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袁丁前些日子为符向安这混账拉关系喝酒喝伤了,最近被老婆喷了就老实在家休养,顺便陪陪平日里几乎见不着面的已经上初中的儿子。
这家伙高中刚毕业就把当时的女友也是他现在的老婆搞怀孕了,和符向安同样的年纪,大一时就已经是有娃的人了,如今儿子已经十四,和他早些年的混账离谱不同,在妈妈的教育下是个非常懂礼成熟的小学霸。
“安叔叔您喝什么茶?”妈妈做饭去了,小朋友就在这给他倒水。
符向安这辈子不可能有小孩儿,看他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接过他手里的水壶:“我自己来,你个小孩儿专心把学习学好,吃好喝好玩好就是,用不着学这些伺候人的活儿。”
“还是要学,不能惯着,不然以后……”
“以后也不用学。”符向安打断袁丁的说教,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跟小孩儿说:“这些事该会的时候你自然就会了,用不着专门学,朗明你也有这么大了,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也该对自己的未来有所打算,有些人的话中听就听听,不中听就不听,你的人生要怎么过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袁丁皱眉道:“他才几岁,清楚个屁,符向安你少给他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他现在本来就逆反得要命,你还给他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到时候更是要上天!”
小孩儿站在原地,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手暗暗地捏住了。
明明在外面对任何人都很好很友善的袁丁,在家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尤其是对他老婆,对他儿子,总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大男子主义态度。
符向安理也不理他,跟袁朗明说:“你爸能做成这番事业,也不是靠听话换来的,你安叔叔我也是,明白吗?”
袁朗明不说话,眼泪憋在眼眶里,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不等袁丁发作,符向安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拍拍他的手,笑着说:“我想都想不来你这么个懂事的好儿子,你爸还不知道珍惜,难不成他以为他这辈子还能养出第二个你这么好的?他要真没脑子不懂珍惜,你就来给我做儿子,别的不说,保准让你这辈子吃喝不愁……哦,对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从自己兜里拿出来两张票,是某国际上很有名的抽象表现艺术家在南方沿海城市的画展门票。
袁朗明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给,给我的?”
“不然呢?我对这些可不感兴趣,知道你喜欢,专门叫人给你搞的,可惜票不多了,只搞到两张。”
袁朗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符向安突然“啊啊啊”地大叫了起来,把厨房里做饭的李曦婉给吓得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符向安哈哈大笑:“听见没,激动的时候不要忍着就得这样叫,想做艺术家那就要有艺术家的样子,所有的顾忌全都放开不顾一切地释放出来,懂不懂?”
吃完饭,李曦婉带袁朗明去楼上写作业看书去了,知道符向安长期失眠,还专门给他泡了决明子菊花牛蒡茶,准备了一个切得很漂亮的果盘,顺手还点了茶几上的熏香,这才将空间留给了他俩。
符向安看着这娘俩上楼了,不由感叹:“还说我好赖不分,你分吗?李曦婉真的是个好女人,你这辈子遇上她算你命好,她遇上你……话说你外面那个断了吗?”
袁丁正喝水呢,听他这么直白地问差点一口水呛住,下意识地迅速往楼上看了一眼,好在娘俩早已经进屋了,他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有些不爽:“你问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提醒一下你的命有多好,不要好日子过不惯非要去吃屎。”他把袁丁之前送他的话原封不断地送回来。
“……你行了,骂你两句还记恨上了。”
符向安看到果盘上的水果上插着一根根的牙签,拿起一块梨放进嘴里,又新鲜又多汁:“前两次人家原谅了你,已经算人家心胸宽广,说实话没几个好女人受得了这种侮辱,再一再二,你现在又在再三……袁丁,你这样对一个给你生过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行了,这些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弄。”袁丁有点烦躁,“你少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
看他态度不佳,符向安也不想提醒了。是兄弟没错,但都是奔向不惑的人了,各人也要为各人自己的人生负责。
他换了话题,又拿了个水果塞嘴里歪在沙发上看新闻:“我自己?我好着呢,如果不是你整天叽叽歪歪,我已经打算这两年就退休了。”
“改变想法了?”
“也不算。”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那个越川是搞旅游开发的吗?具体是哪方面?”
袁丁听他问这个,神色变了变:“挺多方面,给你说了,他的背景很复杂,基建、景区、文化、技术,还有你干的那些,多少都有点涉猎,目前主要……应该还是跟官方合作的基建方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前两年枫林那一片被争破头的地传言都被一个外地人买走了。”
“哦,就是他?”
“对,空了两年,今年政策出来那片地价值直接翻了几倍不止,不晓得让多少人眼红。”袁丁点了根烟,“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他很有能耐,跟官方关系也很好,他那个人……接触过几次,为人非常正派,我之前还探过他的口风,开玩笑说他是打算在这边掀起一股巨浪,他是不是想要做那踏浪人,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袁丁抽着烟低头笑:“他说,他买地不是为了踏浪,是为了理想。”
“理想?”符向安挑眉。
“对,省内西部地区的贫困落后有目共睹,他说开发旅游只是手段之一,他要做的是将文化和繁荣带进西部,一旦旅游进去了,很多东西就好操作了。”
“……”
袁丁:“是不是听着怪怪的,这年头还有人说这种话。”
符向安沉默片刻,想到初次见面,想到今天白天在越川家里,想到那个朴素简陋的老房子,老小区,想到那男人千篇一律没几件像样衣服的衣柜,道:“他看起来确实是能说得出这种话的人。”
“是吧。”袁丁道,“可惜了,这种男人竟然取向不正常,你不喜欢他也好,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配他也配不起。”
“滚!”
袁丁被他踹了一脚,笑倒在沙发上:“我就知道你小子跑来找我绝对是有事。”他拿脚拇指夹着他里头的POLO衫扯了扯,“哪儿来的这么土的烂衣服?别告诉我你已经跟他睡了,说,谁搞的谁?哪个在下面?你?”
符向安一巴掌把他脚撇开:“滚远点!放你妈的狗屁,哪个跟他睡了?尼玛再瞎说,老子一会儿当着你老婆面把你强了。”
别说,一般人还真打不过符向安这种从小练家子的,当年上大学军训,他一套表演泰拳打得全校都知道他们这样一个文绉绉的文科类的大学进了这么一个凶猛的武力值天花板,还不是体育系。
袁丁这种平常疏于锻炼的,他自认为符向安下起狠手来打死他都用不到两分钟。
“没睡,没睡你穿的这什么?跑来我这炫耀,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不是你的衣服?骚的那样。”
符向安跟他说了昨晚应酬被人捡走的事,问他:“他怎么知道我在那应酬?”
“鬼知道,我也没跟他联系。”
“好吧,看来只是单纯的有缘分。”
“……”袁丁盯着他看。
“什么眼神?”
“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我之前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他立马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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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认识你,后面确实也来了,所以说他这边应该是对你有想法的,你这边……你不是对他没意思吗?又是关机又是躲人的……怎么,改变想法了?”
符向安注意力在第一句:“你给他看了我的照片?哪个照片?”
袁丁:“……你先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符向安伸手:“照片。”
袁丁没法,只好翻出手机照片拿给他看。
符向安看了一眼,“嗤”一笑:“你特么这不是照骗吗?”
只见照片上的他白衣白裤捧着接到的伴郎花束笑得潇洒又温和,那是袁丁跟李曦婉三十岁那年补办的婚礼上拍的,是符向安这辈子难得一次打扮得清清爽爽穿着干干净净没花没纹的衣服拍的照。
“怎么就照骗了?你真人比照片还好看点好吧?”袁丁一把把手机抢回去,翻着白眼道,“我总不能把你混夜店摇头发疯的照片拿给人家看?人家可是正经人。”
“所以你就骗人家?难怪。”
难怪骗过来一个怎么看都不可能在下面的1号。
袁丁烦他这个样:“少跟老子演无辜,你特么第一次见人家裆都要炸了,你当我是没看见还是以为对方瞎的?搞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你说,哥们儿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喜欢就自己上,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符向安心想,他这是不想上吗?是不能啊。
那个越川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应该都是不能上的那种人。尤其是今天,那态度,如果没理解错,应该是凉了的意思。
符向安想到这儿,忽然挑了挑眉把手机翻出来看。
果不其然,下午发出去的那张照片,至今没有回信。
唔。
袁丁本来还想八卦他点什么,毕竟符向安这种在搞对象这件事上比做生意还要冷酷的角色突然开始对一个男人表现出不一般的兴趣,这本身就是一件新闻。
然而符向安不想让他八卦,道:“你有他微信?”
“有,就他手机号,你没加他?”
“没加,我回去加。”
确实型号不合,也确实感兴趣。
本来冷处理了一个礼拜多,冲动的兴致都已经退得差不多了,结果今天再一次接触,那种浑身都开始发酥发热的感觉再次重现,让他难以忽视,也难以忍受。
这么些年了,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这样子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真的太遗憾了,那个越川……
袁丁看着垂着眼沉思着什么的符向安,忽然有点不安,问:“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符向安抬眼:“怎么,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玩点真的吗?”
袁丁无话可说。是,他是这样希望的没错,符向安这几年活得太虚了,虽说这些年身边断断续续都还是有人,但那怎么能算人?顶多算一些固定床伴,还是拿钱办事那种,没带几分感情,说情人都是抬举。
大部分人都是来上班的,而符向安也是就把人家当个上班的来对待。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是的,也被符向安立马炒了鱿鱼,时间久了圈子里也晓得了,符向安这个人不谈感情。
谈钱倒是利落。
如今,这样一个对任何跟钱无关的人都漠不关心的角色突然不为钱不为利地来跟他打探另一个男人的信息,多少有点叫他不安。即使这个男人还是他介绍的,他认为条件上已经相当优越,人品也相当靠得住……
不知想到了什么,袁丁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道:“除了这些,我对那个越川也不是特别了解,你要是跟他来真的,很多事还是要问清……”
“还没到那个地步。”符向安摇着头打断他,“目前只是感兴趣,还远得很。”
再说了……
“你知道的,我不适合跟人长时间待在一起,时间久了我会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