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有一计
    见众人都看向他,他得意地露出洁白的兔牙:“那个,咳,尉迟部署绑人时手劲儿颇大,想必推拿按摩也不错。”

    尉迟礼粗粝的右手掌重重按了几下左手指关节,发出“咔咔”几声响声,道:“衙内若喜欢手重的,某自然愿意效劳。”

    黄九郎脖子一缩,气势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还、还是等大事办完再说吧。”

    他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贝州知州的长子与我再相熟没有的了,他说知州府有一条前朝密道直通城外清水观,他常常背着他爹用此同他相好幽会,若他此言非虚,我们或许可以凭此出奇制胜。”

    众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可以一试。

    于是众人便先行前去清水观探查地道。

    贝州是古城,北周时便划郡而治,唐末割据混战时,属天雄节度使治下,为河北三镇之一,因此若说有密道直通城外,也不稀奇。

    可惜观里的老道姑却说:“什么密道?老身自这道观落成便在此处,从未听说过。”

    黄九郎眉头一拧,急道:“怎么没听说过?我问你,你观里是否有个小女道,叫做念慈的?”

    老道姑摇摇头:“中秋节前家人带她还俗走了。”

    “对对,她家人里面是不是有个二十上下的男子,之前常来观中看她?”

    老道姑闻言面上便不好看,道:“这位郎君还请慎言,咱们可是清清白白的道观,不做暗门子生意。”

    黄九郎傻眼了,只好转头向尉迟礼道:“直接搜吧。”

    老道姑没想到这几人看着人模狗样,竟然是土匪来的,当即激动嚷嚷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们道观有官家亲赐「天庆」为额,奉三清尊神和玉皇上帝,你们是要造反不成!”

    明新微一听“官家亲赐”,忙问道:“你说这道观是当今官家下令修建的?”

    “正是官府出地出银出工匠修建的!”

    明新微又确认道:“大中祥符年间新建的?”

    “正是!”

    她转身对众人道:“密道应该不在观中,出去商议吧。”

    老道姑瞪着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众人走出了观门,“砰”地把门撞上。

    黄九郎一脸苦瓜相:“怎么会这样!”

    明新微问道:“你仔细想象,你友人可有说密道直通观内?”

    黄九郎挠挠头:“好像确实并没这么说,只说被拘在家中闭门苦读时,得以从这前朝密道金蝉脱壳,来这观中幽会。”

    “这就对了。若这道观是前朝传下来的,或许密道出口还有可能在观中,但若道观是新建,密道却是前朝的,当初建造时工匠来往,人多口杂,哪里还能算是「密」道?”明新微道。

    尉迟礼也觉得有理,当机立断道:“那出口想必在这附近山中,还好带了十二人前来,加上我们四人,两两一组,正好分八个方向搜寻。”

    当下清点人马,各自分了方向。明新微便同杨束一组,往西南而去。

    山路陡峭难行,没法儿骑马,明新微跟在杨束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艰难,初冬时节,山里寒气氤氲,跋涉不多一会,虽没出汗,但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杨束停下脚步,递过来一个羊皮水袋,示意她喝,这是要她休息一下的意思。

    “多谢。”

    明新微将水袋拿在手里,没动,突然想起刚见面时,被他扔在马背上颠簸,吐了他一裤子,又向他借水喝的情景,不由笑了一下,突然道:“说起来,我还欠你一条裤子。”

    明新微刚一说出口便后悔了,同外男提什么裤子不裤子的,太过暧昧,好在杨束的神经一如既往粗得让她安心,摆摆手道:“不要你还了。”

    紧接着,他又加了一句:“真要赔礼,不如列个东京本地美食单子。”

    明新微拔了羊皮水袋的塞子,喝了一口,道:“这个容易,你之后有打算去东京游玩?”

    杨束耸耸肩,在暮色里眺望远方山色,道:“不知道,总有机会去的,或送你回去时顺便看看,或完事后自去一趟。”

    杨束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自在感,明新微忍不住道:“真好。”

    杨束不明白明新微为什么要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嘴一瓢,竟然胡乱恭维了一句:“你也很好,我是说,你懂得很多。”

    明新微忍俊不禁,杨束竟然还有夸人的一天,便故意问道:“怎么多了?”

    杨束没想到有生之年第一次恭维别人,还要被逼着举例说明的,好在例子是现成的:“就比如刚刚,那个老姑婆一说什么天庆,你就问是不是大中祥符年间新建的。”

    “家学渊源罢了。”具体什么渊源不好细说,因此她只好岔开问道:“你知道「大中祥符」这个年号是怎么来的吗?”

    明新微随手摘了一片长长的枯草,挂在道旁的枯树枝上:“喏,突然有一天,一份天书从天而降,挂在皇宫承天门的檐角上,写着「赵受命,兴于宋,付于……恒。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

    按理说,明新微应当避讳,「付于恒」中的「恒」是当今官家赵恒的名讳,不能直呼的,但在这山野之间,好像也不必有那么多讲究。

    “此后当今官家东封泰山,西祀后土,改年号为大中祥符。这天书降世的正月初三,便被定为天庆节,此后能工巧匠花十年修玉清昭应宫,供奉天书,各路府州军,也出官钱官地,建造道观,赐「天庆」为额,朝廷内外颂歌不断,四海承平。”

    杨束把她挂在枯枝上当做「天书」的枯叶拎起来,手指微动,眨眼编成了一只枯叶蚂蚱,道:“真是不嫌麻烦。”

    “什么?”

    杨束捏着「天书蚂蚱」的脖子理所当然道:“这天书一看不就是人造的吗?搞这么多把戏,这还不算麻烦?”

    杨束继续语出惊人:“而且大宋开国皇帝不是赵匡胤吗?真有天书也不会写「付于恒」吧,托付给第三代皇帝算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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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新微只觉得心下一跳,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滋生。这个她儿时曾经有过的模模糊糊的叛逆想法,竟就这么随意地被人说了出来。

    从她记事起,便知晓一年要庆祝好几次天书下降的节日,正月里是天庆节、六月里是天贶节、七月里有先天节、十月里还有降圣节。

    尤其明父为官家修着玉清昭应宫,这些节日家里更是大肆庆祝,人来人往,张灯结彩,烹羊宰牛。

    质疑天书的真伪,无异于在质疑整个家族,甚至整个大宋。

    这可是一个唱颂歌就能升官发财的时代,当初投降宋朝的吴越王儿子钱惟演就带头写过《祥符颂》,这篇锦绣文章恭呈御览的第二日,钱惟演就走马上任「知制诰」,捞了个给官家起草诏令的清贵内臣职位。

    明家族中子弟削尖了脑袋,只恨自己才疏学浅,拍马屁拍不出花儿来。

    杨束把「天书蚂蚱」放在马儿竖起的两耳间,摇摇头: “说来好笑,佛经里讲,弥勒下生时,人间五谷丰登,天下太平,仿佛也算应验?”

    明新微四下看了看,还好大家都已四散走远,山野暮色里就他们两人。

    “你……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天书蚂蚱」从马儿头顶拿下来,轻轻摩挲了一下,才扔进褡裢里。

    “知道。” 杨束把羊皮水袋挂回鞍鞯上。

    明新微拉着马儿往前,道:“走吧,赶紧找密道出口。”

    金乌西坠,两人并无所获,同时也没有看到其他小队发出的信号,可见其余人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密道出口。

    “再往前走,就有点太远了,密道应该不至于离清水观太远才是。” 明新微眺望了下四周,草木枯槁,在晚风中发出簌簌的响声。

    “往回走吧。”杨束道,“即使没有这个密道,也有别的方法,不必忧心。”

    可这是多好的天赐良机啊,明新微不甘心地问道:“你看起来好像对山路很熟悉,你在山里待过很长时间吗?”

    “师门在山中隐居。”

    “那如果你要在这山中开凿一个密道,用于从城中逃生,你会将出口选到哪里?”

    杨束脚步不停:“既是从城中逃离,或许不会选得过于偏远,毕竟届时走官道逃离也有可能。”

    他思考片刻后道:“大概会选一个正大光明,但又让人视而不见的位置。”

    “正大光明,又视而不见?” 明新微喃喃道。

    两人路过溪涧上的石桥,马蹄踩过去,发出“哒哒”的声响。

    明新微忽然拉住杨束的衣摆,他回过头来,看她往马蹄下一示意:“这个,算不算正大光明,又视而不见?”

    杨束和她对视一眼,便往脚下看去。石桥搭在溪涧上,下面的山涧颇深,初冬溪水已完全干涸,只剩一些比人还高的杂草。

    他蹲下来扣了扣石桥,而后单手扣住石桥栏杆,腰腹用力一荡,便落入那桥下涵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