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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闯多大的祸才叫闯祸。李华眼前一片漆黑,清晰的禁锢感让他寸步难行,他双手被绑,双腿也被绑,连眼都蒙了眼罩,除了身下柔软的质感像沙发,像床,其他的一概不知,就露着一张嘴。郑源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但李华也没那胆子再骂他。他再次意识到郑源是个疯子,竟然能光明正大的把他从学校绑走,这他妈是绑架!他胸腔起伏跌宕,愤怒过后很快蜷缩到一起,像个寻求安慰的毛毛虫,像个被人从背后戳了脊梁的小动物。他开始害怕,这种丧失行动力,任人宰割的滋味太恐怖了,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一出杀人案,郑源完全有本事砍下他的头当皮球,就现在。而且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也可能会像老师说的那样,在这样不受控、被保护的年纪,除了批评教育,还因为一些其他因素……

    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李华咬着后槽牙,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门外隐约传来哼歌的声音,是郑源,心情非常好的郑源。他换了居家服,扒拉出医疗箱,一步步朝卧室走去。

    他哼的是一首英文歌,原词表达的意思是一位男士对心爱的女士因现实爱而不得,最终郁郁寡欢,做出伤害自己和他人以此来对抗社会、反击世界的事,被称赞为伟大的爱情疯子,而他深爱的女人在得知这一切是因自己而起后跳海自杀,男人紧跟着殉情的结局,让整首歌又被称为最凄惨最华美的爱情故事,甚至是艺术。无论是歌曲创作的初心还是评论区,都透露着一股决绝、带有攻击性、毁灭性的极端与偏执,大有世界不如我意,我他妈就炸了全世界的意思。

    郑源拎着医药箱进卧室,看到蜷缩在床上的李华。他头上的血已经干涸了,没有伤及到要害,但依旧是疼的,疼的小脸都白了,眉头紧皱,咬着下唇不发声,一副隐忍到极致的模样。郑源坐在床边,床便凹下去一块儿,李华太轻,不受控地往他偏了偏,郑源勾起唇,抓着他的胳膊把人带过来,让他仰面对着自己。李华的眼被蒙住了,只露一张微薄的唇和瘦削的下巴。郑源看了他一会儿,拿棉球沾消毒水触碰他的额头,那里血糊着,占了一大部分额头,看起来很恐怖。

    凉,刺的疼。李华皱眉,闷哼一声,下意识抬手阻拦他的手,双手抓住他的袖口。郑源一顿。

    他看看李华的手,“疼?”

    李华睫毛轻颤,点点头。

    郑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说话。”

    李华舔了下干涩的唇,声音也很哑,低声说:“疼。”

    倒像撒娇似的。

    郑源笑了,说:“我轻点儿。”

    见李华的嘴抿成了一道线,又说:“疼就掐我,掐这儿。”

    他带着李华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将棉球摁了下去,李华瞬间疼的咬牙,手也没省劲儿,隔着衣服都把郑源抓的皱了下眉。

    “劲儿这么大,没看出来啊。”他调侃一句,动作轻的不能再轻,“忍忍,你也太娇气了,女孩儿吗?”

    李华不说话了。

    又把人惹不开心了。郑源撇了下嘴,来回几次,算是把伤口清洁的差不多了。他又用碘伏和生理盐水齐上阵,弄完后裁了纱布给李华包扎。最基础的急救知识和处理伤口的应变能力他都有,倒不麻烦别人了。

    将东西收拾了,郑源看着他无言,李华抬手要摸,郑源制止他:“饿吗?”

    李华不说话。

    郑源就点了几道菜。从他裤兜里翻出自己的另一部手机。赞赏似的:“将计就计、调虎离山……王玉代没那脑子,李华,你三十六计学的不错啊。”

    李华撇过头,片刻后又扭过来,“你别打他。”

    郑源收了手机看着他,“谁啊?”

    “……”李华不说话,郑源说:“王玉代啊?”

    明知故问。李华抿唇,郑源说:“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他没欺负过你?”

    “他欺负我还不是你授意?”李华忘了害怕,“你当我不知道?”

    “我……”郑源一时无言,张张嘴又闭上,又说:“那是你不听话,我为了给你个教训。”

    “你为什么要给我教训?”提起这个就来气,李华挣扎着要坐起来,坐不起来,干脆用胳膊肘撑着和他吵架,“你凭什么给我教训?你是我的谁?我爸我妈都不会这么管我,我舅还在,轮不到你管我!”

    “我他妈。”郑源操了一声,平时的巧舌如簧在他这儿成了哑巴,“我管你不好吗?你过的不比以前舒服吗?”

    李华钪锵有力:“不!”

    郑源:“……”

    郑源气,气的深呼吸了两下,但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声高的同时心虚,干脆耍起无赖:“不个屁不,你每天都挺开心的!”

    思及此,他开始喋喋不休:“你好像脑子有坑,我对你这么好,别人想让我对他好都求之不及,你倒好,白眼狼,一点都不领情,我让你吃好喝好玩好,想怎么学习都能满足你,那外教、私教、任何课外辅导你想上哪个你张张嘴,我哪个给你办不到?科技馆、航空基地、物理化学实验基地你想去哪个我找不来?你跟我犟什么犟?你要真爱学习,你就应该攻克一切艰难险阻,脑子里只有学习,只爱学习,无论是谁给你的学习机会,都比你那穷人家出来的,可怜的道德和自尊心以及面子重要!”

    李华也怒到极致,直接被他气哭:“你看不起我!谁要你的施舍?你少看不起我!凭什么你给我就要?我没了这些我照样学习好!我之前的年级第一怎么得来的我以后就能怎么保持!你有这些你就了不起了?你给别人去啊!穷怎么了?就是穷怎么了?我人穷志不穷!我们家就是穷,但是再穷,也比你强!”

    他狠狠地抽了下鼻子,像擦眼泪,却动作受限,眼泪滚珠似的顺着眼角落到床上:“凭什么你给我就要?我就不要,我不稀罕。我不要你一丁点东西,你也不要给我。我不想跟你接触,看见你就烦,更不可能对你笑脸相迎,感恩戴德。”

    他使出全身力气坐起来,凭着感觉和郑源面对面,直直地透过眼罩看着他,吐出两个字。

    “傻逼。”

    ……

    “老师,怎么办啊。”王玉代急的不行,“郑源不接电话。”

    班主任也一个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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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的在打,愁的她头发一掉一大把。她翻着通讯录,找到之前联系郑玉安的电话号码,才隔多长时间,又出事儿,她真是要崩溃。有谁能收了郑源这个祖宗,能不能让他转班。带一个这样的学生,气血不足的得少活十年。“再等等,再等等。”她劝王玉代,更像在说给自己听,“郑源不会做傻事,他心里有谱。”

    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泛白,谁都怕他做傻事。良心在火上备受煎熬,想起李华的难过又不得不低头的模样,人民教师四个字在办公桌上闪闪发光,刚教学几年的年轻女老师最终承受不住良心上的谴责,拨通了郑玉安的电话。

    还不是郑玉安接的,这电话是郑玉安秘书的。

    这让她说话硬了点,“请你迅速、马上转告郑源的小叔郑玉安,郑源强制性、私自带离同班同学出校,至今下落不明。我是他们的班主任,我已经上报校领导,此次事件恶劣至极,请相关赡养人务必到校,并把同学安然无恙送回来,否则,否则……我们将报警处理!”

    砰地挂断电话,老师激动的面色涨红,气的不行。王玉代还是第一次见他们班主任这么有气势,看呆了,片刻后忍不住拍手,“老师,你好帅。”

    年轻的女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忍不住道:“简直无法无天!”

    正在批阅文件的郑玉安听着秘书的转述,钢笔笔尖只顿了一秒,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放学,六点钟。”

    郑玉安看了眼腕表,继续看文件。

    秘书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小孩子玩闹。”郑玉安说,“大惊小怪。”

    这是怪罪的意思。秘书连呼吸都是轻的。

    报警,报警能威胁的了谁。郑玉安不想因为这些比芝麻还小的事儿分心,一时很烦老师这通不知礼数,小题大做的电话。

    “给她换个轻松点的班管。”他合上文件,“别三天两头一通电话。”

    他站起身,点根烟,走到窗边。霓虹闪烁,五光十色的灯光绚丽多彩,夜风卷着香烟反扑回来,缓解他的疲惫。

    “准备三十万现金。”他转身看着秘书,灯光下却看不清他的脸。

    “出事儿了就给他爸妈送去,别再来烦我。”

    秘书退出去,郑玉安将烟摁灭在烟灰缸,翻出郑源的电话,发了条短信。

    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郑源看不懂,很快给他回过去:“小叔,怎么了?”

    郑玉安说:“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谁啊?”

    “你带走的那个。”

    “活的啊,肯定是活的啊,活的好好的。”郑源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给李华擦泪珠,“干嘛问这个,晦气。”

    郑玉安轻笑了一声,“那没事了。”

    郑源说:“那电话号码是干什么的?”

    “你用不到。”郑玉安说,“早点睡,别忘了上课。”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郑源:“……”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