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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长乐宫

    “喜欢, 她是母妃的女儿。”谢沅翊语平静,毫无波澜地问道, “我怎么会不喜欢她?”

    语气如此柔软,可听在容妃耳畔却是冷如寒霜,冷彻骨髓,短暂的安静,氛围略显尴尬。容妃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被谢沅翊那句话吓到了。

    她看着谢沅翊那长而密的睫羽,灿若繁星的眸子,她看不清她的情绪。她太安静,安静得不像是这般年纪该有的模样, 仿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谢沅翊默默地凝视着容妃,她想要在她脸上找到某些特征,她与容妃的相似之处。她却越看越觉得容妃像雪儿,一身红衣长裙,风姿绰约。

    慕容觅跟她说过, 她俩没有太大相似之处

    谢恪说了, 她没有漠北王族的长相。

    她的手指微微轻颤, 她像是妥协了, 也似乎认命。另外夹在她其他指缝的白子落地,清脆悦耳的两声,在这座沉寂多年的大殿之中, 分外刺耳。

    “我想过, 母妃当年是为了转移情蛊,才和父皇发生关系。按照神医谷之法, 唯有分娩一法, 这便是雪儿才得了情蛊的原因。”

    “母妃的情蛊是千面圣手干的。那么, 千面圣手如何进宫的,我想宫里有内应,他将千面圣手放进宫里。而后来千面圣手最终被囚禁在丹阳郡主府,所以,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可我一直在奇怪动机是什么?”

    “像本殿这种足智多谋,光风霁月,心思缜密,优待手足,谢氏百年基业难得一见的皇子。”谢沅翊自信地勾起一丝笑,她整理着棋子,一颗又一颗地放进棋盘里,“我回宫前一直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能做太子,最近想通了,只因我不姓谢,我是一个外人。”

    “我不过是为了保住父皇女儿,你们手里的一颗棋子。”谢沅翊捻起最后一颗琉璃白子,透过那上面的光晕,而她一瞬间的狰狞全部印在白子的面上,那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是她多年隐忍的怨气,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棋子!

    一颗棋子而已

    “一颗可有可无,随时随地可以抛弃的棋子。”谢沅翊轻叹一声,“母妃,是不是想拿我当挡箭牌?”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容妃略带慌乱的声音响起,她那虚无缥缈的手刚碰到谢沅翊,谢沅翊一转身,将最后一颗琉璃白子从她的大拇指指甲上弹起,入棋匣子里。

    “啪!”棋匣子关闭。

    让容妃的心说不出的冷

    而谢沅翊嗓音再度响起,却让容妃心头阴霾密布,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谢沅翊说道:“我当然有判断依据,情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在云府发现了枯萎的一支蔷薇花,被放在隐秘之处。这便是相认之物。”

    “情蛊这种东西,连武功高强的母妃都遭了暗算,何况还是婴儿的雪儿。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一向淡定自若的容妃,在此刻神经绷不住,面对着平静而透彻的分析,一字一句无一不透着她的态度,她心知马上要失去她的孩子,她爆发道:“不要说了。”

    “嗯?”谢沅翊嗤笑一声,又是一声叹息,她乖巧地坐在她面前,容妃的心沉了沉,不是这样子,不是的。

    “你是母妃十月怀胎生下的。”容妃一想起生下谢沅翊的艰辛,她想到了情蛊噬心的感觉,她不由得将手按在心脏处,抓紧了心,她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

    【哇,哇……】

    【娘娘,殿下哭了。殿下活过来了。】

    可她想到了谢沅翊落地的哭声,仿佛一切的苦难,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母妃便再也舍不得你你是我慕容凝一人的。我要计只为你一人计,云家小姐体内的情蛊,母妃确实不知”

    “雪儿被神医谷谷主收为徒,我事后调查得知是雍城姑姑授意的。若雪儿真的跟皇室没关系,雍城姑姑不会多管闲事。”

    容妃:

    谢沅翊双指微微摩挲,那双润水的眼眸,水波氤氲,却让她感觉到冷如寒泉,“母妃你送走雪儿,那么,再收养一个无辜婴儿来替代送走的雪儿,我便是最好的选择,对吗?”

    容妃她忽然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掐在谢沅翊的下颌,谢沅翊不自觉地抬头,两双漂亮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她们看清楚对方瞳孔中的自己,容妃笑容消散,三分讥嘲,七分散漫道:“谢沅翊,就凭几句三言两语,这无端的猜疑,你便认为这就是真相。那你与这些庸碌之辈有何区别,你何必在乎你是不是皇族?你这太子你就算坐上了,也坐不稳。”

    “老娘聪明一世,怎会生下你这个榆木脑袋?你随谁不好,偏要学谢长扬那废物的做派,迟早死翘翘。”

    “老娘告诉你,老娘我就是那光芒万丈,万人膜拜,拯救世人苦难的存在,谢长扬是老娘裙下的一只舔狗,他都没废话,你着急什么?老娘是他永远得不到的人,俗称白月光。学学老娘清冷矜贵。”

    “翊儿,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你与谢翎到了如今这地步,你想过没有这是为什么?”

    “儿臣自觉深处迷雾之中,我总觉得我有时候离真相只有那么一步而已。”

    “谢翎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已被表象所惑,沦为旁人的棋子。而你不该走他的路。”

    容妃温和地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渐渐虚化,“翊儿,母妃要走了。”

    谢沅翊抬头看了看天色,面前的母妃,连同外面那个虚影慢慢消散。长乐宫所出现的母妃,都是她用幻术缔造,她师父说过想要缔造一个真实的幻象,就是要去她生活最久的地方。

    母妃说的话,不过是她内心的映射。

    阳光落在她的掌心上,掌心上投射出她的影子。虽然她身上的疑点重重,但是她愿意相信,她是父皇和母妃的孩子。

    谢沅翊的手微微收拢,“无论本殿的身世如何,有一点不会改变,我的母亲只有慕容凝。”

    谢沅翊出了长乐宫

    不远处,就见着一红衣女子坐在凉亭边,看看风景,喝喝茶,真是惬意到了极点。谢沅翊走了过去,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听你这意思,有人向你打小报告。说我是妖女来着。”

    “没人。”谢沅翊一口否认

    谢怼怼怎么能算人呢?

    “就怕某人多心,以为我去会情郎了。到时心里不畅快,指不定心里怎么埋汰我。”云千雪揶揄道,谢沅翊被戳到,脸上微微一红,但嘴角挂着一丝漂亮的弧度,“看来雪儿的情郎,比不上我这夫君。”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在等你和我一起去。”

    “这不好吧。”谢沅翊故作犹豫道,“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不想去就算了。”云千雪白了一眼谢沅翊,转身就走。

    谢沅翊闻言,从身后轻轻一拉,就把假意转身云千雪勾回自己怀抱,双手环住她,贴着她的耳垂,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嗡动着,“我当然想去,但是他跟你说什么,这是你们的自由。我可不是心胸狭隘的人。”

    云千雪身上的雪松香萦绕在谢沅翊的鼻尖,顿时让谢沅翊的心底柔软,更把云千雪搂在怀里。

    “哼!”

    “怎么了?”谢沅翊不知道怀里的人有些不高兴,云千雪升起了一丝恶趣味,她故意吃醋道:“你起初怕我伤害谢翎,看我看得多紧!现在,那你那么放心我一个人去。”

    “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人,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俩进宫是为了见沈母妃,半路逃了,可是对沈母妃的不敬。”

    “翊王殿下,娘娘醒了,请殿下回去。”贵妃身边的小太监过来

    昭仪宫

    谢沅翊见到了雍容华贵的沈贵妃娘娘,她环顾昭仪宫内的东西,一切似乎都跟她小时候来的时候,并无二致。她上前行礼道:“见过沈母妃。”

    沈贵妃对谢沅翊说道:“翊儿免礼。”

    她温柔地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命礼部,户部开始准备你的婚期。钦天监给你选了一个日子,六月初八,离现在还有半个月。”

    “谢母妃。”

    沈贵妃温柔的眸子,充满着母爱光泽,她将好四份礼单交给谢沅翊,“母妃已经让人去合了你跟千雪的八字,也让人去准备了聘礼。这些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这些礼单分别是她的三位姑姑,还有沈贵妃,上面金银,珠宝首饰,良田沃土,奇珍异宝。她们都将半数身价全部给了她。

    她一跃成为谢朝最有钱的存在,一度实现了谢恪的梦想,成为谢朝首富。

    忽然她觉得她的身世荒谬中带着一丝可笑,荒诞离奇,她极尽所有人的荣宠。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或许,她们都是真心的

    或许,她真的是谢家的人,就是不知道,她那好色荒淫无道的父皇,跟谁////上///床////以后生下的她

    忽然,一个紫金色琉璃瓶滚落在地上。谢沅翊低头捡起这琉璃瓶,她有些熟悉,她拿起来递给沈贵妃,她问道:“母妃,这是什么?”

    沈贵妃神色平静,她解释道:“这是,母妃常用的补药。”

    “母妃,有些补药最好别乱吃。”谢沅翊眸光从琉璃瓶上移开,她提醒道,“雪儿是神医谷的高足,改日我和她一起过来给母妃看看。”

    “母妃只是吃着玩的,你俩有孝心,母妃很是感动。”沈贵妃说得滴水不漏,但她没有伸手直接将紫金琉璃瓶拿过来,反而让谢沅翊看个究竟。

    谢沅翊看够以后,心里便有了一番计较,她不动神色将东西还了回去。沈贵妃也不拿,目光也不落在那瓶上,生怕被谢沅翊抓住。

    她继续说道:“你俩成婚以后,你该收收心,做一个体贴的好夫君。雪儿虽然嫁给你了,但还是母妃的外甥女。你可不能欺负她。”

    东宫

    云千雪随谢熙来到东宫,被人告知太子在书房等她。而云千雪看到东宫正在准备东西,她问道:“谢熙,他们在干什么?”

    “回云小姐,这是太子殿下为您准备的嫁妆。礼单的内容,太子还在斟酌。”谢熙回答道,“云小姐,这边请。”

    书房

    太子最近有些嗜睡,刚刚批完几本奏折,便莫名睡去,他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似乎还沉溺在梦境之中。

    他顺嘴呼喊了一声,“妹妹……”

    云千雪听到这一声呼唤,她的手被僵在半空之中,全身颤抖。

    第62章

    云府

    云千雪房间

    谢沅翊看着手里传来的秘密信函。信函:公子, 宗主并未闭关。如今已至雍城关外,雍城告急。

    谢沅翊想了想, 城外有五万京畿营。让五万京畿营北上,这五万京畿营配有火器军械等物,解困雍城之困不是问题。

    谢沅翊思考着对策,等到上京城知道这个消息,起码三天后。她看到一旁给她削苹果的云天泽,她问道:“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给殿下削苹果,摆果盘。”云天泽很认真地摆弄着面前的水果,谢沅翊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云天泽的手微微一顿, 手里的水果刀割破了自己的皮肤。他沉稳地说道:“殿下是陛下和容妃娘娘的孩子。”

    “本殿可没问你本殿的身世?”谢沅翊抓住了云天泽的错处,一双冷冽的眸光像是利剑般扫来,“你应该回答本殿叫做谢沅翊,或者是翊王殿下。本殿的名讳,吓得你连手都割破了。”

    云天泽心里慌得一批, 他沉默不语, 不解释刚才的原因, 他将盘子端到谢沅翊面前, 无视刚才的事情,“殿下,我摆好的果盘, 你试试看。”

    果盘摆满了切片的苹果, 橙子,以及西瓜。

    “我没见过你对雪儿如此上心, 她可是你的龙凤胎妹妹。”谢沅翊随口一提, 眸光微微扫过他的脸, 带着深意地说道:“幸亏我俩长得不像,这果盘我算是托雪儿的福,否则本殿会认为我是你弟弟。”

    说者有心,听者亦有心

    云天泽连忙解释道:“殿下别开玩笑了,折煞属下了。属下对殿下百般好,那是希望殿下对千雪百般宠爱。”

    “知道是折煞的话,不该有的想法,最好没有。”谢沅翊的语气泛着寒气,云天泽瞅见那果盘装的盘底,只是被谢沅翊轻抚,便裂开了一条细缝。云天泽自是听得懂,谢沅翊一语双关的话,他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属下以后再也不会了。”

    “云少侠,云三公子,你刚才说本殿是父皇和母妃的孩子。你不要忘记就好。”谢沅翊再次强调道,“如果云府中敢有些风言风语,本殿便请沈母妃过来,主持公道。”

    “是。”云天泽心里感到一丝心痛,无奈面前的人,能说出如此狠心的话。可他又想想,她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给你。”谢沅翊将一块金光灿灿的虎符扔给云天泽,云天泽感觉掌心犹如千斤之重,谢沅翊看着他,“所有忠心本殿的人之中,本殿认为你是无可替代,比七杀,段毅他们更加忠心本殿。”

    云天泽听着谢沅翊的话,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自信。

    谢沅翊朝着她一拱手,“本殿托重任于云公子,还请云公子尽心竭力。”

    “殿下,属下定当尽力。”

    “这是,父皇给我的虎符。你去调离京畿营五万大军,驰援雍城。若是谁敢阻拦,向你要太子手令,便立刻杀了他。”谢沅翊的声音闪着幽冷的寒光,与生俱来的气质,她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扳指,“让他们知道上京城,谁才是得了圣心的那个。谁敢违抗本殿的命令,便是粉身碎骨。”

    “是。”云天泽应承着,他忽然心里升起一个疑惑,翊王殿下,手里既有虎符,又有圣旨再手。加之陛下,雍城公主的宠爱,太子无法跟他硬拼,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回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愣着做什么!”谢沅翊催促道,“现在就去,还有平安回来,姑姑,你跟云将军都给本殿安全回来。本殿和雪儿的婚礼上,一定要有你父亲的祝福。”

    “是。”

    云天泽走出云千雪的房间,迎面遇上云千雪。云天泽和云千雪擦肩而过,云千雪却叫住云天泽,“三哥,你要去哪里?”

    云天泽换上一副和气的模样,“出去办点事。”

    “那三哥去城东给我买点胭脂回来。”

    “好,你喜欢锦绣坊。”云天泽点点头,而云千雪脸色莫名一冷,她对云天泽说道:“城东没有胭脂水粉店,这些店在城南。沅翊喜欢城东的小吃,锦绣坊是沅翊经常逛的店铺,只贩卖布匹,熏香。”

    “千雪,是三哥疏忽了。这些天的心思都在殿下身上。”云天泽嘴上说着,心里他想到的是,看来太子迫不及待跟千雪说了

    殿下和千雪在出生时互换的事情

    “三哥,你是不是信了大哥的话。你对我的冷漠,对大哥的恨之入骨,以及对殿下的热情都有了解释。之前,你对母亲说,支持沅翊做太子,便是让云家富贵终生。”

    云天泽默默说了声,是。

    大哥说了,他听到产婆说是一双孪生兄弟出生,看到父亲抱着弟弟走了。可后来演变成龙凤胎,再看看谢翎的态度,宠爱你,不管沅翊死活

    谢翎的态度就证明了沅翊才是我云家的孩子。

    我起初得知大哥废了沅翊的经脉,我当然恨死他了,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千雪。”云天泽瞥了一眼那房间里的人,低声笑了笑说道:“你从东宫回来,有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说出来。”

    云千雪听着云天泽这大言不惭的话,只觉得云天泽固执且狂妄,她耐心地说道:“三哥,妹妹劝你一句,皇室血脉不可混淆,莫要被人利用,致我云氏一族抄家灭族。”

    云天泽看着衣袂翩翩,赤色琉璃,张扬狂傲的妹妹,他低笑一声,讥嘲道:“放心,公主殿下。只要,你们兄妹不说,我才懒得说。”

    公主殿下!呵!

    云千雪紧握双拳,她冷言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还真有那股子气势。”云天泽以为她恼羞成怒,看着她这副样子,“放心,天下仍旧是谢氏皇族,我会比父亲更加忠心。我可不希望翊王殿下的江山有损。”

    云天泽说完便走了

    云千雪来到房间内,看着谢沅翊拿着签子戳了一块爱心形状的苹果。谢沅翊对云千雪说道:“过来。”

    云千雪坐在了谢沅翊的腿上,谢沅翊问道:“没带尾巴吧?”

    “你说谁?”

    “你娘不会在门口听墙角吧。”谢沅翊憨憨一笑

    “我娘她当然不知道,她以为你没睡在我屋里。”云千雪红着脸,嗔了一眼谢沅翊,“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睡软塌上。”

    “不行,太硬了。我睡不惯。”谢沅翊心里想着温香软玉不要,非要去睡那软塌,云千雪叹了一口气,她妥协道:“你睡我床,那我睡软塌。”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睡,我翊王府的床不软吗?非要上你这来。”谢沅翊坚决拒绝一个人睡,她吸了吸鼻子,佯装伤心地说道:“我都习惯你这些天陪我睡了,你睡了我就可以不负责。”

    云千雪:

    谢沅翊微微带笑,抚摸着云千雪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声音柔软且带着娇气说道:“我不在,雪儿的床一定是冷冰冰的。你看看那皎洁的弯月,雪儿一个人睡在床上,难道没有寂寞孤独冷?嗯~~”

    “寂寞孤独冷?”

    “是啊,本殿寂寞孤独冷,自从遇见雪儿以后,我的一颗心就落在你身上了。”谢沅翊为了跟云千雪睡在一张床上,花言巧语哄着云千雪,她装作受伤表情,“我的伤势还没好,雪儿你就不怕我半夜发烧发炎。古人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

    “古人有说过吗?”

    “他说没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遵医嘱。你叶师妹说的话,就是让我好好休息。雪儿,你总不希望我在成婚那日,是病恹恹的吧!”谢沅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似乎拒绝她,便是拒绝了一切。

    “闭嘴”

    “那么”谢沅翊勾唇一笑,吻上了云千雪的唇,温柔的花瓣碰在一起,两人进行了一番唾沫交换。长长的深吻以后,“这便是堵上本殿嘴最好的办法。”

    她的一身赤色长裙

    在谢沅翊眼里比红色火焰,更加绚丽多姿,熠熠生辉

    她想着雪儿穿上红色嫁衣,那绝对是最好的

    “你是不是有很多红颜知己?嗯?”云千雪回过味来,她审视着谢沅翊,“你对我那么了解,知道我喜欢什么,你是不是之前送过很多给旁人?”

    “没有!”谢沅翊否定道。

    “肯定有,我记得黎卿郡主似乎喜欢你。”云千雪想到了一个人,她从谢沅翊腿上站起来,“老实交代。”

    “没有。我不喜欢黎卿,她喜欢我,那是我长得好看。”

    “你不喜欢她,是她长得不好看。”云千雪顺着谢沅翊的意思问过去,她眼角闪过一抹促狭,“我们成婚那日,我邀请了黎洛郡主,你肯定邀请了黎卿郡主。我告诉她,你说她不漂亮,我看她怎么说?”

    女人果然了解女人

    你道高一尺,我魔高一丈

    黎卿那天来不了咯!

    谢沅翊想着自己的英明决策,她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让人看着满肚子坏水的一丝笑,发出了一声怪叫,“哼哼哼!”

    “黎卿郡主,来不了了是吧!”云千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啊!”谢沅翊脱口而出道,谢沅翊急忙捂住口,赶紧从凳子上起来,云千雪上前去抓谢沅翊痒痒,谢沅翊一边退,一边用手拦截。

    谢沅翊顶着云千雪狐疑的眼神,身体贴在墙边。云千雪一手贴在她耳畔旁,热气裹着她的霸气十足,让谢沅翊的脸微微泛红,双腿止不住因兴奋而颤抖,“说!”

    清冷的面容,带着那御姐的风范,红衣明媚带着一丝霸气。谢沅翊的心跳加速,一下子戳中了她的点。

    谢沅翊为她着迷,失神,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她早已被云千雪的容颜给迷住了双眸,她折服道:“哇啊~~雪儿,你好霸气。我最爱你这副样子。”

    “嗯?”

    谢沅翊双手捂了捂自己害羞的脸,偷偷地抬眸看着云千雪,故意装出一副扭捏的模样,“人家就喜欢你这一种的,我就喜欢这种漂亮,霸气,清冷的人。”

    “我想看看妹妹身穿女装的模样。”云千雪邪恶地说道,谢沅翊刚要拒绝,忽然撇见云千雪袖口中的一抹明黄色。

    “圣旨?给我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不给看,明天看。”

    这一回两人的局势一变,云千雪由强势变为弱势。她步步后退,谢沅翊直接勾出她的好奇心,这太子会写什么样的圣旨?

    谢沅翊一把拽住云千雪的手,她继续哄道:“雪儿,我就看一眼好不好?”

    “不好!说了明天给你看,就明天给你看。”

    云千雪凝眉,“放手!”

    她回忆起太子的话,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太子有太子的想法,太子铁了心要那么做,她还能怎么办?

    所以,她不能给谢沅翊看,一看的话,就谢沅翊这脾气,绝对大家都甭想睡了。全皇宫都别想睡一个好觉了。

    她不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要闹的话,等明天大家都有力气陪他

    “哎哟!”谢沅翊忽然惨叫一声,她指着后背叫唤道:“我疼,我后背流血了。”

    云千雪这才反应过来,谢沅翊还受着伤,自己闹腾她做什么?她连忙将谢沅翊扶上床,万分后悔地看着要掀开她的后背,看着云千雪的愧疚,谢沅翊心情好了不少。趁着云千雪查看自己的伤势。

    谢沅翊伸手就要去拿藏在云千雪袖子里的圣旨,而云千雪预料到谢沅翊的动作,在她拿到的那一刻,她直接低头凑近她的脸庞,谢沅翊想着这是想吻自己吗?

    云千雪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顺手带走她手里的圣旨,如此顺畅,如此丝滑。谢沅翊握紧拳头锤在床上,那双眼眸充满着失落,不甘心,却又伸手摸了摸脸颊山的香吻。

    随后,云千雪将一个盒子交给她

    谢沅翊打开一看,便是那支凰簪。她眼睛大发金光,她心里似乎得到了一丝满足,举起凰簪问道:“给我的?”

    “是啊,我把凰簪交给你了。这下放心了吧!”云千雪哄着谢沅翊,但是眼底有一丝恳求的意味在,“圣旨的话,我们明天看好不好?”

    “哼!”谢沅翊轻哼一声,嘀咕道:“本殿不是小气的人,那就明天看吧。但是,你陪必须我睡!”

    云千雪检查着谢沅翊身后的伤势,只剩下淡淡的伤痕,可那两道深深的鞭痕,以及她腰上的两个被撕咬的牙印,这又是如何造成的?

    她是怕女子身份暴露,才没有涂抹这些伤势。

    云千雪微微有些难受

    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受了多少苦

    云千雪指腹沾了药水,替谢沅翊在所有伤痕上慢慢涂抹,轻揉着,“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苦?”

    谢沅翊被她轻柔的指尖划过,享受这片刻的酥软触感,哪想云千雪会忽然这么一问,她顺嘴说道:“人生哪有不苦的。”

    云千雪的手微微战栗

    “我之前没有你的陪伴,当然很苦。现在找到了你,以后就会越来越甜。”谢沅翊补充道,她侧头看着云千雪,脸上洋溢着清纯,单纯的笑容。

    等到云千雪为她上好药,她只能侧躺着,看着云千雪将凤簪取下,黑发瞬间脱落,一泻而下。谢沅翊的心猛然卡在了嗓子眼里,她连忙将眼睛闭上。她的耳朵灵敏程度,就听见沙沙声,那是衣服脱落的声音。

    一件,又是一件

    她心里默默地数着,在她闭眼的时候,眼前仍旧是云千雪的模样。她满脑子都是云千雪脱衣服的清冷模样,她鼻尖越来越浓的清香。

    “想看就直接看,都流鼻血了。”熟悉且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谢沅翊睁开眼睛,就见着离着咫尺之遥的云千雪,她也侧躺着,她的鼻尖顶了顶自己的鼻尖,她弯弯唇角说道:“那脑海里的好看,还是我现在好看?”

    “都好看。”谢沅翊有些脸红,一边说,一边还用余光看她。

    云千雪突然右手托着她自己的头,一脸笑意地问道:“殿下,之前不是说要给我暖床吗?怎么就不算数?”

    谢沅翊的眸光落在她胸前起伏的地方,她伸手将云千雪搂在自己的怀里,被她紧紧扣着,心底竟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眼底的喜悦越染越开,她将脸贴在她的天鹅颈处,她低声细语,藏着她的满足道:“有你陪着我,我真的好幸福。”

    “我明天真的好开心。”谢沅翊笑着伸出头,在云千雪猝不及防地时候,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开心什么?”云千雪抚摸着谢沅翊精致的脸,谢沅翊嘿嘿一笑道:“明天的圣旨,雪儿就要真的嫁给我。谁都抢不走,不再有变数。”

    真开心

    京畿营就要大乱咯

    我真想看看谢翎气急败坏的样子

    还有是哪个王八蛋藏了我找不到的五万朔城军,看到京畿营五万大军走了,以为自己胜券在握,那嘚瑟狂妄且不敢表现出来的憋笑样子

    本殿想想都激动

    云千雪拍着谢沅翊,轻轻将她哄睡。她回味着谢沅翊说得变数,明天,明天的变数大着呢,真是难以想象,她看到圣旨后的反应。

    翌日,东方独白

    京畿营帅帐

    一道白光闪过,血从主帅的喉咙中飙出来,滴落在帅帐上。帅帐周围围了好几圈京畿营士兵。他们看着浴血奋战的云天泽,他们纷纷后退,“你杀了主帅,你要造反吗?”

    “我请你们主帅发兵,说什么要太子手令!”云天泽不屑一顾地说道,“我这里有陛下亲赐的虎符在此!”

    虎符?

    听说陛下离开的时候,就将虎符带走了。陛下下令,想要调京畿营的兵马需要太子手令才可以。

    云天泽握着手里的长剑,威风凛凛地拿出虎符,重复一遍道:“此乃陛下亲赐翊王虎符。”

    金光闪闪的虎符落在众人眼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兵发雍城。”云天泽下令道。

    “是。”

    而此刻,一个身穿京畿营的士兵从京畿营溜了出去

    段毅跟在他身后,心想着,公子的第一步,第二步都在计划之内

    第63章

    晚宴

    此次晚宴, 是为了宣布翊王谢沅翊和云府小姐云千雪,哦, 不,应该说是翊王和永江公主的联姻。简直是荒谬至极,太子义妹嫁人,太子亲弟娶妻,

    这也是谢氏皇族百年来头一遭,明目张胆,如此荒诞的赐婚

    当然,谢氏皇族其实不见怪。之前就有一次前车之鉴,事关陛下。陛下具体跟谁不清不楚, 在座的人都懂的,也不敢多言。

    太子敢那么做,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陛下创了先例,他就来一个二例

    就是不知道陛下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儿,是什么感想?

    谢沅翊斜靠着一边, 晚宴还未开始, 她低头喝着酒杯里的酒, 一杯接着一杯, 丝毫不理会一旁的云千雪。云千雪默默地伸手将谢沅翊拉了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沅翊, 你别喝那么多酒, 否则晚上要不舒服了。”

    谢沅翊因着昭仪宫的事情,心里憋着一股子火, 心里惊起千层浪花, 对于云千雪的话, 只是觉得刺耳。看着她温柔体贴的模样,更是没来由地一股烦躁,冷言道:“不舒服便不舒服,又不劳烦永江公主伺候。”

    “我只是怕你睡不好。”云千雪只得耐心哄着,更加顾不得她略带讥嘲的语气。

    那永江公主四个字,让她心里微微泛酸,惆怅,慌张。她慌乱中抬眸看向殿外,谢沅翊眯了眯眼,慵懒而随意地眸光落在云千雪受那结痂的唇瓣上,她咬的,她狠狠地咬过,那微小却性感的伤口,她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等会给谢翎看看

    还有京畿营主帅死的消息

    “呵!在找你的好皇兄!公主殿下,千尊玉贵,不必担心我。”谢沅翊看穿了云千雪的心思,云千雪只好转移注意力,眼眶有些氤氲潮湿,像是被欺负,委屈至极,她抿了抿唇,贝齿咬着下唇。

    谢沅翊之前是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她此刻气息很是紊乱,一股莫名地心酸在她心里慢慢散开,酸涩又带着欺骗。

    云千雪伸手将谢沅翊搂在自己的怀里,在用她的行动表明心迹,她不去管着谢沅翊的话,她想要谢沅翊。她决定不了以前,她可以决定以后,以后总归是好的。

    她为她按摩一下太阳穴,微凉的指尖,温柔的指腹贴在她突起的太阳穴上,耳畔回荡着温柔宠溺的话,“你心里若是烦躁,便睡一会儿。开始了我便唤你。”

    谢沅翊没有拒绝云千雪,她看着云千雪微乱的长发,想起半个时辰前在假山中的放荡,天鹅颈上被她刚刚印上去的小牙印,那柔软///敏////感///,抱着她全身颤抖,让云千雪发出过娇媚可人的嗓音。

    她闭上眼眸,心满意足地躺在云千雪怀里,她语气柔软地回答道:“我担心沈母妃,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云千雪有种错觉,好像刚才欺负她的人只是她臆想出来的。谢沅翊对她仍然温柔体贴。

    “刚才温浅碰了你,她是温家人善于用毒,她跟你说什么”

    说到毒,提到温浅,她脱口打断对方一句,“你怕我被她暗算?”

    “呵!你那么紧张做甚?”谢沅翊闭着眼睛,在云千雪怀里换了一个姿势,悠哉悠哉,“雪儿,你怕温浅跟我说什么?嗯?”

    “没有。”

    “哦?那我还没问你,你俩在说什么?你跟温浅究竟什么关系?”

    “我跟她能什么关系!我担心你,你不知道温家在江湖上以后和你细说。”云千雪不想吓着谢沅翊,说温家恶心的事情。

    “如果觉得委屈,你大可以向你的好皇兄,太子殿下求助啊!”谢沅翊冷冷地睁开眼睛,逼视云千雪,那满眼的火星子,“呵!连我中没中毒都看不出来,还妄称神医谷的高足!叶神医怎么收了你这种没用的废物。”

    “谢沅翊,你滚开!休要在本公主怀里讨便宜,滚!”云千雪一用力推开谢沅翊。

    “咣当!”

    一个酒杯正好砸在谢沅翊的额上,一块乌青的突起就出现在谢沅翊的眉梢上。

    谢沅翊正如云千雪昨日所料那般,已经在昭仪宫发了一通脾气,据说沈贵妃还被谢沅翊气病了,直接晕倒在昭仪宫。

    当然,她避免不了被谢沅翊欺负。她狠狠地,又凌虐着欺负

    谢沅翊疼得闭上眸子昭仪宫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昭仪宫

    一大早上,昭仪宫一阵惊慌失措。他们都跪在殿外,而他们面前的谢沅翊脸冷到了极点,像是狂风暴雨般的前奏。他们瑟瑟发抖,不清楚这位殿下,要搞什么幺蛾子。

    只是那张脸,好冷,好冷

    像是要吃人

    沈贵妃一早听到禀告,说是翊王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非常生气。沈贵妃一脸疑惑,昨日不是好好的,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了?

    “让翊王进来,其他人都退下。”沈贵妃下令道。

    谢沅翊攥着圣旨进来了,沈贵妃一看这脸色,绝对有大事发生。沈贵妃问道:“翊儿,那么早进宫,晚宴还没开始。”

    “沈母妃看看吧!”谢沅翊将圣旨递给沈贵妃,沈贵妃看着上面圣旨的内容,前面很正常,无非是取消太子和云千雪赐婚,以谢沅翊杀了朔城侯的功勋,赐婚云千雪。可后面的内容,沈贵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的愤怒。

    云府小姐千雪,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朕收为义女,着即册封永江公主,封地江城,赐婚翊王谢沅翊。

    永江公主

    在沈贵妃眼里,太子原本想封雍江公主,封地是雍城和江城。

    曾经的储君之地,雍城

    现在的储君之地,江城

    太子合法云千雪的身份地位,从而降低了谢沅翊的合法身份。上京城的人都是人精,若是从两人的出生时间推测,难保不给有心之人机会。

    此圣旨虽然是太子写的,但是上面的玉玺之印,是陛下盖的。

    他让陛下承认这个事情,陛下除非疯了,陛下没疯,太子彻底疯了

    这是要跟沅翊正式撕破脸皮,彻底上演一场兄弟相争,这受苦的可就是千雪了。

    沈贵妃感受到谢沅翊迎面而来的怒火,止不住的燎原怒火,说实话沈贵妃要不是碍于自己是贵妃之尊,她真的很想跑到东宫,甩谢翎一个耳光。她很想问一句,谢翎,太子殿下,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你是真的想让你弟弟死在你面前,你才罢休吗?

    就非要谢氏皇族的颜面荡然无存,非要谢氏皇族的秘密被硬生生揭开,沦为天下人的笑柄,非要在陛下,雍城公主她们几个人伤口上撒盐,生生折腾。

    死去多年的记忆突然复活了,死去的人昔日容颜在她脑海中再次呈现,这冲击着沈贵妃的脑子,震得她一塌糊涂。

    原来疯子会遗传,疯批会延续。沈贵妃担心谢沅翊会突然爆发,做出弑兄弑君的冲动。

    谢氏皇族兜兜转转,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们的骨子里都浸透着杀戮,都逃不开走上至尊之路,需要用至亲的血浇筑。

    翊儿爱云千雪,用她的一切爱着云千雪,在深爱这条路上,翊儿懂得去分享自己,分享自己的想法,懂得去讨好对方,甚至懂得隐藏自己的利爪。

    笨拙且真心

    如她所言,在感情方面,她是真诚的。对!她是真诚的,难能可贵!

    谢沅翊她不该是这样的

    凝姐姐风华绝代引无数人为她痴迷,她没主动过,架不住旁人的喜欢。

    陛下风流好色,见一个爱一个,秉承三千弱水尽在他手,如凝姐姐所言,就是一个老色痞,死混蛋。

    “我到底是谁?我应该喊你一声沈姨母,而不是母妃。”谢沅翊那冷到极致的眼神再次出现,她生气的样子,像极了先帝。

    “荒唐!”

    “荒唐!呵!从未觉得荒唐!皇位有能者居之,我不妨做一回乱臣贼子。”谢沅翊看着自己的掌心,想象着谢翎的血,流淌过她的掌心。他的血洒在自己的脸上,那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乱臣贼子!

    沈贵妃大骇,她急切地说道:“我要如何说,才能让你相信。”

    谢沅翊一副我就是不信的样子。

    “难不成,我要把你母妃从冰棺里拽出来,给你做个滴血认”

    沈贵妃的惊骇之语,仿若是大雨滂沱之时,云消雨散。谢沅翊的滔天怒焰,被一盆冷水浇得湮灭熄火。谢沅翊艰难地转头,她眼底透着又惊又恐,她心底那深深的恐惧,盘旋在她头上的刀,她自以为隐藏最深的秘密,却被她最意想不到的人揭开。

    她缓了缓,沈贵妃听到了空气中沉重的呼吸声,看着她鼻息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谢沅翊不知如何走到了沈贵妃的面前,她虽然质问,却依旧不信,她声音带着颤声道:“我母妃的尸首被盗,如今正躺在那冰棺之中的事情,只有那个人知道。”

    我在那个人的手上,整整生活了四年,这本是我最大的秘密。她如何知晓的,我在那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除非,沈母妃也被那个人威胁

    “我我”沈贵妃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她只知道翊儿知道了,沈贵妃忽然一阵晕眩,谢沅翊伸手将沈贵妃扶住。她看到沈贵妃手心的黑点。

    温家毒药,须弥

    她像是被人掐中喉咙,被打七寸,她低声自责,双膝跪地,双眸微红说道:“沈母妃,我年少轻狂,才犯下大错,引狼入室。”

    “我我太高看自己了,我以为我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知道那个人手段狠辣,他霸占了血月宗,搅得血月宗乌烟瘴气。”

    谢沅翊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那磨平的指尖深深扎入她的掌心,她不甘,她不甘心,她说道:“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我做不到,我不甘心。看着我母妃的心血,被人生生践踏。”

    “我可以不做太子,我可以不要皇位,让我将血月宗拱手让人,我怎么能心甘情愿。”

    “他承诺我当太子,我知道那分明是裹了鹤顶红毒药的糖,我只能笑着接受。我在他身边潜伏四年,他每次喊我的名字,我感到恶心。”

    “我本想将计就计,趁着他闭关的时候,回到上京城,将他的势力全部清洗。”

    “可那个人没有闭关,反而趁着我回京无暇他顾,他去了雍城,他想拿姑姑威胁我。我唯一庆幸的是,父皇还未落在他手里。”

    “我不敢跟父皇和姑姑说啊,我查过卷宗,母妃当年进宫的嫁妆就有血月宗,那就是说我们谢氏皇族想要拿捏血月宗。”

    “沈母妃,我若不是母妃的孩子。我的身世遭人议论,血月宗就会被那个人用来荼毒江湖,我做的一切便是徒劳。”

    谢沅翊告别了沈贵妃,走在回太极殿的路上,她便看见云千雪被一绿色绝色佳人缠住。

    这人她倒是认识温浅

    温家小姐,温浅

    “好久未见,云小姐。没想到,居然成为了永江公主。”温浅笑靥盈盈地说道。

    “你来做什么?后宫之地不可私闯。”云千雪看不惯温浅这般女子,用毒高手,长得妩媚性感,勾勒人的好手。

    听说,温浅母亲,也就是温家家主

    私下作风不行,与人勾搭一起

    “哈哈哈,公主殿下,我们好歹是旧相识,你都快嫁给翊王殿下。也不赐予我一处好姻缘,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缘分天注定,温小姐不如自己寻觅吧。”云千雪撂下一句,她想着温浅来后宫绝不会有好事,她指了指方向,“你还不快滚出后宫。”

    “果然当了公主,气势就是不一样。”温浅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怎么?本殿的公主,就是要这种气势。你不服吗?不服就给本殿闭嘴。”谢沅翊霸道的话,由远及近,温浅的视线正好对上谢沅翊。

    温浅低头,“见过翊王殿下。”

    “见过了,还不快滚!”谢沅翊一挥手,不耐烦地就下了逐客令,“再不滚,本殿治你一个私闯后宫的罪名。”

    谢沅翊说完,拽着云千雪走了。云千雪知道谢沅翊生气,她正想哄哄她,她道:“沅翊,你怎么了?你抓疼我了。”

    谢沅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直接推进了假山下的洞穴里,她冷哼道:“知道疼是吧!你跟太子合伙羞辱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疼!你有没有心,在你心里我什么位置?”

    “什么太子义妹,兄妹情深。太子直接承认你是亲妹,把我这个外人直接废了不就好了。扇我的脸是不是很爽?”

    “没有!我没有想跟你争什么?”

    我根本阻止不了

    我更没想和你争夺什么

    “争?”谢沅翊耻笑一声,眼底鄙夷的眸光,想看外界透进来的光,“就凭他谢翎,谢翎一个苟延残喘的废物,跟我争,他除了比我年长,比我短命,他还能做什么!”

    “你胡说”什么

    可落在谢沅翊耳畔里却是另一种袒护的意思,袒护谢翎,是啊!谢翎多会啊,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有预谋的做这事。

    “他是你哥哥,你心疼了是吧!那让他更心疼你一些。”谢沅翊俯身凑过去,可以看到云千雪凤眸的害怕,泪水蓄满,模糊到视线全部被湮灭,她觉得有人掐住她的下颌。

    在她唇上小心翼翼地吻着,越来越深入,急躁且不安,占据了她的口腔,诉说着最美好的情话,“我喜欢你,我那么努力地喜欢你,我什么都给你。”

    她随后推开云千雪,而云千雪在模糊的视线中,听得谢沅翊失落的低吟声,委屈,落寞,像是被遗弃的孩子。谢沅翊在云千雪面前总是如此。她轻轻搂住云千雪的细腰,在她耳畔歉意道:“雪儿,对不起!”

    “我不该这样对你,我不该强迫你!”

    “雪儿,雪儿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你能不能分一点位置给我,我用十分喜欢你,你用三分喜欢我,好不好?”

    云千雪下意识去追逐她的唇,要用她的吻去爱抚谢沅翊,她想用十分去喜欢沅翊。而谢沅翊却赌气拒绝着,云千雪无意识地启唇呼吸,一下又一下打在谢沅翊身上,谢沅翊微微抬头,眸底深处蕴含着狠辣的红光微光,“沅翊我唔。”

    在那一刻,谢沅翊用尽全部力气狠狠一咬,她感觉全身血液在此刻沸腾起来,两人都闻到了血腥味。

    云千雪离开了谢沅翊的唇,跌坐在地上,有些恼恨着瞪着谢沅翊,谢沅翊在她耳畔低声且委屈地说道:“雪儿,我真的好爱你啊!你刚才吻我,我怕是一个梦境,怕醒来以后你不要我,所以我才咬了你。”

    “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可你为何要那么对我?可你偏要那么对我?我的心好疼好疼真的很疼”

    谢沅翊将脸埋在云千雪的天鹅颈上,云千雪只好纵着她,哄着她,不经意间在上面留下了一排牙印。

    假山外,一群宫女走过,云千雪心跳加速可不敢乱说话。这下引得谢沅翊更加肆无忌惮

    雨过天晴

    谢沅翊看着衣衫凌乱的云千雪,她满意地勾唇一笑,“你自己整理一下,免得让你好皇兄久等,永江公主殿下。”

    可谢沅翊并未在假山门口替她遮挡,云千雪传音着,又觉得委屈到了极点,小声说道:“沅翊,我站不起来,我没力气。等会晚宴要迟到了。”

    迟到!

    谢沅翊眸色蓦然一变,她倦怠,冷漠,无情道:“那就在里面呆着,休息够了!再给本殿出来,反正还有一个时辰,如果还没休息够,就让谢翎等着!”

    谢沅翊走出假山,看着夕阳西下,而她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金红色的夕阳映着她长长的影子,婀娜多姿的身材,温浅。

    温浅专门等着她

    “等我做甚?”谢沅翊的语气比之前还要冷,她心里有多厌恶这温浅,温浅波光粼粼的眸光,还真有股风情万种,她回头看着谢沅翊微红的脸,手里滴着水,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公子”这娇滴滴的声音,令谢沅翊泛着恶心,这世上的人,还真分三六九等,冷淡地说道:“叫翊王殿下,别给本殿套近乎,跟你不熟。”

    看得出来谢沅翊十分不喜温浅。温浅也不在意谢沅翊的话,对于谢沅翊的脾气,她的评价,阴晴不定,她说着此行目的,“翊王殿下,您知道太子等会要对付你。”

    谢沅翊微微蹙眉,拿着一块帕子正在擦手,嫌弃地瞅她一眼,她并不意外,“太子和你上床了?他在床上告诉你的。”

    这嘴真够毒舌的

    温浅的脸微微僵住,真恨不得撕了她的嘴,会不会说人话。

    “翊王,手不是那么洗的。”温浅温柔的话,她靠近谢沅翊,帮着她将手伸进水里,敛去眼底的怒色。谢沅翊倒是不拒绝,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将湿漉漉的手递过去,慵懒地勾了勾眸子,“说吧。”

    “这件事情呢,翊王妃,不,永江公主知道。刚才我俩就在说这个事情。”

    水面上溅落水滴,跳跃出几簇水花,伴随着一记耳光,水面被推开涟漪,谢沅翊看着手心,湿润中带着一丝热气。

    温浅被打蒙了

    谢沅翊看着她脸上淡淡的五指长印,她又在水里洗了洗,她优雅贵气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温浅忍住怒气,“谢沅翊,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

    “温浅,我打你,就是让你们记住,雪儿是翊王妃,我一个人的永江公主。仅此本殿一人的公主,敢在本殿面前挑拨离间,活够了!”谢沅翊的脸狰狞中带着偏执,占有欲,她的双眸中更是凝聚着妒火,伸出食指向她摇了摇,“你们所有人敢叫错一个字,让她蹙一下眉,别怪我不客气。”

    “另外,你想勾搭谁,我管不着。你学着你娘的下作手段,去上谁的床,我也管不着。你敢碰我在乎的人”

    “唔!”

    温浅感觉脖子一凛,谢沅翊微红的眸子犹如野兽,温浅双瞳中映着谢沅翊的脸,谢沅翊的手扼住她的脖子。

    温浅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不怕”

    “我他妈的怕你姓温的吗?你娘温夫人没告诉过你,就算她跟宗主那畜生上了四年的床,依旧是比不上我。”

    第64章

    晚宴

    “咣当!”

    一个酒杯正好砸在谢沅翊的额上, 一块乌青的突起就出现在谢沅翊的眉梢上。而云千雪想到谢沅翊的恶行,冷哼一声, “活该!”

    谢沅翊想着你有太子撑腰了不起,我有青城姑姑撑腰怕你吗?

    她就站在太极殿殿门口,左顾右盼,终于一抹青色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永远都明白一个道理

    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轻轻咳嗽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带委屈的声音。在姑姑面前一定要她看到头上的伤,然后眼神要委屈中带着几分坚定, 表现出一种我不是要告状,我是不小心偶遇姑姑了,我是不小心伤势被姑姑看到

    无意中的小刻意

    这一招对我青城姑姑屡试不爽

    我的青城姑姑,既倾城又聪慧又又护短

    她肯定会找雪儿,雪儿你贵为永江公主, 自然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翊儿, 你怎么在这里?”青城姑姑走过来, 习惯性伸手帮她落在身前的长发撩到后肩, 而她的眸光落在那凸起的乌青上,“谁干的?”

    谢沅翊低头不语,随即转移话题道:“姑姑, 我们进去吧。外面挺冷的。”

    青城公主挽着谢沅翊的胳膊, 她一边走,凤眸就落在云千雪身上, 一目了然道:“吵架了?”

    “哪有?”谢沅翊酸溜溜地说道, 她却用余光瞟了一眼云千雪, 青城公主心领神会,“我自会秉公办理。”

    青城公主将谢沅翊带到云千雪面前,云千雪正要站起来,而青城公主阻止了她。青城公主说道:“翊王妃,你知道翊儿有一个优点,这个优点是独一无二的。”

    谢沅翊:

    我还有这优点,我怎么不知道。

    “是不是啊?”青城公主瞪了一眼正一脸嘚瑟且自我良好的谢沅翊,谢沅翊听到小姑姑如此称赞自己,连忙附和道:“是啊!我这优点就我有。”

    云千雪:

    她还有这优点?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翊儿会低头。”青城公主笑吟吟地说道,“快啊。”

    谢沅翊:

    云千雪抬头看向谢沅翊,谢沅翊如何低头?而谢沅翊忽然笑了笑,笑意弥漫着她的眸子,似是万千星辰落入大海,她弯腰俯身凑近云千雪的脸颊,两人贴着极近,近得可以看清楚对方的睫毛。

    温热美好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而青城公主转身遮住两人的暧昧,谢沅翊含着笑容,望着那绝色倾城的容颜,郁闷全部散尽,一个称呼而已。对,我不需要她每次哄我,把她的耐心耗尽,她就会累,她就会离开我。

    我不能让她像母妃,姑姑,师父那样离开我

    只有她会蒙上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到流血的场景,只有雪儿

    她在云千雪的耳畔说道:“雪儿,我最会低头了,我向你道歉。”

    云千雪忽然脸颊一红,谢沅翊乘胜追击地问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我坐你旁边了。”

    谢沅翊坐在云千雪身边,故意靠得她很近。云千雪只是看她一眼,并没有像刚才那般让她滚。她伸手试探地拉了拉她的手,云千雪甩手不离她,谢沅翊说道:“你知道温浅跟我说了什么吗?”

    温浅还真跟她说话了?

    “你想告诉我,便会告诉我,何必问我?”

    还生气呢?

    “那我告诉你,我跟她说,不让她喊你永江公主,你只能是我一人的公主。如果,她敢叫错,那我就让她我是大理寺少卿,我便封了温家。”

    “幼稚!”云千雪瞟她一眼,但是那凤眸中的光泽柔和不少。

    “幼稚就幼稚。”谢沅翊脸上堆满了笑意。

    “我不喜欢幼稚的人”除你以外

    “唉!”

    云千雪伸手将一卷手令递给她,“这是抽调京畿营五万大军的手令。”

    谢沅翊打开一看,那鲜红的印章似乎是刚刚搭上去的。上面写着永江公主。

    谢沅翊挑眉问道:“给我干什么?”

    明知故问

    还不是云天泽杀了京畿营主帅,他那天晚上出去,不是因为你给的胆子。这事情一查就会牵连到你,有了太子手令在。这事就算过去了。

    要不是进宫前,黎洛郡主来辞行告诉她,她要去一趟雍城,说是雍城出事了。再加上最近雍城的战报没有,她就猜到京畿营支援雍城,她就让太子写了一份手令。她一心为她,她反而不知好歹,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想跟她商量。

    真是一个混蛋

    谢沅翊握着那份太子手令,这份手令在,代表着是太子府发出调离五万京畿营,驰援雍城。朔城侯的五万朔城兵迟迟不肯出现,就是碍于京畿营的关系。

    这是,雪儿给她的庇护

    谢沅翊贪恋这种温柔体贴,她偏头深情地看着云千雪,这种偏爱只能属于她,属于她,她会让雪儿知道,她是对她最好的

    我们很快就会成婚了,不会有变数,绝对不会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天荒地老

    “太子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而在殿内的众人,纷纷站起来迎接太子,皇后。太子一身太子蟒袍,玉树临风,从外面走进来,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云千雪身上,路过她身侧的时候,见着她唇间一抹嫣红。

    他微微握紧拳头,这一幕正好落在谢沅翊的眸光中,她起身扶起身旁的云千雪,拉着她的手,来到谢翎面前。

    她和云千雪一起跪在谢翎前,她说道:“臣弟携王妃,多谢皇兄赐婚。”

    说话漫不经心,听在太子耳朵里却有一股子耀武扬威,胜利者的姿态。太子并未开口让她俩起身,他低垂眸子,摸了摸手里的扳指,双眸中泛着阴鸷的红色,他撇见云千雪微微凌乱的头发,以及她试图遮掩天鹅颈上的那点点红色。

    为什么谢沅翊不去死?

    太子回想着京畿营被调离的事情,如果朔城侯的那五万朔城兵突然出现,上京城定然陷入战火之中,太子党一夕之间被毁。

    他死无所谓

    那份手令写着雪儿的名字,他不能让雪儿死

    谢沅翊你的心够狠,够毒的

    “多谢太子赐婚。”云千雪缓缓开口,她将手放在谢沅翊的手上,与她十指相扣,“我与翊王”

    “不必多礼,你二人以后要琴瑟和鸣。方不负这天赐良缘。”太子忍着心里的一团邪火,脸上淡淡地说道,那眼底的阴鸷,深深的阴霾被他强行褪去不少。

    谢沅翊与太子眸光对视,两道视线仿佛两道电流,相撞一起,激荡起无数电流。

    “六皇儿与永江,堪称天作之合。”皇后摆着一副贤德皇后的模样,她伸手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子递给云千雪,“陛下那么多皇儿,也就六皇儿争气,第一个成婚。本宫作为母后,先送一个镯子给永江。你们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母后,这玉镯子送给儿臣吧。儿臣有心仪的人。”太子出言制止,顺便将镯子拿了过来,看着镯子上透明润色,果真是一块好玉。

    皇后眼底升起一缕怒色,但她并不发作,又对云千雪和谢沅翊,和煦地说道:“改天,本宫打开私库让永江自己来挑选。”

    “奏乐。”太子说道。

    舞蹈从外面进来,一排一排散开。将主位上的景色与下面的完全隔开。太子拿着玉镯子,直接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被那婉转动听的歌曲淹没,太子对着皇后说道:“母后,儿臣说过不许你伤害雪儿。”

    皇后侧目而视,“我怎么伤害她了?”

    “这玉镯子里含有麝香,麝香这东西对女子及其不友好,不能让人怀孕。母后,您是皇后。无论日后谁做皇位,都尊称您为太后。”

    “就因为永江是慕容凝的女儿,你就如此掏心掏肺。慕容凝就是一个疯子,搞得”

    “母后,容妃娘娘已逝。上辈子的对错,不要牵扯到雪儿。”太子打断皇后娘娘的话,“雪儿是无辜的。”

    十八年前,容妃怀孕的那段时间

    上书房  灯火通明

    一道红色人影闪过,谢翎有些害怕,结果那红影就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大皇子还在用功学习?”

    “容妃娘娘,你不是在冷宫,你还能出来?”谢翎大惊失色,看着慕容凝手里的一坛酒,一只烧鸡。慕容凝被抓包,脸微微泛红,但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饿了。”

    “那酒不能喝。”谢翎趁机抢过慕容凝手里的酒,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酒会对身体有害,更会让胎儿有害。”

    “你还敢管我。”慕容凝抬手在谢翎头上轻轻砸了一下,结果谢翎便晕了过去。等到谢翎醒了以后,谢翎发现自己在慕容凝的寝殿。他心知,糟了,早课没做。父皇母后,一定要怪罪自己。

    “醒了?”慕容凝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谢翎急切地问道。

    “谢翎,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发高烧了?回来,给我睡觉喝药。”慕容凝严肃地说道,她一挥手便将谢翎扔回床上,她冷哼道:“你们谢家人真是固执,一个比一个犟,真是难伺候你们。”

    谢翎:

    “来喝药。”慕容凝将一碗药端过来,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又碰了碰自己的唇,感受到了温度,“啊~~”

    “我自己会喝。”谢翎脸色微红,慕容凝看着他,笑了笑道:“谢翎,你还脸红了,来叫我一声容母妃。”

    “容母妃。”

    “咚!”慕容凝轻轻敲打在谢翎头上,埋怨道:“叫得甜一点,有感情一点。”

    “容母妃。”

    “叫了一声容母妃,送你的。”慕容凝给了谢翎一本笔记,“前半本是我游历江湖所写民生,后半本是基本内功修行。我跟谢长扬说过了,以后你辰时(早八点)上课,未时(下午三点)下课。”

    “谢谢容母妃。”

    “谢翎,我给你的东西,不要跟谢长扬说。”

    “这笔记会还回来。”谢翎捏着笔记坚定地说道。

    “你还不如给我几坛酒。”

    “不许喝!”

    “谢翎,投桃报李懂不懂?不要那么迂腐。”慕容凝板着脸,纠正道:“女人是要哄的,宠爱的,知不知道,哄,不是靠吼。”

    四年前神医谷

    “叶神医,翊儿怎么样了?”太子着急地问道。

    “六殿下无事,只是以后练不了功夫了。容草民多言一句,六殿下经历此番生死,这性子可能会走极端,还请太子殿下多关注一下六殿下的心情。”

    “请叶神医告诉孤,是谁的血救了翊儿。孤定会重酬。”

    “太子殿下,那人不需要重酬。”

    “叶神医,孤有一疑问,古籍说唯骨肉血亲的血才可以相融。据孤所知,除了父皇,容妃娘娘,别人的血都救不了翊儿。到底是谁的血救了翊儿。”太子疑惑地问道。

    “凡事不绝对,我不打扰殿下了。”叶神医淡淡地说道。

    “等等,神医,孤想问翊儿体内有没有情蛊?”太子继续问道。

    “太子放心,六殿下一切安康。告辞!”

    太子进入病房,他伸手摸着谢沅翊的脸,看着她紧闭双眸。他说道:“翊儿,皇兄会让老二去死的。此番生死,真是容妃娘娘在天庇佑。你体内没有情蛊,皇兄安心了。”

    “翊儿,皇兄只是,只是有些疑惑。我信你是我的弟弟,可”太子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大,“皇兄,只疑心你一次。若是皇兄猜错了,皇兄定会向你赔罪。日后,皇兄什么都会依你。”

    “谢照,取一碗水过来。”

    他在谢沅翊的手腕上挤出了一点血落在碗里。

    他同时割破自己的血

    水里的两滴血,并不相容

    太子一脸惊骇,她,她不是我弟弟,不是容妃和父皇的孩子。那容妃的孩子在哪里?我的弟弟妹妹究竟在哪里?

    【我明明记得是我记得不是你,我听到的是弟弟不是弟弟被人抱走】云天润前几日在审讯时说过的话。

    莫非云家当年出生的是一对孪生兄弟?

    不行,孤要相信翊儿,莫要疑心旁人

    三年前  神医谷

    “孤多谢云小姐救命之恩。”太子对云千雪说道。

    “太子不必言谢,神医谷本就是治病救人。”云千雪谦虚地说道。

    “孤看过古籍,古籍上曾说两个人的血相溶才是血亲,不相溶非血亲是不是?”太子试探地问道。

    “太子博学,确实如此。”

    太子看着云千雪这张脸,他看了良久之后,终于引起云千雪的不适,“太子殿下,臣女还有事情,先告退了。”

    太子也觉得自己失态,他温和地说道:“昨日,孤不小心割伤了云小姐,还请云小姐谅解。这块太子令牌就当做赔罪,请云小姐勿要推辞。”

    “不必了。”

    “太子殿下,你喜欢云小姐?”谢照问道。

    “孤渴了,你去准备一杯水。”

    “是。”

    太子拿着两滴血,他看着血液相溶

    莫非,云千雪是我的亲妹妹,是容妃娘娘的孩子?

    几天后

    “禀告太子,属下发现云小姐在服用一种药。正是缓解情蛊发作的药。”谢熙说道。

    “你当真吗?”太子谨慎地问道。

    “确实。”

    “你去查一查,云小姐何时开始服用?另外,云小姐何时入了神医谷门下?”

    “云小姐入神医谷门下,是雍城公主暗中授意。这药是云小姐从小服用。”

    “属下还有事情禀告。”

    “说。”

    “属下发现六殿下已经失踪多日,留在江城的是一个替身。还有,云家三公子云天泽一直在打听六殿下的消息。上次六殿下出现在宁城,他就在附近。”

    “属下还核实到,云天泽这一年内一直叫嚷着杀了云天润,这一年内云天泽从未去神医谷看过云小姐,连家信都没有。”

    第65章

    太极殿

    现在

    一个绿裳绝色女子款款踏入太极殿内, 只见温浅脸上带着一张面纱,更添一丝神秘之感, 她楚楚动人地向太子,皇后,盈盈行了一礼,柔声道:“温浅拜见太子殿下,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笑道:“早闻温姑娘家学渊源,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虚伪!”

    “呵!”

    两道低低的不屑从某个地方传来,谢沅翊望向云千雪, 她眼底带着一抹笑意,她凑近云千雪,另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献上最好的笑容说道:“我家雪儿与我真是夫唱妇随。”

    “少来!”云千雪冷哼道。

    “孤请温浅姑娘来, 为诸位助兴。”

    温家小姐温浅的琵琶可是天下有名, 众人大赞太子圣明, 也一览温浅的姿容。而定北王忽然说道:“太子殿下, 只是听琵琶取乐,不如请一人舞剑如何?”

    “不知皇叔有何人选?”

    “六侄儿,日前入安城, 擒杀朔城侯。尽显我皇族尊荣, 扬我皇族威风,乃我谢家好儿郎。”定北王建议道, 谢沅翊微眯眸光看向定北王,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翊王不知意下如何?”太子的声音响起。

    “好啊。”谢沅翊应承道, 她话锋一转,“单人舞剑,怎可尽兴?不如再选一人,与本殿过过招。”

    “谢照,你去陪翊王玩玩。”

    “是。”

    云千雪心头涌起一丝担忧,她的眸光看向台上的太子。太子看到云千雪的眼神,却不给她回复,无视云千雪。他已命人为温浅添座,有命令几个禁卫军士兵向谢沅翊呈上几把武器。

    在座的皇室宗亲都伸长脖子,他们从未听说过谢沅翊会剑法,自谢沅翊回宫之后,给了他们不少惊喜。但是,关于谢沅翊的身世流言,也慢慢流传开来,再加上云千雪被封为永江公主,赐封储君封地,江城。但是,他们不敢得罪谢沅翊,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在谢氏皇族不算少。

    陛下还没开口,他们绝对不会凑什么热闹。

    太极殿的皇亲宗室不过十几人而已,可见谢氏皇族之间的斗争是多惨烈。能活下来的谢氏人均心眼子跟煤球一样,想要活下去。第一,绝对不要觊觎皇位。第二,绝对不要轻易战队。哪怕,太子和谢沅翊只存一,也不要下注。第三,你真的闲得慌,建议自己搞一个副业。

    谢沅翊好久没碰剑,她自从有了名剑不染,她就更看不起凡剑,她不喜欢青铜古剑,杀气十足,分量十足。她也不喜欢武林大家的佩剑,坚刃锋利,削铁如泥,却容易遭人惦记,徒留烦恼。

    她只是从中挑了一把轻盈的薄剑,轻而迅,轻而快,以快破万,最适合表演,玩玩而已,何必当真呢。而谢照抽出了自己的随身携带佩剑。

    谢沅翊在手掌心内转动了一圈薄剑,薄剑的剑身,映着所有人的脸,尤其映着谢照的脸之时,谢沅翊舔了舔干裂的唇。

    对手是谢照,那简直是太好了

    呵!多讽刺!

    太子自然注意到云千雪的眼神暗示,可他却并没有阻止,他沉声说道:“娱乐而已,勿要在宴席上发生流血事件,点到即止,如果没有什么意见,就开始吧。”

    太子都说没关系,在场的人都很雀跃

    云千雪再说什么,便是扰了他们的兴致,而且沅翊她似乎比这些人更兴奋。但愿,不要有什么意外?

    这时温浅的琵琶声响起,嘈嘈切切错杂谈,大珠小珠落玉盘,凝绝声响,悠扬转轴的高低起伏,顿时回荡在谢沅翊耳畔,耳膜震动,此曲真是不错。

    温浅的指尖拨动一根弦,而谢沅翊听到那一声,忽得脑子中什么断了,胸口的气息有丝紊乱,但一会儿又变得平静,她站在场中央,默默地感受着曲子的变化,不对!这是在扰我心神,谢沅翊暗暗地想着。

    糟了!

    她看向场上的谢照,谢照的样子变了。变成那个人的样子,不得不说,这温浅还真是有两下子,能用琵琶乱我心神。

    就在琵琶声奏到高处时,谢沅翊人影疾闪,配合她的轻功纵云,所向无敌,剑锋攻势如潮,剑气鬼魅异常,一道剑气直接转向温浅的方向。

    那剑气直接将温浅手里的琵琶给断了一根,而谢照被断裂的琵琶声,他气血上涌,怔于谢沅翊忽然变得血腥通红的双眸,那双满是狠辣绝情,以及诡异莫辨的脸颊,桀骜不驯地看着自己,似乎看着一只蝼蚁,她的身法更加鬼魅。

    谢照心里大骇,这谢沅翊不是被他废了一半的经脉,她的武学剑术怎会有如此高超,一时竟无暇拔剑回防。

    趁着此时杀了谢沅翊

    杀了这个祸害

    谢照的剑法渐渐趋于冷冽狠辣,原本是比武助兴,却发展到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生死决斗,谢照的剑法犹如狂风暴雨般朝着谢沅翊留下的虚影,可每次都打在谢沅翊的虚影之上,他的眸子狰狞,剑法中渐渐存了怨怒。

    而云千雪的心被提了上来,谢照的剑法招招要谢沅翊的命。而谢沅翊却以躲闪为主,更兼有戏弄嘲讽对方之意。

    云千雪紧紧盯住这两人,一颗心卡在嗓子眼里,手心异常冰冷。她眉头越皱越紧,她猛然撇向在弹琵琶的温浅,她发现温浅正嫣然一笑地坐正身姿,拨弦弹曲,一副悠然之色,并没有因为刚才谢沅翊的剑气,受到影响。

    她正要开口阻止,就听见温浅传音道:“翊王妃,我的琵琶入不了你的耳。”

    “嗤嗤”连响,谢照衣裳接连崩裂,胸口、大腿等多处火辣辣生疼,谢照莫名感觉一股内力在体内炸开,他还未细想的功夫。他鲜血猛地喷洒,刹那之间,而谢照竟然倒在地上,全身功力一夕之间被散去。

    谢照艰难地看向温浅的方向,温浅含笑,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冷漠的表情。温浅不是跟他一起的吗?

    他看向谢沅翊,原来刚才都是自己的幻觉,谢沅翊没起杀心,自己陷入那心魔之中,他被温浅的琵琶声所惑,这究竟是为什么?

    宗主为了谢沅翊,要舍弃忠心耿耿的自己,那当初为何要让我断了她的全身经脉。宗主难道不知道吗?谢沅翊对他,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砰”琵琶弦崩裂,众人骇然,尽皆怔住。而太子谢翎从主位上下来,朝着谢沅翊劈出一掌,那一掌只是劈空,而谢沅翊的剑从后面直追而来,一时,太极殿万籁俱寂,可以听到血液下坠的声音。

    “滴滴”

    “嗖嗖”

    这时,一个浅蓝色女子张开双手挡住了谢沅翊的攻势,将太子护在身后。谢沅翊手里的剑气一转,原本要刺入女子眉心的剑,割断了云千雪的前额的青丝,而云千雪的脸庞竟然泛着苍白,眼底流露出来是惊骇、愤怒、失望

    “咣当!”

    谢沅翊的剑同时落地,她望着云千雪的眼神,电光石火之间蓦地清醒,怔怔木立在当场。刚才,她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在众人眼里先是谢沅翊的身法鬼魅,可那剑招却平平无奇,有一招剑气直接打偏了割断了温浅的琵琶弦,而谢照突然走火入魔,不消一会儿,全身经脉尽断。

    太子出手,却扑空谢沅翊。而后谢沅翊挥出一剑,并非普通一剑,那剑气致命无比。谢沅翊脑海忽然一片空白,呼吸徒然凝固,无法相信眼前这是事实。温浅的琵琶声,根本不能扰乱她的心神。

    她刚才怎么了?刚才魔怔了?

    “咳咳咳。”

    就在那一瞬间,她同样被自己的剑气震退,她的内力竟然逆转。只有,她知道经脉只被自己打通了一半,内力在她体内乱转,引发的咳嗽。

    她看向所有人,她眼中满是惊恐、不信、骇然她摇了摇头,本能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想伤害太子。”

    “呕!”太子一口血吐了出来,看着太子惨白又得逞的眼神。而云千雪却看向太子,同样是受伤,她去看太子,她怎么去看太子?

    谢沅翊上前一步,藏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握紧。而云千雪的一句话,生生逼退了她的脚步,“你别过来!”

    别过来

    谢沅翊闻言如同心头一震,她用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她强忍着心里的不悦,白皙的手腕上印着她的手指印。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雪儿跑向谢翎,张开双手的场景。越来越清晰,她甚至可以看清楚雪儿为了谢翎不顾性命。

    “别过来。”

    “别过来。”

    短短三个字在谢沅翊脑海中回放了上千遍,雪儿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播放了上千遍,她一遍又一遍看清楚云千雪的表情,她不信我,她信太子,她信谢翎。

    对,谢翎是她亲哥哥,她怎会信我?她不会信我的,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她不信我,她不信我,我的心好疼,好疼,我,我谢沅翊全身颤抖,全身疼痛,她受不了云千雪看她的眼神。

    你信谢翎,你护谢翎,那你何必对我那么好?

    你一次又一次来撩拨我做什么,你是我的翊王妃,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你不能对别人好。你若是那么博爱,我宁愿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爱

    我是不是就不会感到难受,感到心痛

    她不看我,她到现在还是不看我,谢沅翊的理智处在失控边缘,她恨不得现在出手,她的面具,她的面具,戴上面具。

    所有人会惧怕我,怕我,畏我,无人敢伤害我。

    她吸着冷而疼的空气,她实在受不了云千雪的眼神,逃,逃,逃,在她脑海中出现这个字,只有逃了,才能安全。

    为什么我爱的人偏要如此对我?非要在我的心上踏上一脚,是非要我去死,我死了,你们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六皇子啊

    谢沅翊再次吸了一口气

    不要,不要待在这里,谢沅翊强忍着泪水,她使出纵云,在众人眼里消失了。

    云千雪哪能没看清楚谢沅翊的眼神,她只觉得她的心也好痛,好痛。谢沅翊居然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她怎么可以走了,她怎么能走

    她刚将太子扶起来

    忽然,她觉得整座宫殿内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令她毛骨悚然

    此刻连一旁的温浅,都看得目瞪口呆。这跟计划好的不一样,她承认她刚才用琵琶声蛊惑了谢照,并非是谢沅翊,让谢照走火入魔。宗主有令,谢照必须死。谢照死了,会加剧太子和谢沅翊的矛盾。

    可谢沅翊刚才那一剑

    是要杀人的剑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剑招

    谢沅翊刚才怎么了?

    莫非,除了她,还有人要算计谢沅翊?

    云千雪刚想起身去找谢沅翊,她要找沅翊说清楚。而青城公主回过神来,让人将太子扶下去治病,至于其他皇室宗亲,都收到了青城公主的眼神威压。

    谢沅翊不知道在外面的宫殿游荡了多久,迎面吹来的冷风,让谢沅翊恢复了一会儿冷静。她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座假山边,具体方位不知,她喝多了酒,又受了些许刺激,头昏脑涨,她却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话。

    她以为是宫女与侍卫偷情

    假山边

    “你什么时候给我们的儿子报仇?”一声尖细且不耐烦的女音问道。

    一个低沉的男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估计两人在搂搂抱抱,男人说道:“快了。”

    “快了,你每次说快了。要等到什么时候?”女人质问道,

    “谢沅翊害死我们的儿子,京畿营已经去驰援雍城。我们的机会来了,你放心我会让谢沅翊去死,连同云千雪都去死,来祭奠我们儿子在天之灵。”男人保证道。

    谢沅翊的酒彻底醒了,她那双迷离又迷人的眸子,透着一股敏锐,无与伦比的清醒,她抬眸瞳孔中映着那轮皎洁月光,她的唇角缓缓勾起,如同她看到的月,她将右手掌心放在自己的唇上,嗅着指缝中的血腥气

    她想果然鱼上钩了

    她只要回去,等段毅给的答案。对,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情场失利,战场得意

    上京城果然是凶险万分,龙潭虎穴

    而谢沅翊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小野猫,小野猫没想到谢沅翊在此处,它发出一声尖叫声。这下子让另一边的男女吓了一跳。

    谢沅翊赶紧溜之大吉

    而谢沅翊刚走出百米远,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落在谢沅翊面前,他拿着剑拦住谢沅翊的去路,“翊王殿下,留下命来。”

    黑衣人一出手,手掌的内力在谢沅翊的面门袭来。谢沅翊用轻功躲避,而黑衣人似乎料到谢沅翊的方位,而此刻,又是一道声音响起,“翊王莫怕。”

    应地公公出现,他护在谢沅翊身前。

    他说道:“翊王,你赶紧走。”

    黑衣人看着谢沅翊走了,他说道:“看来,今日是你的死期了。应地。”

    “谁的死期,还不一定。”应地公公说道。

    “那就来试试看。”黑衣人说道。

    另一边

    谢沅翊四处乱撞,她忽然面前一亮,一扇朱漆大门就在她的面前,她抬头一看,凤璇殿,谢沅翊又念了一遍,凤璇殿。

    她想了想有点耳熟,有点眼熟,忘了这是谁。她想着应地公公能不能打败那个黑衣人,黑衣人,她记得上次带走雪儿的就是他。

    这个人竟然是宫里的人。

    凤璇殿

    她推开厚重的朱漆大门,微弱的烛光,将这里照得若隐若现,有些阴森可怖。一阵阴风吹过,她本就头疼,又受了惊吓,心想着管这里是谁的宫殿,总不能把她打出去。

    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殿宇中,白色的幡,金色的幡在飘动,她还听到些许风声夹杂着窗户声。这里竟然是一个灵堂。

    谢沅翊看到供桌上有两方牌位。

    太康帝之女凤城公主灵位

    凤城公主之子谢无双灵位

    原来是凤城姑姑的宫殿,她端详着无双二字,谢无双。她想起了雪儿跟她讲的故事,所以,谢无双是父皇和凤城姑姑的儿子。

    “无双,无双。”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谢沅翊无意识吟诗一句,她愣了一下,“难道这是谢无双名字的由来?”

    死去的某个记忆突然冲击着她的脑海,此时,她感到身后有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不好有人来了?

    “谢沅翊!”一声厉喝

    第66章

    凤璇殿

    “谢沅翊!”一声厉喝

    谢沅翊猛然回头, 青城公主站在门口,脸色凝重, 青色长裙在这间宫殿轻轻卷起,忽明忽暗的灯光,落在青城公主的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一股莫名的冷意席卷谢沅翊的全身,她全身瑟瑟发抖,跌坐在蒲团上。

    青城公主的凤眸隐着有些薄怒道:“谢沅翊,你给我过来。”

    这是青城公主有史以来,第一次朝她发火。谢沅翊她软糯糯地呼喊一声,“姑姑。”

    青城公主重复一遍道:“谢沅翊, 你还不给本殿滚过来!听到没有!!!”

    谢沅翊跌跌撞撞跑到青城公主跟前,青城公主咬着银牙,而谢沅翊透过微光看见青城公主的脸,狰狞可怕。而青城公主扬起了手,谢沅翊闭上眼睛, 等待着青城公主甩来的巴掌。

    “你知不知道晚上跑出太极殿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跟青城卫找你的时候, 我一间一间地找, 我有多绝望吗?我有多担心你吗!!!”青城公主慌乱地看着她带着血污的脸, 那想要扇巴掌的手,看着这张脸,她无论如何扇不下去, 她最后捏了捏她的脸。

    没错, 八年前的晚上,也是这种夜色, 谢沅翊逃离了太极殿, 之后去找她的凤城死了, 青丝变白发,容颜堪比老妪。

    青城她能不慌吗?

    能不害怕吗?

    她不去找沅翊,谁去找?

    谢沅翊颤抖着双肩,起伏不定的呼吸,如擂鼓般跳动的心弦,在这座静谧神秘的宫殿,更加清晰明了。青城姑姑没苛责她在太极殿做的荒唐事,反而是担心她。

    谢沅翊:

    “你怎么来凤璇殿了?”青城公主看似无意地问道,实则略带深意。莫非她想起来什么?

    谢沅翊喘着气,她细品这句话,你怎么来凤璇殿了?我难道不能来吗?难道不能让我看到这些?

    “我,我来这里比较安心。”

    青城公主闻听此言,眼底闪过一抹骇然,惧色,她这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她还是随口问的。胡搅蛮缠,转移话题,她青城公主不会吗?

    青城公主抄起腰间的玉带,在谢沅翊身上狠狠地打了一下,又一下,“谢沅翊,我叫你不听本殿的话,叫你不听,你知不知道。”

    谢沅翊看着那玉带打在自己身上,没来由又提了一顿打,她一双漂亮的眸子蓄满泪水,眼红鼻子红,鼻尖还挂着一滴水珠,分外惹人怜惜,“我错了,我错了,你让青城卫打我吧。”

    听到她说错了,青城公主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手上的力道轻了不少,她收回玉带,责备的语气,透着独她一份的关怀,她说道:“姑姑和你才是皇宫里最亲最亲的人。我都没说什么,他谢翎敢拿你做什么!!!他敢吗!!!”

    “哦。”

    青城公主收了收自己的声音,拿出锦帕擦了擦她的眼泪,揪着她的衣襟将她带出凤璇殿。

    “无双是谁?”谢沅翊心有余悸地问道。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姑姑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是凤城皇姐和你父皇的儿子。”青城公主又补充道:“一出生便就夭折了。”

    她试探地问道:“那是不是把无双的爱给了我,才对我很好的。”

    青城公主想了想,她正愁着没有理由解释这个事,谢沅翊上杆子送了这理由,那她就不客气,“是啊,皇姐就很疼惜你。”

    “骗子!”谢沅翊在青城公主嘟囔一句

    青城公主心里慌得一批,她不会看出我骗她吧,本殿骗她就骗过这一次,不会那么巧。但脸上风轻云淡,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在她受伤的地方使劲一碰,她板起脸问道:“你再敢说一遍。我骗你,我骗你哪了!”

    “啊~~!!!”谢沅翊无辜地抬头,那眼眶氤氲潮湿,像是马上就要流出珍珠,对上那凤眸,她就更加委屈了,她控诉道:“我我又没说你,你,你是骗子。你激动个什么劲。”

    “那你说谁是骗子?”青城公主被吓得够呛。

    “我说父皇是骗子!他说他最爱的是我和母妃,他说不会再给我搞出弟弟妹妹。呵!君无戏言,他就是骗我!”

    青城公主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他没骗你。”

    “我才不信!难不成他是我皇兄。”

    “嗯!”青城公主脱口而出道,她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

    “哦!”谢沅翊恍然大悟,她张着嘴巴在酝酿情绪,她又盯着青城公主,“我和无双皇兄都活着,你选一个,谁是你心头最爱?”

    “那你重新投胎吧!”

    “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翊王府,闭门思过。”

    谢沅翊和青城公主从凤璇殿里出来,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云千雪就站在那边,她也和青城公主一样,一间一间地找,她先去了长乐宫,后来沈贵妃派人跟她说,或许在凤璇殿可以找到。

    等她到凤璇殿的时候,青城公主比她更早进去一步。她就呆在外面,她身后站着谢熙。谢熙问道:“永江殿下,我们回去吧。”

    云千雪看着谢沅翊远去的背影,她最后说道:“我们跟着她们,等安全了再回去。皇兄那边去请我叶师妹,她医术比我好。”

    翌日

    应地公公的尸体被发现,青城公主,谢沅翊,云千雪纷纷前来祭拜。谢沅翊望着这张老去的面容,看着剩下的应天,应玄,应黄三位公公。

    她问道:“应地的死因是什么?”

    “回翊王的话,太医院给的验尸报告,说应地是气血逆流而死的。”

    气血逆流

    谢沅翊的眸光扫过这些人,她缓缓地说道:“应地公公跟谁结仇,你们知道吗?”

    “回翊王,这个我们不知。”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眼底却有些不屑,回话漫不经心。

    “气血逆流的功法,你们知道吗?”云千雪问道,另外三人笑了笑,将眸光从云千雪身上转移到谢沅翊身上,应黄说道:“有啊,翊王妃不如问问。”

    “呵!”谢沅翊嗤笑一声,不带任何评价,她看着云千雪,“不用问了。”

    谢沅翊走了,云千雪只好跟着出去。她心想,这三个人绝对有嫌疑,怎么就此放过。

    应天,应玄,应黄看着谢,云远去的方向。

    应玄说道:“昨晚,你俩去哪里了?”

    应黄眯着眸子,看向应玄说道:“我昨晚没在房间内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应玄看着应黄说道:“应地死于绵息心法,绵息心法轻则如应地这般气血逆流,经脉爆裂而死。”

    应玄一掌打向应黄,应黄抽剑,两人战了数回合。而应天一指化解了两人的争斗,果然同出本源,应黄说道:“看来我们都练了,究竟练到何种程度,我们自己很清楚。”

    “是啊,我们四人之中,唯有应地没有练这门邪功。”应天看着自己的手指,“所以,杀应地应该在我们三人之中。”

    应玄摇头说道:“这话错了吧!我可不是你们,我没有资格练,你们出生血月宗。你们不该支持翊王吗?”

    “一入宫门深似海,话别乱说。”玄黄警告道,“在宫里荣华富贵,也好过当血月宗的走狗。”

    “应地是我的朋友,他死了,我为他报仇不为过。”应玄说道。

    “应玄,真要细算起来,普天之下,还有一人再练这绵息心法。”玄天看着谢沅翊远去的背影说道。

    皇宫

    谢沅翊快步流星般向皇宫大门走出去,而她身后跟着云千雪,云千雪好不容易跟上谢沅翊,她问道:“沅翊沅翊你等等我。”

    谢沅翊看着她,转身,看着她憔悴泛着苍白的脸,被她用袖子遮住的手,很想要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的脸。可她再次看到,她眼底下的乌青,她连衣服都未换,衣裙上还沾着些许血迹,她昨晚一夜未眠,都在照顾太子,又在照顾他。

    她压下心里的烦躁,她冷冷地问道:“怎么了?永江公主有事?”

    “我昨晚是太着急了,才说那话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云千雪软软地说着,“我们坐一会儿好吗?”

    谢沅翊和她随便找了一处凉亭坐下,谢沅翊并未像以往般,两人之间隔了一个位置,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怎么看应地公公的死?”

    “既然是绵息心法,我记得这门功法是邪功”

    “呵!”谢沅翊不以为意地轻笑,让云千雪眉心一跳,紧接着谢沅翊勾唇问道:“那我若是遇上绵息心法的人,你会担心我吗?”

    “当然会。”云千雪果断地说道,难道沅翊昨晚遇上了那个使用绵息心法的人,云千雪直接坐到了谢沅翊身边,玉手握住谢沅翊的手,“你昨晚遇上了。”

    “是,那人还打伤我了。”谢沅翊靠近云千雪,目光炽烈地看着她,将下颌靠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地贴在她的脸上,亲昵地诉说道:“雪儿,你知不知道我昨晚真的要被吓死了,你能不能给我点安慰?”

    由于距离太近,近得云千雪只能听到谢沅翊的呼吸声,却看不清楚谢沅翊眼底的情绪,清醒,敏///感///,冷静。

    于是,云千雪在谢沅翊唇瓣上落下一吻,谢沅翊带着哽咽的声音,“我还要,雪儿,我还要你”

    谢沅翊让云千雪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她捏着她的下巴,暧昧地问道:“我还想在亲亲你,好不好?我唯一的公主”

    明明自己什么都纵着她,她想亲便亲,还这副样子。这人这般讨厌,还叫着她不喜欢的封号,公主,不过那唯一的公主,听着很受用。

    谢沅翊只敢小心翼翼地碰触着她的唇,让云千雪心痒难耐。忽然,谢沅翊用她的手托住她的后脑,口腔被她侵入,而谢沅翊随后站起来,将她靠在柱子上,与她忘情地相吻,而在云千雪心神颤栗之时。

    “那你会为我报仇吗?”谢沅翊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还在她的脸上慢慢亲吻,可她眼底的偏执寒光,从未被这片刻温存给融化,“会,我会为你杀了他。”

    “呵!”谢沅翊轻笑一声。

    “真的!”

    “你不如回去问问你的好皇兄,问问他练得什么武功?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还真为他隐瞒此事,呵!把我当傻子。”谢沅翊突如其来的寒意,让陷入情谷欠的云千雪瞬间清醒,她看着面前慵懒自若的谢沅翊,她有些懵。

    谢沅翊面无表情,双手一放,云千雪毫无依靠地跌坐在地上,她身上弥漫着彻骨的寒冷,她微微双手环住双肩。她昨晚一夜未眠,她后来又在长乐宫站了一夜,她想给沅翊冷静一下。

    谢沅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没有想要扶起她的意思,冷漠无情地说道:“还在装呢?你别装了,你们兄妹俩,给我这里演戏呢。”

    云千雪一脸惊愕

    听沅翊的意思,太子在练绵息心法,似乎练了不少时间。

    “你昨晚,皇兄太子他用绵息心法伤了你。”

    “是。永江公主,你刚才说了会替我杀了他。我在这里等着。”谢沅翊并不等云千雪回答,“办不到,就别说大话。”

    带着嘲讽的语气,将云千雪的真心践踏

    谢沅翊在太极殿晚宴,谢照莫名死去,以及她重伤太子。由于,青城公主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太子最后革了谢沅翊的大理寺少卿,另外让其闭门思过。

    当然,宫内的四大总管之一,应地公公暴毙身亡。朝局更加扑朔迷离,朝着一种扭曲且不正常的方向进行

    翊王府

    谢沅翊站在密室前,她身后跪着好几人,谢沅翊摸着名剑不染,“本殿决定今日闭关,将受伤的经脉全部打通。”

    “是,谨遵殿下之令。”

    “是,愿为公子驱使。”

    “段毅,你去信给云天泽按计划行事。七杀,你去盯好温浅,去信给温夫人让她把须弥的解药送过来。否则,我让温家成为瘟家,黎卿,你守在我这里。”

    “是。”

    “是。”

    “黎卿,如果雪儿来了,你把这本秘籍给她。”谢沅翊将一本秘籍《绵息心法上卷》,她看着这本秘籍,秘籍都被她握着起了好多折痕,“如果她来求我,我这高傲的自尊心会给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沅翊抿了抿唇,“我,我你看着办吧。”

    待到谢沅翊进入密室

    黎卿说道:“趁着现在,赶紧将翊王妃叫回来。”

    “殿下她”

    “闭关注重心境,心境不宁,殿下会走火入魔的。翊王妃出身神医谷,殿下出事了,她也好接应。”黎卿认真地说道,她翻了翻秘籍《绵息心法上卷》,昨晚一夜没睡,就是在写这些,前半本诉说着她的烦恼。

    雪儿,你为什么不信我

    雪儿,你不来看看我

    她不爱我,她不爱我,她不信我

    密室

    谢沅翊开始打坐,她面前的墙上放着云千雪的画像,似乎是云千雪十四五岁青涩的模样。画面中的云千雪,牵着马从神医谷出来,风吹落了她脸上的面纱。

    此画栩栩如生

    可见谢沅翊丹青了得

    谢沅翊将脸贴在那画上,她看着自己笔下的绝世容颜,她伸手与画中人的手相贴合,她轻轻地说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远在千里之外的雍城

    北风呼啸,雍城公主身披狐裘,她身旁站着一个穿着黑红长袍的人,脸上带着一块面具,面具上刻着一轮血月。黑红长袍在这里格外显眼,而他便是血月宗宗主。

    “谢璇臻,我们终于见面了。”血月宗宗主说道。

    “本殿荣幸之至,见到了宗主。”

    “谢璇臻,今日我过来只是想给沅翊补上十八岁的生辰礼。”血月宗宗主叹息一声,“沅翊这孩子,说跑出来就跑出来,连过生辰的机会不给我。那我就给她备上一份厚礼,漠北王慕容晔,她亲舅舅的人头。”

    血月宗宗主残忍一笑,“她应该会喜欢的吧,至少她不会表现出来。除了她十五岁生辰的时候,我把温浅送她到床上,她表现出的惊恐。唉!她血气方刚,难道对女人就不感兴趣。”

    “你敢在本殿面前如此说话,如此对待翊儿,本殿就想杀了你。”雍城公主怒道。

    “杀我?哈哈哈!”血月宗宗主听到了一种笑话,他透过面具,高傲地说道:“无论重来多少次,她永远都不会选择你,还有她的父皇。”

    “你知不知道,谢沅翊继承了慕容凝的无双才智。谢长扬的隐忍绝情,以及你这位姑姑的永不妥协。知不知道熬鹰训犬之法?”

    “让谢沅翊听话,你和谢长扬办不到,而我四年前就让左护法废了她的全身经脉,让她成为一个废人。看着她那神采飞扬的神光没了三年前,她向我屈服了,在烈日下跪了两个时辰”

    “我后来真的很喜欢谢沅翊,就算是我跟其他女人上///床///的时候,在最关键时刻,这小子就会让人过来说病了,就算是知道她是装的,想要看我笑话,可我也愿意陪她玩一玩。”

    第67章

    雍城

    看着兵临城下的漠北骑兵, 黑压压的一片,看着那飞扬的慕容王族旗帜, 整座雍城被包围,血月宗宗主的黑红长袍在风中飞舞,他转头对雍城公主说道:“你们家的小兔崽子,在我这里就是小狼崽子。”

    “那你怕吗?”雍城公主凤眸冷冽地望着血月宗宗主,他的面具在她眼里妖冶,魔化,她最后说道:“你比不上她。”

    她,慕容凝

    “你比不上沅翊。”血月宗宗主叹息道:“你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驰骋沙场的雍城公主,被这区区的漠北所困。你是无法赶到上京城的修罗场。”

    修罗场

    雍城公主面色平静, 握着腰间的长剑,转头看向血月宗宗主,眸光如电,让血月宗宗主心头一凛,她说道:“你不去上京城, 无非是局势已定, 沅翊会是那修罗场的赢家。”

    “我想看她走多远, 你真以为是陛下让她回京的吗?”

    雍城公主摇摇头, 她想着这四年内她没找到谢沅翊,她对这孩子从小就头疼,她淡淡地说道:“多半是她自己要求的。”

    “是, 她给陛下写了一份家信, 让应地公公给陛下服用了迷魂香,陛下便在梦里见到了容妃娘娘, 他本就爱慕容妃, 当然请她回来。”

    “你知道我为何闭关吗?”血月宗宗主忽然握住了拳头, 那一刻他想将谢沅翊给捏碎了,他面对肆意的寒风,吹不灭他眸中的复杂的情绪,愤怒,无奈,愤怒,“这孩子在我跟别人////上///床的时候,派人来说陷入梦魇之中,知道她的梦魇吗?拜你们所赐。我被这孩子困在房间里,她居然想烧死我。”

    “我看见她站在房门外冷风中,手里拿着火把,带着面具嘴角露出那可恶可恨,得意至极的笑容。”血月宗宗主露出他的手背,上面便是火烧留下的痕迹,“我当时就在想,我总有一日要掐死她。”

    说着说着,他忽然笑了笑,被算计后的愤怒,荡然无存,他拍了拍头,他像是一个对孩子头疼不已的家长,在向雍城公主炫耀道:“我后来就不生气了,谁家孩子没个猫嫌狗憎的时候。能得这孩子如此痛恨,我是第一人。我没死,她一定不会放过我。我和她之间,啊哈哈哈哈哈。”

    “疯子!”雍城公主冷嗤道。

    “疯子?”血月宗宗主似乎听到了一种更好笑的言论,“是啊!我是疯子,慕容凝是疯子,谢氏皇族也是疯子,你们的谢沅翊同样是疯子。在疯子的选择中,你是在羡慕我,她不要父皇,不要姑姑,她选择我,选择血月宗。”

    “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她无怨无悔。”

    “可本殿瞧着你似乎并不高兴。本殿看来,你掌控不了她。你生气不是因为她要杀你,而是她不由你掌控。”

    “是啊!我还是小看她了,她私自出宗后,将我安排在皇宫的人,便被他们父子给甩开。”血月宗宗主抬头看,面具下的双眸,有着炽热的火焰,满腔的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对你还是有孝心的,她写信给漠北王慕容晔那傻子,以舅舅顾念亲情,以摄政王虚位以待,让他集结部队,原本会在上京城长期驻留的你,又回到了雍城。”

    “看看这孩子,一箭三雕。一雕漠北王必死雍城,一雕让我没有机会在上京对你下手,一雕让你管不着上京。”雍城的风雪落在他的长袍上,溅落在他的手背上,化不开他的怒,“等到我回过神来,她现在又给我二选一,上京城局势,雍城战局。”

    “所以,你想抓我做人质?”

    “是啊!”血月宗宗主点点头,“我要让她在乎的人,通通在我手里。”

    谢沅翊多狡猾的一个人

    只有越来越多的人,一步一步威胁她,她才会乖乖地听我的话,俯首帖耳,放下她的尊严,她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嚣张跋扈

    “然后呢。”

    “谁让她深谋远虑,心机深沉,谁让她对我阳奉阴违?”血月宗宗主不可否认这一点,谢沅翊是他永远的变数,他发出低低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这孩子,我好歹养了她三年,对我没有半点善良。”

    “呜呜呜~~~”

    漠北进攻的号角吹起来,漠北儿郎对这场大战期待已久,黑压压的一片,可以气吞山河日月。

    “谢璇臻,你若是下跪求饶,那我便救你一命。顺便让你亲眼看见漠北王被我杀死。”

    “你看!那是什么?”

    那一行的金色云雾如同浪潮般涌过来,金色的谢氏皇族旗帜飞扬,五万京畿营前来驰援雍城。而漠北骑兵见着那茫茫金色雪线,雪线中飞出无数箭矢

    血月宗宗主看着那金色旗帜,他叹息一声道:“她永远都是我的变数,她来救你,上京城的局势又是如何?”

    “她会赢的,她让本殿回到雍城起,她会将你的血月宗连根拔起。”

    上京城

    翊王府密室外

    云千雪,黎卿两人已经为谢沅翊护法七日,云千雪看到黎卿一身白衣飘飘,如谪仙般神圣,她心里莫名多了一种复杂。

    黎卿递来一份榛子酥糕点交给云千雪,她宽慰道:“王妃娘娘,翊王一定会平安的。”

    “多谢郡主,把我从东宫叫出来。”云千雪对黎卿表达了一声谢意。

    黎卿将《绵息心法上卷》交给云千雪,笑着说道:“这是殿下闭关前,让我交给你的。她说让她亲自交给你,你就死了这份心思。”

    云千雪拿着那本《绵息心法上卷》,她翻了几页,她看着上面的字,黎卿解释道:“这是殿下在太极殿那晚回来后,在书房里写了一夜。”

    云千雪合上书,她直接问道:“黎卿郡主,似乎跟沅翊很熟悉。”

    “是,王妃娘娘记不记得三年前,宁城一别,我便与翊王相识。”黎卿据实相告,她看着云千雪的那容颜,她说道:“我不会成为你和翊王殿下之间的隔阂,殿下从未爱过除你以外的人。”

    密室

    谢沅翊在密室已经有七日了,她周身运转着几个大周天,淡金色的真气顺着她断裂经脉,慢慢展开,她的闭塞经脉展开。

    名剑不染的剑身上,忽然印着谢沅翊一青一红的脸。她的额头慢慢渗出汗珠,一股躁郁之气顺着她的内心,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唔!”谢沅翊的心思忽然乱了,她的脸色略微苍白,她周遭淡金色的阳光消失了,似乎变得暗淡无光。

    “唔。”谢沅翊无意识地抬手,一股内力直接将房间中的东西打碎。

    “啪!”

    一声清脆而撕裂的破碎声,打断了门外交谈的两人。云千雪冲了进去,她就看到谢沅翊倒在地上,她将她扶起,首先点了她几处大穴,双掌抵在她的身后。

    而她的内力哪里敌得过谢沅翊的深厚,谢沅翊的丹田之下,酝酿着磅礴内力,像是一个未开发的宝藏。这宝藏已经向全身上下,四处飘荡。

    没人影响沅翊

    她怎么就被内力反噬了?

    云千雪此刻无暇他顾,她就坐在她身边,她开始为她施针,细长的银针刺入她的几处大穴,让谢沅翊的内力顺畅全身,看着她脸上的青色,红色渐渐消退,她轻轻吐了一口气。

    她忽然抬眸看到墙上挂着一张画像,走进一看,她有些诧异,谢沅翊画得是她十五岁的模样。

    十五岁的她

    自由自在,肆意放纵

    她想她和谢沅翊并不认识,应该说她之前见过谢沅翊一两次,从她重伤来神医谷,打过一两次照面,那时候觉得她傲气,再是宁城天剑山庄,两人打了几次照面,又觉得她很正气。

    看她的丹青妙笔

    她喜欢我,喜欢了很久很久

    她盘坐在地上,认真地看着谢沅翊,安安静静的样子,果然好看。

    她在周围给她点燃安神香,她附身上去,对她耳畔低语道:“沅翊,等你醒来,我告诉你。我之前去东宫,太子皇兄和我说了什么。”

    而谢沅翊完全听不到,她一心沉溺于她的过去。母妃死后的那几天

    长乐宫

    “翊儿,你又跑到长乐宫了。知不知道,父皇找不到你,快要发疯了。”谢帝抱着谢沅翊,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觉她额上还处于低热状态,自她母妃故去后,她就处于低热高热,迷迷糊糊的状态。

    “沈婉怎么照顾你的?”谢帝有些气愤地说道,他对着身旁的应地公公,他下令道:“去,让沈婉好好闭门思过,禁足昭仪宫,另外罚太医院的失职之罪。”

    “父皇,我想等母妃回来。”

    “你母妃不会回来的。”谢帝轻轻说道,他变得慈眉善目,他搂着谢沅翊,跳上了屋顶之上,指了指繁星满天,“但是,她会在天上看着父皇,还有你的。以后,你跟父皇住在一起好不好?父皇会弥补这十年来对你的爱。”

    “父皇,你真的爱母妃吗?只此爱她一人吗?”谢沅翊仰头疑惑地看着父皇,璀璨夺目的双眸,荡漾着清澈透亮的光泽,映着父皇的俊朗容姿。

    凝儿,从未如此看过朕

    “我当然爱你母妃,父皇登基后只有你一个孩子。”谢帝许诺道,他将下颌扣在谢沅翊的额头,似乎在拥抱失去的那个人,他拍着她瘦弱的后背,想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父皇,以后会加倍疼爱你。你要什么,父皇都给你。你听父皇的话,日后天下都是你的。”

    “好,儿臣听父皇的话。”

    “你今晚来紫宸宫,从今以后,吃住都跟父皇。父皇教你读书写字,教你天文地理,教你诗词歌赋,好不好?”

    “好。”

    紫宸宫

    “咚!”

    紫宸宫的大门被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将床上翻江倒海的两人冷醒了。

    衣衫不整的谢帝,还有一个妃子凌乱的模样。一个穿着红衣锦袍,俊雅非凡的少年,眼神冰冷,身上带着冬日的肃杀寒气。

    那承恩到一半的妃子,看清楚少年,原来是谢沅翊,她开口就是一番责怪道:“大胆六殿下,私闯紫宸宫”

    “啪!”谢帝听到爱子被骂,直接一巴掌甩在妃子脸上,将她踢到床下,他骂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朕的翊儿如此说话。”

    “陛下”妃子没想到谢帝翻脸之快,谢沅翊冷冷地问道:“这便是父皇的爱?果然风流啊!雨露均沾。我在父皇心里不过如此。”

    “没有。”

    “父皇,不是早间跟儿臣说,带儿臣看星星。”谢沅翊说道。

    “那不是下雨,看不到星星。”谢帝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慌乱地穿上一件衣服,他没想到这一幕会给她看到。

    谢沅翊的眼神冰冷,看得谢帝谷欠望被浇灭,谢帝还是哄着她道:“翊儿,父皇对她们并无爱。只是解决生理需求,你以后会懂得的。父皇每次做完,都会让她们喝下避子药。朕不会在生下任何孩子,谁都不会来动摇你的地位。”

    苍白无力的解释

    在谢沅翊那越来越冷的脸,越来越犀利的眼神中彻底没了作用,她恍然大悟,她看着那女人,那张酷似她母妃的脸,还有点像姑姑。

    他怎么如此无耻

    母妃,姑姑尸骨未寒,他竟然做这种事情,找了一个替身

    她算是明白了,她指着谢帝的鼻子,她看穿谢帝的心思道:“父皇,你不爱母妃,不爱我,不爱姑姑,你不爱所有人。你的爱自私狭隘,你最爱你自己。”

    “你说你爱我,那是我母妃从不让你碰我。连同每年的除夕夜,姑姑们都不让你碰我,你的帝王心收到挑衅,你才会说你爱我。”

    “没有,没有!”谢帝很慌张,他被戳穿了心思,他得不到凝儿,让他如何缓解相思之苦。

    可他的的确确最爱谢沅翊,他双手钳住谢沅翊的双肩,略带疯狂,偏执的眼神地说道:“翊儿,你怎可如此偏执,执拗,你怎么可以质疑父皇的爱。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父皇。”

    “我不想跟你呆在一起,更不想看到这种令我恶心的场面!!!我母妃尸骨未寒才一个月”

    “来人,将这个女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陛下”女人没想到多年的爱,只是这个冷酷帝王的替身。她知道只有六皇子才可以救自己,“六皇子救我。”

    “呵!”

    谢沅翊挣脱了谢帝的束缚,她直接朝着宫外走去,谢帝心里更加慌乱,他一把拽住谢沅翊的手,谢沅翊却无力甩开他,她朝着谢帝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谢帝忍着疼痛,他连忙向谢沅翊道歉,“父皇错了,翊儿你别走好不好?”

    “父皇什么都答应你,朕现在就写圣旨立你为太子。你之前不是画过黎卿郡主的画像,朕给你赐婚。”

    “我不喜欢。”

    “那就燕南的燕韶公主,朕听说她兰心蕙质,她来过上京,你跟她还玩过。朕把她要过来,他们不给,朕便灭了燕南……”

    灭燕南

    谢沅翊只觉得面前的人疯了

    “你让我感到害怕。”谢沅翊打断谢帝的话,“别靠近我!!!我讨厌你!!!”

    “我是你的父皇,你怎么可以讨厌朕。朕从今以后禁女色,就陪你一个人,再也不跟别人乱搞好不好?”

    “那我告诉我谁害死了母妃?”

    谢帝:

    “父皇,你也不过如此。至少,雍城姑姑做到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谢帝,他眼底的歉意,被深深的偏执,阴郁,愤怒,恨意一股儿脑出现,被雍城两字彻底点燃。

    谢帝怒意到达了顶峰,“你是朕的皇子,你要跟朕一条心!你要向着朕,你怎么向着雍城说话!她不过是一个外人!!!”

    随后,雍城公主来了

    第二次,远征漠北得胜还朝的雍城公主回来了

    “放下翊儿。”

    谢帝看着雍城身后的雍城卫,怒火终于得到了一丝平息,他无力与雍城抗衡,他将谢沅翊放下。谢沅翊被雍城公主搂在怀里,雍城公主说道:“翊儿,姑姑会保护你的。你是姑姑唯一的孩子。”

    “姑姑,翊儿好怕,好怕。”谢沅翊躲在雍城公主怀里哭泣,雍城公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有姑姑在,随姑姑回雍城。”

    “姑姑,你能告诉翊儿。”

    “翊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姑姑便告诉你一切。这天下都是你的。”

    又是这一句

    他们不告诉她真相,一个一个敷衍她,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们的鬼话!

    谢沅翊趁机拔出雍城公主腰间的匕首,雍城怕她弄伤自己,这给了谢沅翊一个机会。谢沅翊逃脱,雍城卫,禁军等等都纷纷后退。

    谢沅翊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处,鲜血从脖子的细缝处流出,决绝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谢帝和雍城大惊失色,他们同时开口道:“翊儿,放下!”

    “放,我,走,你们答不答应!!!”谢沅翊破釜沉舟地说道,她再次让鲜血的流速加快,雪白的匕首上,沾满了新鲜且温热的血,她逼视所有人,她说道:“否则,我就死在你们面前。父皇,你不用担心你跟其他女人乱搞,我来坏事。姑姑,你不用担心我问你我母妃的死。”

    “我死了,你们都解脱了。”

    整座紫宸宫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最后,一辆马车从上京城出去。随之而来,又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进入上京城,马车后是雍城卫。

    “那是谁的马车?”

    “回殿下,那是漠北公主慕容觅的马车,她作为人质来上京城”

    两辆马车交汇而过,车轮碾过地面,谢沅翊拿出三封圣旨,她打开第一道,看着手里的圣旨

    立六皇子为太子

    谢沅翊摸了摸脖子上包扎的纱布,她将这封封太子的圣旨,一点一点地撕碎,从车帘里扔出了这堆废纸父皇,你这种讨好的姿态,留着哄别的女人吧!

    我母妃不曾稀罕过后位,更不稀罕你。

    我也一样,不稀罕你的,你想要掌控我,那你就做梦

    另外两道是空白圣旨,谢沅翊摩挲着上面的玉玺印,她刚要撕毁。算了,也许还有其他用途吧,她然后将它们收好。

    上京,上京,我走了

    里面的恩怨情仇与我再无瓜葛

    现在

    翊王府

    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他们将翊王府给围困住了。而黎卿命令翊王府的侍卫,以及忠于他们的血月宗弟子守护王府。

    黎卿走进了密室,她看着翊王的脸色,“王妃,殿下何时可以醒来?”

    “一个时辰。”

    第68章

    翊王府

    黑衣人全部进入翊王府, 为首的一人,手里的一把三尺青锋, 指向黎卿。他说道:“没想到,翊王左拥右抱,一个永江公主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黎卿郡主。”

    “上,一个都不留。”

    真是会挑时候,挑在七杀,段毅不在的时候,挑在谢沅翊闭关的时候,也挑在谢沅翊真好心神不宁的时候

    黎卿从腰间祭出一把长鞭子, 一记鞭响,加入此时的战局。黑衣人挥挥手,其他黑衣人便与王府侍卫打在一起。

    黎卿的鞭子在空中飞舞,一道银芒落在他们身上,瞬间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势。而下一鞭落在地上, 地面瞬间出现裂缝, 银鞭犹如银蛇般穿梭在这些黑衣人之间, 像是隐匿在暗处的蛇, 被咬上一口,瞬间致命。

    七杀手里的长剑,加入战圈之中, 对着上来的黑衣人, 身法快捷,而在周遭的黑衣人脖颈出出现了一条细缝, 细缝越来越大, 他们捂着自己的脖子, 瞪大了双眼,七杀的身法太快,让他们看不到他如何出手的。

    七杀和黎卿背靠一起,面对数十名黑衣人。黎卿挥动着手里的银鞭,卷住一名黑衣人的腰间,将他扔向一众黑衣人,数名黑衣人倒下,银鞭又将另一名黑衣人的脖子禁锢住,黑衣人双手扯着银鞭。

    黎卿身后的黑衣人趁着这个机会,数把钢刀刺向黎卿,黎卿将那名黑衣人直接扔向后方。在空中一个完美的旋转,银鞭所过之处,黑衣人悉数被鞭子夺去了性命。

    谢沅翊的不染直接从密室出来,电光火石,直接逼退黑衣人。谢沅翊从密室出来,不染再次落回她的手里,不染的剑光发出耀眼的光芒。与黑衣人的长剑相撞,一阵金属声,黑衣人的长剑被折断,不染直指黑衣人的胸口。

    领头的人加入战况,缠住了黎卿和七杀,剩余的黑衣人向着密室冲了进去。云千雪看着面前的谢沅翊,她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黑衣人被王府侍卫缠住。

    云千雪看着密室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看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王府侍卫,雪山宗弟子,黑衣人,鲜血到处都是

    “沅翊,我会保护你的。”云千雪轻抚着谢沅翊的脸,为她缓解脸上的痛色,而她忽然感到手上被握住了,她低头一看。

    谢沅翊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力道十分轻,柔软,温柔。就像她之前每次对自己小心翼翼,温柔体贴。

    “沅翊”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别怕”

    云千雪抽出一把轻薄软剑,集寒冰霜气溶于三尺剑锋,一道蓝芒挥洒直刺,到了密室门口的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连忙格挡,却觉得浑身一阵阴寒。

    看着绝美容颜的女子,这是映入他眸子最后一道景色。他们之后失去了呼吸声,另外的黑衣人直接冲向了云千雪,还有几人冲向那密室,云千雪左掌挥出一道内力,右手的剑锋直接被扔掷出去。

    两个黑衣人直接被贯穿心脏,另外几人被云千雪那道内力震得五脏具碎,表情狰狞无比,拿剑欲砍姿势还在,最后倒在地上。

    云千雪收回软剑,朝着密室里面看去。密室中的窗幔被风吹落,而不染的剑身映着除了谢沅翊以外,还有几抹隐在暗处的阴影,落在密室的角落之处

    外面

    黎卿,七杀被领头的人越打越后退,他们两人落在了密室前,与云千雪一起。三人合力挥出一击,领头的人一剑破之。

    狂暴的剑气,冲向周围,这三人纷纷后退。领头的人向云千雪那边攻去,黎卿挥出银鞭缠住领头人的左腕,七杀向领头的人刺去,而领头的人面色平静,左手顺势拉住银鞭,又双指夹住七杀的剑。

    七杀感觉到从剑面传来的寒气,他的脸色被这痛变得狰狞,手一痛失去对长剑的控制,而头领趁机将黎卿重重甩向密室前的柱子。而黎卿巧用内力,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周,落在地上,喉咙处呛出一口鲜血。

    而领头人直接将眸光落在云千雪身上,他掌心内聚起一股内力,朝着云千雪打去。云千雪觉得那股内力无法逃避,她回头看向那密室。

    这是最后一眼

    沅翊,沅翊……

    “咚!”

    不染从密室飞了出来,不染直接面朝领头人的眉心,领头人退一步,面前出现一个半圆形防护圈,不染抵在防护圈上,防护圈慢慢出现了裂缝,慢慢向四面八方前进

    最后,防护圈四分五裂。七日养一剑,这一剑代表着谢沅翊的狂,一剑破了领头人的剑气。领头人退了数步,他挥了挥衣袖,将残余的剑气挥散。

    而密室内,盘腿打坐的谢沅翊缓缓地睁开了双眸,锐利锋芒,领头人不禁心头一颤。他趁着谢沅翊还未反应过来,朝着云千雪重重一击。

    云千雪没有感受到疼痛,却感觉落入一个温软熟悉的拥抱,她感受着额前的真气流转,感受着一只手搂住自己。

    沅翊来了,她出关了

    谢沅翊丰神俊朗如同神明般出现在众人眼里。而对方一招绵柔阴柔的掌力,劈向谢沅翊,谢沅翊同时与她対掌,领头热被再次击退。

    领头人负手而立,却不得不屈服于谢沅翊的内力,她断脉数年,从未停止过对内功的修习,他说道:“燕孤城,还真收了一个好徒弟。”

    “这是惋惜自己没有好徒弟,本殿的师父不喜这等沽名钓誉。”谢沅翊眸间一冷,不染朝着领头人从身后攻击,领头人一躲用内力在周围聚起一个光圈。

    “碎!”谢沅翊轻叱一声。

    领头人感觉不染变成无数把不染,淡金色的剑气直接将他的光圈粉碎。领头人后撤数步,他被不染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他扔出一个烟雾弹,“咚咚咚”

    三声巨响,浓重且深灰色的气体将视线遮盖住,谢沅翊伸手将云千雪护在怀里,她轻抚着她的后背,“雪儿,没事了。”

    云千雪双手穿过谢沅翊的腋下,双手从下而上,扣住她的双肩,双指想要紧紧嵌进沅翊,她将谢沅翊紧紧抱住,将脸埋在她的脖间。

    她刚才好怕,好怕,怕见不到沅翊,也怕沅翊伤心。而七杀,黎卿此刻被人搀扶离开。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谢沅翊便拉着云千雪去了旁边的亭子。她坐在栏杆上,后背抵在红木柱子上,她对云千雪命令道:“坐我腿上。”

    云千雪乖乖地坐在她的腿上,她双手握住云千雪的手,仔细端详着七日不见的云千雪,看着她不施粉黛,清减且有些苍白的脸,“瘦了?”

    闭关七日,她品尝了没有云千雪的滋味,在那个梦魇之中,她其实感受到了一丝雪松木的香气,清香宜人。

    她每次回想起母妃死后,父皇的欺骗,父皇对母妃的不忠贞,那也不是。母妃本就对父皇无情无爱,她对父皇以爱为绳索的爱,有种窒息感

    这种窒息感如影随形,所以,她同样厌恶血月宗宗主那个畜生,她无法对她父皇做什么,那么她离宗前,便设计要烧死那个畜生。

    看着火焰吞噬房屋,看着一切化为乌有,她站在门外寒风中,冷眼旁观,她想血月宗宗主那畜生死了,死了,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可事与愿违,最终天降大雨,救了血月宗宗主一命。可她后来,她看到血月宗宗主奄奄一息,她只要一动手,做一个指令,他就会死……

    死了就清净

    世上少一个祸害,少了他

    只是,最后那温夫人拦住自己,也就是温浅的母亲,是那畜生最亲密的床伴没有之一……

    “丑了。”

    “不丑,不丑。”

    “我说你丑了。”

    “丑便丑了。”谢沅翊双手捧住云千雪的脸,四目相对,看着云千雪双眸中只容得下自己,心头萦绕的占有谷欠开始蔓延,低头吻在她的香唇上,攫取与她的水乳交融。

    温柔中藏着一分霸道,两分偏执,七分体贴。吻到耳畔的风声鸟声渐渐淡去,吻到云千雪心跳加速,溢出低低哭声。

    她放下了她的脸,然后她又吻了吻她的脸颊,最后又在她的眼睛上吻了吻。

    云千雪没有说话,她静静地承受着她,俏脸不争气地布满红霞,谢沅翊呼出的热气要将她融化一般,身躯酸软酥麻,微微颤抖。

    谢沅翊松开了她的手,她意犹未尽地说道:“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云千雪伸手推开她,她对于谢沅翊的温柔很是喜欢,但想到她之前的偏执,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了?”

    “没怎么。”云千雪心不在焉地说道,她有些退缩,她想跟她说,宴会上的事情,她张了张嘴,最终都咽了下去。

    【雪儿,皇兄所做是为了你,也为了谢家。谢家百年基业不能拱手让人,只要谢沅翊没有谋逆之心,只要她不觊觎你手里的权势,孤放心将你交给她。孤会为你铺好一切道路,这谢家最后会交到你手里。你要握紧它。】

    谢沅翊不介意她的抗拒,她深情对视与她,她在她耳边沙哑轻喃说道:“我现在武功好了,可以保护你了。”

    云千雪:

    “瞧!我的手脉象全部好了。”谢沅翊伸出右手给云千雪看,那白皙透亮的肌肤下,淡红色的微光顺着青色的经脉在缓缓流淌。

    “那另一只手呢?”云千雪问道。

    谢沅翊轻轻卷起自己的袖子,在云千雪眼前晃了晃,骄傲地说道:“当然是好了。”

    “那我回东宫了。”云千雪温柔地说道。

    她怎么又要回东宫,她到底怎么想的?

    她到底爱不爱我?

    谢沅翊隐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握住了栏杆,云千雪就像是风筝忽远忽近,令她难以掌控……

    说云千雪没有自己,绝对说不通。可她心里有自己……似乎地位没有那么高……

    “为什么?”谢沅翊平静地问道。

    “我去东宫把奏折拿回来,我在你身边批阅奏折,翊王的心才会安静。”云千雪展颜一笑,她的短短几句话,像是抚平了谢沅翊的焦躁不安的心,“这些天拉下不少。”

    “那我陪你一起去。”谢沅翊一扫脸颊上的阴霾,云千雪却将谢沅翊送回寝殿,将她哄上床,“沅翊,你先睡一觉,醒来以后,我就在你身边。”

    一切很快到了下午,谢沅翊慵懒地坐在千秋架上,她惬意地看着湛蓝的天空,双眼迷离且深邃。

    “殿下。”黎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谢沅翊的思考。

    “你受伤了,怎么不去休息?”

    “殿下,我学过医术。所以,我想为你把脉。”黎卿将眸光落在谢沅翊的左掌之间,谢沅翊微微皱眉,“不用了。”

    黎卿走到千秋后面,开始缓缓地为谢沅翊荡起秋千架,听着这吱嘎吱嘎,绳索摩擦木架的声音,“我前几日在殿下的书房中,发现了一本古籍,古籍中记载了断脉重续之法。按照殿下的伤势,应该需要十四天……”

    谢沅翊转头看她,伸手将秋千停住,“黎卿你有话直说,有些单纯的开篇词免了。”

    “只想问殿下一句。”

    “问什么?”

    “在殿下心里,翊王妃已经比这天下重要了。请殿下改变计划,请殿下与翊王妃坦白一切。”黎卿看着她,她深思熟虑地说出此话。

    “我为什么要坦白一切?”谢沅翊诧异着问道,看着那左掌手腕里断裂的经脉。

    因为殿下心里藏着一个疯子,偏执占有谷欠极强的疯子,我怕殿下因翊王妃,患得患失,心里愈发严重,更怕殿下做出病态疯狂极端的事态

    一想到半年前,殿下将宗主关进屋内,想要将宗主烧死的疯态,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殿下,若是翊王妃知道,你与她在神医谷一夜情缘,是殿下的算计呢?”

    一夜情缘

    算计

    谢沅翊那双眸忽然幽深晦暗,宛如深海之中的黑珍珠,黎卿劝说道:“翊王妃知道,最初的花斑银蛇是殿下所放?”

    “不是我做的。”

    “是,这是谢照左护法,温浅干的。可这花斑银蛇,温夫人为了讨好您,为了给您解闷,还专门送了两条给您。您之前就有过这念头,只是被谢照,温浅抢先了,谢照死了,温浅如果反咬殿下一口,说殿下故意为之。”

    “如今,上京城都流传着翊王妃是谢氏皇族的流言,太子听到是您故意和翊王妃发生关系,刺激王妃体内的情蛊,殿下,到时翊王妃不要您了,您怎么办?”

    “那云天泽怎么办?他那日也在神医谷,他让殿下脖子处过敏,纯属为了掩盖殿下与王妃荒唐一夜的罪证,可在太子眼里,他便是殿下的帮凶。殿下///下///药///,他把风的事情。”

    “太子或许看在王妃的份上不发作,可他要怪罪云天泽怎么办?”

    “那这本古籍殿下烧了吧,万一被王妃发现,会是一个变数。”

    谢沅翊将这本古籍扔进火堆里,古籍被风吹起,古籍被风翻开,最后一页中记载

    情蛊可被取出一法,无需牺牲中蛊者性命,更不会牺牲分娩产生的孩子……

    只需要……施救者是断脉之身

    “公子,不好了。”段毅从殿外闯了进来,谢沅翊问道:“何事惊慌?”

    “朔城兵打进来了。”

    “什么!!!”

    谢沅翊双手摩挲着木架子,那个人忍不住了,她终于要出手了。

    原本想要在她闭关之时,杀了她。可惜落空了,趁着现在京畿营还未回来

    上京城空虚之时

    现在进攻真是一个天赐良机,她私自调走京畿营的事情,恐怕又要再起风波

    内忧外患

    好一招一箭双雕之计

    第69章

    一日后

    上京城头

    谢沅翊和黎卿两人赶到了上京城头, 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的朔城兵,朔城兵约莫五万大军。他们旌旗招展, 喊杀声震天

    “杀入上京城。”

    “杀入上京城。”

    “不好了,翊王殿下,西城门被开,朔城兵冲了进来,九门提督,巡防营死伤近一万五,如今还剩下五千守门。”巡防营统帅说道。

    “撑过三日,便有援军。”谢沅翊站在城头上。

    禁军五千,御林军两万五, 外加这五千守门的。守城战的比例是一比五,五千守军可抵御两万五的朔城兵。但是,朔城兵毕竟粮少,所以会选择快攻,不计死伤地攻城门。

    “三日?殿下, 这一日都撑不到啊!”巡防营统帅被吓得面如土色, 他指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朔城兵, “他, 他们进攻了”

    “本殿听说二十年前,先帝远征燕南,十五万大军被拦孤城, 有一人一剑退万人。”谢沅翊说起一个往事, 巡防营统帅点点头,“确有此事, 家父曾追随先帝远征燕南, 先帝曾说, 有此人在,燕南可续命二十载。”

    一剑守孤城,一剑震万军,一剑斩千人

    缔造了以少胜多的战役,燕南三万破谢朝十五万

    以一敌五

    “所以!”谢沅翊邪魅一笑,所有听到一声清脆的出鞘声,一把白如雪莲,亮如星辰,完美无瑕的剑出鞘。

    不染

    谢沅翊站在城头,手持不染,她自信飞扬地说道:“当年,燕南可以缔造一个奇迹。那本殿请众位看好了。”

    所以人的目光焦距全部落在谢沅翊身上,而朔城兵看到一个紫衣少年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在上京城的郊外,地面似乎震动了一下,溅起了一层风沙,她手里轻松肆意地挥动着一把长剑,就像玩弄着一把折扇,她缓缓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本殿欢迎之至。”

    “你是何人?”朔城兵的统帅问道。

    “这是一个好问题,你们听好了本殿乃当朝六皇子,翊王谢沅翊。”

    六皇子,谢沅翊

    朔城兵窃窃私语,这不是朔城侯的外甥,那么她是敌还是友。谢沅翊不染剑在手,她说道:“我请各位止兵戈,退回朔城。本殿恕各位无罪。”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说的话有用吗?”

    “凭什么?”谢沅翊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地回答道:“就凭我姓谢,天下姓谢,更凭我手里的剑。”

    “上,我们杀进上京城。让我们烧杀抢掠一番,管他娘的姓什么。”朔城兵齐声说道,“我们五万大军,怕你一个人吗?”

    朔城兵看着她不为所动,喊杀声震耳欲聋,无视谢沅翊的话。谢沅翊嘴角泛着冷笑,幼稚,谁敢如此跟她说话,下场便是死。

    “本殿好言相劝,诸位不听,那么诸位请看好了!”谢沅翊淡淡地话里,既张狂又不屑,她手里的不染发出耀眼的白光,她飞到半空之中,眼底并未半点怜悯,闪着可笑,可叹,可悲的一声,“想死便死吧!”

    漫天落下白色光芒,绚烂而又充满着杀气,像是星辰陨落,又如大雨倾盆倾泻而下,所过之处,鲜血飞溅,空气中立刻弥漫起无数血雾,让城头上的人看不清状况,就听着一声接着一声,凄惨的痛苦口申口今声,以及人与人,人与马相撞的声音

    一刻钟后

    朔城兵的前锋瞬间被带走

    足见谢沅翊那一剑,狠辣绝情

    不染的剑尖滴着鲜血,落在这土黄色的地面上

    她微微抬头,一双沁着冷与冽的双眸落在他们身上,她上前了几步,朔城兵被这天降剑气震慑,随即他们又看到谢沅翊出剑,所有人这密密麻麻,延绵不绝的五万大军,脸上都感受到了一丝冷而干的风吹过。

    谢沅翊的剑气拂过所有人的脸,而地面被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堑,一分为二。

    “在下请各位退兵止战。”谢沅翊重复道。

    “你是何人?”朔城兵的统帅问道。

    “诸位朔城兵听好了,家师燕南第一剑客燕孤城,家母漠北公主,慕容凝,家父当今圣上。我乃六皇子,翊王,谢,沅,翊!”

    “本殿,请全军止步,退后百里!”

    朔城兵听到漠北公主的名号,他们停下了步伐。朔城兵其实是朔城侯的旧部,也就是漠北旧部。自然知道自家公主,远嫁谢朝的事情。

    他们纷纷后撤

    谢沅翊一剑震退万人的事迹,从此以后便会天下流传

    谢沅翊回到城墙之上,巡防营统帅以及满城士兵跪在地上,“翊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等愿誓死守卫上京城。”

    “诸位请起。”

    “各位兄弟们,今日翊王一剑退万人。翊王说三日之后必有援军。兄弟们守,给我死死地守住了。”

    此刻士气高涨

    谢沅翊说道:“本殿会从宫里调兵前来相助,还请统帅给本殿守住上京。”

    “是。”

    谢沅翊和黎卿一同离开城头。这五千兵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占据天时利地。要死守三日,这三日便是变数。她刚才的那一剑,只不过破了朔城兵的气势,气势一词,很有讲究。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朔城兵刚才灭了上京守卫一万五,她便以剑气破气势,给他们心头营造退缩之气。之后,想要再次凝聚恐怕很难,也给了她的秘密援兵机会。

    只要,云天泽能赶回来

    区区五万朔城兵,便会魂归上京城

    很快,谢沅翊便看到一支数千的御林军前来上京城头。御林军统帅对谢沅翊,黎卿行礼道:“末将参见翊王殿下,黎卿郡主。”

    “不知统领为何而来?”谢沅翊问道。

    “太子殿下已令末将率领两万御林军镇守四门,太子召集所有皇室宗亲前往太极殿一起御敌,共商对策。”

    “好,我知道了。”

    谢沅翊忽然问道:“黎卿,我记得你黎国公府,大房一支是父皇的心腹,二房一支是姑姑的心腹,是吗?”

    “是的。”

    “你伯父黎弑天曾是禁军统领,禁军是可信的。”

    “是的。”黎卿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殿下想听哪一个?”

    “不好不坏的消息,七杀奉命去找温夫人索要沈贵妃所中的须弥,温夫人告知解药在宗主那边,她只有缓解的解药,为表歉意。谢照死前将一份密信送去了宗内。温夫人将此信誊抄一份送给殿下,原件已被送去宗主手里。”

    谢沅翊冷笑且轻蔑地说道:“真不知温夫人怎么想的?她怎么想的,我跟那畜生怎么可能再次和平共处?我一想到那个畜生,让我让我呕!”

    谢沅翊下意识抽出锦帕捂住自己的嘴巴,深吸一口气,她打开那封信。

    上面写着:

    太子已然滴血认亲两次,确认他与公子谢沅翊并无血缘关系,与云千雪有血缘关系。现已查明,云千雪身上也有情蛊,此乃铁证。公子谢沅翊很早就关注云千雪,不知其目的。属下听到公子离宗前,想要勾引云千雪。

    属下与温浅小姐合谋,用花斑银蛇引导公子与云千雪露水情缘一晚,并拿走公子面具,画下两人交缠春///宫///图////,已将此物交给太子。太子应该发现公子真实身份,并且勃然大怒,在属下的蛊惑之下,修炼绵息心法下卷,与公子已经不死不休。依太子的性子,最后一定会告知云千雪,公子身份。公子想要在云千雪身上得到什么,都会失败。

    属下在宫里偶然发现,谢沅翊出生之时,包括谢沅翊在内,一共出生三名婴孩。另两位婴孩均为凤城公主所生龙凤婴孩,一人名为谢无双已死火花,另一名孩童不知所踪。

    属下还发现元和二年,宫里曾出现过安胎药。我师父曾告知与我,他曾在元和三年接生过一个孩子,应是宫里的私通所生。宗主曾说,并未想杀我师父。可我师父被挑断手经脚经在元和十年,即八年前,是被绵息心法所伤,属下还怀疑应天,应地,应黄其中一人,背叛了血月宗。

    注:谢沅翊出生元和元年

    “那好消息呢?”

    “陛下给你写信了。”黎卿看着谢沅翊的脸越来越沉,越来越黑,她真不知道这算不算可以缓解她的心情。

    吾儿翊儿:

    翊儿你是为父最后一个孩子,是父皇最骄傲最疼爱的孩子,永江公主与为父没关系,没有关系,你不能诬赖为父十八年来守身如玉的清白。

    为父敢对天发誓,以及列祖列宗发誓,没有跟沈家大小姐(云千雪母亲)乱搞过,她不是为父喜欢的类型。为父怎会如此荒唐?

    为父已经娶了沈家二小姐即沈贵妃,为父跟她风花雪月几次,那也是你出生之前的混账事,她没有生养过,为父跟你保证跟沈贵妃没有生过孩子。你别听别人瞎说。永江公主这黑锅与为父无关。为父不想莫名其妙多一个女儿,为父只爱你母妃,只爱你。你是为父的宝贝。

    翊儿,你一定一定要信为父,为父对你的爱绝对无私,这个天下只能属于你。你是为父和凝儿的孩子。

    谢沅翊看完以后,心情更糟糕了。

    “你认为东宫会如何抵御朔城兵的事情?”谢沅翊真恨不得将谢帝的信给撕了,心情更加郁闷了,这信不如不写,满口谎言。

    守身如玉十八年,如此厚颜无耻怎么写得出来?

    呵呵!

    “太子会调西南道的秋家军前来”

    “秋家军来了,呵!”谢沅翊无奈地摇摇头,“也是无奈之举,我父皇为我做下的孽,西南道必乱。”

    东宫

    “咳咳咳。”脸色苍白的太子,他手里的帕子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云千雪正在喂药给他,太子将一份手令交给她。

    手令:

    召集秋家军回上京救援

    云千雪手里的碗落地,“嘭”碎了一地,她坚决地拒绝道:“太子,不可以!赶紧追回来,否则,西南道必乱。”

    “咳咳咳,京畿营的五万大军赶不回。此乃下策。”

    “西南道毗邻燕南,太子是否还记得陛下”

    “你为何还不信孤是皇兄,你改称孤为太子皇兄,或者皇兄,而不是太子。”太子打断云千雪的话,并且纠正道,“孤与你做过滴血认亲,你母妃的忌日佛经,都是孤与你一起完成的咳咳咳!”

    “太子殿下,恕臣女无法苟同。臣女无法”

    “那你身上的情蛊如何解释?”太子问道,见着云千雪不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躁动,温和地说道:“你与谢沅翊两情相悦,皇兄并非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等日后父皇归来,你与父皇做一次滴血认亲。父皇爱你母妃”

    “行,皇兄,你是我皇兄。”云千雪没办法,她也无法反驳这个情蛊的事情,她只能松口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皇兄,你记得陛下六年前远征燕南的事情,起因是陛下听说燕南公主燕韶公主兰心蕙质,想要为皇子求娶,南燕不允。因此陛下远征燕南,最后铩羽而归。”

    如今,燕韶公主被燕南册封为皇太女

    西南道秋家军一动,燕南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再加上西南道的流寇,西南道必乱

    “雪儿,不调秋家军,那该如何是好?”

    “无兵可及时救援!上京不容有失!”

    夜幕降临

    太极殿

    谢沅翊很早就过来,她肩上还站着谢怼怼。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找了一个玻璃罩,用一根木棍支起来,在玻璃罩下放了一块谢怼怼喜欢的食物。

    “怼怼,进去吃东西。”谢沅翊诱骗道,谢怼怼盯着那块食物,口水从鸟嘴里流了下来,它盯着谢沅翊,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脚,碰了碰,“乖宝,你那么好心?”

    “怼怼,我对你不好吗?”谢沅翊淡淡地说道,“你不信的话,你就在冷宫老死吧!别出来了!”

    “劳资皇宫一级保护动物,六殿乖宝带我走。”谢怼怼说道。

    “进去,里面有好吃的。”谢沅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子,谢怼怼实在不能忍受对食物的诱惑,它踏进了那玻璃罩,玻璃罩的木棍被谢沅翊拿走。

    “咚!”

    谢怼怼就被关在了玻璃罩里,“哈哈哈!”谢沅翊笑得前仰后合,谢怼怼看着玻璃罩外谢沅翊欠揍的脸。

    “劳资天下第一恶霸,坏宝,放劳资出去。”

    “老六你吃东西放屁,穿肠烂肚,喝水塞牙死翘翘,骑马打架被群殴!”

    “生孩子当受,孩子她娘带球跑,气死你个谢老六!!!”

    “略略略!”谢沅翊吐了吐舌头,“有本事骂呀!小恶霸,小恶霸,爽不爽!”

    “六侄儿,不可玩物丧志!”定北王走了过来,还是一副道袍模样,怜悯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了这小家伙!”

    谢沅翊急忙拦住定北王,“皇叔,别!”它是一只没良心的畜生

    谢怼怼被放了出来,它开口骂道:“牛鼻子老道士,多管闲事,谢家混蛋多,谢家没好人!劳资皇宫一级保护动物,皇帝不带怕!”

    “牛鼻子老道士,牢底坐穿!谢老六,你再笑,你再笑,祝你头顶草原青青一片绿!呸!来打我啊?打我啊?!”

    “呸!没用的废物,劳资天下第一恶霸加嘴炮,哈比哈比!谢老六差生文具多,差生文具多,江湖群殴你,群殴你!”

    定北王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脸色铁青,谢沅翊拿起玻璃罩直接砸向谢怼怼,谢怼怼立马躲开,在她头顶上方飞了一圈,“哈比,哈比,死老六!坏宝没人要!坏宝一生没人爱,打不着,打不着,没吃饭,死老六,饿死你!”

    定北王这回明白了

    这只鸟便是皇宫出了名的嘴贱毒舌,不分敌我的那只谢怼怼

    “太子殿下到,皇后娘娘到,青城公主到,翊王妃到。”

    谢沅翊眯了眯眼,她走过去将云千雪拉到自己的身边。她将云千雪搂在怀里,她温柔地问道:“雪儿,你去哪里了?不是说去拿奏折,一下午都没回来。”

    “太子那边耽搁了。”云千雪解释了一下,又拿出一块锦帕替她擦拭唇边的酒水,她责怪道:“那么大的人了,还是毛毛躁躁。”

    “有你在不就行了。”谢沅翊抱着云千雪亲昵地说道,“雪儿,你知道吗?朔城兵陈兵在外,上京城危机四伏,你要跟紧我。”

    “翊王,还真知道此事?”太子冷笑道,云千雪向太子瞄了一眼,示意太子别过分。谢沅翊却慵懒地说道:“刚知道,我不是让他们退军百里,怎么没退吗?”

    太子见着她这副事不关己,完全没把此事放在眼里,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冲上了头,他捏着椅子,怒道:“若不是你带走五万京畿营,会有这种事情吗?”

    “呵!难道你要看着雍城被围,看着姑姑死!”谢沅翊反驳道,她看着一众目瞪口呆的皇室宗亲,故作惊讶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吗?雍城被围,二十万漠北铁骑围困,若是雍城有失,铁骑南下,我等不是面对五万那么简单。”

    “六皇儿,此事不可乱讲!你为何知情不报?”皇后责问道,“若是你提前告知,我们还有办法,说不定可以迁都。”

    “迁都!”青城公主一听站起来,“我谢氏皇族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事,迁都,迁到哪里去?以后不要大谢,直接叫东谢,南谢,西谢,本殿真是谢谢你们!如此蠢笨的想法,我皇兄估计要气死。”

    “青城你说什么?”皇后被这小姑子怼得面色一青,“你有本事,那你就在这里坐等着吧!”

    “皇嫂,后宫不得干政!”青城公主轻描淡写地说道。

    “雪儿,你说姑姑吵架,谁会赢?我赌姑姑赢,我赢了你就陪我晚上上///床///,如果我输了,那我就陪你///上///床///”

    “沅翊,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那事,不要脸!”云千雪被谢沅翊紧紧搂住,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她的鼻尖凑近云千雪的脖子,她轻轻地咬了一口,“答不答应?”

    “嗯~~”云千雪忍着谢沅翊对自己的无礼,可那一声娇喘在此刻打断了所有人的谈话。无数道目光朝着这小两口看来,云千雪脸色尴尬恨不得钻进一条地缝。

    真是社死现场

    “谢沅翊!!!”太子直接站起来,“你在干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人不风流枉少年,父皇说的!你敢质疑父皇的话吗?”谢沅翊回怼道,“难道像你这样清心寡欲二十八年,连个皇孙都没给父皇留,本殿真担心”

    “六侄儿!皇兄说得对,这风流啊,还要挑时候。”定北王开口阻止谢沅翊的话,看着太子脸色越来越差。定北王说道:“六侄儿,你估计酒水喝多了,不如去外面吹吹风。”

    “怎么?背着我商量事情?这事关我谢氏皇族的未来,我这个六皇子,翊王殿下可要听一听早做准备!”

    “永江公主,你能不能管好翊王!”皇后见谢沅翊如此嚣张跋扈,她开口提点云千雪,“别再这里胡言乱语,否则给本宫出去。”

    定北王看着谢沅翊,不知在想什么,他最后将眸光转向云千雪说道:“永江公主,有什么高见?”

    云千雪想着跟太子商量的对策,只能调来秋家军,但也是无奈之举,她开口说道:“各位放心,援军”

    “三日!”谢沅翊打断云千雪的话,她嗔怪地说道:“雪儿,你不要抢你夫君,我的功劳吗?”

    “谢沅翊,你别胡说八道,你说说你调来什么军?”

    “能有什么兵呢?”谢沅翊直接躺在云千雪的怀里,温柔展颜地说道:“十万铁骑,三日后就到。有书信为证。”

    十万铁骑,三日后就到

    有书信为证

    谢沅翊将一封信交给青城公主,青城公主瞪了她一眼,似乎在羞恼她的态度,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心扑在美人怀里。

    青城公主展开一看,“皇姐说了两日后的晚上到,三万雍城铁骑。”

    云千雪低头看着她,谢沅翊一脸坏笑的模样,她就知道有假,她问道:“到底什么时候到?”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谁让你去找太子的?”谢沅翊恼恨地说道,瞥了一眼太子,冷哼一声。

    云千雪: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你答应了。”谢沅翊从云千雪身上爬起来,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其实是后天的早晨到。”

    太极殿的侧门有一个人溜了出去,谢怼怼就在屋檐上扑腾着翅膀,看着那个人,来了一句,“乖宝学坏了,满口谎言,跟色鬼一个德行!哈比信了,惨咯!”

    谢怼怼飞入夜幕之中,忽然它来了一句,“乖宝有钱,求抱大腿,一人住两间一模一样的宫殿,一东一西。”

    第70章

    夜幕已深, 听着幽幽的打更声,上京城外, 一阵凤吹过,巡逻的朔城兵并无感觉异常,他们走过主帅帅帐。帅帐的帐篷映着两道黑色的人影。

    黑影低着声音说道:“我家主人说,今晚进攻便是最好的机会。”

    “阁下,没听说今日翊王殿下,一剑震退我们五万大军的事。”朔城兵统帅说道,“你看到没有,上京城的气势正盛,我朔城兵如何是对手?”

    “那大人知不知道是谢沅翊杀了朔城侯?”黑影爆出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

    “这小狼崽子, 去他娘的!忘恩负义!”朔城兵统帅拔出弯刀,走到大帐前,“全军听我号令,清晨前攻下上京城,漠北儿郎们, 我们杀进上京城。”

    “杀进上京城, 抢夺天下最好的东西。”

    朔城兵全部集合完毕, 他们欢呼着

    “杀进上京城, 抢夺天下最好的东西。”

    “杀进上京城,抢夺天下最好的东西。”

    “杀进上京城,抢夺天下最好的东西。”

    一声号角声划破了整座宁静的上京城外, 惊起一滩飞鸟在空中掠过无数声尖叫。而上京城城头上, 巡防营统帅看到那星星点点的火把犹如一条火龙正在密密麻麻朝着上京城聚集。那是

    巡防营统帅惊恐的双瞳间,映着那无数箭羽, 点燃了上京城的战火。在安静的夜幕中, 似乎可以听到对方兴奋的欢呼声, 以及马蹄声。

    巡防营统帅下令道:“全军戒备,朔城兵攻城了”

    而巡防营统帅感到喉间一冷,他低头一看一把长剑抵在他的脖子处,“闭嘴,否则我就杀了你。”

    “好。”巡防营统帅头皮发麻,连声附和着。他身后的黑影说道:“你让你的手下打开城门,迎接朔城兵的到来。”

    “不可能!”巡防营统帅拒绝道。

    “真是有骨气!”阴冷的声音传遍巡防营统帅的四肢百骸,巡防营的余光撇见一抹剑影闪过,他闭上了眼睛,一道血线飞溅,落在地面上。

    “咚!”

    一个身影重重地倒在地上。

    “大人发生何事?”

    皇宫太极殿

    太极殿灯火通明,殿外站满了禁军中的精锐,他们手持长///枪///,腰间配着长剑,严阵以待地等待着,太极殿是整座上京城最安全的地方,所有谢氏皇族齐聚于此。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也。

    青城公主坐得笔直,她手里捏着长剑,她在青城的那些年里,她练习剑术,真要拼起来,她杀几个朔城兵不在话下。

    她眸光扫过其他谢家人,也是能坐在这里的,除了皇后以外,其他人都有些武功傍身。从桌底发现有不少寒光,白刃。

    毕竟,谢家人都懂一个道理。

    只有,自己才可以保护自己。只有天下姓谢,他们才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因此今日来太极殿,他们都选择了带武器。

    他们神情紧张兮兮,除了一个例外,正在坐拥美人,温香软玉。谢沅翊依旧躺在云千雪怀里,她惬意地将脸埋在云千雪小腹间,一呼一吸的呼吸声,让云千雪脸颊微红,她也无可奈何。

    谁让谢沅翊如此黏人

    她伸手整理着谢沅翊散乱的青丝,接着将她的脸转过来,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又俏皮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由于不能呼吸,谢沅翊睁开眼睛,没来由地轻哼一声,“真讨厌!别打扰我睡觉。”

    这一声轻佻且放肆的轻哼在整座太极殿显得格外突兀,皇后,青城公主的视线扫来,两道探究且有深意的,落在谢沅翊的身上。

    谢沅翊并未感觉不适,支起身子将云千雪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捂住云千雪的眸子,温柔而体贴地说道:“雪儿,你在我腿上睡一会儿。”

    “嗯。”

    谢沅翊将她的长袍脱下盖在云千雪的身上,云千雪感觉到一股暖意在她身上慢慢扩大。她微微合上双眸,皇后忽然开口说道:“没想到,永江和六皇儿如此恩爱,凝妹妹在天有灵,必定能安慰。”

    青城公主望了一眼,她说道:“凝姐姐在天有灵,定会护佑谢家。”

    “永江,本宫越看越觉得顺眼。”

    “皇嫂爱屋及乌,本就人之常情。翊儿风流倜傥,配上翊王妃容色倾国,谱写一段佳话。”青城公主将皇后要说的话给岔了出去。

    “皇妹说得是,永江贵为天下第一美人,凝妹妹也是第一美人”

    “皇嫂说得是,这天下是谢家的,第一美人最后归我谢家。不就说明,天命在谢,谢氏可兴百年。”

    皇后说一句

    青城抬杠一句

    谢沅翊敏锐地感受到皇后话里话外的指点,她的手微微一颤,而云千雪伸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笑靥盈盈地望着她,又将脸埋在她的掌心,她缓缓地合上双眸。

    谢沅翊低头看着云千雪恬静的睡容,指腹缓缓擦过云千雪的容颜,她思考着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雪儿长得像母妃吗?长得像谢氏皇族,慕容王族(比如表妹慕容觅)?她与表妹慕容觅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她与慕容觅也从未有过交集。

    只是她为什么会身中情蛊?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她为什么喜欢雪儿?

    是因为她从小粘着母妃,对母妃的眷恋投射在雪儿身上?只要是母妃的女儿,她会爱上无论对方是云千雪,风千雪

    不对!

    她的指腹落在云千雪的玉唇上,云千雪一口含住谢沅翊的手指,伸出舌头在上面轻轻舔舐,又向她眨了眨眼,惹得谢沅翊心花怒放,正要低头亲亲她。

    而云千雪凤眸中带着一丝性感的恳求,似乎在表示等回王府再说。谢沅翊无奈地笑了笑,在她脸上弹了弹,拿出一根深色的丝带,给云千雪系上,她另一只手贴在云千雪耳畔,“雪儿,我是不是很贴心。”

    “嗯。”

    她隐隐觉得她似乎找到了一点线索,那个线索是说不上来,又觉得荒唐

    她的眸光忽然看向青城姑姑,而青城姑姑却莫名避开她的视线,拿起一个酒杯,默默地喝下一口酒水。

    无意中的刻意

    却让她无从下手,她继续拍着云千雪,哄她入睡哄她进入梦乡。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

    东方渐渐肚白之时,远在上京城城外,尸横遍野,血流如注。朔城兵还在一次又一次进行猛烈攻击,上京城头上,杀红眼的上京城守军,继续向朔城兵投巨石滚木

    就连那块庄严肃穆的上京城牌匾

    都染上了鲜血

    “咚!”

    厚重的上京城城门被打开,一群穿着盔甲的人终于闯了进来,上京城守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给震退了,他们纷纷后退

    这些御林军,也就是少爷兵能坚守一天一夜

    已是极限,他们眼露惊恐

    而他们看到一个人骑着骏马,身后带着不少骑兵,为首的将军手里握着一把长///枪////,身染鲜血,他的枪尖上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人头滴落的鲜血洒了一地

    他挥了挥手,“随本将军去皇宫。”

    “朔城兵杀进来了”

    “朔城兵杀进来了”

    东方肚白之时

    太极殿的门被突然打开,惊醒了在座的所有人。谢沅翊率先醒过来,就见着门口是禁军。禁军统领说道:“不好了,各位殿下,娘娘,朔城兵破了城门,马上就要朝着皇宫方向进”

    还未说完

    一支箭穿透了禁军统领的脖子,他的脖子的鲜血喷了一地,手里的长剑落地,这清脆的声音好似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惊恐折磨了一夜的谢氏皇族,其中一位郡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声。

    青城公主给了她一巴掌,被扇巴掌的郡主,花容失色,怯懦地看着青城公主。青城公主怒道:“叫个屁。别给本殿乱跑!站着!谁敢在此时给本殿惹麻烦,本殿出了这太极殿,便让你们知道背叛谢氏皇族,削爵囚禁,满门抄斩。”

    这才是谢氏皇族公主风范

    这些人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什么,他们抽出长剑护在身前。

    “何人敢如此放肆!”太子站起来厉声呵斥道。

    太极殿的门都被打开,淡淡的阳光落入眼里,殿外高大的黑影散去,里面的谢氏皇族,用手遮挡进来的阳光,慢慢适应着光线。

    他们看到太极殿外的汉白石铺满的地砖,被鲜血浸染,禁军全部倒在地上,一股接着一股的血腥恶臭气味,朝着他们鼻尖涌来。

    “放肆?”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穿禁军统领的衣服,抽出腰间的剑,指向太子,“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从外面走进来数十个身穿禁军衣服的人,他们与太极殿内的侍卫打起来。太子抽出长剑,再次问道:“你们敢上前一步,孤定要让你们血溅当场!”

    “血溅当场!?”为首的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事情,他面露凶光说道:“去他娘的!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们!弟兄们,上!”

    太极殿内一阵混战,谢沅翊的身法,快如鬼魅,这些人在谢沅翊面前,犹如蝼蚁般他们还未见到谢沅翊的身形,便觉得喉咙处一冷。而太子掌法阴冷,一股阴柔之气,令敌人全身一僵,瞬间收割他们的命。

    云千雪,青城公主等等在座的谢氏皇族,都知道不要乱跑。他们围成一个圈子,侍卫在最外围保护着里面的各位殿下,娘娘。

    而此刻

    那为首的人突然出现,竟然抓住了皇后。

    “皇后在我手里,你们给我住手,放下武器。”为首的人说道,如此战局局势立马反转。

    “住手!放了我母后!!!”太子见着母后被抓住,眼眸中几乎要射出吃人的火焰,谢沅翊握着手里的长剑,来到太子身边说道:“太子,他们不敢的!”

    “翊王殿下,你说我敢不敢?看我敢不敢啊!!!”为首的人将白刃落在皇后那白皙的脖子上,他大声威胁道:“我数三下,看你们放不放?否则,就给皇后娘娘收尸吧!”

    谢沅翊捏了捏手里的不染,而云千雪给她投来一个妥协的眸光。

    从她眼底读出一句

    那是皇后,是她皇兄的母后

    随后,云千雪向太子点了点头,这一幕落在谢沅翊眼里,她心里涌起一阵莫名心痛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酸酸涩涩的感觉在心底弥漫开来,她牢牢地将不染掌控在手里像是能保护她的唯一办法

    他们是亲兄妹

    他们才是亲兄妹

    “谢沅翊,你要看着母后死吗?放下你手里的剑!”太子在一旁催促道,谢沅翊眸色深沉盯着太子,她握着长剑的指尖泛着苍白,她又看着云千雪那恳求的眼神,像是让她把剑放下,放下

    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咣当!”

    手里的不染落地

    “定北王,你把地上的武器全部给我捡过来。”为首的人又命令定北王,又催促道:“老东西,你给我快点,否则就让你们尊贵的皇后娘娘死在这里。”

    定北王连忙抱起扔在地上的数把武器,为首的人又扔过去数瓶白色瓷瓶,“你们都服下里面的毒药。”

    “休想!”谢沅翊说道。

    “定北王,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将毒药交给翊王,让她喝下去。”

    穿肠烂肚的剧毒

    定北王一脸为难,他将毒药递到谢沅翊手里。谢沅翊忽然伸手握住定北王的手腕,她阴森森地问道:“皇叔这种把戏好玩吗?”

    定北王被谢沅翊的眼神吓到,他说道:“六侄儿,你在说什么?”

    谢沅翊扼住定北王的喉咙,在他耳畔说道:“皇叔,你放不放人?”

    “谢沅翊,你在做什么?”太子问道,谢沅翊说道:“太子,你不知道吗?就是这位定北王将朔城兵放了进来。也是他跟朔城侯勾结,让朔城侯西南大捷。”

    定北王心知谢沅翊武功高强,他也不装了,他说道:“六侄儿,你最好客气一些,否则”

    “否则!怎么样!”谢沅翊加重手上的力气,她低哑着嗓音,透着不满,不屑,桀骜。她看着定北王,眼底幽深的瞳孔,定北王觉得心里一沉,恍惚间这幅模样跟印象里谢长扬的模样,有了重叠之处。

    隐忍且狠毒

    “是吗?放了王爷!”为首的人说道。

    “滚!”

    “谢沅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看看这是谁?”身后又出来一个人,他们将沈贵妃抓了起来。

    “放了我沈母妃!!!否则,我要你好看!!!”谢沅翊差点将定北王的手腕捏断,定北王吃痛一声,他的道袍下发出一道令人震惊的暗器。

    千丝刀

    唐门暗器

    谢沅翊一个转身千丝刀,从她的耳畔飞过,削去了她的一缕头发。千丝刀被钉入后面的一根柱子里。定北王趁势回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他说道:“六侄儿,你若是想要你母妃安全,你交出圣旨。”

    圣旨?!

    此言一出,众人哗变

    “你胡说什么?”青城公主说道。

    “胡说!你不知道吗?皇兄临走前,就给了六侄儿两道空白圣旨,一块虎符就是调动京畿营的那块。六侄儿用掉了一封圣旨,还有一封。快交出来!!!”

    所有人眸光看向谢沅翊

    怪不得,谢沅翊有恃无恐,她若是高兴,想要谁死谁生,易如反掌。

    太子的眼神,立即变得冰冷。

    云千雪看向谢沅翊,她看不清谢沅翊的想法,她有一瞬认为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错了。

    “翊儿,不能给!”沈贵妃开口说道。

    谢沅翊抿了抿唇,她从袖子中抽出那封随身携带的圣旨,金色的封皮,书写着谢氏皇族极盛的权势。谢沅翊将圣旨扔了过去。

    “你能放了我们所有人吗?”

    “放了你们!哈哈哈!太天真了!”定北王狰狞的面目,“谢沅翊,你杀了我的恪儿,我便让你给她偿命。”

    “偿命!哈哈哈!皇叔,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沅翊冷冷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割在别人的心上。

    什么!

    谢沅翊还有后手?

    定北王一惊,身后传来一声尖细刺耳的声音,他身后的挟持皇后的人,一剑刺死挟持沈贵妃的人。他脸上的面具脱落,露出一张让所有人都眼熟的脸,他是翊王谢沅翊的人。

    段毅

    段毅抓起皇后和沈贵妃,退回到太极殿。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六侄儿,你以为这样便成了。”定北王握着圣旨,并且挥手示意道,“六侄儿,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座太极殿埋下了黑///火////药////?”

    “咚!”

    随着定北王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爆炸声。云千雪转身抱住谢沅翊。

    沅翊,我会保护你的

    沅翊你别怕,就算是死,我也要护着你

    “哭什么?雪儿!看看那边我为你准备的烟花。”谢沅翊双手搂住云千雪颤抖的后背,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中,她轻轻地说道:“有我在,马上就结束了。”

    场内的人都找地方躲避,他们没有感受到炽热的冲击,而在太极殿不远处的上空中,映着一瞬灿烂的烟花。

    “你做了什么?”定北王这下子慌张极了,他感觉从头至尾被欺骗了。

    “这不就是我抢来放烟花的那一批吗?”谢沅翊冷冷地说道,“忘了告诉你,恪儿早就调换了。”

    什么!

    恪儿干的,恪儿调包了黑///火//////药/////

    谢恪早就知道定北王有造反的心思,所以,谢恪才会一直想要逃跑。

    “好啊!那我就全部杀光你们。来人!”定北王下令道,他打开空白圣旨,竟然是假的。

    上面:本殿判你死

    定北王面露凶相,而空白圣旨上却出现了一阵粉尘落在定北王身上,定北王就感觉到脸上被什么狠狠抓过。

    “咚!”

    一个人头被扔了进来,扔到定北王面前,那是定北王侍卫长的脑袋。

    正是昨晚去打开城门的那一人。

    “定北王,你死到临头。”云天泽出现,他一挥手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禁军,段毅说道:“奉翊王殿下的命令,将叛军拿下。”

    很快,禁军将定北王的党羽全部擒获。

    “谢沅翊,你能对付得了五万朔城兵吗?”定北王做垂死挣扎道。

    “当然可以。”

    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为首拿着长///枪///的将军,枪尖上挂着一个人头,“末将率领三万青城卫,星夜驰骋,已经将朔城兵围困。”

    那人便是云将军

    云千雪和云天泽的父亲

    云将军枪尖上是朔城兵统帅。

    当日,她与云千雪一起被关在云府书房,就听到云将军想要借兵青城卫。

    所以,她为了引蛇出洞。

    就让云天泽带走五万京畿营,星夜驰骋雍城,将京畿营交给雍城的秋霁将军,换走云将军,带着青城公主的令牌,调来青城卫。

    她为了迷惑朔城兵,以及定北王,才会一直说还有三日,最后又说两日。这一招便是学曹操的,曹操攻打袁绍,许攸来询问曹操粮草多少

    “哈哈哈,没想到六侄儿,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慧。”定北王摸着脸上的血,抬头看着谢沅翊,他说道:“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觉得你才是我谢氏皇族的种。”

    “皇叔,那么八年前,是不是你勾结朔城侯,是不是你害死我母妃的?”谢沅翊忽然问道。

    “母妃?六侄儿,你连规矩都忘了吗?太极殿的规矩,能进太极殿的只有谢氏皇族,以及皇后。你那天为什么逃出太极殿?”

    “我去找我母妃了,对吗?”谢沅翊问道。

    “那要问问你自己!”定北王看到谢沅翊一丝惊恐,“逃出太极殿,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你母妃的死”

    “定北王,你别胡说八道。”青城公主说道。

    “哦!哈哈哈哈!青城皇妹,你别装糊涂了。你难道忘记了十八年前,你们玩的一手偷龙转凤的把戏。也对!论起来,六侄儿你到底是谁”

    “本殿乃是父皇之子,有父皇书信在此!谁敢诬蔑本殿身世,按律法满门抄斩!”谢沅翊拿出谢帝写给她的信。

    在场的谢氏皇族,他们的眸光扫过谢沅翊,以及云千雪。而云千雪下跪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看着千雪,她的妹妹居然不想认祖归宗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然,陛下都说谢沅翊是他亲儿子

    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告诉我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我告诉你。”

    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