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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郑源的观念中,找到快乐是头等大事。因为他实在是太容易不快乐,也太容易被占用所有的闲暇时间。比如当初上私塾的时候,他从三岁开始,一直上到转学,从没有放过一天假,他一直以为星期六天跟星期一、五没什么区别,直到他上了正儿八经的学校,才知道噢,原来学生还有寒暑假。

    还有周六天。

    ——为什么我没有放过假?

    他曾经有这样的疑问,得到的回答是:假期没有意义。

    所以时间在他这里淡薄,工作日的概念同样在他这里淡薄,所以他不清楚在该上课的时候没上课能怎么,能宇宙爆炸?

    “源哥。”他的好友们疑惑,“你说的李华,男的女的?”

    “男的啊。”郑源不解,“干什么?”

    对方讪讪地笑,没说话。

    莫名其妙。

    郑源搅着蓝色夏威夷,这是这里的一款鸡尾酒,度数不高,后味偏甜,喝一口让郑源呕半天,但颜色好看,让他心里舒坦,夏威夷,夏天,海边,有时间带李华去看海……“操!”他猛踹桌子腿,玻璃瓶碰的叮叮铃铃。

    “不可理喻。”郑源瞪着眼,“简直不可理喻、胡作非为、为所欲为……”

    他十分的生气。这种生气跟以往的烦躁还不一样,这种给了甜头又猛扇几巴掌的落差仿佛把他当狗耍:他因为李华的好脸色而开心,但李华玩弄他似的说甩脸就甩脸。连一句理由都没有。

    郑源想不明白,他下午不是挺开心的吗?为什么啊?自己到底又哪儿惹他了?

    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直接下定义:就是惯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他不能有好脸色。

    “男同学怎么能这么刺激你。”一人道:“你要不说他是男的,我还以为你谈恋爱,跟对象闹别扭了!”

    郑源一顿,搅着酒的动作停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嘴角不受控的抽了一下:“去你妈的。”

    他冷笑一声,扭头垂眸,又说:“傻逼吧你,我烦他烦得要死,上哪儿……操。”他解释不清,越描越黑,抓起外套站起身,“我回家了,你们玩吧。”

    他走的快,让人无法拦。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耸肩无言。

    夜已经深了,郑源站在路灯下有些冷,他穿上了外套,搓了搓手,寂静的街上没什么人,隐约能听到身后的音乐,眼前有一对儿晚归的情侣正手牵着手说笑,郑源盯着他们牵着的手上,移开目光,想干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抽烟?没有。他搓搓指尖,手指头有些发麻,心里有些慌,不愿意去想,又莫名有些兴奋,导致他下意识咬着后槽牙,心怦怦地,夜风太好闻了,他忍不住深吸两下,嘴角噙着一丝笑,简直精神抖擞。

    胡建国很快来接他,是睡一半儿被电话打醒的状态,还有些迷茫。不远处看到自家少爷,跟发着光似的,在酒吧中彩票了?他理解不了,专心致志开车,却能察觉到身后探寻的目光。胡建国下意识透过镜子和他对视,看到他耐人寻味的眼神。

    郑源:“有意思。”

    胡建国:“?”

    车停下,郑源摔门就走,进家,他一骨碌脱的干净,快速冲完澡跳到被子里缩着,查手机。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怎么让对方喜欢自己?

    ——怎么改变对方的想法?

    ——哪里卖让别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药?

    第二天一早,他就早早地收拾好去学校,眼底的红血丝映照着他昨晚的成果,他几乎只睡了一个小时,一半时间用来挥霍,一半时间查些不可告人的。

    一进教室,他的目光就像雷达似的扫射一圈,视线堪比X光线,把心虚的王玉代扫射的全身是孔。

    那他妈什么眼神……王玉代不敢直视,简直是一头眼冒绿光的恶狼。

    随即,郑源朝他走过来。

    王玉代闭着眼,内心祈求菩萨保佑,在郑源抬手的瞬间,他下意识抱住头。郑源皱眉:“你头疼?”

    王玉代:“啊?”

    他仰头看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王玉代张张嘴又闭上,郑源懒得听他废话,单刀直入道:“李华呢?”

    “老师叫他。”

    郑源转身走了。

    没多久李华回来了,手上抱着今天要考的模拟卷,也是他们的第一次月考,还是那张脸,那发型,那一成不变的校服,就是让郑源抱着膀子好好地欣赏了一下:李华走路的时候是不抬头的,视线垂下,睫毛就垂下,额前的发丝很细,但头发很多,遮挡着一些前额,毛茸茸的乖得很,太瘦了,露着个下巴,不开心和尴尬时会抿着那张嘴,嘴唇又很薄,轻轻一抿就红了,生气时那道红就顺着脖子染上耳朵,耳尖和耳垂,都是软的……

    郑源舔舔唇,接过前桌给的卷子。对方看着他,他被打扰,不耐道:“看什么?”

    前桌说:“往后递。”

    郑源拿起卷子往后一撂。

    “你不要?”同桌莫名。

    郑源眼都不眨地抢过她的。

    同桌:“……”

    实在是一道压迫感和欲望太重的眼神,李华下意识皱眉,看去,郑源眉毛一挑,笑了笑。

    李华:“……”

    莫名其妙,让他抖了一下。

    他们的第一次月考,李华还记得和郑源的赌约,只要他能考过郑源,郑源就不能再来打扰他,但如果他没考过……李华暗暗给自己打气,成败在此一举,千万不能分心。

    他写的认真,郑源托着腮帮子转着笔,看他看的也认真。

    老师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忘乎所以的模样,“看什么呢?”

    郑源:“别烦。”

    老师:“……?”

    大家都看着他,郑源皱了下眉,扭头说:“在思考。”

    他懒洋洋地低头写下自己的名字,明明是颓废的慵懒模样,字却练的宛如游龙,潇洒漂亮。

    “好好写题。”老师提醒他:“别发呆。”

    郑源的视线上瞟,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谁有那功夫给他写题,他恨不得趴李华背上。

    让他想起以前看动物世界,有种猴子,叫膏药猴,就会一直依附在一个动物身上,直到对方死去,这种不死不休的纠缠让他很爽,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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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李华能一直缠着他,一刻都离不开他,如果李华做不到,就让他来做到。

    时间一到,他就找李华去了,连卷子都没交,李华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最后检查卷子上的名字,交到讲台上,就听到后面一阵惊呼。他转头看,是郑源的同桌替他交,结果发现他就写了个名字,其余什么都没写。

    “你交了个白卷?”李华震惊,错愕地看着他,郑源啊了一声,眼睛眨都不眨:“怎么。”重要么?不重要。看李华重要。李华说:“那岂不是我赢了?!”他瞬间笑起来,让郑源眼都亮了,李华直直地看着他说:“你以后都不能来找我了。”郑源:“?为什么?”

    “打的赌啊。”李华心情愉悦,尾音都上扬,警惕道:“你该不会耍赖吧?那天在车上你说好的,如果第一次月考我赢了,你再也不能理我了……”

    郑源还是笑着的,却笑的比不笑还吓人。他说:“是么。”

    李华察觉到不对了。

    他的笑收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又卷土重来了。他下意识避开郑源的目光,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看起来很忙。郑源的手伸进他的头发,扣在后脑,李华想推开他,郑源的手一抓,李华就痛的闷哼一声,头皮火辣辣的发麻,他双手抓着郑源的手腕挣扎,郑源自上而下地观察他,目光停留在他还在发育的喉结上,啧了一声,很烦地说,“我都不知道打你哪儿好了。”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打他想掂量掂量了。

    他松开手,指缝里有李华的头发,他盯着看了会儿,收起来了。李华疼的揉着脑袋,感到头被人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地揉了一把,那股压迫感就消失了,郑源离开了。

    郑源离开后没去其他地方,去了化学实验室,用显微镜去观察李华的头发,看的仔仔细细,还笑了,最后用袋子装起来收好了。

    就像一处刚发现还未开发的宝藏,李华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奇的。他像观察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微生物一样琢磨他,仿佛弄懂组成他的细胞结构就能搞懂他这个人。

    晚上,李华很快跑出教室。他怕再慢一步就被郑源抓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次郑源更变本加厉,让他害怕。看到教室一幕的王玉代离他不近不远地跟着,两个人先后进了寝室,李华长出一口气,随后赶时间似的迅速洗漱上床睡觉,一丁点空余时间都不留,王玉代几次欲言又止都被打断。

    突然,压在枕头下的老年机震动了一下。李华欣喜,可能是爸爸妈妈。他眯着眼拿出来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睡得着吗?

    李华皱眉。

    -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他。

    -我是不是真病了?

    李华坐起来,谁啊到底?

    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对方又发。

    -你不知道我挺好的。

    他说。

    -就这么聊吧。

    李华无语。

    -抱歉,我——

    他的字还没打完,对方又来条短信。

    -我有点想抱你。

    他说。

    -错了,是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