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游乐园玩时李华被吸引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惊险刺激又新奇的体验充斥着他,让他无暇顾及其他,直到傍晚日落西山,他从游乐园出来,回去的路上,看到一所学校正在放学,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牵着父母的手走出来,他的负罪感和愧疚突然成倍往上翻涌,一时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纵然今天很开心,让他忘乎所以的沉浸在新环境里就差忘了自己是李华,但是他竟然敢这么白白浪费一整天的时间,什么都没干,没听课,没写作业,没复习,更没预习,他竟然敢,竟然敢这么做。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微微上扬的嘴角也迅速耸拉下来,看的郑源一阵茫然。
他怎么了?
他想了半天,难道是不想离开这儿?
也是,毕竟他第一次来游乐园。
他说:“别垂头丧气的,有时间还带你来。”
李华却说:“不来了。”
“以后都不来了。”
郑源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是挺开心的吗?”
“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李华忍不住愤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非拉我来,我肯定在上课。”
“我操。”郑源气笑了,“还有你这样的,你白眼儿狼啊?谁刚刚呲着大牙喂羊驼喂的都不想走?谁盯着孔雀开屏一直看?谁打枪恨不得把人家的气球都打完?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你哪儿来的脸?”
“你。”李华红着脸说不出话,指尖掐进肉里,郑源说的是实话,都怪他自己,一点定力都没有,他就该狠狠的拒绝他,哪怕再遭来他的毒打。李华不再说话,紧紧抿着唇,平复波涛汹涌的心情,嘴角抽动着强忍着哭意。
搞的郑源心情也挺差:“不是你有必要摆出这副表情吗?是你恶人先告状,我也没说你什么吧?”
李华不说话。
“莫名其妙。”郑源气的甩下一句话,等车停稳后先走了,让司机把李华送回学校。
中年男人看着后座瘦削男生惆怅难过的模样,没忍住温和地问道:“不开心吗?”
李华一愣,看向他,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搭话,想礼貌的笑一下,却没笑出来,很轻很小声的嗯了一声。
他的年龄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司机想,父爱一时泛滥,友好地介绍道:“我姓胡,你喊我老胡就行。”
“胡叔叔好。”李华说。
胡建国笑笑,很健谈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唠:“我儿子跟你和郑少爷差不多大,不过没跟你们一个学校,他学习不好,吊车尾,来这学校也是白搭。”
李华笑笑,看起来没那么郁闷了,但也是强颜欢笑。
他们见过的次数不算少,真正正儿八经的接触却几乎没有,胡建国说:“小小年纪,别总是忧愁,有什么烦心事儿就说,不要憋到心里,现在人们最该注重的就是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车到了,李华下了车,看着胡建国的目光,很真诚真挚地说了声:“谢谢胡叔叔。”
胡建国诶诶地应着,看他进校园。
他跟着郑源的时间不算短,从没听过他一句谢谢。
郑源的郁闷却更强烈。他根本不知道李华每天都在想什么,为什么上一秒开开心心,下一秒就浑身带刺,气的他牙痒痒,恨不得把他啃了一顿才解气。空旷的客厅,寂静的卧室,没有人坐的沙发,那种古怪的真空感再次卷土重来,燥的他转身离开。
老郑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忙,忙到已经年迈的爷爷奶奶也无精力照顾他,把他推给家族里年纪尚轻的郑玉安管辖。老郑家上数三代干什么的都有,在那个五块钱都能买命的年代,他们家祖宗辈里出来个跟将军打过仗的一等功,后家族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参军的参军,从政的从政,经商的经商,三百六十行,士农工商,家族里的人够多,什么都沾点,其中郑源的爷爷,就是家里经商的,自己盘了个矿场、后又开凿黄金、制造银器,一时风靡全城,把郑家牌子打的名头更响。他是家里的幺弟,深受大哥、二哥、大姐、二姐的喜爱,背负的责任和义务更少,压力也更小,但因为觉得自己是商人,没什么文化,就经人介绍,娶了当时名头响当当,家族背景同样宏伟广阔的最美教师,郑源的奶奶。
两个人感情非常好,从没有为任何事情烦恼过,因此生了许多娃娃,每天都在幸福开心的过。
其中就有郑源的父亲,他在家排行老三,而郑玉安,排行老四。
郑玉安算是郑源爷爷奶奶的老来得子,人有心思又争气,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心太野,不好管。但是两位长辈也没那闲工夫管,就任他自己折腾,让他照顾郑源,也纯粹是因为他更年轻,精力更旺盛,他的那些个大哥、二哥,自己家的几个小辈每天都折腾来折腾去,根本分不出闲心管胞弟的孩子。
只是连郑玉安都忙的腾不出时间照顾他,百分之百的事都让他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或者闹大了,再打通电话。
因此他们一个月只抽空见一次,打打球,聊聊最近,就已经是亲情这根弦上的极限了。
在郑玉安看来,每分钱每丝精力甚至是每个眼神,都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付出后能获得同等的回报,因此,他对于郑源对一个男同学的上心不觉得有异议,反而很支持,因为人都是空虚的,但有了目标的人就会变成充满欲望的人,而不是浑浑噩噩度日子的人,郑源在他身上投入的任何东西,都是他应该在郑源心情不好时回馈出来的情绪价值,同等,郑源有了慰藉,他就能更省心,更安心,更轻松。
所以,当他听到管家汇报说少爷去找曾经一起上私塾的好友去酒吧的时候,翻文件的手停了。
那群上不得台面的小屁孩儿,郑玉安非常看不上他们,不仅是他们,还有他们背后的家族,全是做生意的,每一个都透露着商人精明的嘴脸,不仅是大人,经常受他们熏陶、沉浸在相同环境里的小屁孩儿们也是那副德行,让人看了发笑。这也是为什么家里长辈正让郑源上私塾上的好好的,郑玉安非要给他转学到社会学校里的原因。
那都是群什么东西。
郑玉安摆摆手,管家退了下去。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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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牵挂,就会有贪嗔痴念恨,这是郑源必经的,不知道他走到了哪一步,但是郑玉安不准备干涉。
“源哥!这儿!”
曾经的好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郑源看到他们的眉眼笑了起来,走过去刚坐着,他们便勾肩搭背地凑过来问他最近怎么样,新学校好不好玩,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和事儿。
他们不是从没上过学,而是上过学以后发觉学校讲的跟他们将来所要面对的根本对不上号。
上学,读书,是一无所有的穷人才需要死扒着的渠道。
而他们要学的,是无数经验积累下对世界、政策、货币、贸易、经济甚至是文化、环保等诸多宏观微观的精准观察,以便不被时代淘汰,能更早地融入、渗透人们的生活圈,提前站在风口浪尖,掌握持续积累财富,维持家族生存的必要砝码。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更迭,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掌控。
郑源没答话,看了一圈,答非所问:“新开的。”
这是一家新开的酒吧,整个二楼由单向玻璃圈层,二楼的人能看到一楼,一楼的人看不到二楼。
挺有意思。
“对。听说老板跟我们一样大。”
一人问:“真的假的。”
一人答:“当然是真的。”
另一人说:“我也听说了,这不是那谁开的吗。”
他们说了个人名,互相看看,郑源莫名其妙,“说什么呢。”
“这酒吧老板姓秦。”那人跟郑源说:“你的哪个亲戚不是得罪过他,还被砍下了个手指头。”
郑源了然了。
他们说的是他大伯,他爸的大哥,也是郑玉安的大哥,郑义强,家里排行老大,自己开了几家公司,干新型环保和医疗产业,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就是好色。
非常好色。
极其好色。
据不完全统计,从郑义强开始往家里带人开始,直到现在,短短几十年,处过的女人比郑源吃过的饭还多,还因此闹出了不少笑话和丑事儿,就因为他好起色来什么都不顾,天地都是他说了算,其中得罪秦家以至于被砍下一根手指头,就是其中一件。
“怎么来这儿了。”郑源问,有些烦。
“来了以后我们才知道的。”一人说,“诶,那是不是秦利行他儿子。”
郑源顺着他手指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楼下有个穿校服背对他们的男生,斜挎着背包,懒洋洋的,听着酒吧经理喋喋不休的汇报,直接用手捏了路过服务生端着果盘里的苹果,在酒吧经理身上蹭了蹭,潇洒的挥挥手离开了。
有人说:“就是他,我见过他一次,长的还挺帅的。”
郑源瞳孔微缩,表情不太好看。
“怎么了源哥?”有人问他,“你认识他?”
郑源摇头,“他叫什么名字?”
他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他们是一个学校。
“秦湛。”有人介绍着说,“秦利行是他爸。”
□□头子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