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渝并不是在谢家出生的,最起码在他刚有记忆的时候不是。
他的记忆中也没有父亲,只有终日为生计忧愁的母亲和始终陪伴在身边的侍女阿瑛。
他的母亲出身名门,年少时期遇见他的父亲,甫一见君,一往而深。
青春男女相互慕艾,他的父亲也承诺会尽快带人来提亲,但他的母亲等了许久,只等来了自己有孕的消息和即将被家族处理的噩耗。
名门女子最忌暗中苟合,更何况她腹中还有了对方的骨肉,最后等待的命运也不过是一条白绫勒死,随后家族便对外宣称暴病而亡罢了。
于是他的母亲带着尚未出生的他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瑛儿悄悄跑了。
家族自是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一段时间找不到人后就开始对外说有个女儿病入膏肓,在做足了戏后她就自然而然地“病逝”了。
他对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十分明晰,而现在随着这枚玉佩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段记忆便又翻涌了起来。
那时他还太小,他现在的父亲出现在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一边捂着他的耳朵一边对着他母亲说着话。
他隐隐约约地听见“抱歉”、“战事”、“身亡”几个词,随后是母亲悲伤的啜泣。
他仰头,恰能看见对方腰间坠着一枚玉佩,在阳光下显出诱人的绿色。
而现在,这枚玉佩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忽然明白了。
原来舒明尘要帮的并不是他,他不过是蒙了父亲的荫庇,又差点亲手将这份不属于他的报答淹没在北晋的风雪里。
见对方迟迟不接,舒明尘低下头疑惑地看了看玉佩,复而又抬头看向谢南渝,唔,没错。
大量记忆的迅速涌入让他产生了混乱,他只知道这个玉佩要还回去,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在一个怎样的时间段。
于是他又将手里的东西更高地递了过去,还补充道:“没有坏。”
这下不仅是谢南渝,连云容和沈司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抬脚走了过来。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谢南渝只能暂且收下,想着等舒明尘恢复记忆了再还给对方。
父亲的东西,送出去了就没有再要回的道理,更何况,若是父亲还在,也不会同一个小辈计较一枚玉佩的。
先镇北王,谢南渝之父,在晋邺盟约破裂后赶赴战场,因军情有误,殉国。
见谢南渝收下了,舒明尘肉眼可见地神色欢喜,又小声地辩解:“你好久都不来,我见不到你。”
“我……有点事,以后我常去。”
谁料他摇了摇头,认真说道:“这里不好,不要常来。”
“聊什么呢?”
谈话间另外两人已经走了过来,沈司看了看舒明尘,又看了看将军。两人一个脑子不清楚不回他,另一个脑子清楚也不回他。
啧。
难得有种被明目张胆嫌弃的感觉。
但他是个乐天派,又不像云容跟个闷嘴葫芦似的,在熟悉的人面前向来有话直说,此刻倒也不觉得尴尬。
于是他把胳膊虚虚地搭在舒明尘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们两个可是一起来的,你难道忘了这些天的革命友谊了吗?”
他可是每天加急处理完各种公务又赶去陪舒明尘的,虽然也没人要求他这么干就是了。
舒明尘终于念及了眼前人的好处,认认真真地摇头,看着对方欣慰的表情顺着杆子就爬了上去,伸出手道:“糖,还要。”
沈司之前的表情还没维持太久,立马就被舒明尘这种见风使舵的做法震惊到了,一时间脸上精彩纷呈。
直到另外两个人忍俊不禁,他才又换上一副伤心不已的嘴脸。
吵吵闹闹一场,最后舒明尘也没能吃上他心心念念的桂花糖,原因是,他毕竟来之前刚吃了一包,就像沈司之前用来搪塞两人的话一样,非必要不能再让他多吃了。
结果就是舒明尘对他显然没有刚开始那样热络,反而对另外两人亲近了很多。
沈司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在一旁长吁短叹地说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谢南渝哈哈大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云容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感染,弯了弯嘴角。
今日风轻日暖,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只有几名一开始的倒霉蛋还在苦哈哈地跑圈。
舒明尘的记忆越来越完整了。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眼前都是些什么人,后来即便错认了谢南渝,也没能使记忆进一步恢复。
直到有一次云容在他身边经过,他愣愣地盯了半晌才出声喊了一句:“云容。”
云容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士兵,回过头来才意识到刚才的声音来自舒明尘。
这是个好消息,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天,舒明尘就能完全想起来了。
系统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在脑海里双手合十,祈求时间过得再快一点。
脑子里有声音显然很影响他,舒明尘皱了皱眉,试探性地在心里说道:“你好吵,能不能安静点。”
系统:……
系统哇哇大哭。
它的宿主不记得它了,它的宿主还嫌它吵。
系统委屈的不行,但还是怕舒明尘更嫌弃他,勉强止住了哭声,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团成一团,不吭声了。
他的宿主什么时候能回归正常啊!
终于安静了。
今天刚好是休沐日日,上午训练结束之后,下午就可以自由活动了。难得有个休息的时间,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打叶子牌,或是喝酒划拳。
舒明尘还好奇地问了句军营里也能随便喝酒吗?
云容扫了眼兴致勃勃玩乐的士兵,解释道:“是米酒,这种酒不易醉,价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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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陈郡守念士兵们奔波多日,特意送过来的。”
舒明尘自己还尝了尝,确实带了点粮食的味道,有点甜,但更多的是酸,他扁了扁嘴,不好喝,还是糖好吃。
云容想也知道舒明尘不喜欢这类酒,安慰道:“新人喝不惯这种酒,京城最近新出了桂花酿,等回去之后带你尝尝,比这个甜味要重点。”
桂花酒,会比桂花糖甜吗?
他咂摸了下嘴,点了点头。
前面沈司两人注意到了他们,招着手催促他们过来。
等舒明尘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面前是一个空旷的场地,几个圆润的沙包放在一边,沈司随手拿起一个,掂了掂,又用十足的力气丢了出去。
不多时,有士兵来报:“沈副营使六丈三尺两寸,目前第一。”
哇,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系统看了看又不屑地移开了目光,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古代版实心球吗!它才不看!
虽然也没有人注意他就是了。
察觉到舒明尘钦佩的目光,沈司骄傲地挺了挺胸,正要向舒明尘传授一下自己的技巧,就听见士兵又报:
“云统领六丈六尺三寸!”
于是舒明尘的目光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云容身上,云容那厮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随便扔了一下,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啊,你抡圆了胳膊扔的,在场的人可都看到了。
沈司深吸了口气,刚想继续说,又听见士兵继续报:
“谢将军七丈五尺一寸!”
谢南渝在一旁无辜地看着他。
他故意的!绝对是!
好生气哦,但还要保持微笑。
不行,还是好气。
这两个黑心煤球!
舒明尘跃跃欲试,沈司自告奋勇地在一旁指导:“放轻松,重心放在右后方……”
哎?
怎么掉了?
他以为是不小心,捡起来放回对方手里,还说着“别紧张”,然后就眼看着这双手像是不堪重负一般垂了下去,任由手中的东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你……”
谢南渝拍了拍脑门,像是刚想起来,“我忘了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还不能拿重物。”
“要不我们去看看别的?”
舒明尘没接话茬,只是低头打量了许久,这双手看上去完好无损,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伤?”他反复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却还是没能想起来任何。
“为什么我的手上,会有伤?”
他茫然地问道。
忽而他又想继续问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痊愈,只是观望了一下他们的脸色,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
谢南渝想,是因为,他是没打算救舒明尘的。
而舒明尘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他在绝望里等待另一个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