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十点,钟芷刚到公司在工位上连椅子都还没有坐热,就在企业聊天软件里收到了林宿发来的消息。
“钟芷,来我办公室一趟。”
短短的一行字给周一的早晨立刻拢上阴霾,钟芷无奈地在心中长叹一声,林宿真是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钟芷从背包里翻出原封未动的珠宝包装袋,转身离开座位上了电梯。
林宿的办公室设在顶层,这一层的高度俯瞰江景视野最佳,公司里的高管基本都选择将办公室定在这里。办公室四面的墙壁由透明玻璃代替,来往的员工可以毫不费力看到办公室内的一举一动。
钟芷站在办公室外叩响玻璃门发出清脆的声音:“林宿哥,我来了。”
“嗯,先坐。”
林宿似是在百忙之中分出心神抬眼和钟芷打了声招呼,他快速指了指办公桌一旁的会客沙发,便低头再次全神贯注地面向电脑屏幕,手指间时不时传来一阵密集的键盘敲击声。
如果不是从钟芷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身后书柜玻璃窗上的反光,她可能也不会想到林宿这幅勤勉敬业的模样实则是在畅游一款最近的电脑游戏。
“钟芷,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大概五六分钟过去,林宿才终于将双手从键盘上移开:“周一上午积压的工作量最大,你见谅。”
装什么装……
钟芷在内心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林宿哥太客气了,不知道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林宿站起从办公室一角的饮水机里端出两杯热茶:“是这样,我现在手头有个项目希望能由你来负责。”
林宿拿过办公桌上的便携式笔记本,一份企划书已经被提前打开展示在屏幕上,钟芷扫过一眼企划书的标题呼吸微滞,是她感兴趣的人工智能方向。
十几页的企划书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钟芷已经读完大半,十几年的工作经验足够她总结如何快速在商业文件中找到重点,不可否认,这份企划书写得扎实详细,无论是从经验积累还是从业务拓宽的角度来看,都不失为一个近乎满分的项目。
林宿在看到钟芷的反应时已经胸有成竹:“这份企划书你拿回去研究研究,这周内给我一个具体的项目细则,到时候我们再讨论。”
不容拒绝的语气根本没给钟芷留下任何周旋的余地。
甚至她也没有任何回绝的借口,于情她不该拒绝上司交给她的工作任务,于理她不该错过这样可贵的工作机会。
“……好,我回去认真看看,感谢林宿哥给我这个机会。”
相较于周五的生日聚会,工作场合的林宿显得收敛许多。也许是顾及到办公室外众目睽睽的数名员工,林宿交代完一些细节也未让钟芷多做停留。
只是当钟芷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时,林宿才看清在她刚刚就坐的沙发夹缝中,正放着一只白色包装袋。
林宿不动声色地微微挑眉,那纸袋上的细小折痕都与他周五送出的生日礼物如出一辙。
-
“阿芷,今天的菜不和胃口吗?”
从坐上餐桌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钟芷碗里的米饭才刚刚被剥掉一层皮,吃进嘴里的每一口饭都可以按粒计算,更不要提桌上摆着的几道菜也没有被她夹起过几筷,看得宋初心里发慌,连他自己咽下的饭菜都味同嚼蜡。
“啊……没有,没有!很好吃!”
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钟芷连忙夹起一块排骨忙不迭地送进嘴里,酸甜口的糖醋排骨是宋初的拿手好菜,钟芷就着排骨又咽下一大口米饭以示她对美食的尊重。
“那,那就好。”
钟芷夸张的反应并没有给宋初带来些许宽慰,甚至他紧皱的眉头都没有丝毫松动,机械性地吞咽下碗里的饭菜,再次望向钟芷时,果不其然她又在摆弄着手机不知道正在回复谁的消息。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天。
从周一开始钟芷每天都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即便宋初在晚餐时换着花样尽量贴合钟芷的口味,她却依旧在饭桌上意兴阑珊,应付几口草草了事,手机里需要她回复的消息越来越多,甚至每晚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迟,今天这顿晚饭直到将近晚上九点才开动。
钟芷担心宋初等着自己一起用餐的时间太晚,在微信上叮嘱他先吃,可那人在这件事情上性子却执拗得厉害,最多也只是在她回家之前打开一袋饼干充饥,桌上的饭菜一动未动仍旧保持着刚出锅时的品相。
“今天我洗碗,阿初,你去休息吧!”
钟芷赶在宋初起身前先端着几个吃光的碗碟进了厨房,这些天她因为新项目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下班的时间也越拖越晚,搅得阿初也没办法按时吃饭,钟芷满心歉疚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厨房水槽里传来哗哗的冲水声,宋初跟在钟芷身后将几碟没有吃完的小菜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的冷藏室,明天早上他煮一点白粥,配上剩菜就可以顶一顿早餐。
“阿初,你不用管,我很快就洗完了,你快出去!”
生怕宋初将她手里的活又抢了回去,钟芷推着宋初回到餐厅,在他身后将厨房的推拉门重重合上,不给他留下一丝回绝的缝隙。
餐桌上还留有几道碗碟压过的痕迹,菜汁溢出碗碟边沿在桌面上留下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圈,除此之外,还有钟芷遗忘在同一张桌子上,方才一直在回复消息还未自动熄屏的手机。
宋初拿过湿纸巾习惯性地将那些痕迹擦拭干净,余光不可自控地瞟向那块发亮的手机屏幕,还未来得及退出的微信聊天界面他最是熟悉不过,聊天框最上方备注的“林宿”二字似是终于给他这些天的惶恐一个最终答案,也给他那刻惴惴不安的心判了死刑。
阿芷,这些天一直在跟他聊天吗……
那……那她一直这么晚下班也是因为同一个人吗?
那个叫林宿的人是在追求阿芷吗?
也对,能在生日聚会时送给她那样贵重的礼物怎么能不算是追求呢?宋初自嘲自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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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会抱有这样可笑的疑问,在他人眼中昭然若揭的事实也只有他需要花这么多天才愿意承认。
终于暗下的屏幕带走了宋初面前刺眼的光,可他被那束强光灼伤的眼睛却依旧烫得发疼。
“阿初,你怎么了?”
钟芷拉开厨房门没走近几步,就看到宋初颓然地佝坐在餐桌前纹丝不动,手中的湿纸巾被他捏在手掌心蹂躏地面目全非。
“我没事,阿芷,就是有点累。”宋初慌忙垂头将自己泛红的眼眶隐匿在阴影中,将湿纸巾快速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到拙劣的借口逃离现场:“我,我先休息了,阿芷你也早点睡。”
“我……”钟芷的声音被次卧紧闭的房门阻隔在外,她还是放心不下屈指轻叩房门:“阿初,阿初,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就是很困了。”
宋初的声音透过房门似乎真能听出几分倦色,本就因为自己加班影响了宋初的正常作息,钟芷压在心底的歉意又加深了一层:“那你早点休息,别忘记睡前吃药。”
叮嘱过两句钟芷也不敢再打扰宋初,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他身体才刚刚有了起色,再过两周就是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在这个节骨眼上钟芷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之前的努力全部都功亏一篑。
轻手轻脚地离开宋初门前,取走餐桌上的手机钟芷也转身进了主卧,直到另外一扇门咔嗒落锁的声音传来,宋初才终于松了口气,放任积蓄已久的泪珠顺着长睫滚落至枕边。
他在害怕,他在恐慌。
他害怕自己所有的缺点和短板终于在竞争者的映衬下相形见绌,他恐慌自己苦苦艰守才终于近在咫尺的幸福就这样转瞬即逝。
如果被永久地囚禁在寒夜,他本可以在踽踽独行中忍受那份孤苦;只是当钟芷与暖春一同降临在他身边时,他再也做不到放弃光明。
不够!
宋初从床榻上坐起,他幡然醒悟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
是他还做的不够,远远不够。
他应该为阿芷付出的多些,再多些……
惨白的月光照亮他泪痕错杂的脸庞,他再次向着皎洁明月乞问:是否只要他竭尽全力,和煦的春光就会心软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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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早上七点天色依旧昏暗,叽叽咋咋的白头翁却准时飞上枝头在窗外啼鸣,钟芷被阵阵鸟声搅得无心睡眠,走出卧室准备去趟洗手间再继续她的回笼觉。
只是她才刚刚踏出房门,厨房方向就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细微响动。
暖色的灯光透过厨房推拉门上的磨砂玻璃印出一团黑色的人影,忽明忽暗间应当是那人在门内忙忙碌碌。他将锅碗的摩擦声控制得极轻,如果不是钟芷出了房门大概也意识不到宋初今天这么早就起床开始忙碌。
“阿初?”
推拉门被打开的那刻宋初惊诧地转过头,还未等他出声解释,钟芷看到他眼睑下方乌青的黑眼圈时先一步紧锁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