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刻钟前
谢沅翊看着面前的慕容觅, 也就是她的表妹。一身红衣宛如她,恍惚间看到了母妃, 她好奇地问道:“觅郡主,这是做什么?”
“我漠北王廷的酒,尝尝看。”慕容觅将一壶酒倒在她的杯子里,谢沅翊尝了尝味道,醇香久远,但她不怎么喜欢。
“还行。”
慕容觅神秘地说道:“我有一壶佳酿,此佳酿乃是你母妃所藏。”
“你怎么可以断定是我母妃所酿?”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漠北王廷成年之日,就会有一坛父母所酿的酒。”
“在哪里?”
“在你的王府里, 就埋在桃花树下。”
“你什么时候埋的?”谢沅翊好奇地问道,在我的王府里,这是骗人的吗?
“你母妃早年间埋下的,雍城公主临走前告诉我的。”
“哦。”谢沅翊半信半疑,她看着面前的歌舞未停, 不想看那糟心的情景。
谢沅翊, 慕容觅便离开了会客厅直接去了桃花林。慕容觅从桃花树下找到那坛酒, 酒上面还贴着一张标签。
赠爱子沅翊十八生辰
“这一坛酒最好和你喜欢的人一起喝, 那就是福气分享。”慕容觅制止谢沅翊打开盖子的冲动,她又说道:“你还要向长生天起誓,发一个愿望。”
“那就愿谢氏皇族千秋万代, 愿千雪一生无灾无难。”
现在
谢沅翊怀里抱着云千雪, 她快步离开会客厅。而太子走了出来,他对谢照命令道:“带回千雪。”
“是。”
“七杀拦住他。”
谢沅翊和太子身边第一护卫开始进行了决斗, 刀剑相撞, 两人在桃花林打得难分难解, 桃花瓣漫天飞舞,在为这场决斗喝彩。
“谢沅翊,你给孤站住!”
谢沅翊一个回头,眼神凌厉,她说道:“太子,你去处理安城的事情。”
“你要怎么救她?”太子冷笑一声。
“不劳你费心。”谢沅翊说完,就使出轻功纵云,她怀里呼吸急促的云千雪来到了一处温泉。
温泉
她刚将云千雪放进了温泉,她坐在温泉的台阶上。水面卷起一丝丝涟漪,水下云千雪曼妙的身材,满脸的氤氲水汽,染出不同的情谷欠。
她欺身上来,将谢沅翊拉下水里,望着狼狈跌入温泉的谢沅翊,像是一个得逞的女王,她双手环住谢沅翊的脖子,“我的好殿下,你逃不了了。”
好殿下,你逃不了了
谢沅翊脑袋一阵空白,她的手上动作快过脑子,温泉的水丝毫不能打湿她。
“分水诀啊?”云千雪那娇媚带起来的尾音,似恼似嗔,“殿下真是的想做君子,我偏让你啊做不成”
谢沅翊发觉对方双膝跪在台阶上,勉强支起半边身子,柔软湿润的两片花瓣已经贴上了谢沅翊的嘴唇,气如芳馨,她要霸占着谢沅翊。
听着水声交织,比之宴会上的乐曲更加动人心魄。长长的深吻,渐渐缓解着云千雪身上的情谷欠,谢沅翊分开云千雪的热情,惊讶地望着云眼前这张清冷孤傲脸,上面漾着甜美醉人的微笑,那微笑似怪非怪,媚态横生。
她恍然间云千雪并未中情蛊,可她还没有细想。云千雪继续在她身上点火,几乎要将她拽下来。谢沅翊抓住她的手,与她产生了一点距离,她的理智比任何人都坚强。
她不可以,不可以的
她不希望每次跟云千雪有关系的时候,两人其中一人处于不清醒
所有的谎言都有揭穿的一天
她上次就想说,可千雪的暗示,也不知她是不是知道
云千雪发觉谢沅翊的紧绷,眉头微锁,她全身湿透且火热的身子,贴在谢沅翊的身上,她伏在她的肩头,将炙热的脸贴在她脸上,直勾勾且不带一丝遮掩,轻轻在谢沅翊的脸上吻了吻,温热的水混合着雪松木的清香,将谢沅翊的脸,熏得令人心醉。
“殿下殿下我听过一个传闻”云千雪断断续续地说道,体内的情蛊正在排山倒海地叫嚣着,让她占有面前的人,她喜欢的人,令她朝思暮想的人。
“什么传闻?”
“哼~~殿下,好不解风情,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云千雪指了指自己的樱唇,讨要着赏赐,云千雪眉宇之间泛着蛊惑的媚态,诱惑的话语加上旖旎的身躯,顿时让谢沅翊的心间透着情丝脉脉。
谢沅翊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循循善诱道:“可以吗?”
“嗯~~”云千雪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殿下你的诚意,就是让我跪着?”
云千雪将身体窝在她的怀里,她直视谢沅翊纯黑的眸子,“殿下,相信女子之间的感情吗?刻骨铭心的感觉。”
谢沅翊心里大骇,慌乱的思绪仿佛如翻江倒海。云千雪竖起食指轻轻碰了她的唇,秋夹杂着星空光辉的双眸,她淡然微笑道:“听我说完一个故事,听完以后,你告诉我,你的答案好吗?”
谢沅翊只是直直愣在当场,脑海空白一片,只是隐隐约约清楚一点,这个故事会不会跟她有关
“曾经有一位公主权势滔天,文武全才。她遇到了另一位美若天仙,心思玲珑的姑娘。后来,那姑娘被公主的父皇收为义女,她们既是姐妹,又是知己。可碍于皇家颜面,无法做到相守。这位义女公主被皇帝指派联姻。最后被权势滔天的公主强行留下了,导致这权势滔天的公主,失去了太女的资格。”
“义女公主被后来的太子看上,太子玷污了义女公主。权势滔天的公主,与义女公主从此离心离德。而后太子登基,义女公主之后诞育一名皇子,可皇子却死了。同年又一位公主出生,被扮作男儿。义女公主十分欢喜那位被扮作男儿的公主。过了好些年,义女公主因逆贼叛乱而死。”
“权势滔天的公主回来了,却得到了义女公主的死讯,整日活在思念和悲痛之中,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殿下听完后,你觉得她们做错了吗?”云千雪喃喃道出,脸颊变得越来越红,她那完美的锁骨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这是,太子曾经跟她说的一件往事。当时,她也忘记为什么会讲这件事情。这事情还真是可以查到,她的师父神医谷叶谷主,便是负责义女公主的接生太医。由于义女公主的孩子没保住,师父便回了神医谷
万佛寺
“臻姐姐,你又在想烦心事咯。天下事那么多,你是想不过来的。”一声熟悉且遥远的声音传来。
“凤城”雍城公主脱口而出,转身看去,看着身后那株枝繁叶茂的许愿树,树枝上的许愿牌随风飘动。
系着紫色铃铛的许愿牌
在风中舞动,慢慢化作凤城公主的身影,而这里的一切似乎回到了雍城公主府
雍城公主正在用月息古筝弹奏,谈着谈着,枕在她膝上的凤城睡着了。她手指离弦,轻轻抚着凤城的墨发。不知为何她突然抓紧了凤城的手腕。
凤城醒了,她诧异地看着雍城公主,她道:“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又要走了。”
“先帝跟我说,姐姐为了我失去理智,无缘帝位。那我就帮姐姐把帝位拿回来,我就找太子借种,为姐姐生一个皇子。”凤城公主靠近雍城公主,手指在她脸庞缓缓划过,“我们扶植他坐上皇位,让他什么都听我们的。你就是女帝。”
“不许去,凤城”
场景一变
雍城公主看到凤城的脸突然变得模糊且冰冷,手上还沾着已冷却的血,这里变成冰冷的皇宫。凤城躺在塌上,她满头银发硬是撑着雍城的到来。
凤城抱住雍城,在她耳畔轻轻地说道:“姐姐,我很快很快就要死了。可我一点都不后悔,只是没看到姐姐黄袍加身那日。”
“本殿不会让你死的,我马上让叶神医进宫。”
“咳咳咳,姐姐,姐姐你不要走。”凤城满嘴冒血,她死死抓住雍城的手,“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是我吓到了翊儿,我的死与翊儿无关。”
“我知道。”雍城眼眶积蓄着泪水。
“我们的小皇子一出生就没了气息,是我害死他的。”
“他不会怪你的,他不会怪你这个母妃的。”
“姐姐不许哭了,你可是雍城公主。我不在了,你以后别乱发脾气,不要皱眉。”
“好。”
“翊儿遭逢大变,她定会留在长乐宫,绝不会跟你走的。在诸多皇子中,我就瞧着谢翎不错,他与皇后不同。姐姐答应我,让他做太子吧。他会感恩我的情意,定会送翊儿离开上京。”
“好。”
“姐姐,我曾梦见我们一家四口幸福美满。子肖母,女肖姑。”凤城描述着她心里的家,她合上眼睛。
“凤城,我会让他们都为你陪葬的。”
看着凤城公主慢慢消失
“凤城,太子的刚愎自用远胜他的父皇。他认为翊儿不是他的亲弟弟。那就等着真相大白的那日,他会用自己的命为这个错误做代价。”
翊王府
温泉
云千雪将这个故事缓缓道来,她和谢沅翊都是聪慧之人,她们可猜出那两位公主的身份。
权势滔天的公主,失去太女资格的是雍城公主。
那义女公主,便是凤城公主。
听着她那甜美充满悲伤的声音,谢沅翊修长的指尖摩裟着云千雪的脸颊,两人的身体被温泉水浸湿,水面上闪烁着蓝色浮光,若隐若现的蓝裙飘在一旁,她沉吟道:“雪儿,相爱的人是无辜的爱情是没有是非对错的,那就让命运错下去吧!”
“殿下,当我知道你是女子后,我无可救药地爱着你。殿下,你认为我是不是疯了,疯得彻彻底底,疯得不知廉耻”
“没有!”谢沅翊打断怀中美人的话,“本殿以为就本殿一人疯了,本殿知你心意。本殿便告诉你,本殿为你一人,可战天下反我之人。”
听到此言,云千雪身子微微一颤,在那甜言蜜语的意乱情迷之下,双臂环住谢沅翊的身子,稍一用力,将她身上的负累脱去,看着紫光烁烁的水面,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笑声充满了诱惑,挑衅,怪笑,啧啧说道:“哎哟,我的好殿下,你的衣衫都被我脱了,这一回可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咯!”
她的吻再次席卷而来,谢沅翊在水里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火热,不得不佩服云千雪的耐力。她回吻着云千雪,她攫取着她的美好,她却看到云千雪藕臂上那条清晰的红色线条,正在悄然蠕动,朝着她的掌心延伸。
情蛊,她中了情蛊
怎么会这样
原本还在沉迷于这一回可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咯
谢沅翊一时之间谷欠望褪去,她强自收敛心神,意念凝集,分离了云千雪的热情的唇瓣,惊讶地望着她,怔怔地说不出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中情蛊
情蛊,怎么又出现了
母妃绝美的面容,与云千雪的面容竟然合二为一,她身上的汗水瞬间冷却不少。那种无力的噩梦感,惧怕感像是穿越了许多年踏浪而来。她下意识推开了云千雪,云千雪被温泉水推离了。
云千雪看出了谢沅翊的心不在焉,经过刚才的一番亲热,极大地缓解了情蛊的发作。她游过去,来到谢沅翊身边,滴着水的玉指捏着谢沅翊的下颌,手掌上的水溅落在温泉里,旖旎缠绵,云千雪让她对准自己,她霸道地质问道:“你在分心什么?你刚才跟哪个女人出去了?在我的地盘上,不许想其他人。”
谢沅翊:
“你怎么不说话?”
“那是我的表妹,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说话那么难听。”谢沅翊任由对方吻着自己,对方听到表妹二字,凤眸一亮,在自己的唇上恶狠狠地咬了咬,不依不饶地娇嗔道:“表妹,青梅竹马?”
“哪里青梅竹马,我跟她认识不久。”
“嗯?不久,不久是多少时间?”
“我啊!”谢沅翊一吻封唇,随后分开,坏笑道:“还问吗?”
云千雪很满意,但嘴上依旧不饶人道:“呵!这一回我饶了你。”
而此刻,外面却传来一声陌生而浑厚的,“殿下,请您出来。”
云千雪眼底不满的谷欠望,她深知外面定有事端,估计是太子不依不饶。太子打扰她的好事,太子真是厚颜无耻。
这个时候,还要再次惹事,真是不怕被谢沅翊气死。想着谢沅翊要离开,她不满地甩了一脸水给谢沅翊道:“哼,你敢走出去,以后别上我的床。”
“那我飞出去,在你我未成亲之前,我每晚把你偷出去。你说过的,喜欢偷情这种刺激的游戏。”
桃花林
谢沅翊走出温泉,她的衣服早就被内力蒸干。而七杀跟谢照各有损伤,太子脸色冰冷尤其是看到谢沅翊唇上的那抹殷红的伤口,他的瞳孔波动被放大了一倍。
“雪儿呢?”太子沉声问道。
“自有我照顾。”
“啪!”太子看着她那得意的笑容,简直燃烧着他心头的怒火,他向着谢沅翊甩了一个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并未落在谢沅翊的脸上,谢沅翊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他的脸上被印上了五根手指。
他是云天泽
“谢照,给孤拿下谢沅翊。”太子愤怒地下令道。
谢照一掌劈向谢沅翊的胸口,耳畔劲风的呼啸声。七杀冲到谢沅翊面前,替谢沅翊化去那一掌,结果被谢照的内力所伤,七杀退出去几米。
而谢照也被七杀的内力所反噬,七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照。谢沅翊与七杀对视一眼,刚才那一招好熟悉,谢照之前的打斗在隐藏功夫。
谢照的武功路数
她和七杀很熟悉,不对,谢照是她认识的人
这一幕恰好被青城公主,沈贵妃赶来看到。两人一怔,青城公主急忙来到谢沅翊身边,她怒道:“谢翎,你疯了吗?她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那她知不知道雪儿是我的太子妃,她对我可有半分尊敬。”太子怒斥道。
“我与雪儿两情相悦。”
“你把我当兄长了吗?”太子对着谢沅翊透着深深的厌恶之情,“你不忠不孝,你害死凤城姑姑。”
“太子,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沈贵妃开口说道,“凤城公主的死,与翊儿无关。她是被当日的逆贼害死的。”
“呵!沈贵妃,孤警告你别乱说话。”太子冷冷地开口道:“谢沅翊,孤问你当日凤城姑姑和你说什么了?你要逃出太极殿,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们被困在太极殿。”
谢沅翊:
太子也不管不顾,他内心的怒火一下子被燃烧,他继续逼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你若没有逃出太极殿,凤城姑姑便不会去找你,更不会死于非命”
“啪!”青城公主直接一巴掌甩在太子脸上,她凤眸浸满寒霜,她忍不了了,谢翎出门是被疯狗咬了吗,如此丧失理智,“本殿是替祖宗打的,凤城皇姐的事情,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吗?凤城皇姐临死之时说了,她的死与翊儿无关。”
会客厅
“郡主,你知道吗?太子竟然要掌掴翊王。”
“我还远远听到,凤城公主的死与翊王有关,凤城公主是谁?”
“我看这局势更乱了。”谢恪听着这些说辞,无奈地说道,他拉着丹阳郡主直接出了会客厅,他们找了一座凉亭,他问道:“姑姑,六哥和太子到底有何仇怨,跟凤城姑姑有什么关系?我看着太子印堂发黑,这是死相已现的征兆。六哥继位,已是时间问题。”
丹阳郡主陷入回忆之中,眼眸闪烁不定,“恪儿,你坐在你六哥身边。在你的记忆里,凤城皇姐和谢沅翊说了什么?”
“我记得六哥和凤城姑姑有说有笑,具体我忘了。我只是记得凤城姑姑对六哥嗯了一声,六哥当场失态。”
丹阳郡主收敛了一下神色,她说道:“凤城皇姐的事情,到此为止。”
“凤城姑姑究竟是谁?”谢恪好奇地问道。
“小孩子不要多问,你只需要知道她是先帝的女儿。”丹阳郡主转移话题问道:“你刚才说局势更乱了,怎么了?朔城侯打进来了?”
“安城,姑姑知道吧。太子之前为防止安城被朔城侯偷了,每日令安城守将送来报备,安城已有三天失去了联系。”谢恪说道。
“此事有蹊跷。”
“姑姑,知道前两日的烟花盛况吧。我,觅郡主和六哥联手,查到火药一百斤,九十斤用来放烟花。还有那十斤火药,下落不明。但是炸毁一座宫殿,那是没问题的。”
内忧外患
“恪儿,趁着雍城不在,青城不会注意到你。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离开上京城。”
“怪不得,你与巡防营和九门提督大人喝酒。姑姑睿智。”
第52章
温泉
谢沅翊迈着略带沉重的脚步, 她现在只关心云千雪。她也懒得计较其他事情,青城姑姑, 沈贵妃,太子,以及来给贺喜的一众人。
想看笑话,那就看吧。
谢沅翊从水里将云千雪抱了出来,为她擦干身子,将她放在床上。云千雪身体微微痉挛,腹部的燥热转化成剧痛,她身体呈现虾状。
她脸色发白,银牙咬紧, 将身体埋在被子里。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冷热双重交织。她混沌迷茫,她少了在水里的妩媚妖娆。
她绝美的脸上,充满着淡淡的痛色, 让人对她充满怜爱。谢沅翊将手放在她的额上, 她的额上有点热热的低烧, 她温柔地说道:“来我们喝药了。”
云千雪喝着谢沅翊送来的汤药, 这药很苦,药汁顺着云千雪的嘴角流了下来,谢沅翊用锦帕为她小心擦拭, 她温言哄道:“雪儿, 你先把药喝了。喝了身体才会好。”
“不要,我不要”云千雪发着脾气, 谢沅翊坐在她身旁抱着她, 继续哄着说道:“那雪儿这样吧, 我喝一口,你喝一口好不好?”
“你先喝。”云千雪迷迷糊糊地要求道。
“我先喝就我先喝。”谢沅翊还真喝了小半碗,又将药端到云千雪面前。云千雪很乖巧地将药水都喝了,她靠在谢沅翊怀里,她闭着眼睛,嘴里轻轻唤道:“沅翊,沅翊沅翊,别走我难受,我好难受”
谢沅翊的心早在云千雪一声又一声呼唤中融化,她轻轻拍着云千雪的后背。而云千雪双手环住谢沅翊,想着她索吻,索取她的温度。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谢沅翊温柔的回应,让云千雪焦躁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安宁
冰凉的唇才是医治她病的灵丹妙药。
她潮红的面色,褪去了些许燥热
她闭着眼睛,眉间的川字舒缓了不少
谢沅翊摸了摸略微肿胀的唇畔,有些懊恼地看着云千雪,她宠溺地刮了刮云千雪的鼻子,“真是一只不知足的小野猫,本殿为你破例良多。”
话音刚落,云千雪将药水给全部吐了出来,连同宴会上的吃食都一并反胃出来。云千雪开始持续高烧,浑身燥热如火炉,白皙透亮的肌肤,散着不一样的红色。谢沅翊感觉情况不妙,派人将叶灵芝叫了过来,让她给云千雪好好瞧一瞧。
叶灵芝来的时候,听说了翊王府发生的闹剧,她看到云千雪脖子上的吻痕,不想都知道,这都是谢沅翊搞出来的。
“叶姑娘,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雪儿。”谢沅翊终于等来了叶灵芝,叶灵芝眸光扫了一圈,她看着师姐黏着谢沅翊,无奈地摇了摇头。
清冷自持的师姐,遇到情蛊,遇到喜欢的人
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她不跟谢沅翊下逐客令,她让谢沅翊将云千雪扶起来,她从针袋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云千雪的几处大穴,最后一根刺在她的眉心之处。
云千雪被这刺入的酸胀,她的手掌在昏迷中攥紧,胸口起伏不定,她双眸忽然一睁,她聚集的内力便被激发出来。
银针被反噬出来
随即一口黑血被吐了出来
云千雪便陷入昏睡之中。叶灵芝撩开云千雪的手腕,那条红色的线已经过了一半多了,她抬头看着谢沅翊,“我师姐中了迷情散,才加重病情。除了神医谷,便是千面圣手的弟子有。”
迷情散
又是左护法搞得鬼
又是他,又是他
谢沅翊蓦得眼神一凛,他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叶姑娘,雪儿的病情如何了?”谢沅翊掩去心里的愤怒,她着急地问道。
叶灵芝想了想,她将谢沅翊带出了房间,她说道:“病情稳住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这才是重点?
“师姐的病,你知道了吗?”叶灵芝还是多问一句,真怕眼前的人不知道。
“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灵芝直接问道,谢沅翊陷入沉思,“你是神医谷弟子,我自然要听你的。需要什么药材,你跟我说,我可以弄到。”
“翊王殿下,别自欺欺人了。”叶灵芝打破谢沅翊的幻象,情蛊,情蛊,这蛊虫能解的话,我早就给我师姐解了,还需要一拖再拖。
你母妃的情蛊是怎么解的,你会不知道吗?
你装傻吗?
叶灵芝说道:“情蛊,最初出自漠北王族。后被千面圣手盗取,容妃娘娘身为漠北圣女,又是漠北公主。听闻蛊毒之术,圣女对此非常了解。容妃娘娘就没跟殿下提起过。”
谢沅翊苦笑一声,“若我真知道,我还来问你吗?”
“殿//下///体////内没有情蛊吗?”叶灵芝疑惑地问道,一脸困惑,惶恐,在谢沅翊脸上闪了闪,她听出叶灵芝话里的意思,不确定地在补充一句道:“叶姑娘的意思,我的体内就一定有情蛊?”
叶灵芝:
她真是不知道?
“翊王殿下,那容妃娘娘的毒在殿下印象中如何解的?”
谢沅翊摇摇头
“容妃娘娘,有没有发病过?”
“母妃时常疯癫,偶尔会抱着我哭泣。我多数时间,是青城姑姑,沈贵妃娘娘陪伴我在昭仪宫。我知道母妃中情蛊,还是从沈贵妃娘娘嘴里听到的。”谢沅翊诚实地说道,“我问过母妃,母妃告诉我,她的情蛊早就解了。”
叶灵芝想了想
这事情似乎不简单
谢沅翊着急地问道:“敢问神医谷有什么解法?我愿意一试。”
“第一,便是师姐散尽全身功力,在最虚弱的时候,将情蛊从血肉之躯中剜出来,其痛楚百倍,终年缠绵病榻。第二,就是通过分娩,情蛊是转移到孩子身上。这孩子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难怪,她会问我有没有这种情蛊?
母妃说过,她的情蛊解了。具体用了什么,她不清楚。母妃不会用第一种方法,莫非是第二种?若我体内有情蛊,师父,雍城姑姑,青城姑姑怎么会不跟我说。
“若是不解毒会怎么样?”谢沅翊问道。
“那就是如师姐这般,每月发作数次。需要挚爱的人日日陪伴,安抚次数只会慢慢增加。那情蛊同样会损害两人的身体,折损寿元。”叶灵芝解释道,她还冷瞪谢沅翊一眼,责怪道:“最初,你没有激发师姐的情蛊。师姐找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生子,一辈子不动情。这情蛊就不会发作。”
谢沅翊自知理亏,连忙问道:“有没有好一点的解法?”
“我师姐曾经去找过一株并蒂雪莲,结果被人毁了。以并蒂雪莲入药,可大大缓解师姐的病情。”
“多谢神医。”谢沅翊点点头,“请神医开药吧。”
叶灵芝走了
谢沅翊驻足在桃花林下,一片两片三片桃花瓣落在她的身上,七杀过来说道:“殿下,我查看过了有人将迷情散涂在云小姐用的酒杯上。这才导致云小姐身体不适。在宗内能用迷情散的,除了出身神医谷,便是千面圣手的弟子。”
“左护法搞的鬼。”谢沅翊有些烦躁地说道:“真不消停。”
七杀建议道:“不如将右护法请来,让她保护殿下”
“算了,我这里人多眼杂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多是非多。”谢沅翊婉拒了这个提议,“太子还在吗?”
“他走了。让人将药交给殿下,说可以缓解云小姐的情蛊之毒。”
他知道?
太子竟然知道?
谢沅翊的眸光暗了暗,她略带酸涩之味。叶姑娘知道,连太子都知道,作为她爱的人,她今日才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她深吸一口气,排解着内心的郁气。
“你觉得我和觅郡主长得像吗?”谢沅翊忽然问道。
“殿下与觅郡主是表兄妹,哪有表兄妹长得相似的。殿下怎么了?”七杀疑惑地问道,谢沅翊感慨一句,略带深意地说道:“我父皇若之前给我再生一个皇姐皇妹,那就再好不过,可惜了我没有一双好看的凤眸。”
“殿下,您说什么呢?属下有些听不懂。”
“听不懂,本殿当然要说些你们不懂的话,才显得本殿的高明。”谢沅翊语气轻佻,她又想到了云天泽,“你去府库拿些上好的膏药,将它交给云天泽,告诉他,今日之事委屈他了。”
“是。”
寝殿
谢沅翊回到云千雪的身边,低头抚摸着那张绝美的面容,她轻轻地在她鼻尖落下一吻,绵长悠远,“我会救你的。”
她从腰间拔出匕首,白光伴随着血色,鲜血从皮肉下涌出。血如泉涌,她的血早就混合了并蒂雪莲,可以缓解毒性。
并蒂雪莲被毁,不过是她师父使用的幻术
一切皆为虚幻,虚虚实实
师父将并蒂雪莲以药汤为引,修药浴,入她的七经八脉
可她没有修复,她身边隐藏的危险很多,来自江湖的威胁,来自皇室之中的博弈。哪怕雍城姑姑对自己尽心尽力她对雍城姑姑至始至终都有三分忌惮
云千雪似乎有些苏醒的迹象,她感觉到唇边都是血味,她努力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她顺着血腥味,却见着谢沅翊的手腕那条血痕。
云千雪惊恐,愧疚,谢沅翊反而将血送进她的嘴里。温热粘腻的血落入她的喉咙,进入她的胃里,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舒服,不像是刚才那般疼痛。
灯火朦胧,云千雪昏昏沉沉看着紫色身影离她远去,埙声悠扬,舒心宜人,有几分助眠的效果。
这一觉,她睡得极好。
谢沅翊吹了半个时辰,将云千雪哄睡以后。她来到自己的书房,如她所想,她的书房里来了一个人,一个很美且熟悉的女人。
“我说黎洛郡主”
“我不是黎洛。”对方似乎很不耐烦,谢沅翊笑了笑道:“好吧,反正都是黎小姐,老黎国公的孙女,黎卿郡主。”
黎卿看到谢沅翊手腕上的血痕,她问道:“你很喜欢云小姐?”
“你曾经很喜欢我。”
“不知廉耻,多少年的事情了。”黎卿呸了一声,“我觉得云小姐喜欢你。”
“雪儿很喜欢很喜欢我,我确定!”谢沅翊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更不要脸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情?”谢沅翊问道。
“陛下去找我爷爷,我爷爷让我过来找你搬酒。陛下说了,你不把北斗七星盏交出来,他就让我爷爷封了你的酒肆。”
“咳咳咳。”谢沅翊差点将水吐出来,她惊讶地说道:“我父皇不会是让你过来催酒吧。”
“是的!陛下还说了,你的酒肆太简陋,前门透风,后面漏雨,太丢谢氏皇族的颜面了。他就自己出钱,帮你装修装修。”
“这是我父皇吗?”谢沅翊有些不可置信,黎卿点头说道:“陛下说了,说你太丢脸了,竟然被几个地痞流氓砸店。他现在多了一个乐趣,帮儿子出气。宁城的所有地痞流氓都被他打了一顿。地痞流氓每天帮你装修房子。陛下自称沅榭之主,大老板。”
宁城因天下长河沅河致富,宁城很早之前叫做沅城。
谢沅翊:
比我还嚣张,我自称小老板,沅榭公子,他就称大老板,沅榭之主
“他们还管陛下叫大哥。”
谢沅翊:
她父皇真是她的好父皇,平白无故的让那群地痞流氓占我便宜
“黎卿,我父皇若是问起我的近况,你就跟他说我很好,顺便告诉她,我和雪儿不久以后便会去拜见他。让他待在宁城,不要乱跑。”
“好的。”黎卿不放心地又说道:“安城此去小心,安城守将是太子的人。”
两个时辰后
天色渐暗,一切沉入黑暗
云千雪缓缓地睁开眼眸,她看到谢沅翊就守在她的身旁,她闻到了些许腥味,她想到了之前的感觉。她握住谢沅翊的手,白色的绷带上有血丝渗透,那细小的血痕在她眼底无限放大,“沅翊疼不疼?”
谢沅翊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她原本想用宠溺的语气说,为你甘之如饴。可她坏心思一起,“疼啊,要不然我割你一刀。让你尝一尝你的味道。”
“那不要。”云千雪嘟了嘟小嘴说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
被云千雪柔弱不能自理,娇憨的模样诱惑到了,谢沅翊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云千雪刚意识清醒,瞳孔放大,已经绯红的双颊再次绯红,她本能地拉过锦被,她慌忙说道:“你想干什么”
“被你折腾了一天,我要睡觉,我要温香软玉。我还是一个病人,你瞧瞧。”谢沅翊一边说,一边竟然将绷带拆了,“明日我便去安城,雪山宗弟子无辜失踪就怕不妙。”
“你还是病人,你就乱跑。”
“来雪儿让本殿抱抱你。”谢沅翊将云千雪拦在怀里,将头贴在云千雪的颈脖处,四处左右蹭来蹭去,甚至还将下颌有意无意落在她的锁骨,以及锁骨的下方,真是想要将情蛊再次唤醒。
谢沅翊真是一个混蛋,一股赤焰再次越过小腹。
“我病了,我需要雪儿之前在温泉对我那样,我想对雪儿那样。”这一回谢沅翊蛊惑的声音在云千雪耳畔,谢沅翊勾起云千雪的下颌,两人纠缠在一起,冰与火的极致摩擦,勾出天雷地火的撞击。
两唇分开
云千雪说道:“现在睡觉。”
说完不管谢沅翊,转身侧卧,面朝墙壁。谢沅翊满意地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好,现在睡觉。”
谢沅翊手臂环住了她的小腹,不带一丝情谷欠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扣住云千雪,把她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任何人都不许带走。
云千雪身躯僵直,以为谢沅翊要更近一步时,背后便传来悠长均匀的呼吸声。她应该睡着了,云千雪渐渐放松了僵直了身体,她垂眸在黑暗中找到了谢沅翊受伤的地方,轻轻地吻了吻,随后帮她包扎了一下。
之后,她便贴着谢沅翊。
她什么都不要想,她现在有谢沅翊,这一切便是足够了。
就在静谧之中,谢沅翊低沉沙哑伤感的声音传来,她问道:“雪儿,你中情蛊的事情,多少人知道?”
云千雪的神经一崩,她听出了谢沅翊的潜台词,她正要回答。谢沅翊又说道:“母妃,你若在天有灵,告诉我如何救雪儿?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
原来她是梦魇了
云千雪捧住谢沅翊的脸,她回答道:“师父,叶师妹知道。我爹娘不知道,太子我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从今日后,我云千雪便是属于你一人。”
谢沅翊:
云千雪透过月光的薄纱,凤眸中的星辉璀璨,身旁的人俊美无双,她说道:“沅翊,你以并蒂雪莲秘密相告,我便助你登上这上京乘龙位。”
并蒂雪莲
此物可入天下任何药,吃了便可脱胎换骨,功力倍增,武功尽废者吃了便可重生。若是入了毒药,也可制作天下第一毒。
第53章
阳光明媚, 微风吹来。
谢沅翊握着云千雪的手,将她圈在怀里, 恋恋不舍这春光,“真的跟我去安城?此去安城充满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我要好好看住你,可不能让你乱跑。”
云千雪微微一笑,满园风光不及她一笑。
当两人出了王府,马车已经备好。七杀说道:“殿下,云小姐请。”
“这一回就当做游山玩水。”谢沅翊说道。
一旁乔装的段家少主段毅,他拍了拍马,疑惑地问道:“七杀, 你说这云小姐病还没好,便要跟着殿下出去?不怕拖累殿下?”
“估计云小姐担心太子半路给殿下下套,才不顾病体硬撑着。”七杀回答道,“安城守将是太子的人,当然殿下在安城布下了其他棋子。”
“你等会驾车慢一点, 多给殿下和云小姐相处的时间。”段毅看着情意绵绵的两人, “我先去安城打探打探。”
“你何时变得如此变通了?”七杀揶揄道。
“殿下出了上京城的门, 算是半个江湖人,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马车内
谢沅翊眸子染笑,一直看着云千雪,眼底是炙热的目光。云千雪脸上染上一层绯红, 羞恼道:“收一收你那眼神。”
“谁让雪儿如此绝美, 我都看不够。”
“讨厌。”云千雪忽然问道:“我刚才看到有人在搬酒,你把酒肆开到上京?”
“没有, 那是黎卿让我送几坛北斗七星盏给她。”谢沅翊不隐瞒此事, 坦诚相告道:“是我父皇在宁城, 把我的珍藏喝光了。我再不给酒,他就要把我的酒肆给烧了。”
“殿下与陛下,父子情深。”
“什么陛下,你要喊父皇。”谢沅翊纠正道,“我们的父皇。什么父子情深,你见过哪一个皇帝,行为如此乖张,哪个父亲如此坑自家孩子的。”
“陛下跟殿下一样,心存仁义,向往自由,念及百姓疾苦。”
“呵!雪儿,你能把我父皇不负责,半道跑路的行为如此吹捧,你真是他的好儿媳。”谢沅翊嘴上吐槽她父皇,不过唇角上扬,她倒是很喜欢别人说她跟她父皇一样,向往自由。她撩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说道:“去安城还需要两个时辰,我想睡一会儿。”
谢沅翊枕在云千雪的修长柔软的腿上,任由云千雪轻抚着她的脸。谢沅翊悠长缓慢的呼吸声幽幽传来,云千雪愣愣地看着谢沅翊,她对外面的七杀说道:“殿下睡了,马车慢一点,别扰了殿下的睡眠。”
“是。”
云千雪灼灼地凝视着谢沅翊,心里感慨万分,眼前的沅翊知不知道此去安城的凶险。她想着想着,一切随缘,沅翊有她父皇看重,又有雍城公主,青城公主护着,她看不懂这越来越迷茫的谢氏皇位更替,她想总归是没事的。
沅翊心思缜密,岂会陷入险境。
她想起东宫那只鹦鹉
那只鹦鹉给自己的纸条,雪山,安城
后来,那只鹦鹉天赋惊人,将那烧毁的纸条大致告诉自己
雪山宗的小崽子被困在安城死了,死了,没用,没用,真没用。血月宗的小崽子被真蠢,真蠢。朔城侯北蛮子,北蛮子,真傻,真傻,被耍了,耍了。
她在那就没事
谢沅翊忽然睁开眼睛,她看着云千雪依靠在马车的车柱上慵懒地睡着。她轻轻握住云千雪的手腕,看着她跳动的脉搏,白壁下的血液汩汩流淌,若隐若现的黑色蛊虫正在顺着血液流淌。
她为何会中情蛊?
纷乱繁杂的思绪,犹如浪花一样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看着身上盖着一条薄被,她将薄被轻轻地盖在云千雪身上。她在马车上点燃安神香,心中柔情万丈。
她出了马车,与七杀坐在一起。她问道:“段毅人呢?”
“他说他先去打探一下。”
“也好,反正将朔城侯的兵马困在安城,这一回雪山宗损失惨重。对不起云天泽对我的好,还真是小看了安城守将。”谢沅翊略带一丝歉意。
“殿下无需歉意,一开始云天泽就是误闯殿下的计划。雪山宗的弟子,就当做是炮灰吧。为殿下死,那是他们的荣幸。”七杀冷冷地说道。
谢沅翊知道周围没人,她将手托在后脑勺,看似随意,之后说话十分谨慎,“段毅,让他便宜行事。”
而一只全黑的黑鸦从天而降,落在谢沅翊的食指上,谢沅翊摸着它光滑的羽毛,她蠕动几句,将几句鸟语用唇语表达。黑鸦听完以后,便扑腾翅膀飞向天际。
七杀随口问道:“殿下怎么将黎卿小姐来王府的事情,说给云小姐听了。”
“我与黎卿关系好,这事情黎洛知道。”谢沅翊低声说道:“我在宁城沅榭酒肆之时,我便与黎卿相识相知。黎洛知道黎卿曾经向我表明过爱意,我也有此意”
七杀:
没想到,殿下与黎卿小姐还有一段过往
谢沅翊看了一眼里面,“我拒绝了黎卿。可黎卿的才智不逊于雪儿,她花了短短三年的时间,成为了比肩”
“在其他方面,我不是一个好人。在对待感情方面,我绝对是一个坦诚的人。”谢沅翊真诚地说道,“我不想瞒着她,反而引起她的不适。”
“殿下是真的喜欢云小姐。”
“我先去安城打探打探。你慢一点,昨日辛苦她了,让她多睡一会儿。”谢沅翊淡淡地吩咐一声。
她跃上一匹枣红骏马,骏马双蹄离地,威武雄壮。
而那紫衣黑发少年,鲜衣怒马,少年轻狂。
安城
谢沅翊半个时辰便到了安城,一到安城结果被撞了一个满怀。怀里的人,居然是一个熟人,谢恪。
等等,谢沅翊眨了眨眼,看着一身粉色衣裙的谢恪
这一身衣裙在她身上,如此地和谐
“你,你”
谢恪看到自己那一刻,像是看到了亲人,他张开双臂抱住自己。谢沅翊急忙一躲,谢恪差点就跪在地上了,他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己,他娇嗔一句,“六哥哥~~”
被一个大男人这样叫,谢沅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看着这谢恪,这女装穿得像模像样,该凸就凸,该翘就翘,一个女人拥有的东西,他全部都有。除了这个声音以外,他都很合格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呕!
谢沅翊在心里默默地作呕
看看这谢恪肩上还拿着一个包袱。这不是要逃的节奏。逃就逃吧,还穿了一身粉色女装,比她还反骨的反骨。
她家的风水有问题,太狂野了,她这同辈人,都是反骨,十八岁的身体,九成九的反骨,八百个的心眼子,十足的不要脸。
周围一群人看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跪在地上。而那紫衣少年一脸嫌弃,有人的地方就有吃瓜群众。他们都停止动作,自觉地围了一个圈子
一声六哥哥
吃瓜群众的脑子中早已脑补了一大堆剧情
比如,抛弃糟糠之妻的六哥哥,终于被糟糠之妻找到了,此时糟糠之妻怀孕了
比如,进京赶考书生六哥哥,抛弃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人渣!人渣,渣男!”吃瓜群众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谢沅翊一脸懵逼地看着女装大佬谢恪:
我就对视了一秒,咋就被叫做人渣,渣男。这群人有病,没看出来谢恪是男的
“渣滓!”有一个大妈拿起一个鸡蛋扔了过去
谢沅翊一躲开,她喊道:“恪儿,你搞什么幺蛾子?我是你堂兄,别喊地跟喊情郎一样,被你嫂子看到了,人家要误会了。”
“六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谢恪这一回可不管被谢沅翊骂,他观察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吃瓜女群众,他脸都不要了,连忙将吃瓜群众的脑补,放到了现实中,他娇媚地喊道:“六哥哥,你如此狠心,我都怀了你的孩子。”
还有孩子!!!
热心的吃瓜群众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打死这个人渣!”
谢恪缓缓地站起来,一边后退,一边装模作样地说道:“唉!你们不要打我的六哥哥,六哥哥的腰不好”
谢沅翊:
谢恪,咱俩结仇了
谢恪退出人群,转入了一个巷子。他看到眼前有两个便衣高手,这俩高手估计第一次看到谢恪女装,有些惊愕,不得不说一句,谢恪真是疯子。
“请世子回上京城。”
谢恪抽出一把长剑,“谁让你们来的?”
“世子,我们奉命行事。请不要为难我们。”便衣高手甲说道。
谢恪一脸认真且决绝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让他死心吧!我宁愿死,我都不会回去上京城的。”
“世子私自出了上京城,便是九门提督的大人私自放行。此事定会牵连丹阳郡主,丹阳郡主要进天牢。”
听到丹阳姑姑,他不能连累姑姑。谢恪死死地抓住长剑,他要的自由,还是姑姑,在做争斗。
谢沅翊来安城了,安城之祸会被平定
他的时间不多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逃跑,错过了这次机会
可姑姑死了,他会自责愧疚一辈子
谢恪的长剑落地,他叹息道:“以情义逼我,以情义囚我,将我永远地关在上京城这弹丸之地。好,好,我跟你们回去。”
“世子,您快走!”
忽然,一个高手出现,他一掌击退对面的两个便衣高手。高手说道:“郡主让我告诉世子,不要回头,别担心她。想要无声无息杀了当朝郡主,谁敢?”
谢恪提剑,转身逃出巷子
谢恪看到面前有一辆马车经过,马车上的人说道:“世子,快上来。”
谢恪一股脑儿地跳了上去,谢恪惊魂未定刚要说一句感谢。他耳边便听到一句,淡淡地讽刺道:“殿下,何时有能力让世子怀孕了?”
谢恪脸一僵
这声音不是云千雪又是谁?
“世子,这是何时让殿下娶您过门?”
“云小姐说笑了。”谢恪脸一僵,他很是尴尬地说道。
“世子,我们神医谷的紫衣令还给我吧。”云千雪淡淡的语气充满了笃定,谢恪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他正计算着周围的时间,他要跳车逃跑。
“世子,你别想跑。”云千雪一伸手拉住谢恪的后襟,谢恪将紫衣令交还给云千雪。云千雪打量着一身女装的谢恪,“世子,这一身女装还真是漂亮。”
谢恪:
毒舌,我的脸算是彻底毁了。流年不利,祖宗不佑
赤///裸///裸///的讽刺
两人来到了谢沅翊落脚的客栈,谢沅翊生了一肚子闷气,就坐在客栈雅间里。云千雪,谢恪来到雅间。
谢沅翊拿着一个鸡蛋正在敷脸,她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谢恪,一拍桌子教训道:“身为世子,一副女子打扮,真是将谢氏皇族颜面丢尽了。”
谢恪眨了眨眼,很是委屈地看着她俩,说谢氏皇族颜面丢尽。丢脸,哪有你跟云千雪厉害,让太子沦为笑柄。
“六哥,我错了。”谢恪向谢沅翊抛了一个媚眼,他谄媚地说道:“六哥哥奴家不好看吗?”
搔首弄姿,再加上那萌萌的女音
“噗!咳咳咳”谢沅翊将喝在嘴里的水,吐了出来,这是一个什么鬼东西,谢沅翊指了指门外,“去换了一身衣服,你再来回话。”
“嗯~~”谢恪临走前,还恶心了一下谢沅翊。
等到谢恪走了以后
云千雪坐在谢沅翊身边,拿出上好的膏药,一点又一点涂抹在谢沅翊被砸的脸上。清清凉凉的感觉,谢沅翊看着云千雪,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
云千雪瞪她一眼,不要乱动。而谢沅翊笑着说道:“这样上药比较方便。”
“沅翊很骄傲脸上的战绩,要不要我帮殿下上门提亲,帮你把定北王府世子娶回家。”云千雪一边抹,一边靠近谢沅翊。
而谢沅翊身上的香气钻入鼻息,令云千雪怦然心动,她轻轻地揉着对方独有的嫩滑软腻,指腹贴着肌肤向上,指尖所触透明而又黏稠的液体。谢沅翊眼底的云千雪格外美艳动人,气息越来越近,而谢沅翊仍旧一脸笑意。
“沅翊就笑吧,第一次被人叫做渣男,人渣。”云千雪故意加重手上的力度,看着谢沅翊蹙眉的表情,却带着别样媚态。
云千雪又拿出润肤的膏药抹在谢沅翊的手上,她的指尖轻轻触摸到对方的食指,食指,虎口都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惯用长剑的人留下的。
摩挲着覆着薄茧的指尖,云千雪一时恍惚,好似又回到神医谷的初次梦幻迷离的夜晚,她无法忘却被谢沅翊撩拨的酥麻感,她压下那旖旎的念头。
对方催促道:“好了吗?”
“好了。”云千雪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将一块紫衣令交给谢沅翊,“这是我们神医谷的紫衣令”
“嘘!”谢沅翊的食指贴在她的唇上,刚才的清凉在她唇畔散开,勾人心魄。谢沅翊将紫衣令放回云千雪手里,“神医谷的紫衣令,我不需要。有这紫衣令在,虽然江湖上门派林立,但还会卖姑姑面子的。”
“神医谷,从此以后,不必在听我谢氏皇族号令。我以翊王的身份,神医谷与谢氏皇族曾经的恩怨,风吹云散。”
巷子深处
丹阳郡主派来的高手,便被两个便衣高手杀了。而两个便衣高手就要去追谢恪,段毅拿剑等着他们,便衣高手甲说道:“你是谁?”
便衣高手乙看到段毅那把断剑,他惊恐地说道:“他是被江南段家逐出的少主,断风剑段毅,天下位列第七的杀手。”
“是,我乃断风剑段毅。”
他们感觉脸上一阵风吹来,不对,是两种风。一种温暖如春,一种凛冽如刀,白光一闪,断剑出鞘。
两个便衣高手便死了。
段毅发现便衣高手有一块令牌
雅间
段毅将令牌交给谢沅翊,他低垂着眸说道:“殿下,云小姐,我刚才遇到两个高手,想要带走世子,这是从他们身上发现的令牌。”
谢沅翊摸着上面的纹路,她说道:“这是宫里的令牌。”
难道
云千雪忽然想到了什么,千面圣手留下的手札,后来她跟丹阳郡主交换,她问道:“沅翊,你知道世子的生辰吗?”
“他比我小两岁,他是元和三年出生。”谢沅翊想了想说道,云千雪忽然说道:“沅翊,你说世子的女装好看吗?”
“没你好看。”
“我说实话吗?我不生气。”
云千雪凤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她似乎明白了,丹阳郡主要守的一个秘密
“一般般吧,只不过那眼睛倒挺好看的。”谢沅翊有感而发道:“若是世子是我堂妹,那就”
谢沅翊止住口
“来,沅翊吃一颗葡萄。很甜。”云千雪将一颗葡萄送进谢沅翊的嘴里,谢沅翊感觉酸涩异常,酸得眨了眨眼睛。
“好不好吃?甜不甜?”
“好吃,很甜。”谢沅翊违心地说道,她又怕云千雪不信,又吃了好几颗。
云千雪笑了笑
她听母亲说过,若是你给喜欢的人吃酸葡萄,你说甜,她说甜,并且付之行动。那就是她心里很爱你,怕你不高兴。若是她说酸,并且还吃了几颗。那就说明你在她心里地位可有可无。
谢恪房间
谢恪从房间里沐浴完,刚出浴的他,墨发披散,肌肤透亮,那双熠熠生辉的凤眸,波光粼粼,他来到梳妆台边,用眉笔掩去眼睛凤眸的形状。他用白布将身体裹好,最后穿上一件锦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风流俊俏,王孙贵胄
一阵风吹过,窗户开了,房间里出现一个黑影,谢恪面前的是拿着拂尘的四十多岁的男子,应该说是公公。
“不知应天公公所来何事?”谢恪脸色一沉。应天公公,乃是谢氏皇族四位大内总管之一,他们分别是应天,应地,应玄,应黄。
“请世子回上京。”应天公公笑着,让人恐怖阴森,“当然,世子与翊王殿下在一起再好不过。那就到时,请世子和翊王殿下一起回上京。这是丹阳郡主写给世子的信。”
姑姑安好
“好。”谢恪从包袱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应天公公说道:“还请应天公公多多照拂我姑姑。谢恪再次谢过。”
应天公公走了。
谢恪眼底那抹愤怒再也遮不住了,看着那张纸上的四个字
黑色的墨汁包裹着一丝红色
姑姑安好
谢恪愤怒地掀翻了桌上的所有东西,他带着血丝的眼角,我不想与你们为敌,更不想介入你们的是非之中,你们逼我的,拿我姑姑的命逼我
那就疯吧
本世子会亲手掐灭你们的美梦
燎原怒火,烧吧,烧吧
将你们这群狼子野心烧得干干净净
第54章
安城
谢沅翊, 云千雪,谢恪三人在安城街上逛, 看着一群士兵都再到处盘问。谢沅翊问谢恪道:“你知道这里什么情况?”
“这几日全城戒严,据说是混进来不少江湖人,朔城侯的兵马。安城的守卫许进不许出。”谢恪说道。
他在这里转了一两日。他要离开上京城,离开京畿重地,就必须通过安城。
出了安城,那就是天高海阔任鸟飞
“我跟雪儿去一趟安城将军府,你去打探一下江湖人的情况。我让七杀陪着你。”谢沅翊说道。
“好。”
两边分头行动
一个安城侍卫走上来,对着她们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出来逛逛。”
安城侍卫看着她俩,直接问道:“你俩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云千雪说道, 她双颊绯红说道:“我跟夫君新婚燕尔,这点就当做给军爷喝茶。”
安城侍卫接过云千雪给的几两碎银,他还嗅着上面的香气,看着云千雪的眼神带着某种炽热,对谢沅翊说道:“便宜你小子了, 娶了那么好的夫人。”
谢沅翊和云千雪在安城转了一圈, 发现东门被严防死守, 刀光闪闪, 披坚执锐,满城墙站满了谢朝士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有如此强壮的兵马。
在京畿重地, 都能如此
可见我谢朝长盛不衰,天命在谢, 乃是天意
这两人一个是尊贵皇子, 一个是绝美佳人, 两人漫步在大街上,极为引人注目,但她们沉浸在思考中,丝毫不在乎别人惊讶的目光
“我有主意了。”云千雪忽然兴奋地说道。
“什么主意?”
“你别生气。”云千雪先安抚谢沅翊的脾气,“就是我去找安城守将,因着我和太子的关系,安城守将定然会告知我事情如何?殿下就躲在暗处,若是他真有朔城侯的消息,那就殿下出手,抓住他。”
“那不是把你置于危险之中,我和太子那个事情,我估计安城守将知道。”谢沅翊担心地问道。
“我有信心太子不会将此事传开。”云千雪认真地说道,“他要面子,便不会说。”
【孤命不久矣,多则一年,少则再撑半年。孤尽量撑到一年后,然后孤会赐婚给你和她。皇位孤不会给她的。我会留给你和她的孩子。】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先去换衣服。”谢沅翊拉着云千雪去了一家成衣店,谢沅翊掏出一锭金子,很是爽快地说道:“给我一套绯红色的长裙,再来一套浅蓝色男装。”
“是。”
云千雪看着这家成衣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千雪走上去一边摸着上面的绸缎,还有一些胭脂水粉。谢沅翊问道:“喜欢吗?”
“喜欢就有吗?”云千雪回眸看她,情丝脉脉,眼神拉丝,让谢沅翊不由得痴迷。她点点头对身后的段毅说道:“没听见王妃的话吗?王妃摸过的,看过的,全部买下来。”
“是。”段毅点头。
“你真败家。”云千雪嘴上说着,心里还是美滋滋。谢沅翊从一盒首饰中挑选了一支红宝石的簪子,红宝石晶莹剔透,宝石表面的金属光泽映照着两人,将它插到云千雪的发髻上。
谢沅翊慢悠悠地说道:“天下都是我家的,我拿家里的东西送家里人,怎么就败家了,别人管得着吗?”
“口蜜腹剑。”云千雪娇羞地说道,“我还是觉得我头上的凤簪好看。”
谢沅翊将簪子取了下来,又盯着她发髻上的凤簪,不免吃醋道:“是,我母妃眼光好,谁让她是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你是如今的天下第一美人,两代的审美一样。送给儿媳的凤簪低调奢华有内涵,比起我选的俗物配不上雪儿。”
“别!”云千雪阻止道,谢沅翊拿着簪子一边举手,一边后退,装模作样地说道:“我不给,这支簪子不合适。”
“谢沅翊,你给我。”云千雪一边说,一边接近谢沅翊,她伸手就要去抢谢沅翊手里的簪子。奈何两人有些身高差,云千雪突然抱住谢沅翊,在她耳畔轻轻呢喃一句,“好夫君,快点给我。”
谢沅翊被这一句好夫君,丢得三魂七魄都飞到天外。震得她的耳膜颤了又颤,她脸颊微微泛红,分神之际,手里的簪子被云千雪拿走,她低若蚊音地说道:“那你再叫一声。”
“没听到就算了。”云千雪刚才是情急之下,她拿到了红宝石簪子,视若珍宝,红色本就有飞扬跋扈,夺人眼球,她看着宝石表面光泽细腻,却有雍容典雅之气。
云千雪解释道:“我觉得挺好的,母妃送的凤簪,要在重要的场合上带。这支你送的,我平日里都会带的。”
段毅:
公子居然能那么大方,她之前可是连个俸禄都不发的人。她的沅榭酒肆,前门漏风,后门漏雨,冬冷夏热,凄凉之意,犹如雪中夜归人,卖惨卖惨的
我们都劝她花点钱
她来一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自有人来装修。后来又说,宁城乃天下最富庶之城,我这凄凉酒肆,正好给宁城添一丝不一样的风光。
宁城商人见过吃过带过,先勾起他们的好奇心,会想是什么人开酒肆,他们就会蜂拥而至,最后我的酒就卖出去了
结果……
都是内销,一大半还是陛下销的
现在,陛下为了酒喝,正在忙前忙后帮她装修沅榭酒肆。陛下就是那条鱼。
听黎卿小姐说,陛下半个月跟老黎国公下棋的时候,据说输了三盘,因国公府的酒没殿下的好,大发雷霆,还罚了老黎国公好大一笔银子,说是慢待了殿下。
你跟陛下真是亲父子互坑
云千雪开始慢慢挑选自己喜欢的饰品,谢沅翊走到一旁,看着云千雪欢喜的模样。她眉梢凝聚笑意,璀璨夺目,她吩咐道:“段毅,你等会让老板将雪儿的尺寸记住,雪儿喜欢的款式都给我做一套长裙,一套锦袍。我要跟雪儿穿一样的。”
“是。”
“你这两天都给我跟着雪儿,保护她的安全。”
“是。”
“她若是让你来找我,你就敷衍敷衍她。别真听她的话。”谢沅翊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手里的折扇唰一声打开,将折扇贴在自己的脸上,遮住自己的嘴巴,她小声说道:“雪儿惯会蛊惑人心,知道吗?”
段毅:
现在知道了,公子你不就是被她蛊惑了吗?之前,我听七杀说你将月息古筝送人了,我还感觉这是假的
“我瞧着雪儿真是越发美艳动人,让我好生欢喜。”谢沅翊痴迷地说道。
段毅:
公子,你这是恋爱上头
换衣室
二楼的换衣室可以说是一间很大的客房,只是提供给尊贵的客人。显然,她和云千雪就是这样的客人。
谢沅翊指着一套浅蓝色男装说道:“你换上男装,我换上女装。我假扮你去见安城守将,你去暗中策应我。”
“不行,太危险了。”
“你太小看你夫君我了。你要知道你夫君我,以后可是要成就一代伟业,名垂千古的。”谢沅翊自信地说道,“让你看看我谢沅翊打扮成女子,绝对秒杀你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哈哈哈,那我拭目以待。”云千雪咯咯地笑着,“你会穿女装吗?需要我来帮你吗?公主殿下,六公主殿下,臣女替你更衣。”
谢沅翊:
少瞧不起人了
“放心,我们之前上床那么多次,你哪里我没看过?”云千雪眼波流转,像一个纨绔子弟,她执起谢沅翊的下颌说道:“美人,你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你等着!”
“好,小爷我等着。”云千雪笑盈盈地说道。
“真的想看吗?”
“嗯!”
话音刚落,谢沅翊一把将云千雪抱到了梳妆台前,一手扫落上面的东西,听着噼里啪啦的落地声。
她双手撑着桌面,重重地吻住了那含笑的唇,趁对方愣神之时,舌尖瞬间就撬开贝齿,汲取唇齿间那弥漫的香甜。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虽是一时得逞,但是云千雪很快拿回主动权,她轻轻一推,两人唇瓣分离,“你这登徒子”
谢沅翊暗自窃喜偷香成功,随后嘴角勾起一缕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坏笑,她将下颌扣在云千雪肩上,她轻佻地说道:“雪儿说我口蜜腹剑,那本殿自是要让你尝一尝,我这蜜有多甜,多腻人,多勾人,让你永远都离不开。”
“谢沅翊,你这混蛋!”
谢沅翊弹了弹她的额头,纠正道:“记好了,是夫君,是相公。以后要骂,就要骂混蛋相公,混蛋夫君。”
“还不快去换!”云千雪推了推对方,但对方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么着急,那你喊一声夫君,好夫君,否则我就”
云千雪怕她又要亲吻她,就怕被人听到,她赶紧捂住她的嘴。谢沅翊眼神闪着炽热的火花,一个坏心思跃然心头。她舌尖轻吐,沿着云千雪温热的掌心吻着,舔舐着她的细嫩和温柔。
云千雪不防她有这一招,怔怔片刻,马上羞得满面绯红。谢沅翊掰开她的手,将吻继续落在她的脸上,云千雪瘫软在她的怀里,心头掠过万千旖旎。
谢沅翊,你把我火拱起来,那就负责灭掉它
雨过天晴后
云千雪抱着谢沅翊,躺在床上在她耳畔轻柔道:“累吗?”
“嗯!很满意!”慵懒随意的声音响起,她睁开眼睛,撩开帘子,一丝光芒落在她的眼里,都已经下午了。
她慢慢起身伸手从自己的锦袍里拿出一块锦帕擦拭着手上的水渍,嘴上明显带着愉悦的笑容,“看!这是什么?”
云千雪转移话题,诱哄着谢沅翊,“那夫君满意了,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
她将头贴在谢沅翊怀里,谢沅翊轻轻嗯了一声道:“谈什么正事?”
床上答应的事,只是哄哄你的
何必当真,我心意已决,无人能改
她想是那么想,嘴上不会说出来
“就你刚才答应我的。”云千雪的脸更红了,就刚才她自己答应的,偏要说要自己的诚意,诚意来了,她就耍赖说诚意不够,太少了。在自己这里讨了不少便宜,她一想想就觉得好丢人,自己太没有底线,被她拿捏多次。
可谁让这冤家是自己的心上人,又不会武功,就单纯一个轻功,顶什么用。
“嗯?”当事人却懵懂无知,一脸很享受地躺在床上,怀里有着绝色美人。她想着不能太无赖,否则美人之后不会上当,那就失去了意义。需要极限拉扯一下,欲拒还迎。
过了好一会儿,云千雪见她没反应问道:“你很累?”
“嗯,头晕。”她疑惑地问道:“忘了,我答应什么?”
瞧瞧这种人可气又可恨
明明刚才在床上的时候,那可真是龙精虎猛,能打一头老虎,那是说什么都答应,现在半死不活,这副德行
更何况这件事情出发点
就是为她好,不让她冒险,她还这样!
“你”云千雪瞪了一眼无赖,你这是要耍无赖,她最后说道:“就是,就是我要去见安城守将,你负责策应我”
“嗯!”谢沅翊努了努嘴,拿起落在地上的镜子递给她,惬意地说道:“你看完再说吧。”
云千雪看到镜子里白皙脖子处的吻痕,密密麻麻,可见两人刚才有多激烈。而当事人笑得更加舒心,前仰后合地躺在床上,耳畔都是她的欢愉得逞的奸笑。
瞧瞧后面是人说的话
她轻佻地说道:“本殿言而有信,你想去可以。只不过,有伤风化,会损害皇室颜面,你不介意,那你就去吧,哈哈哈。”
不管是男人的嘴,还是女人的嘴,在床上承诺时做到了天下一致,狗屁不通的玩意
我果然一开始就没看错
谢沅翊就是一狗东西
“去你个大头鬼!”云千雪拿起镜子真是想砸死她,举到一半叹了一口气,她说道:“让段毅跟着你,我放心。”
“好。”谢沅翊满口答应。
“那你去换女装,我在外面等你,再给你梳一个燕云髻。”云千雪满脸红云地说道,她拼命拉着自己的衣襟,正是想把这诱人的一幕给遮住,真是羞死人了。
一刻钟后
一个肤若如雪的红衣女子坐在床上,只不过还是梳着男子发型,看起来颇为怪异。云千雪咯咯直笑,眼神充满了戏弄的韵味。
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女装主人一转头,“高兴了吧,现在还气吗?”
云千雪一脸止不住调侃之色,早先的气早就没了,她凝视她道:“乖,坐下来,我帮你梳头发。”
云千雪解开谢沅翊高束的黑发的金冠,只见谢沅翊的秀发如瀑布般洒落下来,红衣和黑发微微飘拂,这云千雪有些看呆了镜子里俊美少年,应该说是少女,雌雄莫辨,她心中砰砰狂跳。
她不该穿一身紫衣,她就该穿红色,鲜艳夺目的红色,她就该是张扬的红。
幸亏谢沅翊是扮做皇子,若是公主,如此绝色,恐怕自己此生都不能靠近她半分
得她心的人
她会如此掏心掏肺,送这送那
想想她俩还未成亲
她送了自己多少东西,太子虽然讨好过自己,东西送的比她多,贵重精致
不过……
云千雪的视线再也离不开了,她好像好像将谢沅翊绑起来,关起来,每天给她穿女装,给她化不同的妆,穿好多好多好看的裙子,每天跟她腻在一起,与她一起琴棋书画。
她眸光流转,想了想刚才的绸缎,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尺寸,两人其实差不了多少。我的衣裙她自是能穿。
“快点。”谢沅翊催促道。
很快,云千雪就帮谢沅翊梳好了燕云髻,一张翩若惊鸿,婉若游孔的绝美容颜,她不由地又是一痴。
“你能不去吗?”
“那你去?”谢沅翊笑道。
云千雪不回答,开始将外衣披上,慢慢穿戴,她系着自己的腰带。谢沅翊上前搂住云千雪,她将唇瓣贴上云千雪颈下的性感锁骨,细细摩挲,蜿蜒地轻吻着,又留下几颗可爱的印记,她撒娇地吹捧道:“我家雪儿,果真是冰雪聪明,心灵手巧。”
云千雪忍住来自她的唇舌撩拨的酥痒,故作冷淡道:“不敢当,冰雪聪慧,心灵手巧,也比不上殿下的神机妙算,都算到我头上”
她喊她殿下,这是生气了
谢沅翊一怔,轻吻动作随之一停,见云千雪身体诚实。她又大着胆子,又纵着舌尖缠上云千雪的耳垂,轻咬耳垂,不满地说道:“算计什么,刚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云千雪受不住这撩拨,这狗东西越发胆大包天,还没玩够,也不看看情况。她忙起身避开她的侵袭,眉尖一挑,凝着寒意说道:“殿下,莫忘了正事。白日//宣//淫//,像什么样子。这几日休要来招惹我。”
彻底生气了
“我错了。”
云千雪不语
“雪儿~~雪儿~~”谢沅翊站起身子,正要去抱她,云千雪推开她道:“滚!睡够了就给我起来,滚出去!”
她是真的火了
谢沅翊弱弱地问道:“情蛊又犯病了?”
云千雪见她岔开话题,现在想起她中情蛊的事情,白眼一翻,还是接了话茬,冷哼一声道:“没被毒死,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第55章
安城 将军府
“将军, 外面自称是上京城的云小姐,想要见将军。”一个小厮过来禀告道。
安城将军看着手里的一封情报, 他疑惑道:“不是说来的人是翊王殿下吗?对方长得怎么样?”
“云小姐很美,不愧是上京第一美人。”
安城将军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情报,“赶紧盛宴款待,云小姐可是云将军之女,更是未来的太子妃。得到她的青睐,日后就能飞黄腾达。”
“是。”属下立即去办。
谢沅翊被请到会客厅,安城将军看着来人,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 怎得有些眼熟,他又想漂亮的女人,当然长得差不多。
“云小姐,请。”安城将军说道。
谢沅翊看着眼前的茶,她优雅地装作抿了一口。安城将军先是问候了太子的病情, 以及朝中局势, 谢沅翊只说了太子病情, 其他一概表示推脱。
“云小姐, 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想问安城为何戒严?”谢沅翊问道。
安城将军看着她,坦诚地说道:“本将军发现安城混入了不少江湖人。这些江湖人,可真是不拘小节, 可有意思了, 有一个当场下跪,”
两个时辰前
谢沅翊和云千雪分别之际, 谢沅翊摇着扇子, 轻佻的说道:“雪儿, 我便在此地与你分别了。你要管好自己,别被人迷了心窍。”
云千雪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闷气,听着轻佻的语气,她越发生气,转身就是不理谢沅翊。谢沅翊捏着扇子,还是耐着性子哄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本殿给云小姐赔罪,还望云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竖子计较。”
云千雪不为所动
她云大小姐发脾气,哪能一下子就哄好的
“我给你跪下好不好?”谢沅翊委屈地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跪一跪怎么了?谁认识我,我不做君子,更没有这种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清高。
云千雪继续扭头,丝毫不松口。
她心里想着你还真敢跪,你不要面子吗?
“真不原谅我吗?我的雪儿。”谢沅翊声音带着哭腔,眼圈一红,声音带着破碎感,这让云千雪不由得心软。
可下一秒,谢沅翊就直接跪在地上,让周围的人不由得一愣,他们停止脚步,齐刷刷的目光,“嗖”一声转来。
好家伙
安城吃瓜群众哪见过这种架势
云千雪被周围的目光,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沅翊,“起来。”
谢沅翊可不管,趁机抬价道:“我起来可以,那你原谅我好吗?等会能不能让我再让和你水///乳///相////融,就表示你的诚意。”
听听这混蛋的话,变相地占她便宜。
云千雪脸色一变,她才不要原谅这个混蛋。这个戏弄她的混蛋,她面带薄怒,毫不留情地道:“不要,你想跪着就跪着,不怕引得满城风雨就好,丢你皇室颜面就好。”
谢沅翊掐着喉咙,捏着她的裙摆,伤心欲绝地说道:“小姐,你真是狠心啊!你太狠心了。你现在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你为了我那继承万贯家业的兄长,抛弃了我这早死了亲娘的小弟”
继承家业的兄长,早死亲娘的小弟
段毅直呼内行,翊王太溜了。她在阴阳太子,指桑骂槐。
继承家业的兄长,早死亲娘的小弟,此话刚落,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一群吃瓜群众慢慢停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竖起耳朵听
哟!这后续很劲爆,有好戏看了
他们瞬间脑补了一出大戏,一个女人搅得兄弟撕逼,这是哪家富贵公子
做好事·吃瓜群众·安城百姓:
相比昨天的家长里短,渣男抛弃初恋,哪有这种事情看得爽。一女引得兄弟相争,红颜祸水。这女子还真有祸水的资本。
云千雪低头捂住谢沅翊的嘴巴,并且用眼神示意她。嘴巴里的东西,别乱动。谢沅翊点点头,云千雪这才放下手。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谢沅翊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双手搂住云千雪的一条长腿,将她的裙摆蒙在脸上,在一旁卖惨,“我从小就没了娘亲,吃百家饭长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你下了床那是我的第一次”
谢沅翊蒙着裙摆在那嘤嘤哭泣,诠释了什么叫做如泣如诉,她感受到女子的温暖,修长的腿在脸上的肉感,还带着一丝属于云千雪的香味,独特的香味。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她将脸慢慢摩挲,慢慢研磨。
她真是越发喜欢她的雪儿
就该吻一吻她的长腿,她之前喜欢雪儿的天鹅颈,修长且柔软,/////敏///感////而刺激,她的坏心思忽然又腾腾升起。
云千雪被她胡说八道给惊到了
第一次,难道她不是第一次,她长得很像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一旁的吃瓜群众,开始可怜谢沅翊改编的身世,都劝云千雪对她好一点,不要始乱终弃。
“小姐,你对这位痴情的公子好一点。”
“小姐,你知道吗?昨天有一个渣男,对她的青梅竹马始乱终弃,差点被他们打死。”
云千雪恨不得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们,什么眼神。谢·渣男快被打死·沅翊,不就在他们面前吗?
隔了一天,这谢·渣男快被打死·沅翊,就成了受害者。
云千雪感觉身下一股炽焰要冲开,脸颊绯红,幸亏吃瓜群众离自己很远。她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在大庭广众失态,她和这狗东西两个人时候,失态便失态,也大不了什么。要她在外人面前丢脸,她真的丢不起。
而抱着她腿的谢狗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她一边口申口今////哭泣,一边轻抚着云千雪的长腿,她传音道:“雪儿,你果真是绝色佳人。我他日死在你床上也是应该的。这叫做什么,牡丹,不对,君子兰下死,做鬼也风流。”
云千雪长腿尤其////敏/////感////被这谢狗如此挑////逗/////,一阵苏麻此起彼伏,随着谢狗的呼吸声,越来越乱。
她感觉体内淤积的火焰就要迸发而出,她一抬腿,狠狠地踢在谢狗的胸口,谢沅翊握住她的长腿,她哭诉道:“雪儿,这一腿下去,为夫就要去半条命了。你跟我一起在床上的的时候,甜言蜜语,说此生只喜欢我,可出了门你就如此。”
听听这嘴,这破嘴说出什么话
床上床下两张嘴脸的人,到底是谁?
她一抬头,透过她的薄纱,轻盈透气的薄纱盖在她的脸上,神秘之美,她鼻息沉重,热气与香气结合。一团热气在云千雪裙下弥散,好一副朦胧美景。
忽然,一滴水珠落在谢沅翊的鼻尖上,滑溜溜的从鼻尖顺流而下,落在她的唇畔上。云千雪知道身体的异样,她此生都没有如此羞愧过,谢沅翊,这条谢狗让她就那么////泄///身////。
她用上内劲,将裙下的谢狗给踢了出去,她满脸粉色,“滚!”
谢沅翊舔了舔唇畔上的水珠,意犹未尽,正在尝一尝这滋味。她本就从小生得一副好奇心,她每逢好奇心,总喜欢自带一丝邪魅,俗称装逼,装模作样。
她脱口道:“好甜。”
谢沅翊感觉一阵冷风吹来,就连吃瓜群众都觉得谢沅翊死定了。他们感受到云千雪的怒火,这瓜都吃出人命来了。
谢沅翊还未细想冷风从哪来了,就刚才那一脚,不痛但是她要装痛,她连忙哭泣道:“姐姐啊,你踢得我好疼啊。你别看我年纪小,可我真心爱你。我此生只许你一人。三千弱水,只取你”
“够了!”云千雪爆发一丝怒火,冲散了谢狗的情绪。谢狗愣了一会儿,直直地看着云千雪,心里说道,我的悲怆情绪就被整没了。
情绪整没了
她被云千雪的内力,直接在地上拖行。云千雪略带薄怒的清冷面容,像是万年寒冰,让人不可逼近,绯红的玉容让人望而生畏,她道:“起来,像什么话?”
“好疼啊”
“我数三下,你在不跟我收敛。我就真的不要你了,我永远都不会再理你一下。”云千雪算是做了一个退步,她是真的火了。她转身她有一个冲动,她不要谢沅翊了,她再也不要理这个混蛋了。
她想想简直是委屈到了极点
谢沅翊可以不要面子,她还要面子,她是皇子,雍城公主,青城公主,沈贵妃都可以保护她。而她呢,很快就要跟太子翻脸
她为何跟太子翻脸,还不是为了她。她忽然感觉到体内一股谷欠海翻涌,强大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全身发热如火山爆发。
谢沅翊连忙从地上跳起来,看着云千雪发丝凌乱不堪,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她知道她这情蛊又犯了。她连忙抱起云千雪,使用纵云,立即回到了客栈。
对方滚烫的身躯,烫得谢沅翊一阵害怕。
又是一番折腾,云千雪泄愤地在谢沅翊身上咬了好几口,任由云千雪在自己身上发泄着,云千雪红着眼,委屈地说道:“谢沅翊,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不要你了。”
谢沅翊直接点了云千雪的穴道,她右掌贴在她的后背,左掌贴在一块千年寒冰上。寒冰透着股寒气,顺着谢沅翊的掌心,全身再次输送到云千雪的体内。谢沅翊抱着云千雪的身子,让她贴着自己。
半个时辰后
云千雪身上的体温才慢慢恢复,谢沅翊轻轻撩开云千雪的发丝,看着她眼角微红,挂着珍珠,她既心疼,又歉意,她吻了吻她的脸,又划开经脉喂了她一点血。看着自己手腕上第二道血痕,妖冶而致命。
云千雪吸着谢沅翊的血,她被那痛折腾得死去活来
最后,她才堪堪入睡
她轻轻地抱着她,在她耳畔说着认真且诚挚的道歉,歉意。
“雪儿,对不起。”
“以后我不会那么对你了,等你醒了我给你赔罪。我学小狗叫,汪汪汪。”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想尽办法,为你治好情蛊的。”
“乖乖地睡一觉就好,我会守着你的。”
谢沅翊又小心的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她轻轻地关上门。门外段毅就等着,段毅问道:“公子,你怎么如此伤害自己?情蛊本就难解。”
谢沅翊接过段毅递来的纱布,以及伤药,她缠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戴上了护腕,掩盖受伤的痕迹。
“情蛊之毒,果然是毒中之毒。若是手臂上的红线延续到一半,每发作一次就会要人命。需要相爱的人,进行交合两三次。所谓的谷欠,那就是把身体的谷欠火给激发出来。药和蛊的区别是一次性,和多发性。万变不离其宗,就是把火卸掉。那我就在情蛊最兴奋的时候,直接封印起来。”
“更何况,又有迷情散的加持,我怕晚上再次情蛊发作,才会那样做。本殿很卑鄙,本殿有私心,不想让她看到本殿晚上的模样。”
若说最了解情蛊的,除了容妃娘娘,千面圣手,神医谷谷主以外,其实,谢沅翊比叶灵芝更懂这些。
“千年寒冰的寒气,对雪儿身体有损。而我是断脉之躯,最冷的寒气会在我体内,等到雪儿体内就会柔和很多。她会好的更快一点,这两三个月估计不会发作。”
“本殿其实很喜欢她说,她会保护本殿。让本殿觉得在这茫茫长路中,有人跟本殿同行,不问本殿去何处,只愿与本殿待一处。”
“那您的身子呢?”段毅急切地问道。
“本殿好得很,你操什么心!”谢沅翊的温柔情意只给云千雪,她转移话题说道:“安城的事情比较乱,本殿不想让她卷进来。让她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一切都结束了。本殿陪她在逛逛安城,她要什么,本殿都给她。本殿是最了解她的。”
“那公子会将她带回去吗?”段毅忽然问道,此言一出便是僭越了。谢沅翊看着段毅,目光又落在夜幕降临的窗外,看着印在窗户纸上的飒飒树影,她坚定地说道:“不会,你见过谁把软肋,逆鳞放在阳光下的。”
话音刚落,她又改口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
谢沅翊的目光深邃,双眸中的瞳孔忽然分成一大一小的白圆,“等到本殿亲手掀翻这棋局快了很快本殿会跟雪儿在一起的,谁都拦不住”
“到时,谁敢多言一句,本殿杀了他。”
段毅觉得此刻的公子,才是他印象里长久以来,坚韧不拔,谋断天下,隐忍克制,让所有人都畏惧的公子。
段毅目光落在那少女恬静的脸上,他有种预感,公子回京的两个目的,其中一个很快就会实现,云小姐会帮殿下掌握朝局。
另外一个最最最重要的目的,公子的心病心结,容妃娘娘遇害的真相,或许这次回京没有用处,还会带来无尽的伤害。
“你怎么了?”谢沅翊这才发现段毅有些古怪,段毅想起要禀告的事情。他说道:“刚才,宫里的应地公公紧急传信过来。”
谢沅翊疑惑中带着一丝惊讶,她道:“应地公公怎么给我传信来了?宫里出大事。”
“是的,应地公公说太子突然晕倒,太医已经去了。太子晕倒之前,就大发雷霆。他说将谢沅翊那个畜生给孤抓回来,若敢反抗,直接就打死。”
“呵!”谢沅翊冷笑一声,心里暗忖,之前跟雪儿发生关系,他都没这样。我带走雪儿,他就疯了,连应地公公都劝我先逃。
逃,这不是我的风格
她不屑一顾地说道:“不过就是带走雪儿,他就耐不住性子,这情爱确实让人失去了理智,又让人迷恋。”
“咚。”
一个信号冲天而炸裂的信号,在安城上空化作一轮血色弯月,映在天空。
血色弯月,注定不会安宁。
好戏开始了
现在
安城将军府
“那将军可抓到了吗?”
“抓到了,还抓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安城将军神秘地说道,
谢沅翊心里狐疑,但面上不显山不露水,“那是何人?”
“就是朔城侯。”安城将军的眸光锐利扫来。
朔城侯
此言一出,谢沅翊料定这是陷阱。安城将军恐怕早就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周围一排侍卫出现,安城将军拔出弯刀,一刀指向谢沅翊,“云小姐,得罪了。”
“你是朔城侯吧。”谢沅翊目光如炬地说道,她心里默默地添上一句。
好久不见
今日见君,送君归西
“没想到,还有人认识本侯爷。”朔城侯没想到对方独具慧眼,一眼认出自己,“不愧是兰心蕙质的云小姐。”
“没想到,侯爷知道我。”
“来人抓住她,带她去上京城。听说太子那小子,对云小姐情根深种。那就让他好好看看。”朔城侯哈哈大笑,“待我杀了太子,辅佐六殿下上位,以祭奠凝公主(容妃娘娘)的在天之灵。”
“咚!”
一声巨响,震得这座将军府晃了晃,朔城侯厉喝道:“发生什么事情?”
“报报报侯爷,有人有人炸毁了弹药库!我们的人全部死了。”进来的人禀告道,朔城侯差点气得吐血,那里有几十斤///火///药///。
朔城侯怒视谢沅翊,“是你干的!你这///婊///子养的贱货!”
///婊///子养的贱货
谢沅翊冷笑一声,你敢如此骂我母妃,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漠北公主,凝公主。
“你笑什么?”朔城侯察觉到谢沅翊的变化,他看清楚面前的红衣女子,尤其是这双冷而淡的眸子,如冬日之风,让人生畏,“你不是云小姐,你这双眼睛我很眼熟。你是六殿下?”
谢沅翊阴冷地笑了笑,红色的衣裙瞬间撕裂,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出现在众人眼里。她脸上过着一缕淡笑,风轻云淡,温文儒雅。她语气温和,“好久不见,朔城侯。”
“六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朔城侯显然没搞清楚状况。
“做什么?”谢沅翊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她笑容一收,她舔了舔唇畔,轻轻吐出一句,“杀你啊!”
“你疯了吗?六殿下,我是来帮你的。漠北王也是。”
“哈哈哈!”谢沅翊笑了笑,带着一丝戏谑,她打开折扇,里面瞬间风起云涌。她厉声呵斥道:“帮我?赫连副帅,朔城侯,我谢氏皇族的家事,何时由一个北蛮子定了。嗯?!”
“谢沅翊,北蛮子!你身体里流着我漠北王族的血!”
“朔城侯,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我身上流着谢氏皇族的血,皇族之血。”谢沅翊双手张开,向所有人炫耀道:“你觉得现在这个形势像不像八年前的形势?除了你们没有踏进上京城以外。”
朔城侯这才发现,似乎很像。
八年前,同样是漠北王袭击雍城,拖住雍城公主回城。而他们趁着谢氏皇族内乱之时,他和慕容凉潜入上京城,发动叛乱
“我告诉你,是本殿亲手写信给我那愚蠢的舅舅,漠北王慕容晔。我以我要太子位,许他谢朝摄政王之位。再是亲情感化,舅甥情深。十八年都没见过面,何来的感情,我想想我都觉得恶心,我怎么可以如此矫情,写那种令人作呕的话。”
“呵!但凡慕容晔有我母妃一点的聪慧,或者少一点野心,都不会被里面的华丽辞藻所蛊惑,便不会南下,葬送十万漠北王军,哈哈哈哈。”
谢沅翊的笑声,令朔城侯头皮发麻
谢沅翊不屑一顾地说道,“至于你,我即将回京,朝臣之中,自然认为我好控制,想要扶我做太子,讨好两位姑姑的朝臣,自会举荐你。你胜了,慕容晔就觉得机会大一点。你若是败了,西南道的秋霁会杀了你。”
若是谢沅翊不跟他说,他还沾沾自喜
他难以想象,这十八岁少年体内蕴藏着一个恶魔,将亲情化作诱饵,将谷欠望化作武器。将朝臣之间的尔虞我诈,作为借势东风,引自己入局
谢朝古语: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得太好了
他,漠北王,太子,雍城公主,朝臣,都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谁能想到搅动天下局势的
竟然是这位六殿下,翊王殿下
朔城侯看着有些疯狂的谢沅翊,忽然想起几年前,慕容凉对自己说过一句,太子谢翎曾说,孤弟登太子位之时,便是汝等逆臣贼子当死去。
谢沅翊眼底燃起一抹恨意,愤怒,一张张模糊的脸,从她脑海中出现,她忘了母妃的样子,姑姑的样子,她怨毒地说道:“慕容晔念及手足之情,我母妃或许不会死而你,那慕容凉,还有慕容晔,你们这群乱臣逆贼,因为你们的叛乱,间接害死母妃和姑姑,我会一个一个找到你们,杀了你们。”
“谢沅翊,你诚心与我们为敌,上!杀了她!”朔城侯下命令道。
“呵!”
谢沅翊拿起一杯酒,将里面的酒喝干净。酒杯落地,一群黑红长袍带着面具的人出现。将朔城侯的兵马悉数杀死,朔城侯说道:“谢沅翊,你有本事亲自杀我!”
“好啊,那本殿亲自杀你,血祭我母妃,姑姑在天之灵。”
“哈哈哈!谢沅翊,你失忆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为什么会逃出太极殿?你自以为聪明绝顶,将所有人玩弄股掌之间长生天,若在天有灵,看看这不敬祖宗她最终会死在同室操戈之下”
朔城侯还未说完,便被段毅一剑刺死。朔城侯的血落在地面,像是在给谢沅翊通往上京龙位添砖加瓦,段毅说道:“公子,别听这人瞎说。”
“公子,为何不问朔城侯勾结了谁?”
“重要吗?”谢沅翊看着天边的弯月,月冷清辉,她道:“老天都在帮我,我和太子很快就会撕破脸。我和太子打起来,难道不是给有些人一个机会吗?”
“嗖!”
一支箭从外面射了进来
第56章
“嗖!”
一支箭从外面射了进来
可在此刻, 外面又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安城将军。安城将军说道:“奉太子之命, 诛杀叛贼谢沅翊,尔等上!”
数十人拿着弓箭,就朝着谢沅翊万箭扫来,段毅的断风剑直接为谢沅翊扫落万箭。而后谢沅翊听见一声银龙呼啸
就听见一声低呵,“银龙斩。”
随之而来,一阵又是一阵的凄厉的呼救声。谢沅翊坐在里面,拿着一杯水轻轻抿了一口,她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盘围棋,她右手捻一粒白子, 左手捻一粒黑子在棋盘上,悠闲自在地在左右手互相博弈,坐等着外面的救援。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停歇,谢沅翊只是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 好似这一切的厮杀, 她早就司空见惯。
谢沅翊又给自己添了一杯水, 热气在水面飘飘荡荡。段毅护卫在谢沅翊身边, 谢沅翊看着段毅,她说道:“你似乎很紧张?”
段毅摸着断风剑,他说道:“公子, 我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这是我作为杀手的一个直觉。”
“过来, 喝杯水。”谢沅翊倒好水,将水杯直接递给段毅。段毅将水一饮而尽, 他问道:“太子想要坐收渔利。”
谢沅翊想了想道:“我看未必, 你没看到我们的人也混在当中。”
“之前, 听七杀说,左护法就在东宫。所以,是左护法想要公子的命。”段毅推理道,左护法想来与公子不合。
“我与他不合很久之前吧”谢沅翊放下手里的杯子,她眸光灼灼,她眸底深处燃起一缕浅浅的冷意。她数着数字,数到了十,外面最后一声厮杀声,湮灭在这茫茫的暮色之中。
“嘭!”
大门被打开,云天泽一身是血的站在门口。他并未走进来,他怕身上的血腥味冲撞了谢沅翊,他说道:“殿下,我已经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谢沅翊刚要起身,她袖中的那块帕子被吹进来的凉风,落在了一支烛台上。谢沅翊想要去拿,结果那块帕子被燃烧殆尽,连同云千雪绣上的字,都在最后一缕火焰中吞噬干净。她心底涌起一缕隐忧。
谢沅翊问段毅道:“你怎么来了?雪儿呢?”
段毅有些害怕,谢沅翊的眼神凌冽,他说道:“云小姐,云小姐她在公子走后便醒了。她知道公子用内力,将寒气封住了她体内的情蛊。她跟属下说,这寒气会侵蚀公子身体,怕公子出事,就令我前来。”
话没错,可我做了万全准备
“你就把她撇在客栈?回去,去找雪儿。”谢沅翊发怒道,“她出了事,我拿你是问。我不是跟你说过,她是我的软肋,去!”
“是。”段毅立即消失。
谢沅翊走到了外面,云天泽已经和谢沅翊麾下的黑红长袍卫,将安城将军给制服了。云天泽盯着安城将军身后的黑红长袍卫,他怒喝一声,“尔等想要背叛公子吗?”
经历过这杀神般的少年,刚才的银龙斩杀伐决断。跪在地上的黑红长袍卫骇然,听到公子一词,抬眼看着谢沅翊,他们回味了一下。
公子是当朝翊王?
他们大惊失色道:“我等不知公子尊驾,还请公子恕我等死罪。”
“那你们奉何人之令?”云天泽问道。
“我等奉左护法之命。前来诛杀翊”
“杀!不留活口!”谢沅翊冷冷地说道,任何知道她身份的人都得死。
“是。”
谢沅翊身边的黑红长袍卫将对面的人全部杀死,谢沅翊双指摩挲,思考着什么。一切都太过顺利,她微微有些担心。云天泽押着安城将军跪在谢沅翊面前,谢沅翊问道:“好久不见,安城将军。”
“微臣我想太子殿下没想到翊王殿下有如此手段吧。”安城将军冷笑一声,谢沅翊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手里一滴温热的血液,她淡淡地回应道:“本殿也没想到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这一步
是啊,谁都能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
回头路是走不了的,她只能一往无前,踏出一条平天大道。
反正脚下白骨累累,尸山遍野。她问心无愧,死的便是要她命的人,死的便是乱臣逆贼,她从不做善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那殿下勾结邪魔歪道”安城将军口中的邪魔歪道,便是谢沅翊身边的黑红长袍卫,也包括段毅,云天泽,甚至还有更多的人。
“邪魔歪道!”谢沅翊打断安城将军的话,她讥嘲道:“不过,这浩浩江湖中无数蝼蚁不敢与其抗争,便称他们为邪魔歪道。太子不也用这些邪魔歪道。那就说明,他们够强,够让我等诸位皇子殿下用他。”
安城将军不语
“殿下,我从安城将军处收到信。”云天泽将一封信递给谢沅翊,谢沅翊看到信的内容
安城将军亲启
城中混入雪山宗,血月宗两宗弟子。跟着这两派弟子,能找到朔城侯所在,假意令朔城侯控制安城,随后诛杀雪山宗弟子,重伤血月宗弟子。引翊王入城,以诛杀叛贼为名,诛杀翊王。
“将他收监交付大理寺。”谢沅翊吩咐一声,她淡漠的双眸盯着安城将军,“你最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跟邪魔歪道勾结的,可不止我一人,太子同样有份。你若真是想要咬住本殿不放手,那么你的九族,本殿便可通通杀之。”
安城将军:
云天泽拿着一件披风,披在谢沅翊身上,他关切地说道:“殿下夜黑风高,多穿点衣服。”
“世子呢?我刚才让他炸毁弹药库。”谢沅翊摸着披风上面的质感,还真是她喜欢布料,滑软而绵密,犹如肌肤的质感,她忽然问想起谢恪这一人,一直不见他的踪影。
“殿下,世子葬身在弹药库。”七杀忽然来报。
谢恪葬身弹药库
谢沅翊想了想弹药库,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带我去看看。”
弹药库
一片焦土,晚风吹来带着烧焦的气味,令人微微作呕。安城侍卫正在搬运尸体。七杀指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这便是世子,上面有世子令牌。”
定北王府世子令牌,被送到了谢沅翊手里。
谢沅翊摸了摸上面的纹路,她又拿出自己的那块令牌。
定北王世子谢恪
皇六子谢沅翊
尘归尘,土归土,皇权富贵一场空
谢沅翊想到了这一句话,直接将定北王世子的令牌扔进火里。看着赤色的火焰燃烧着那块令牌,而待在一旁的小侍卫低下了头,待到还剩下一半的时候,谢沅翊让七杀将令牌拿出来。
她看着烧成半块的令牌,她自言自语地发感慨道:“不知日后本殿的令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破镜不能重圆,世上再无谢恪。同样,日后也不会再有翊王谢沅翊。”
“殿下,您说什么?”
谢沅翊说道:“让人给定北王府,丹阳郡主府报丧。就说世子谢恪,助本殿平定安城叛乱,为国捐躯。而你去丹阳郡主府报丧。”
“是。”
谢沅翊感叹一句,“本殿感叹,从此谢氏皇族又少一人。”
我身上的预言,屠杀谢氏皇族
尽管谢沅翊将战场远离客栈,那也堵不住到处的喊杀声。安城大街小巷都牢牢关着门,安城百姓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
此刻,段毅陪着云千雪走在街上。云千雪对于这位天下杀手第七,又是江南段家少主的段毅很是好奇,之前谢沅翊在,她不能问,她问道:“段公子,你跟沅翊如何认识的?”
“我当年被人追杀,在公子的酒肆喝酒没给钱。结果,被公子好好地教训了一次。后来,想要逃跑就被七杀护卫抓了回来。之后,我每次跑,公子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问我钱,钱。最后,我就卖身给公子了。”
“那你卖了几年?”
“很多年吧,我还是一直效忠公子。跟着公子,日后有好前程。难道令兄不是那么想的吗?”段毅很好奇,云天泽为何要屈尊在谢沅翊手下,听七杀说,云天泽脸皮太厚,为了加入殿下护卫,愿舍弃家业。
“三哥,或许觉得殿下人好。”
“那就请云小姐好好对公子,公子对云小姐是真的情深意切。”段毅为谢沅翊说好话道。
“会的。”云千雪点点头。
忽然,一阵冷风带着肃杀之气吹来
段毅的断风剑出鞘,落在他的手里,护在云千雪面前。常年的杀手生涯,以及谢沅翊身边的无数暗流,让他更加敏锐这些事情。
一旦风吹草动,便是断风剑出鞘
一个黑影出现,一掌打在段毅胸口,段毅被强大的内力给击退数步。黑影看着那柄断风剑,他说道:“断风剑的传人,杀手榜第七的杀手,竟然愿意为翊王驱使。”
“你是何人?”段毅的断风剑式,双风剑气,温柔与霸道的结合,却被黑影轻而易举地化解。他轻功步法鬼魅,一把就要夺走了云千雪,云千雪的身法不逊于黑影,黑影跟云千雪周旋几个回合,他一掌劈在云千雪的肩头。
“呕!”云千雪一口血吐出
黑影冷冷地看着他,他冷酷且自信地说道:“段少主,你就算练上十年的断风剑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算上我呢?”
两人双掌相击,在周围掀起巨大的气流,将周围的东西全部击碎。云千雪和段毅这才看到又来了一个蓝衣人,手持长剑,威风凛凛。黑影认出了蓝衣人,他微微惊讶,又带着一丝解惑说道:“原来是应地公公,你就那么舔翊王。果然是一只贱狗。”
四位大内总管,是不涉党政,只忠于陛下。
而这位应地公公的武功不俗,观一知三,另三位公公的武功,也定是高手。
“将云小姐留下。”应地公公说道。
“那就看看你的本事!”
“咚!”
双掌相触,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应地公公倒退数步,吐出一口血。而对方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时受了点轻伤,他顺势运功而逃,带走了云千雪,他说道:“云小姐,我带走了。”
黑影将云千雪带走了。应地看着掌心,回顾着刚才那人的功夫,与他同出一门。必定是三个师兄弟之一,是应天,应玄,或者是应黄。
“应地公公,您老怎么来了?”段毅问道。
应地公公想起要来的事情,他问道:“翊王呢?你赶紧告诉翊王,太子已经派御林军来抓她了。让她早做准备。”
段毅带着应地公公去找了谢沅翊,谢沅翊静静地听完以后,她看了一眼上京城的方向,她忽然问道:“应地公公,现在是不是上京城空虚?”
“翊王殿下,您”
“我没有想造反的意思,请应地公公带一个人出来。”应地公公问道。
段毅,七杀,云天泽更是纳闷,太子要来抓他,云千雪被人带走。你就什么都不着急。谢沅翊沉静从容地说道:“雪儿不会有事的,既然她不会有事,我在这里还需要在办一些事情。”
东宫
“太子,云小姐很快就要回来了。”谢熙劝太子不要一直在外面吹风,昨日太子刚刚吐完血,今日却在冷风中等待。太子抓紧了披风,他死死地盯着夜幕,“孤一定要等到千雪,孤心意已决。再加一条命令,见到谢沅翊,若是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太子殿下,翊王是皇子,没有谋反,如何格杀勿论?这让朝野震惊,传到陛下和雍城公主耳朵里,他们一定会迁怒殿下的。”
“难不成还要废了我?”太子冷笑一声,“哪怕是废了我,我也要让谢沅翊付出代价。这是她自找的。”
“太子殿下,太子妃我将她带了回来。”黑影对太子说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他说道:“应地是翊王的人,还请太子小心。”
太子显然无心这个事情,他小心翼翼地抱过云千雪,像是接过一个宝物。他对黑影说道:“此事多谢你了,你退下。”
黑影说道:“是。”
“谢熙,你赶紧去请太医,不,请叶灵芝叶姑娘过来。”太子看着云千雪白皙脖子上那淡淡的吻痕,他心里的怒火似乎被点燃了。在这一刻,他想要杀了谢沅翊。
杀了谢沅翊,杀了她,杀了她
太子将那缓解情蛊的药令人磨成粉末,将水混合在一起。他摸了摸云千雪额上,由于刚才被黑影打伤,吹了不少冷风,还有点微微发热。他轻柔地将水喂到云千雪嘴里,“喝完就好,乖,千雪喝一点。”
云千雪迷迷糊糊被人点了穴,又在冷风里被人带回,她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多少。她以为是谢沅翊,她低低地说道:“沅翊你抱抱我我有点冷,疼”
太子的手刚碰到她,云千雪就觉得触觉不像谢沅翊,她微微睁开眼眸,太子就进入她的凤眸中。她下意识抓紧了身下被子,她叫喊道:“太子,太子,你出去!!!”
“出去!!!”
太子伸在半空之间的手顿了顿,他嘴角扬起苦涩,但他继续说道:“千雪,你受伤了。在孤这里很安全。”
“我我怎么在你这里?沅翊呢?沅翊,在哪里?”
“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
“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云千雪强硬地说道。
“云千雪,你告诉孤,是不是她让你情蛊发作?”太子心里的某些疑惑越来越清晰,他一把扼住云千雪的臂弯,看着那鲜艳的一条红线,他忍不住质问道:“说啊!她来东宫那天,脖子过敏是不是吻痕,所以她才吃了榛子遮掩。同样你脖子上的是不是吻痕?”
看着如此失态的太子,云千雪扯回手腕,“管你什么事情?”
“当然与我有关!”太子怒气上涌,脸色扭曲,与平日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他咳嗽了好几声,他掀翻了千雪阁里的东西,看到那方桐烟徽墨,他抓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他狰狞的样子,愤怒,嫉妒,恨意,源源不断,“孤,孤,会让她死!死!”
“她敢玷污你,那就让她去死吧!”
“你敢?”云千雪正要起身,太子下令道:“给孤看好她,让叶姑娘给她看看。云千雪,你给孤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你对得起谢家吗?”
一日前
太子正在喂食鹦鹉,谢熙跑进来说道:“太子殿下,刚才有人送来一卷画轴和一个盒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太子见着谢熙神色不对,“一副画轴,还有一个盒子至于吗?”
“是,是一副春///宫///图。关于”谢熙都无言以对,太子接过画轴上面,脸色顿时大变,而画面感十足,震撼力十足
山谷中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紫衣少年脸上带着一面银色面具,而跟少年纠缠在一起的蓝衣少女,这两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而盒子里的东西,是一张银色半脸面具,一道弯月赫然入眼
第57章
安城城外
十里长亭
谢沅翊坐在十里长亭, 她看着烟尘滚滚,人来人往的官道。她对面坐着一个小侍卫, 谢沅翊说道:“谢恪,你可想好了。”
小侍卫便是谢恪,他之前没想到自己的金蝉脱壳被谢沅翊看透了。他对谢沅翊坚决地说道:“六哥,我想好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何一直要逃?”谢沅翊问出这个令她疑惑的问题,谢恪浑身一凛,他知道眼前的六哥不是一般人。他不去深究,他解开自己的发带,墨发垂下, 一张漂亮的脸蛋,同时那双桃花眸,被他用水擦干净,变成了一双干净的凤眸。
谢恪是女子,定北王府郡主
谢恪说道:“六哥, 我是女子。我很快就要十八, 到时要被议亲。我这身份瞒不住, 定北王府迟早会被我连累。”
“那为何要女扮男装?”谢沅翊问道, 可这一问题问出来就傻了。她自己都女扮男装保命,何况是谢恪。
谢恪无奈地垂下眼眸,她蠕动嘴角, 缓缓地说道:“我父王前半生好色, 后半生痴迷长生不老。你知道那生母见不得光,以为生下儿子就可以飞黄腾达。只是, 我那父王压根就不在意。”
“丹阳郡主也知道?”
“嗯!从小就是姑姑陪着我, 宠着我。”
“你看那是谁?”谢沅翊指了指另一辆马车, 谢恪看到是丹阳郡主。她高兴地喊道:“姑姑,姑姑。”
“去吧。”谢沅翊挥挥手。
谢恪忽然跪在地上,她将头磕在地上说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沅翊愣了片刻,她没有拒绝
她说道:“太子还没死,你这一声太子叫得太早了。”
“你走吧。”
谢恪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她抱住谢沅翊,她带着哽咽说道:“六哥予我再造之恩,我愿六哥余生君临天下,一路顺遂太平路,牛鬼蛇神不进身。”
还有那十斤黑///火///药///,我已经掉包
这话谢恪没有说
“好,别哭了。”谢沅翊摸了摸谢恪的头。
谢恪回到马车上
丹阳郡主就靠在里面,她问道:“你跟你六哥没瞎说吧。”
“没有。六哥回去后,估计要跟太子打起来。可怜六哥和云小姐。”
“可怜?”丹阳郡主愣了一下,她看着手上的鲜红蔻丹说道:“恪儿,在你六哥心里,云小姐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别学你六哥那套。”
“哪套?”
作为情场老手的丹阳郡主给出的忠告,“无情无义,下床不认人的做派。”
“无情无义,下床不认人的做派?”
“她是真不知道,她父皇满心满眼都是她们母子”丹阳郡主捂住嘴巴,自觉失言,她撩开车帘,看着谢沅翊还站在官道旁边,她轻轻一叹道:“以后我们就不是谢氏皇族,那座城里的恩恩怨怨与我们再无瓜葛。”
丹阳郡主有一个预感
太子的软肋是云千雪,但是谢沅翊的软肋绝不是云千雪
“姑姑,你之前为何要在皇后娘娘那边口无遮拦,引得青城公主反感?”
“皇后怕我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我称慕容凝一声妖妃,被青城公主打了一巴掌。只是让皇后放松戒心,让青城更加恨皇后。”
谢沅翊坐在回去的马车里,她微微按着头,马车出了安城城门,前往上京城。谢沅翊忽然让车停下来,她下了马车,她想起安城有冰焰花,长得像火焰一样的蓝色花系。
她应该会喜欢的
谢沅翊采了一束冰焰花,她拿在手里,她笑得眉眼柔和,她问段毅说道:“好看吗?”
“好看。”
“是所有人都喜欢吗?”
“是。”
听到这个回答,谢沅翊的脸色一变,她厌倦地将花扔在地上。段毅连忙将花捧起,他问道:“公子怎么发脾气了?”
“不要了,走了。”谢沅翊忽然兴致缺缺,便回到了马车上。
可在此刻,一队人马忽然过来,竟然真是御林军。御林军统领来到谢沅翊马车前,“微臣请翊王移步。”
谢沅翊撩开车帘,对着御林军统领问道:“不知大人让本殿移步哪里?”
“太子让翊王殿下上囚车。”御林军统领说道,
他的语气没有强迫之意。他已经在来的路上听到,翊王平了安城之乱,杀了朔城侯。从某个方面来说,解决了上京城的危机。更何况,让翊王上囚车,便是得罪雍城公主,青城公主。
“我所犯何事?”谢沅翊冷冷地问道,淡漠的眸子中深处一缕刚才未停歇的恨意,似乎被若有若无地勾了出来。
“太子说您心里自个清楚,他若是指名道姓,就有失皇家颜面。”御林军统领被谢沅翊的气势所震慑,他低头说道。
“翊王建立如此功勋,还要被如此对待。传到朝堂,可要令众人不服,恐怕会传言太子殿下不容幼弟的谣言。”云天泽开口说道。
“原来是云三公子。”御林军统领听闻云三公子成为了翊王府的护卫,没想到却是真的,“翊王,微臣有太子的口谕,若是殿下不配合,微臣只好得罪了。”
口谕?
谢沅翊神色一凛,看来应地公公说的事情。
太子到底为了什么事情震怒?
“口谕是什么?”
“请翊王殿下去东宫,若是翊王敢反抗,便格杀勿论。”御林军统领复述了一遍太子口谕,他隐去了一条,将翊王收押囚车,带铁链回东宫。
只要翊王配合,再者翊王建立如此功勋,他可不敢在这风口浪尖得罪翊王。就算事后责问起来,他只要说翊王很配合即可。
“放肆!”云天泽实在忍不住,格杀勿论
太子这是疯了
“退下!”谢沅翊对云天泽说道,她转头对御林军统领说道:“本殿便劳驾统领大人,保护本殿去东宫。”
“微臣遵命。”
东宫
谢沅翊刚下马车,云天泽拦住谢沅翊,他说道:“殿下,你别去。我们去找青城公主,让她陪着殿下。”
谢沅翊并未言语,好久没来东宫了。似乎东宫让她有些陌生,云天泽继续说道:“不找青城公主,我去找外公沈太傅,或者我让母亲进宫去找姨母,沈贵妃,也是你的母妃。”
“去吧。”
谢沅翊刚踏进东宫,东宫护卫从四面八方将谢沅翊围成一个圈子,他们说道:“翊王殿下得罪了。”
护在谢沅翊身边的段毅,抽出断风剑,护在谢沅翊身边。谢熙从这些护卫中出来,他说道:“听闻翊王殿下身边有一护卫,剑法高超。今日,谢熙想要指教一下。”
“没空理你。”段毅拒绝道。
“翊王殿下,太子殿下很生气,还是请您自己进去。”谢熙说道,他伸手对谢沅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并拔剑拦住了段毅,“太子只要见翊王殿下,请你退避。”
“段毅,你陪谢熙玩玩。本殿不会有事的。”谢沅翊说道,“他在哪里等我?”
“就在凉亭处等你。”
谢沅翊刚走到凉亭附近,她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她的后背被重重地打了一棍。谢沅翊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谢沅翊从地上爬起来,便见着迎面又来一个侍卫,他拿起棍子朝着谢沅翊面前重重打来。
谢沅翊一手接住棍子,身后又是一根棍子打在她的左腿上。谢沅翊表情狰狞,紧接着十几棍朝着她的身上打来。谢沅翊身形消失,这些侍卫愣了片刻,发现谢沅翊不在他们面前。
而这些侍卫却被突然而来的棍子给打蒙了,他们就看到谢沅翊拿着棍子站在不远处。他们纷纷纳闷,她是如何出手的?
“啪啪啪!”太子从旁边出来,“没想到,你的幻术如此了得。不愧是那位一剑守孤城,一剑震万军,一剑斩千人的大侠,燕孤城的弟子。”
“你提他做什么?”谢沅翊说道。
“聊聊家常,翊王既然是燕孤城的得意弟子。不如,率军南下,先占孤城,破燕南门户,横扫燕南。为我谢朝再立奇功。”太子说道。
“无故挑起战火,陷百姓于水火,这是太子该说的话吗?”谢沅翊驳斥道,太子淡然一笑道:“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不听君令的混账拿下。”
而此刻,谢照从暗处出手,一掌劈在谢沅翊身上。谢沅翊并未设防,便被他强大的内力直接逼退数步,谢沅翊双膝跪在地上,倔强地抬头,一丝鲜血从她唇边溢出。
这是在试探她的武功。
为什么要试探她的武功,莫非她的面具在太子手里?
太子发现她的身份?
幸亏,她留了一手。她没有将经脉接好,休想试探出她的武功。就算太子慧眼如炬,知道她是燕孤城的弟子又如何?甚至知道那张面具的秘密又如何?
谢照一脸震惊,他退回到太子身边,低语道:“太子殿下,翊王殿下并无内力,而且她确实经脉尽断。”
谢沅翊那鹰隼般锐利的眸光,落在谢照的脸上。谢照心里一阵后怕,他的目光扫来,并未在谢沅翊身上发现那种令他害怕的气势。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腕,下意识想要遮蔽着什么的东西
而这个小动作,正好被谢沅翊看到。
原来,血月宗左护法,便是谢照
四年前断她经脉的凶手,假扮云天润的人,谢照
“来人,将谢沅翊抓起来,重打五十大板。”太子下命令道。
东宫侍卫一阵狐疑,他们只好将谢沅翊抓起来,放在长凳上。谢沅翊双肩被人禁锢道:“太子,我犯了什么罪,你就要打我。”
太子一听到谢沅翊叫屈,他来到谢沅翊面前,将那副///春///宫///图拍在她的脸上,“谢沅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你堂堂皇子玷////污////一个姑娘,事后非但没有悔意,变本加厉。”
谢沅翊眼眸睁大,看着图中交缠在一起,痴迷的两人。这不是她和云千雪,而地方是在神医谷。谢沅翊双手捏住那张图画,她瞳孔震动,恐惧,惊慌,害怕一起涌上心头,到底是谁干的?
尤其是那点睛之笔
那张面具,被画得栩栩如生
谢沅翊感受到了一股寒冷,从天灵盖冷到脚底心的寒冷。她不由得全身发颤,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脸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太子怒斥道。
“我不服!”
太子蹲下身子,抽了她一巴掌,在她耳畔说道:“谢沅翊,孤本有心成全你。可你为什么要激发雪儿的情蛊?既然,你让雪儿受了这罪,孤便让你尝一尝这痛。你给我死心吧,孤今生今世都不会有你如此猪狗不如的弟弟,孤就算是死,都不会把皇位给你。孤死后,也会日日搅得你不得安宁!”
谢沅翊感觉到脸上的火辣辣,迎面而来,不等她反应过来
“来人给孤打!”
“是。”两个掌刑的侍卫,正是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太子如此生气。他们在想这是该怎么办?如何做?
这种打板子,分为三类。
第一种就是公事公办,噼里啪啦乱打一气,不管死活。第二种,就是打骨皮不破,但是挨板子的人会受极大的内伤。第三种,则正好相反,表面看似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但内里皆是完好无损,挨刑人只会受点皮肉之苦。
他们觉得还是选择第三种,估计太子会心软吧。
“咚!”
掌刑的侍卫,这一板子下去,身上的火辣简直让谢沅翊彻底惊醒,她听着那诛心之言,猪狗不如,他死后让自己不得安宁。
这是什么言论?
她看着太子,幽深的双眸,隐藏的阴暗,多年来的委屈。若是之前,她还念及一点兄弟之情,如今怕是一点都没有了。
少年之怒,她再也抑制不住。
她的双眸由于被这话,莫名化作一大一小的白圆,她脱口而出道:“谢翎,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明天废了你的太子位!”
如此狂悖之言,被谢沅翊宣之于口
让这里的人为之一怔
翊王竟然扬言要废了太子
“给孤接着打!”太子声音阴冷,看着谢沅翊真恨不得剥皮抽筋。第二棍直接打在谢沅翊那瘦骨嶙峋的脊背上,谢沅翊双手紧握,咬着牙,她从来都没有被人打过。
“没吃饭吗?打得那么轻,重打!”太子倏地转过头来,双眼盯着那个侍卫呵斥道,“重重地打!”
侍卫那是全身瑟瑟发抖
“要不,你来,谢翎!”谢沅翊挑衅着太子的理智,“你有什么怨气,谢翎你就打吧。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想要的,无论是雪儿,还是皇位。”
所有人闻言,惊骇莫名,口唇不自觉颤抖起来。看这架势,太子一定会把翊王打死的。太子冷冷笑道:“好啊,如你所愿!孤替父皇好好教教你!”
“咚!”
棍子这一刻断裂,木屑从两人之间飞过,然后身体什么东西裂开了。谢沅翊一口血吐出,她身后的淡紫色长袍撕裂开来,血液染红,血从她的后背一滴又一滴落下来,她额上凝聚着薄薄的冷汗,这些痛算什么,她抬头倔强不屈地说道:“谢翎,再来啊!你没吃饭吗?这一棍子不够!”
太子被气得全身发抖,“好,好,好!”
谢沅翊看着太子被气得全身发抖,她轻轻笑着,继续刺激着太子说道:“记住,刚才的力道”
“咳咳咳,打死我,否则死的就是你!哈哈哈哈。”
“谢照,你替我打死她。”
谢照挥棍正要打下去,云千雪的长剑袭来,一剑将谢照的棍子打飞。谢照猝不及防,踉跄后跌,摔倒在地。
“住手!”一道熟悉的清冷之声传来
云千雪出现
“你怎么来了?”太子眉心微皱,顾不得身旁的谢沅翊,关切地问道:“你身体不是没好,来这里作甚?”
云千雪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眼里。她看着心爱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看着她全身是血,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她又想起她昨晚为自己耗费内力,不可抑制的怒气和恨意上涌,嘴唇苍白颤抖,白皙的脸颊充斥着火红,眼眶不自觉地便已红了。
“你为什么打她?”
“打她?”太子那冰天雪地的眼神像一把刀子般,射在云千雪的脸上,他冷冷地笑道,“你不清楚吗?你身体变得如此虚弱究竟是拜谁所赐?”
“呕!”谢沅翊一口淤血带着黑丝吐了出来,落在云千雪的裙摆上
云千雪捡起地上的图画,她玉手抚摸着谢沅翊那惨白如纸的俊美面容,似乎在安抚她。她看着上面的内容,她不由得苦涩,看着谢沅翊瑟瑟发抖的身子。
“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
这四个字落在太子耳朵里,让太子头不由地炸裂。他退了几步,指着云千雪,谢沅翊,哈哈大笑,疯狂地说道:“心甘情愿,哪个女子会如此?”
“太子,我与翊王两情相悦。若是你今日要把她打死,那么,也把我打死吧。”云千雪决然地说道,“我自知已不配为太子妃。按律我该跟翊王一样的刑法。”
其他人噤若寒蝉
她这副样子,让太子想到了某个人。
太子看着云千雪,他捏紧的手心早就沁出了血丝,他开口说道:“好,那孤就为你赐婚翊王谢沅翊。”
“本殿不愿意!”谢沅翊抬头倔强地说道,她脸上挂着血丝,她桀骜不驯地说道:“太子,谢翎你就等着,咳咳咳,本殿废了你。你一个废太子的诏书,算什么东西?你就等着父皇的雷霆之怒”
“打!给孤现在就打死她!”
谢照拿起棍子朝着谢沅翊就打去,谢沅翊双眸反射着那根棍子,感受到头被炸裂,感受到一切都结束。只要,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脑子回忆过很多东西
师父燕孤城告诉她:徒儿,师父带你去游历江湖
青城公主告诉她:翊儿,小姑姑以后跟你一起念书
雍城公主告诉她:翊儿,听话
七杀告诉她:殿下,七杀永远跟随殿下
段毅告诉她:公子,段毅愿意效忠
黎卿告诉她:六殿下,我会努力让你觉得我配得上你
父皇告诉她:好翊儿,父皇没酒喝了,赶快回来
曾经的太子告诉她:以后,太子皇兄护着你
她没有感受到疼。一抹蓝影出现在她充血的双眸之中,云千雪挡在她的面前,双手捂住谢沅翊的双眸,“殿下,别怕,没事了。”
她只觉得那棍子会打在这女子身上,她感受到彻骨锥心的痛楚弥漫到身体的每一处,一点一点破开骨骼侵入,又一点一点从骨骼中钻出,又开始折磨她的脑子
她觉得云千雪好傻好傻,让她死了吧!
这一刻,谢沅翊有种想求死的感觉。
或许,她死了,这个天下就太平了。对,对,她死了,她死了就好。
师父自由了
七杀,段毅让他们去江湖
父皇还是有酒喝的,姑姑不用再为自己操心了
谢沅翊想着想着泪水从她眼眶流下,她轻轻说道:“我死了,大家都开心。”
云千雪的掌心感受到谢沅翊泪水的滚烫,“那我呢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怎么办?
“太子太子会对你好的”谢沅翊的头重重地落在云千雪的手心里,她的鼻息流出一行血水,滴落在云千雪手心。
云千雪没有感受到疼,她看着太子在最关键的时刻,挡在她的身前。那根棍子就离着太子额心一寸处,被谢照给停住了。
云千雪一脸惊愕
太子被云千雪气得热血上涌,一股腥甜凝固在颈脖,若非抿住嘴唇,丝丝连连的血液便会溢出唇角。
所以,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疯子
呵!我在阻止她们一起
雪儿,你那么爱谢沅翊,你可知她是谁?你又知我是谁?
你知道她欠你多少吗?
他落寞地看着这两人,缓缓地说道:“如你所愿,我不会再为难谢沅翊了。”
第58章
翊王府
谢沅翊被七杀带回王府, 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早已分不清布料的紫色。青城公主第一个来到,却被云千雪一句,臣女与翊王已有婚约给堵了出去。
青城公主还想往里面闯,而谢沅翊却一句,只见千雪给挡回去。随后,叶灵芝赶到。翊王寝殿内,只剩下云,叶两位师姐妹。
谢沅翊此刻早已气若游丝,叶灵芝一把拽住自己的师姐, 她说道:“师姐,你还愣着作甚,赶紧脱了翊王的衣服。”
谢沅翊讶然片刻,急忙把她衣服扯开,越扯到里面, 云千雪的手就越加得哆嗦, 谢沅翊身后一片血肉模糊, 还有不少动物的咬痕, 鞭痕。云千雪这才想起,两人每次的时候,谢沅翊从未让她看过自己的后背。
谢沅翊已无气力地任她们摆布, 她慢慢地忍受着痛苦深入骨髓。云千雪狠狠吸了口气, 她的手更加稳。而叶灵芝拿出一个布包,上面列了一排排的银针, 抽出银针便去火烧银针, 已做消毒。
叶灵芝已被云千雪告知女子身份
神医谷本就是雍城公主的人, 紫衣使,自然视谢沅翊为紫衣少主。云千雪从外面取来热水,随后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把黏在臀部上的衣服剪开,再用温水小心擦拭着身上的血渍。
“嗯?疼——母妃,母妃”谢沅翊轻轻呢喃一句,火辣辣的疼痛烧在脊背上,她的肋骨早就被断了几根,这刺激着她的神经,而那声轻微的口申口今,钻进云千雪的耳膜,同样刺激着云千雪的神经,她颤抖的手顿了顿。
“师姐,莫要分心,否则翊王便有性命之忧!”
关键时刻,还是叶灵芝出声提醒着。这般重伤,之后就是发烧,也不知翊王能不能承受得住。可如今,看着心爱的人如此重伤,云千雪还能稳得住心神。
“沅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的错”
“师姐,你若是在不定心,我便喊青城公主进来。”叶灵芝此言一出,给云千雪打了一剂强心针。
“抱歉,是我分神。”云千雪缓缓地说道,她拿着沾着温水的白布,抖颤地替她擦着渗出的血液,云千雪望着那些伤口,晶莹泪珠夺眶而出,从双颊流到那尖细的下巴,停滞片刻,溅在谢沅翊的手背上。
谢沅翊勉强睁开眼,心生怜惜,她说道:“莫哭,莫哭,这些伤势不碍什么的。”
看着对方唇畔被咬出血,云千雪不自觉地款款弯下腰,双唇轻轻地覆在了柔软的唇瓣上。谢沅翊眼底微微一颤,望着那绝美的容颜,香甜的美味瞬间在了自己的唇瓣中溢开。
谢沅翊伸手攀上了云千雪的肩膀,弥漫的无限痛楚都瞬间消逝,熟悉,欢喜,占有,麻痹全身,才能抵消这一刻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若是痛,你就咬我
让我和你一起承担这痛,疼
叶灵芝看着眼前这对痴缠的璧人,她无奈地叹息一声。从一开始,师姐被花斑银蛇所咬,才勾引了谢六。谢六激发了师姐体内的情蛊,可谢六和师姐两情相悦。再者,师姐和太子有婚约。师姐说了不过是合作而已。
站在她们各自的角度,谁错了,谁都没有错
师姐和谢六没有错
太子没有错
“师姐,我要消毒了。”叶灵芝的脸微微发红,看着相吻的二人出言提醒道。
云千雪顿时脸色惨白,她深知这白酒消毒的痛。她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谢沅翊,让她咬着,她说道:“沅翊,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谢沅翊含泪咬着下唇,沉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她的伤势血肉模糊,为了防止发炎发烧,在床上多躺半个月,这便是最有效的办法。
她呼吸声微沉,双手握拳,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模样。白酒落在她的伤口,她眼睛狰狞,瞳孔地震,这般痛楚远远大于她任何所受的苦痛,痛得她额头冷汗,痛得她下一刻就要见到母妃遗容。
她心里默念着,谢沅翊,忍着,忍着,马上就好了
马上,马上
别怕,别哭,你是谢沅翊
你是皇子,你不能哭,你不能喊痛
还有,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一切都天旋地转
她陷入自己的梦境之中
她看着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穿一身嚣张的红衣坐在龙椅上,地上跪着一群大臣,她讥嘲道:“看!我们唾手可得的权利。姑姑给的江湖,父皇给的天下。”
红衣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骄傲地问道:“你们喊我什么?”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没有,这山呼的万岁。”红衣的谢沅翊双手张开,享受着权利带来的荣耀。权利能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谁不想做帝王。
“呵!”一声不屑的冷哼声。
“看不起这些权利吗?”红衣冷嘲一声,又剩下她们两个人,两人眸光交汇,一阵电流相互激荡,红衣霸气地说道:“不听父皇的话,不听姑姑的话,凭着一腔热血,你能做什么?瞧瞧我们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六殿下,失了这些庇护,你就是一个废人。”
紫衣认真地说道:“我求一个真相。”
“真相?”红衣冷笑一声,她轻轻抚着紫衣身上的伤痕,细数着这些伤痕的历史,“这是谢翎那个畜生今天打的,那这鞭痕,那这动物的咬痕,哦,是那只头狼咬的这就是你所坚持的真相给你的后果。”
紫衣轻声叹气:
红衣眸光锐利,她拿出一方玉玺,将紫衣的手放在上面,紫衣只觉得千斤之重,红衣看着紫衣将玉玺握在手里,眼里对权谷欠的痴迷火焰。
她蛊惑妖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劝说道:“谢家的秘密那么多,何必执着。只要,拿着这方玉玺,君临天下。只要,你跟父皇,姑姑认个错。这顿板子,父皇一定会废了谢翎的太子。你身上的其他伤势,姑姑一定会让那个人百倍奉还。”
红衣低头捧住紫衣的脸,为她撩开脸上的发丝,她开解道:“我们跟父皇姑姑认个错,一切苦难就会结束。父皇最爱我们了,姑姑最疼我们了。”
“好,给我摸摸玉玺。”紫衣妥协地说道。
“咣当!”
玉玺被紫衣砸在红衣的头上,剧烈的疼痛让红衣龇牙咧嘴。红衣的脸被鲜血所代替,紫衣坚定不移地说道:“认错,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的过去,何错之有?”
“我一旦同意了,便认同我过往努力所做皆是笑话,这便意味着我对母妃的死,只能认同死于叛军之手,而不是其他原因。”
“我们的母妃慕容凝,既是漠北公主,更是曾经叱咤江湖的月凝仙子,怎会死于小小叛军之手。她曾经震慑整个江湖,你不配做母妃的孩子。”
“除非我死,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屈服,认错,妥协。”
“你看看你身后。”
红衣的身后露出了三条细线,分别是三个人。原来,红衣是一个提线木偶。紫衣冷嘲地说道:“父皇爱我,姑姑疼我,血月宗挺我,可让我做一辈子的提线傀儡,休想,不可能!也许,他们都有死的一日,我那时垂垂老矣,也许会再次妥协。”
“若我死后见到母妃,我对母妃说,我屈服了。”
“不,这不是我,不是本殿!我还年轻,我可以狂妄,可以嚣张,可以桀骜不驯,可以令天下震动。”
“本殿乃是翊王殿下,是母妃和谢氏皇族的孩子,就该是翱翔九天的凤凰,遨游四海,无惧任何困难的真龙。”
“记好了!谢沅翊,决不妥协!”
她的耳膜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师姐,你给六殿下敷上金疮药就可以了。”
“师姐,这两天你要注意她的体温。”
“师姐,我差点忘记你也是学医的了。”
“叶姑娘,翊儿如何?”
“青城公主,翊王没事了。”
“叶姑娘,大恩大德。本殿代皇族感谢叶姑娘。”
“云千雪,本殿的翊儿因你受如此重的伤。本殿恨不得将你和谢翎全部押解天牢,在天牢尝尝那十大酷刑。”
“青城公主,此次沅翊受伤,是臣女的错。我会照顾好翊王,但是臣女绝对不会离开翊王。”
“本殿的翊儿,轮不到你来照顾。滚!你若是再敢出现在翊儿面前,本殿就让青城卫去抄了云家。来人,将云千雪押下去,打入天牢。”
亥时已过,一个蓝色人影进入了翊王府内,她轻轻地推开门,顺着月光,望着趴在床上发着低烧的谢沅翊,那高傲,冷峻,坚毅的殿下。
而在巡逻的段毅,他忽然转头看着那翊王寝殿。
原来是云小姐来了
那就装作没看见,他吩咐周围的人继续巡逻
蓝色人影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只要她没事就好。云千雪温柔地轻抚,谢沅翊感觉到微凉的指尖摩裟着自己的脸颊。
柔软的掌心,修长的指尖,都是她熟悉的
是雪儿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沅翊
沅翊,沅翊,来我们喝药好不好
沅翊,等你伤好了,我给你弹一首曲子
自己很想睁开眼睛,可是意识却是累极了,而那温热的掌心又敷上自己的双眸中,听着她的柔声低语,别怕,别怕,你要好好休息
她哼着小曲,悠扬婉转,似空谷幽兰
三天后
谢沅翊的意识清醒了一点,她的手去触摸身旁的人,却发现没有找到熟悉的温度。莫非,这两天晚上出现了幻觉幻听。
谢沅翊很想抓住这种短暂神秘,令她沉迷的梦。
可就在昨天晚上,谢沅翊没有等来
谢沅翊看着床榻上,整齐的床单,她小心地挪动着身子去闻一闻那若有似无的香气。只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或许,她来过,她来过。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谢沅翊她这般欺骗自己。
她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落寞之情,无奈地叹息一声。也是,青城姑姑治不了太子,那治一治害她被打的云千雪,岂不是手到擒来。
她从枕头下扯出一道空白圣旨
上面盖着玉玺印子
谢沅翊艰难地拿起一支毛笔,不顾身上的疼痛,她开始写
废太子谢翎
短短五个字,便可以昭示太子的命运。谢沅翊的眸子映着这五个字,她没有虚言,她确实有废了太子的能力。
父皇在她回宫的时候,托人给她送来了空白诏书。她从来都知道父皇爱她,真的是爱她,哪怕母妃从未爱过父皇,父皇在母妃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
父皇的用意很明显,她若要天下,便将天下送给自己。
若是她要做其他事情,上面也可以实现。
妥协
向父皇妥协吗?
她刚提笔写完这五个字,她有些迟疑,她思考着之后的事情。一夕之间,她便让上京城的局势翻天覆地。
她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她筹谋着之后的事情,如何做到用最少的时间,达到太子的势力全部瓦解,顺便与朔城侯勾结的重臣,给予一击毙命
而此刻,一滴墨汁顺着笔尖落在圣旨上,化作一团黑色的氤氲。
她就听见屋外一阵吵闹声
屋外
“你要进去便进去,杵着做什么?像什么样子!”青城公主皱眉质问云千雪,云千雪低垂眼眸,不敢多话。
“之前还在本殿面前说什么,我会照顾好翊王,但是臣女绝对不会离开翊王。这话难道是欺骗本殿吗?”
“没有,臣女没有想要欺骗青城殿下。”云千雪刚要辩解一二,便被青城公主连拉带扯地拉了进来。
谢沅翊的眸光对上云千雪,原本失落的脸上立马洋溢着一丝笑容,她随后落在青城公主身上。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青城姑姑,你怎么和雪儿一起来了?”
“只是本殿不巧在门口碰到一个口是心非的美人,不想让这美人儿成为全府的笑话,便把她推了进来。”青城公主对云千雪充满着怨怒,怨怼,她的语气淡漠中,还带着极具讽刺。
她的那雪亮的凤眸又落在谢沅翊身上,她冷哼一声道:“免得某位小殿下心里惦念,浑身不自在。说不定还要腹诽一下本殿,不近人情。”
姑姑好可怕
说完,她翩然移步,走到床榻边,把那盅陶罐放在桌子上。她凤眸冷冷地瞪着那衣衫不整,眼珠子黏在云千雪身上的谢沅翊,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看!你不想好了,是不是!还想再挨一顿本殿的板子。”
这寒玉般冷冽视线看得谢沅翊不自觉地心底微颤,她移开了视线,她紧紧抓住被子,她咽了一口口水,姑姑太有压迫力了,她服软地应了一句,之后嘟囔道:“没有!我,我不想再挨板子,怕姑姑伤心。”
青城姑姑发火,这简直就是雍城姑姑的翻版
果然是亲姐妹,气场两米八,就是那么地熟悉的配方
云千雪将手里的那盅陶罐同样放在桌子上,她和青城公主同样瞥见了谢沅翊手边上那明晃晃的诏书,她不知这诏书写了什么。
这大抵不是她能问,她能知道的事情,她还是走吧。
她心念于此,她起身告辞道:“青城殿下,这是我熬得鸽子汤,对于伤口恢复很好。你便喂给沅翊吃吧。”
“哦!鸽子汤?”青城公主打开一看,还真是鸽子汤,又见着她五指泛红,眼角带着血丝,她戳破道:“我看是熬了整整一夜的鸽子汤,这种鸽子,本殿记得叫血鸽。一般出现在上京城外的树林,据说已经十几年不曾出现。”
云千雪微微一愣,不知青城公主说破这些做什么。她的脸微微泛红,青城公主继续说道:“云千雪,你要隐瞒这些事情,真是生怕翊儿不清楚吗?”
“没有,我只是”云千雪指尖缠着自己的裙摆,她着实也害怕青城公主。这位年岁比自己略长四岁的长辈。
“云千雪,你好大的胆子。本殿关你的天牢是摆设,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竟然前两日夜夜未归,每每早上才归来。昨日,更是一天一夜未归。”
谢沅翊有些呆滞,她的雪儿,连续两日都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昨日,一天一夜,她给自己抓鸽子去了,还熬了一整夜,她没睡,她的身体可受得住
云千雪充满了愧疚,苦涩,无奈
因她沅翊才被太子伤害
听着青城公主的话
两个人都明白,这是青城公主再说破两人的情意。感情的事情,就是怕一个人不说,另一个害羞不问。而云千雪则对青城公主的敬意,感激更大。那座天牢,要不是青城公主放水,她能出去。
青城公主何尝不是在成全她们
唯有青城姑姑
才是毫无保留地爱她,宠她,疼她,挺她
“这是什么?”青城公主拿起谢沅翊手里的圣旨,谢沅翊下意识去拿,青城公主冷哼一声,“你胆子肥了,敢拿姑姑的东西。”
“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你的?”谢沅翊理直气不壮地说道。
“嗯!”青城公主风眸中的冷光扫来,谢沅翊低头,连忙附和道:“这是姑姑的东西,不是我的东西。”
“这字写得不错,姑姑带走了。”青城公主直接将圣旨拿走了,却在烛火上烧了烧她顺便指了指那桌上的两盅陶罐,对云千雪吩咐道:“谁熬得就谁喂她吃?本殿的你也喂给她,我也熬了一夜,一滴都不许剩。”
第59章
青城公主走了, 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
云千雪走到床榻边,右手挽住谢沅翊的头, 左手拿起鸽子汤的碗,谢沅翊的头瞬息靠在她的胸脯上,此时,两人之间只有几寸距离,她只要稍微抬眸,便可见到那张绝美容颜,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谢沅翊不自觉地窝在对方的怀里,似乎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依偎在母妃的怀里, 头枕在对方柔软的胸上,鼻息尽是甜腻幽香。她僵硬着脖子,身躯也不敢乱动,谢沅翊只得乖乖地将汤喝完。
这汤很好喝,很鲜美。
好想把配方问过来, 那我以后就可以天天喝到
谢沅翊脱口问出:“雪儿, 这汤太好喝了。你有什么秘方吗?”
云千雪看着她, 帮她擦干净嘴角, 嘴角弯弯道:“你想喝,我以后每天都给做。”
“好啊。”
随后,云千雪又将青城公主熬得伤药给谢沅翊服下。之后, 将她的头给放在枕头上。谢沅翊伸手拉住她, “雪儿,刚才青城姑姑说, 你最近都没怎么睡觉。你过来。”
谢沅翊拍了拍自己的床, 留出了大半个位置给云千雪。云千雪微微泛红, 她说道:“沅翊,你受伤了。我没事的。”
“过来!”谢沅翊板着脸,“本殿说话不管用吗?”
云千雪只好走到谢沅翊的床边,谢沅翊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上。她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她问道:“还在为我三日前的话生气。”
“没有。”
“那你看着本殿的眼睛。”谢沅翊侧身躺着,她要求云千雪看着她。她对上云千雪的视线,她笑盈盈牵起云千雪的手,她认真地说道:“雪儿,本殿会护着你的。无人可以从本殿身边把你带走。”
云千雪:
“我没有不想娶你的意思。”谢沅翊解释道,“我很想很想,我恨不得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我只是不想由谢翎来说这话,谢翎不配。我说要废了谢翎,我”
“我相信殿下,殿下从未有此心,尽管殿下身怀空白诏书,以及陛下的宠爱。”云千雪连忙劝慰道。
谢沅翊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你信我。”
云千雪侧身将双手环住谢沅翊的脖子,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傻瓜,我怎么会不信你。你若真想废太子,你早就拿出来了。你是为了我,对不对?”
她懂,她竟然能懂我的心思
短短五个字,废太子谢翎
“我,我反正有一日,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谢沅翊有些赌气地说道。
“我知道,你这五个字,可以是废了太子的诏书,亦或是废了我和太子的赐婚是吗?”云千雪淡淡地说道。
是,就是这两层意思
废太子谢翎,或者是废太子谢翎和太子妃云千雪的婚事
谢沅翊望着那双清澈深幽的凤眸,一种让谢沅翊心跳的东西在心底怦然心动,一丝一缕间流过血脉,直达心脏。
谢沅翊微微点头,忽然吐露一丝戏谑与玩味,她问道:“那你可知青城姑姑,为何还要烧一下圣旨?”
云千雪指尖抚触着谢沅翊细嫩的面颊,沉吟片刻,才柔声回答道:“只是为了造成此诏书有被抢夺过。警告太子,告诫朝臣。原本是废太子诏书,沅翊仁善,才变成了废除赐婚的圣旨。为沅翊收一收朝臣之心。”
云千雪指尖拂过她的眉宇,高挺的鼻梁,临摹着她那精致的面部轮廓,像是如何抚摸都不觉得腻,她对着她诧异的目光,“若是有太子出面废除婚约,便是损了他的颜面,让沅翊陷入弟夺兄妻的舆论。由陛下圣旨出面,再由青城公主宣布,便无人反对。当然,不会让旁人知晓殿下的才智不输旁人。”
谢沅翊的身躯略微晃动一下,目光从惊异转为深邃,她凝视云千雪片刻,感受那指尖触碰肌肤的酥麻感觉。
她不由得手一酸,身子瞬息没了支点,重重地落在床榻上,随即床榻震动
“嘭!”
“啊!!!”谢沅翊扯动着身上的伤势,发出的一丝叫唤。
“怎么了?”
“让我看看伤到哪里?”
云千雪拦过谢沅翊,将她的头贴在自己的白皙的脖颈处。她垂眸寻找她受伤的地方,就见着她的脊背微微渗血,她玉手揉一揉谢沅翊的伤口。
“还痛不痛?”
“不痛,本殿这顿打值得!能得你青睐,能得你照顾,三生有幸!”谢沅翊吊儿郎当地说道,似乎再说一件十分自豪的事情。
“有病!”
“是啊!遇到雪儿那一刻,便得了相思之苦。”她将云千雪搂在自己的臂弯之下,温情脉脉地说道:“聊天聊完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好。”
平稳的呼吸声从她身旁传来,谢沅翊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眸色复杂,一直看着那熟悉娇媚的睡颜,脸上挂着一丝的笑靥。
绝美尘世的女子
拥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
半个月后
一个穿着浅蓝色锦袍的少年,头上随意系着一根发带,她手里拿着一个水壶,正在给兰花浇水。
“再浇下去,我的兰花就要死了。”一声悦耳的声音传来,谢沅翊抬头就见着一抹红色倩影,袅袅而来,明媚动人,淡淡的幽香丝丝缕缕过来。
谢沅翊促狭地回头,酸溜溜地说道:“谁让你早上不见人影?我不折腾一下你的宝贝,你怎么会舍得回来呢?”
她的凤眸透着浅浅的笑意,她伸手接过谢沅翊的水壶,轻抚对方的脸,“是啊!我的宝贝是经不起折腾,身娇肉贵,很难伺候的。”
“既然难伺候,你还要离开你的宝贝那么久?也不怕被其他人折腾?”
云千雪轻轻环住谢沅翊的腰,抬头看着她,笑意更深了,对着她的耳畔说道:“那我来赔罪,让我的宝贝都别折腾了。”
“那你一早上去哪里了?”谢沅翊嘟嘴问道。
梅芍拎着一个食盒过来,云千雪从里面拿出一碟白色的团子,乳白色的团子上面浇灌着金黄色的膏肉。云千雪介绍道:“这是,蟹黄糯米团子。”
“蟹黄糯米团子,不是在城东吗?”谢沅翊说道,她想了想,从这里到城东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每天都供不应求,需要排长长的队伍。
“最近乖乖喝药,就奖励你咯。”
“啊~~”谢沅翊得寸进尺地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嘴,有恃无恐的样子。
“得寸进尺!”云千雪嘴上说着,但是将一个蟹黄糯米团子从盘子里拿了出来,她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送进谢沅翊嘴里。
香浓的蟹黄香味,在糯米的清甜下,少了几分腥气,增加了绵密的口感。她吃完以后,更加得意,她说道:“我就是得寸进尺,反正有我的雪儿宠着。这等艳福,旁人自是羡慕不来的。”
忽然,门外来了一个小太监,是沈贵妃身边的小太监。
“翊王,云小姐,贵妃娘娘请你们入宫。”
“好。”
皇宫
昭仪宫外
“翊王殿下,云小姐,娘娘还在午睡。不如,两位稍等片刻。”沈贵妃身边的贴身女官说道。
“母妃还在午睡,我们到处逛逛。”谢沅翊说道。谢沅翊拉着云千雪,漫步在皇宫,她凭着记忆走在这长长的宫道上,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这长乐宫和昭仪宫怎么隔得有点远。我小时候跑几步就到了。
她指了指朱红宫墙上的一道黑线,她说道:“看,这是我五岁的时候,我就这般高。这条线是青城姑姑给我画的。”
又走了几十米,路过一棵桃花树,谢沅翊指着那桃树下的刻痕,“我八岁的时候,就那么高。我记得我八岁的时候,我还埋了一个盒子。”
谢沅翊自顾自地说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埋起来?瞧瞧我年少时干的好事。”
谢沅翊撸起袖子,从桃花树下挖出一个满是泥泞的盒子。打开盒子里放着一些纸片泛黄的纸片,云千雪拿着一些小纸片,上面是一些鬼画符,一张接着一张,鬼画符后面还有名字。
云千雪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翻看一看,潦草几笔,一个大圆里面俩个小圆,小圆下面一个月牙。云千雪指着那张小像,生气地说道:“谢沅翊,你把我画成这副鬼样子!”
谢沅翊目光落在那张鬼画符,真是吓死她了。
她想了半天,说道:“这不是我画的。”
“你埋的,难道不是你画的。”云千雪死死盯着谢沅翊,非要谢沅翊给个解释,她又翻了翻,还翻出一张惟妙惟肖的小像,上面的小姑娘灵动,她看了看后面的备注。
黎国公府 黎卿小姐
“谢沅翊,你就是故意的!”
谢沅翊看了看笔迹,她认真的说道:“那张鬼画符是我五哥画的。黎卿的小像,好像是我画的,可上面的字不是我的”
云千雪不信
她脸上写着一副接着编接着编的,你五哥反正不在了,死无对证。
“这才是我画的!”谢沅翊可算找到自己画的,她抽出来递给云千雪,忽然想起她当年画的是谁呀?不会是黎卿吧!
这有点尴尬
云千雪接过那张小像,上面的人,竟然是自己。这笔迹是她的,黎卿小像后面的笔迹不是她的,她的脸刷得一下变红了,难道她八岁的时候就喜欢我了,所以
谢沅翊抬头看着她脸发红,有些纳闷,她怎么脸红了?
“你们哪天在干什么?”
谢沅翊看了看黎卿小像后面,还有一个日期,她恍然大悟道:“那年是青城姑姑的生辰。你外公沈太傅,让青城姑姑画一张最美的小像。她把任务甩给了我和五哥,我和五哥就画了你和她的小像,姑姑就挑了黎卿的画去交差,最后发现是我画的。里面肯定有我和五哥的检讨。”
“哼!”云千雪轻哼一声,她还真在里面找到了两份检讨,她说道:“看在把我画得不错的份上,我就既往不咎。”
忽然,又来了一个小太监,他对谢沅翊耳语几句。谢沅翊点点头,对云千雪说道:“千雪,我有些事情。前面再走百米,就是长乐宫。长乐宫旁边有一个侧门,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藏书阁
谢氏皇族的藏书阁有两层楼高,不仅有包揽天下群书,还有一些难得的孤本。藏书阁不仅只是一座藏书,它还兼具收拢谢家皇帝所下的旨意备份。
应地公公拿着拂尘,他看到谢沅翊,行礼道:“给翊王殿下请安。”
“公公不必多礼。”
应地公公将那份诏书还给谢沅翊,他说道:“如殿下所料,这份晋升云小姐为郡主的诏书,确实是藏书阁里的备份。也是皇后娘娘,将此诏书交给云姨娘,然后云姨娘为了救她儿子云天润,才将诏书给了殿下。”
“公公,这诏书有一处疑点。雪儿虽然救了太子,赐郡主之尊,正常。但是,为何还要赐她封地,储君封地江城。最后,雪儿是拒绝了。”谢沅翊疑惑地问道。
皇后的这一招,她引我去见云天润,到底是为什么?云天润嘴里的话,他只是说了不是伤我的人,伤我的人是谢照。
顶多就是让我和太子离心
目的是达到了,可我怎么有点怪怪的
太子还有多少时间,皇后不会不知道。退一万步而言,就算我死了。太子坐上龙椅,也就一两年时间,皇后想要垂帘听政,那至少要有个傀儡皇子。太子跟父皇不一样,他是不好色,不纵情,一个禁欲者。
太子不存在遗腹子
难道皇后有第二人选
那么,与朔城侯在上京城勾结的,有没有可能是皇后一党?
谢沅翊眉头微锁,她问道:“皇后娘娘最近如何?”
“就在殿下去东宫那日早晨便病倒了,到现在都还没好。”应地公公说道,谢沅翊嗯了一声,“当日与公公火拼,带走雪儿的人,公公看出他的身份吗?”
应地公公脑海中闪过与黑影对决的身法,以及武功。他确定应该是他的三个师兄弟之一,此事还不能跟谢沅翊细说。
他低垂眸子,遮掩那深处的幽暗,他回答道:“殿下,我看不出武功出处。”
“太子的身子如何?”
“半年。”
“半年吗?怎会如此?”谢沅翊略带诧异,“就算我差点气死他,让他怒火攻心。我想过他可以撑到两年左右,顶多缠绵病榻……”
笼罩在谢沅翊心里的雾霾更加浓烈了,她幽深的瞳孔,有些深深的忌惮,她感受到那日肋骨断了四根的疼痛,难不成……
她抬头看着应地公公,将疑惑宣之于口,“敢问公公,可有一种功法,以牺牲,燃烧寿元为代价,短暂提升自己内功心法?”
应地公公沉思片刻说道:“有,这种功法乃天下邪功。功力瞬间提升数倍,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殿下,您要小心。”
太子,谢翎你可别傻
你练这种功法,你真的会死
“那再问公公一事,如果本殿自修经脉,滋养经脉半年,潜心修剑养心数日。可与公公一战?”谢沅翊又问出一问,应地公公明白,翊王问的是,能不能与他的师兄弟,应天,应玄,应黄一战。
应地公公抬眼看她,沉思了一会儿,“能,殿下若潜心武学,五年之内,同辈之中无敌手。”
长乐宫
云千雪走进了长乐宫,这座困了谢沅翊十年的冷宫。而墙头还种着一簇鲜艳夺目的红色蔷薇。长乐宫的大门上有两道封条,朱漆锁门。
长乐宫封宫,非死不得出,元和元年。
而这两条封条上,还被画了两个吐舌头的鬼脸
云千雪还真在旁边看到一道侧门
侧门上分别写着:我就是最横,不服略略略
横批:此门是我开
看这字迹的锋芒,出自谢沅翊之手
沅翊好横好幼稚
让我看看她的黑历史
而那扇门上还挂着一只鸟笼,一只鹦鹉见到有人来了,“呸!死皇帝,色中饿鬼,流氓,谢家老混蛋,遭雷劈,你家老六不在,老六离家出走了。”
“你骂陛下是色鬼,死鬼?不怕死吗?”云千雪被这鹦鹉的气势震慑。
那只鹦鹉更起劲,“会说人话吗?想打架吗?会打架吗?以大欺鸟,以大欺鸟,红衣妖女!劳资鸟中第一霸!劳资皇宫恶霸!”
云千雪皱眉,要不是它是沅翊的,早就被她毛拔光,“别没大没小,满口脏话,你要做一只文明的鸟好不好?”
“骂不过我,打我呀!不服打我呀,不服打我呀!劳资宫中一级保护动物,我有后台!牢底坐穿,皇帝都不怕。”
“你算老几。我有老六,天下无敌。红衣妖女,妖女,想来老六后宫,做梦去吧!”
云千雪微微扶额:
这鸟果然是最横的,皇宫恶霸,在冷宫都能如此嚣张,作威作福。
那只鹦鹉没说错,陛下说得好听,风流皇帝,说得难听点真是色鬼。
沅翊的出生,是有那么一点不光彩。
陛下身为太子之时,酒后强占容妃
云千雪进入冷宫,冷宫十分干净,桌子上摆着不少诗词歌赋,从泛黄的纸页中可以看出足有多年未翻开。一张台子上就搁着一副未下完的棋子,有两张一高一矮的凳子,似乎还在等着原来的主人。
珍贵的棋盘,瓷器古画等,但是上面并未有灰尘,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她曾想过住在冷宫的人,会积聚着无数的怨气,诅咒。推开门,会引来无数张牙舞爪的灰尘,破旧不堪的屋檐滴答着残留的雨水,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腐臭,死亡的气息。
可她想错了,沐浴在浅金色的阳光下,她似乎可以看到谢沅翊在冷宫的十年,她们母慈子孝,衣食不缺,盛宠不衰。
长乐宫
长乐寓意国泰民安
她对容妃娘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红衣倾国,冰雪聪慧,令人神往
一张画像忽然从她面前飘过,雪夜月下舞剑的红衣身影
红衣白雪,挽剑对月
一壶清酒,一首古曲
“容妃娘娘,您回来了。”
突兀的声音中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
云千雪一回头,就见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她跪在地上,她磕头道:“容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60章
长乐宫
云千雪一回头, 就见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她跪在地上, 她磕头道:“容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千雪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她上前一步,来到老嬷嬷面前,她说道:“我不是容妃娘娘。”
“原来,贵人不是容妃娘娘。”老嬷嬷她浑浊的双眸盯着她,她凝视着云千雪,她略带疯癫地说道:“你的这双凤眸真好看,如果当年容妃娘娘的小公主没被送走也如贵人这般大了”
送走?这般大?
“老嬷嬷,你什么意思?”云千雪心里隐隐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她想起之前和谢沅翊潜入父亲的书房,找到了一支枯萎的蔷薇花,还有她头上的凤簪。
凤簪,凰簪
当年容妃娘娘将其中一支交给了娘亲
她的视线瞬间落在老嬷嬷身上,她眉头紧蹙, 凤眸一下子变得冰冷摄人, 眼底似乎要涌出一股火焰。她看向老嬷嬷, 严肃地问道:“谁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啊!”老嬷嬷被云千雪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她匍匐在云千雪脚下,她磕头求饶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我说的都是实话。”
“饶命?”云千雪声音更加冰冷, 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再被人利用, 对长乐宫, 对沅翊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
那不对, 她心思百转千回,这老嬷嬷疯了这些年,她不可能不跟别人说,为何偏要跟自己说。先不论此事真假,这老嬷嬷背后的人心思歹毒。
想要挑拨离间
本小姐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她呵斥道:“饶命,你还对谁胡言乱语?”
“没有没有”
“最好没有。”她阴郁的凤眸,闪着炽烈的火焰,让人心底发寒,似乎在警告老嬷嬷最好闭上嘴巴,她再次强调道:“你听好了,容妃娘娘膝下只有翊王殿下,哪来什么小公主!再敢胡言乱语,本小姐便要你的命。滚!”
老嬷嬷似乎被吓死到了,她面如土色,坐在地上楠楠自语道:“我明明在生产那日,见到了两个襁褓,还听到了哭声我有证”
两个襁褓?
证据?
老嬷嬷随后清醒了不少,她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捂住嘴巴,她连忙告退。云千雪听着她这话,心里疑窦丛生,知道或许是引她入套的陷阱,压不住内心深处的担忧,她尾随老嬷嬷的脚步。
老嬷嬷一边走,一边还向后看,看看云千雪是否跟踪她。她所住的居所,就在长乐宫后殿,那里简陋不堪。云千雪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老嬷嬷用双手扒着泥土,想要挖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云千雪见着老嬷嬷挖出一个生锈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方襁褓。
云千雪夺过那襁褓,陈旧的浅蓝色襁褓上,上面依稀用绣着一个名字,名字已经模糊不清,但隐约可以分辨出三个字,中间的字,千。
她牢牢将襁褓抓在手里,过了一会儿她将襁褓扔在半空中,一用内力将襁褓撕碎。漫天飘洒着蓝色的碎布,碎布棉絮从云千雪的指缝中溜走,这让老嬷嬷大惊失色,她怒视云千雪道:“你在做什么?”
可下一秒,她对上云千雪冷得想杀人的凤眸,或许是血脉中的压制,或许是对她与生俱来的威压,老嬷嬷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云千雪嘴角扯出浅浅的苦笑,让人看着格外心疼。纷乱复杂的记忆,纷至沓来,涌进了云千雪的脑海中。
她看着脚下的晕开了一圈又一圈,一股窒息迎面而来,头疼,烦躁,藏在心底的不安。
她快步走出刚才的宫殿,她深吸一口气,将腹腔内的浊气赶走。她有些庆幸,沅翊没陪在自己身边,她不在,她不在就好。
她扶着红墙,慢慢走,模模糊糊的记忆,有些人,有些事,似乎都清晰了不少。
太子说:“孤命不久矣,多则一年,少则再撑半年。孤尽量撑到一年后,然后孤会赐婚给你和她。皇位孤不会给她的。我会留给你和她的孩子。”
师父说:“我乃神医谷谷主,便收你云千雪为关门弟子,你需秉承神医谷,济世救民之责。”
娘亲说:“雪儿,这只凰簪就当做你的及笄礼。谁拥有另外一支凤簪,便是你未来的夫婿。你若是喜欢,便嫁给他。不喜欢,爹娘不强求。”
大哥云天润,他在天牢中说过:“你不是我妹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我明明记得是我记得不是你,我听到的是弟弟不是弟弟被人抱走”
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荒谬,荒谬!
她陷入记忆的束缚,她捂着头,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淡如清泉,却让云千雪挣脱那记忆的洪流漩涡,她抬头望着长乐宫那一簇红色的蔷薇花,妖冶如血,鲜艳多姿,顽强毅力在这片土地之上。
她循着箫声,她隐约可以看到那红色蔷薇花旁边,坐着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红衣,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坐在屋檐上,手里拨弄着玉箫吹奏,身边放着一壶酒。
女子低眉垂首,将玉箫含在唇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云千雪默默地看着,听着,敛声屏息,一步一步靠近,步子轻盈,不想破坏此刻的美好。
而那女子很是警觉,一回头,便发现了云千雪。而云千雪这才看到对面的女子,大概十七八岁,仙姿绝尘,艳丽无双。
“哪来的小美女,竟被我的箫声所吸引!”女子放下手里的玉箫,惬意地在手里转动,她发出邀请,“不如上来坐坐。”
洒脱自在,遗世独立的绝世美感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然清醒
她便是谢沅翊的生母,容妃娘娘,也是漠北公主,慕容凝
云千雪提气纵身一跃,落在了那宫墙之上。她这才发现她是一道虚影,虚影的容妃已有两月身孕,她轻声唤道:“容妃娘娘。”
“容妃?呵!没文化的废物拟的封号。”容妃拿起一壶酒,透明的酒水从她唇角溢出,落在她的胸口,风情万种,笑靥盈盈,她摸了摸自己的孕肚。她说道:“我的乖宝,等你出生后你就是太子。”
她转头看向云千雪,她说道:“小美人,你长那么好看,要不要嫁给我的孩子?”
“好。”云千雪微微点头。
“看在你如此爽快。”容妃眉眼弯弯,她豪爽地又拿出一坛美酒送给云千雪,“这可是大皇子小谢翎送我的千年醉。我便送你了。”
云千雪看着这虚幻的美酒,而容妃将手里的酒坛碰了碰,她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万里山河入梦来。干!”
云千雪忽然问道:“容妃娘娘,你觉得你的孩子以后会怎么样?”
容妃桃花眸带着精光,她站起来,张开双手,摇摇晃晃地走在屋檐上,“我的孩子一出生,注定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子。当然,她绝对不会跟死皇帝一个德行,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简直就是在造孽!让那些个妹妹守活寡。”
“良辰美景,当浮一大白。”
容妃爱酒,陛下也爱酒
谢沅翊爱酿酒,这仨不是一家人吗?
云千雪忽然伸手想要夺过容妃娘娘手里的酒,她开口劝道:“那你少喝点酒,酒对孩子不好。”
“这不是酒,只是水。我故意的。”容妃娘娘欢愉地笑了笑,那瞒过天下人的小心机,“是不是那个人派你来的?给我来解闷,怕我闷得慌?”
一连串的连珠炮,容妃娘娘突然出现在云千雪的咫尺之间,吓得云千雪微微轻颤,容妃娘娘微眯桃花眼,“你长得是很好看,若你晚出生十几年,或许你会是天下第一美人。”
她认真地说道:“我怎见你如此眼熟?那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谁啊?”云千雪问道。
容妃娘娘神秘一笑,“我不告诉你,不如你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你心里清楚谁让我来的?”云千雪莞尔一笑。
“那个人呀!”容妃娘娘晃着双足,修长的双腿,交织在一起,好一副美人图。她一直望着远方,眸光中充满着失落,带着些许娇气不满地说道:“小美人,你跟我说说,那个人是不是还在生气?这气性那么大。”
云千雪:
“上回见面,差点把房子都拆了,这都生了两个月的气。”容妃将下颌靠在云千雪的肩头,“我假装喝了那么多酒,这人怎么那么狠心,真笃定我真不敢喝酒,都不来看看我?我真的好想好想”
云千雪正在思考容妃嘴里说的话,容妃忽然转身,从屋檐上落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怎么走了?”
容妃扬起她倾国倾城的脸,她不屑地说道:“还不是谢长扬,这个好色虚伪的废物又要来了。”
“只有我这样绝世无双,万丈光芒般存在的女子,才可以看透这世间的黑暗,看透这废物的本色,刻薄寡恩,无情无义。”容妃赤足走在路上,红色长裙拖出她绝美的旖旎风光,回头一笑,颠覆众生之美感。
云千雪:
谢长扬,谢沅翊的父皇
“这废物等会又要站门口,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打扰我看夕阳西下,皎洁月光,耽误我培养我儿的修养,在本宫这里扮什么痴情,专一帝王。”
“本宫多跟他待一秒钟,都觉得伤眼睛。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管管他几个儿子,只会生不会养的废物!”
“明天门口放一只鹦鹉骂死他!要不是我心情好,我早就揍这个废物了!”
容妃的这般模样,活得自由自在,言行张狂,嫉恶如仇,她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粗俗,反而觉得她就该如此,连她作为女子都忍不住想要亲近亲近
何况是男子
云千雪望着容妃远去,另一只手落在琉璃瓦上,摩挲着上面呈现的细缝,容妃在上面抚摸过多少次,这无限落寞孤寂向她袭来。
她在等谁来
忽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谢熙。谢熙抬头行礼道:“云小姐,太子殿下想见您一次。”
“我与太子不必再见。”云千雪果断拒绝道。
“太子让我带话给您,他说这是私下最后一次见您。是关于您的婚事,太子殿下想最后听您说一次。以后,他不会再主动见您。当然,您以后有事去找他,东宫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云千雪前脚刚走,谢沅翊后脚便来到了长乐宫。她在长乐宫门前驻足了一会儿,就听见熟悉且犯贱的一声,欢呼雀跃道:“乖宝回来了,六殿乖宝回来了。”
“可想死你大爷我了,你大爷我可想死你了。”
谢沅翊站在侧门旁边,瞪着这只又欠又贱的鹦鹉,乖宝,大爷,听听这话。真是可劲地想要占我便宜,一人一鸟,八年不见。两双一大一小的眼睛,相互对峙着。
“过来,再说一遍。”谢沅翊瞪了一眼鹦鹉,鹦鹉很是通灵性,用一半翅膀捂了捂头,“六殿,六殿,你回来了。我帮你,我帮你!”
“帮我?”谢沅翊点了点它的头。
“劳资宫中一级保护动物,劳资天下第一恶霸,我有法宝,我有鸟保!我护你,我护你。”鹦鹉站在谢沅翊的手心里,雄赳赳气昂昂。
“法宝?鸟保?”
它还从它的窝里叼出了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很是炫耀地给将金牌贴在了谢沅翊的下颌下,好嚣张的动作。
谢沅翊低头瞟了一眼
皇宫一级保护动物,谢怼怼
谢怼怼
这名字果然符合这嘴欠嘴贱的死鸟
她哪天养条狗,是不是要叫谢嗷嗷
“谁给的?”
“谢家老流氓,老色鬼给的。”
果然很有骨气
不是给奶便是娘的扁毛畜生
它很神气地继续道:“六殿天下无敌,江湖群氓嗷嗷哭,吃东西肠穿肚烂,喝水拉稀掉茅坑。”
“把你带到江湖,我就要与整个江湖为敌。”谢沅翊不禁扶额,把这只骂人的鹦鹉带出去,她都可以想象与整个武林为敌。
“哈比江湖,哈比江湖,八嘎,哈比!”
“江湖差生文具多,差生文具多,不服,打!打!江湖好生假清高,伪君子。呸,呸,呸!生孩子当零,生孩子当受!”
“你这张嘴巴,够毒的!不要把宫里的臭毛病带到别处!道歉!”
“夫君~~乖宝,我错了,轻点!”鹦·谢怼怼·鹉很委屈地趴在她手心,撒泼打滚,顿足捶胸,道:“夫君,好夫君~~宠妻灭鸟,宠妻灭鸟,重色轻鸟,重色轻鸟!!!人家不服,我好怕~~我好怕怕哟~~下手轻点~~”
“你跟谁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话!”谢沅翊真是一股子嫌弃,听听这话,宠妻灭鸟,还知道自己快成婚了,它还在自己跟前演,演,演。
“雪儿呢,你看到了吗?”谢沅翊问道。
“乖宝惦念美人了,乖宝长大了!死色鬼!她见情郎去了,哟!六殿头顶青青草原一片绿,不识好鸟心。”鹦·谢怼怼·鹉越说越兴奋。
“你给我等着!”谢沅翊伸手就要去掐死谢怼怼。
“打不着,打不着!”鹦·谢怼怼·鹉在半空中扑腾着翅膀,它继续骂道:“呸!谢家破事多,谢家没好人,谢家色鬼嘎嘎多!”
无差别扫射,鹦·谢怼怼·鹉见着谢沅翊还站着,“六殿乖宝上啊,你怕吗?我挺你,我挺你!”
“劳资皇宫一级保护动物!皇帝都不怕,牢底坐穿!”
“谢怼怼,你给本殿等着!”谢沅翊脸色发黑,她直接动手将谢怼怼的嘴巴给堵上,并且做了一个鬼脸,“怼怼,你怼呀!怼呀!哈哈哈,怼不着,怼不着!看你咋办,看你咋办?”
谢沅翊将谢怼怼的脸贴在门联上,“怼怼,本殿才是最横的,你不服憋着!”
“劳资皇皇宫一级保护动物”
谢沅翊进入长乐宫,她走进寝殿,摸着八年前的东西。八年前除夕夜的早上,她跟母妃正在下棋,她左手拿起一颗琉璃做的白子,右手拿起一颗琉璃做的黑子。
她将还未下完的棋,继续下着,左右互拼。黑子节节败退,白子高歌凯旋。
她坐在那张比较高的凳子上,她看着对面的人,浅金色的阳光慢慢地在她视线里勾勒出一个虚影,渐渐地虚影变得真实,柔软细腻的秀发,精致的侧脸,美若天仙,她从虚影变成了真实。
“母妃,我又见到你了。”
容妃超然脱俗,一双桃花眸望着谢沅翊,嫣然一笑道:“翊儿,我们上次的棋还没下完呢?我们接着来。”
谢沅翊微微一怔,她点点头。容妃轻轻抬起素手,捻起一枚黑子,落子。而谢沅翊捻起一枚白子,落子。两人很熟悉对方的棋路,以及套路,攻守有度,你来我往,各显神通,二十手后,黑子劣势扭转,白子却陷入被动。
这一局棋的胜负瞬间扭转。
看着昔日的母妃,从容不迫,超然脱俗的气质,她微垂眼眸,“母妃,棋艺高超,儿臣拜服。”
“你还在为那个事自责吗?”容妃的话戳中了谢沅翊的痛楚,谢沅翊抿了抿唇,无声地承认了。她握紧的手缓缓松开,指缝夹着的一粒白子落在了地上,白子的弧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倒在地上。
“是,我一直为母妃,姑姑的死而自责。”谢沅翊点点头,她看着容妃,眼神中闪过痛苦,害怕,窒息。
“母妃从未怪过你,哪有父母不会为了孩子而拼命?”容妃的手想要摸一摸谢沅翊的脸,拂去她的痛色,却无力地穿过她的面颊,“你不再失眠,眉间少了阴沉,你最近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谢沅翊眉梢尽显轻松,眸间光芒万丈,她单手支着脸颊,看着容妃,欢愉地说道:“我喜欢她,喜欢她对我的温柔,喜欢她吻我,我感受到的柔软,喜欢她有时候对我的霸道,喜欢她可以看穿我的心思,并不强势有她陪我的时候,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真的很喜欢吗?
“喜欢,她是母妃的女儿。”谢沅翊语平静,毫无波澜地问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