,好像讨论的不是她一样。见叶一禾还在打量着柳凛风,她轻咳了一声,将视线引了过来。

    “意映你……”叶一禾刚想说关于柳凛风的事,远处的吵杂声打断了她。

    只见不远处的马车外站着一位男子,看模样不像京中人,伸着手似乎想搀扶里面的人,可被狠狠拒绝,脸上的笑意也有一丝僵硬。

    “本公主需要你帮忙吗?”

    一听声音众人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位蛮不讲理的三公主还能是谁?

    那男子恐怕就是那位荣家公子了。

    众人见此就凑着耳朵瞥着眼瞧着。

    对于周安言的刁难荣巽并没有气愤地甩袖离去,而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仰着头同她说话。

    “公主,我只是想帮公主,绝对没有丝毫不轨之心。”

    但显然周安言不吃那一套,面上不耐烦,竟直接用脚踹了过去,荣巽一时不岔就这样被踹倒在地,场面一时变得极为安静。

    荣巽震惊地望着马车上的周安言,捂着被踹疼了的胸口,脸上终于涨起来一片红。

    踹人的周安言跳下马车,没看脚下的荣巽一眼,察觉自己变成了人群焦点,恐吓道:“看什么看!小心本公主挖了你们眼睛。”

    话一出,众人纷纷作鸟兽散开,周安言便环视一周,对上周意映时迸发出诡异的光芒,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帐子。

    “月余不见,她怎么越来越暴躁了?”叶一禾忍不住吐槽道。

    周意映转了一圈视线,听到她的话,嘲讽着,“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怎么能还没适应?”

    “不说讨人厌的人了,要不要比一场?看看今天我们能有多少猎物?”

    观察到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进了林子,叶一禾也拿起随从递来的弓箭,兴致勃勃,好像只要她点头就能立刻骑上马冲出去。

    可周意映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一直安静不言的柳凛风,“你要去吗?”

    她其实没想太多,只是怕他太过无聊,再者她想见见他现在的箭法,毕竟当初与李蔚的战斗她没亲眼看见。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切皆由郡主决定。”

    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一把拉上叶一禾,“咱们走!”

    随从们牵着三匹马等着三人的到来。

    其中,棕红色小马驹就是她的爱马蛐蛐,可是马中一朵花呢,可惜在那时候累到了就再没睁眼了,她怀念地抚摸上蛐蛐的马头,察觉到主人的情绪,蛐蛐也蹭了蹭她,一人一马,其乐融融。

    “你会骑马吗?”

    一旁的叶一禾刚骑上她的白马,突然想到柳凛风以前根本没来过,也不知会不会骑便问了问。

    “我爹教过他。”和蛐蛐联络完感情的周意映听到随口一说。

    几年前柳宴还把他带到军营里,真真想要将他变成文武双全,几年后的柳凛风没辜负期望,鲁国几乎无人能敌。

    许是她答得太随意,引得叶一禾左看右看,还是没说出卡是喉咙里的话,而柳凛风在她开口时便一直着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没注意,踩着马镫轻盈地跃上马,摇了摇手中的弓箭。

    见状,叶一禾开始谈条件,“输的人承包一年日历酒楼的酒钱。”

    她眼神有些奇怪,“你不是不喝酒吗?”

    面对她的眼神,叶一禾下意识躲了过去,嘴上还嘟囔着,“我自有用处,你敢不敢?”

    “当然。”随即拉起缰绳,准备出发。

    “今年必定是我赢,你就等着大出血吧,驾!”

    一声令下,叶一禾冲了进去,身下白马跑得飞快。

    “待会见。”看着远去的身影周意映转头冲柳凛风说了一声,就和蛐蛐跑了进去。

    很快,她的身影也消失不见,柳凛风骑着匹黑马,感觉到有人将视线发在他身上,撇头一看,是瑾王周亦朝,依靠随从牵着马在原地散步,视线相交时也只是随便一笑,然后转移了目光。

    如此,柳凛风便骑马进了林中。

    “真是敏锐,也不知道小意映降不降得住。”

    林中深处,周意映已经射伤好几只野兔,不过这些显然没到达她的预期,骑着蛐蛐继续往里面走,路过某个草丛时听到微弱的声响。

    她立刻举起弓箭瞄准,等了半响,一只田鼠跑了出来,小小的身子还没意识危险,还匍匐在地上。

    “咻”的一声。

    倒地的田鼠被她装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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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旁的布袋里。

    可惜今天运气实在不怎么好,路上尽是些小动物。

    刚准备离去,蛐蛐却突然停住了,怎么拉也拉不走,周意映疑惑地摸着它,但蛐蛐显然有些不对劲,她只好下来安抚。

    期间,她灵敏的耳朵察觉到除了鸟叫声还有其他声音,立刻警惕起来,将蛐蛐绑在树旁,拔出匕首,朝声源处探去。

    林中入目皆是树,脚下的叶子也可能发出一点声响,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废物,什么叫跟丢了,你干什么吃的!”

    尖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连带着还有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说明那人怨气颇大,周意映蹑手蹑脚地靠在树后面。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黑衣人偏着头,半跪于地,对面的人倒是被挡了严实,她尽量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计划绝不能失败。”

    “是属下无能,请主人责罚。”

    “责罚你有用吗!要是今天完成不了任务你就不用回来。”

    “可太宣帝的行踪比属下快上许多,再加上林中其他人颇多,一时不慎便丢了。”

    “你是在解释?我不需要没用的废物,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是来伤害舅舅的,周意映大气也不敢喘,只能紧紧贴着树皮不敢动分毫,脑中也不停地在转动。

    莫不是来行刺?可现在天下太平为何要刺杀皇帝,还是说有人要谋反?不行,她得马上告诉舅舅。

    这时,背后出现一道缓慢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脖颈处,让她立刻僵住了,心中一紧,手中的匕首握得死紧,咬了咬下唇装作无事,但趁机往身后扎去。

    可下一刻肩膀就被人死死按住,刚咬牙挣脱出来就被捂住了嘴,整个人都被揽在怀里,那人力气很大,周意映的脸都被憋红了。

    “是我。”耳边的气音轻飘飘地传进她耳朵里,她眼睛突然发大,熟悉的声音让她反应过来。

    “嘘。”

    耳边又发出一声,她被拉到旁边浓密的草丛里,柳凛风轻压着她身上,还捂着她的嘴。

    只见原本已经走远的两人去而复返,她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甚至不知这团草丛能不能遮挡她(他)们两人的身影。

    这个视角她看不太清,只能继续听着。

    “看来已经跑了。”

    那人特有的尖锐嗓音震得她耳朵有点痛,痛苦地皱着眉。

    见此,柳凛风另一只手捂上她的一边耳朵,两人几乎贴着,两人呼吸相交,让她忍不住想撇头却被他紧紧贴住动弹不得。

    黑衣人问:“要不要属下去处理?”

    “不必了,一只小虫子我迟早会找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周围彻底静了下来,她和柳凛风相视一眼,警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