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很少生这么大的气,真的。
虽然被不少人私底下吐槽是人机,是格格不入的人间观察员,但她真觉得不至于发脾气,反正这些评论自己的人又不是朋友,甚至根本不曾真正了解自己是个模样,对于这样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是事物辩证得看一下,哄哄自己就过了。
所以做社畜的时候觉得只是工作的不同意见而已,没必要,不值得,穿越来这里艰难求生的那几天光想着怎么活了,没心思,后来遇见了牧牧,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起来,就更是抛开烦恼,日渐平静与满足了。
所以,这个家伙是怎么在开口第一句,醒来第一天就轻易乱了她的道心啊!
一定是八字不合,这人克她。
云然迅速上前,夺下被不明方式烹饪坏了的石锅,像个被气急了的老母鸡一样,虎视眈眈得瞪着男人,要个说法。
龙汐措手不及得被夺走了早餐,他向来心高气傲,无法无天,闻言本能得想怼回去,可看着云然发丝半散却气鼓鼓的样子,和一双瞪圆了的双眼,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好久没有人来骂他了。
看在云姨的面子上,看在昨天女孩对自己悉心照顾的份上,他决定语气好一点,说话温和一点。
“不用你管。”
龙汐别扭得别过脑袋,这次没有银蛇的提醒,他也觉得不对劲,好想把自己刚才的话给吞回去。
云然气着气着就笑了,“用我的锅,煎我的肉,还做成这个鬼样子,我再不管管,黑烟都可以蹿到床头了,你,你,唉,算了倒底是大病初愈,我和一个病人生什么气?闪开,我来做点清淡的。”
龙汐懵懵得推后了两步,将“厨房”让给了云然,牧牧小心观察了下云然,又更小心得观察了下龙汐,最后耳朵支棱起来,尾巴一下一下得摇得很欢快。
云然一点也不觉得欢快,她起床气其实挺重的,昨晚睡眠质量又实在差劲,只能强打起精神来,把披散的头发挽起来,清洗双手,再仔细得用柠檬叶抹了一圈差点烧穿的石锅,再加上揉碎了的皂角叶,泡上清水,这是锅具的紧急处理方式了。
然后就是重新生火,用烧水锅煮开水,再在火堆旁丢入几个土豆,这个过程中总算可以短暂得离开人,云然木着脸拿起洗漱工具,先给自己清洗,再给牧牧刷好狗牙,最后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龙汐,顿了顿,还是找了根干净的藤条,“给,打理干净了再吃饭。”
说完也不管对方做不做,反正自己做到了待客之道了,现在把浸泡好的石锅再清洗一遍,加上烧好的开水,然后,从木架上再来三条干鱼,清洗后下锅,开水煮鱼,不一会儿,鱼汤就泛起了诱人的奶白色。
依次放入盐晶、野葱段、柠檬叶祛腥增味,很快,空气中就弥漫开了鲫鱼汤的醇香,可惜没有豆腐作为配菜,只能弄一些荠菜和蒲公英切段放入,饶是如此,越来越丰富的滋味,也让一人一狗的眼神更加专注。
龙汐有些不适应得将树枝牙刷放下,这草木灰的味道让他不太适应,但是抱着一点“弥补”的心思,他的声音终于软和了许多,垂着眼睫,将双手乖乖放下坐着的样子简直像个清澈的大学生,“我清洗好了,还要做什么?”
云然抬眼看了他一下,“不用了,待会儿端着碗喝汤就行。”
比起指望对方干活,她更怕厨房杀手重蹈覆辙。
不一会儿,鱼汤好了,而一直埋在火堆里煨着的小土豆也好了,云然没有厚此薄彼,给龙汐也是一样的早餐份量,鱼肉鲜美,汤汁润喉,野菜爽口,再撒一把盐给烤好的土豆上,这一顿饭有荤有素,有汤有食,云然和牧牧都吃得很满意。
龙汐动了动筷子,犹豫了一会儿,学着云然的样子撕开了土豆皮,先喝一口汤,再食一些菜,然后搭着鱼肉入口,土豆为主食,味道很有层次,口感很好。
确实和自己的手艺天差地别,这一口直接熨贴了兀自痉挛的肠胃,简直像是清晨的一份礼物。
“你很会做饭。”龙汐快速吃完后,诚恳得称赞道。
如果说云姨起码会带着他吃熟食,那眼前这个女孩,简直会做人类眼中的满汉全席了!
该夸的夸,该骂的骂,这点礼貌龙还是懂的。
云然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这凑合吃吃的手艺,得到了某只龙如此高度的评价,但她大概知道食客的赞赏代表什么。
“再来一碗?”
反正她吃饱了心情就好了,再加上这家伙和山洞前辈沾亲带故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龙汐呆了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
龙的胃口当然是正常人的无数倍,但是龙汐自己觅食多年,人类食物的味道是很不错,但就像礼物一样,用它吃饱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所以他只矜持得摇了摇头,过了一份嘴瘾就结束。
同时礼尚往来,龙汐接过了饭后洗碗的任务,他是只学习能力很强的龙,看过了云然处理石锅的一幕后,就很快学会了操作,然后,右手凝结,使出了水球快速冲洗。
云然:?果然不是一般人,不光生病好得快,还会水球术!
唉,她怎么就没有这么方便的法术啊,这穿越除了能幸运得再见到小狗外,简直没有任何金手指。
龙汐有点意外得看着云然忧愁的眼神,她的眼里没有丝毫杀意,这才是感知敏锐的龙汐愿意不动武力解决的原因,但是,怎么才一天不到,这脸上就会有这么多小表情?
龙汐垂眸研究了好一会儿,就看到云然面露警惕,明明白白得有显示出了“有何贵干”的四个大字。
“昨天你说过,你埋葬了云姨的尸骸,”龙汐别开了头,语气晦涩难言,“埋在哪儿了?”
云然秒懂,这就是想要去看看的意思了,“跟我来。”
此时天高云阔,无尽的翠绿配上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更显得心情舒朗,万物美丽。
小山坡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有红色,黄色,蓝色,紫色,随风摇曳,就是一群灵动的花海,云然就在此时回头,“前面那块石头就是了,因为不知名姓,所以没有书写什么。”
龙汐点头,先是大步向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慢下了步子,眷念得用水球擦拭了一番石碑。
云姨的音容言犹在耳,“小汐,我知道你的怒火和怨气,也一直不耻他们的行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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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答应我,徐徐图之,不要让自己和那些渣滓玉石俱焚了好吗?”
“有时候我真恨自己是个人类,要不然,要不然……”
“真的很抱歉,云姨改变不了他们的意志,也没有能力消灭实验,只能蹉跎岁月,痛苦不堪。”
“你要怨就怨我吧,也许心里也能好过些了。”
龙汐眼中有过去的铁马金戈,是啊,时光无常,他还是缺席了故人的最后一面。
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眼下,他只能以指为笔,用灵力写下亡者的名姓,慰藉芳魂。
“戚白云之墓”五个字终成,没有多余的头衔,没有复杂的后缀,简简单单的,因为云姨从来也不喜欢复杂。
云然看着龙汐寂寥的背影和凌厉的笔触,内心百感交集。
不是因为现在的他,而是因为此情此景,让人联想到了某一刻的自己。
刚工作实习时,自己也是慌张得接了邻居家的电话,急急忙忙往老家赶,却还是晚了一步,外婆还是在她回来之前就咽了气。
她甚至,还没有和外婆说上一句话,连个慰藉此生的遗言都没有。
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到账啊,她还打算好好挑个礼物送给外婆的,告诉她外孙女独立赚钱了,以后还会有好多好多钱的,省城的医疗资源好,她会努力接外婆到大城市享福,让老人家奔着长命百岁的念头过。
可是,没有以后了。
戛然而止的病痛让她失去了最爱的人。
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心情,如果没有切身体会过,很难被人了解,那是心底最深处的疤,那是每个团圆节日的泪,那是每个想分享喜悦时,却四顾无人,天地之间再无她存在的伤。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云然借着摸小狗的姿势偷偷擦了把眼泪,却不想一抬头,就被人硬怼了一句。
“你怎么小脸红红的?别是看上我了吧?我可警告你啊,不许喜欢我。”龙汐耳尖有些泛红,却义正严词得如同宣誓。
云然:?!
不是,这话诡异得都要让人反应一下。
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长了这样一张嘴?
再说了,我那是看你脸红的吗?是眼红吧,眼红是对你的吗,还看上和警告,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快来人捉走这个自大狂!
云然努力想礼貌一下,努力失败,只好挎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道,“呵呵,不会,你肯定是想多了,刚刚我眼里进了沙子而已。”
“是吗?”龙汐将信将疑,刚才水汪汪的双眼太美,差点让他误会了,但很快他就记起了正事,“人类,你不属于这里,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云然愣了下,关注点却在这里,“不是一个星球也能回去?”
“只要你说出来就可以。”
不得了了,这家伙什么来头,连空间越阶的飞船都失灵了,他口气竟然这么大?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云然努力措辞了一下,“这里是哪里?”
一直叫无名星似乎委屈了这块有吃有喝的宝地,而且看龙汐一脸“这是我家,你是外人”的霸道模样,这地方倒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