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手里的簪子被夺了下来,她自己也被前来的侍卫按到在地。
她嘴里呜呜两声,面上又是哭又是笑的。
谢无陵吩咐:“送到后山的宅子里。”
“是。”
“郎君!”
听到宅子两字,红姨突然尖叫了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挣脱开按住自己的侍卫,猛扑到谢无陵面前。
红姨伸出脏兮兮的手,想拽着谢无陵的衣袍却扑了空。那些侍卫见她跑了,又冲上来,将她紧紧按住,倒“郎君,老奴可是您的红姨啊!李夫人走后,可是老奴将您带大的啊!您小时候生病,是老奴跑遍了整个江州,才为您请来的大夫!郎君,您不能这么对老奴啊!李夫人可在天上看着的!”
她一声声地哀嚎着,四周的侍卫都听不下去了。洛九娘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但她发现谢无陵并未因红姨这些话而心软。
看来外界传言——红姨惹了谢无陵不快,是真的了。
谢无陵眼神变得凌厉:“带走。”
“是。”
谢吏连同几个侍卫费了不少力才将红姨拉扯走。
红姨哭闹着,也挣扎着,但最终被侍卫们拖出了小院。
洛九娘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看向谢无陵,眼睛依旧清澈明亮,“郎君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谢无陵开口,阿月便带着别院侍卫阿力匆匆赶来,等她看到洛九娘小臂上的血迹,又顿时红了眼睛。
“如夫人,”
她抽噎了起来,“都怪阿月不好,如果不是阿月乱说话,红姨也不会突然发疯。”
她刚刚在院门口时,看到被带下去的红姨。
洛九娘摇摇头,又看向谢无陵,“郎君一路过来辛苦了,妾身这就去准备些……嘶。”
她站起身来,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谢无陵唇线敛了敛,转头吩咐阿力去找个大夫来。
…
别院的房间相对于刺史府来说,是要陈旧一些。但洛九娘收拾得很干净,窗边的净瓶里还插一枝香桂,连房间里都是清透的桂香。
谢无陵打量了下房间,视线又落到放在桌上的竹简上。
这竹简是洛九娘抄写的诗经内容,字形就如她人一样,秀气温柔。
洛九娘自是瞧见了他的动作。
即便是被放置在别院里,依旧没打消他对自己的怀疑。
“妾身先来无事时,便会抄上一些。郎君若是不介意妾身的字丑,等妾身的伤好了,便给郎君抄上一份佛经。”
谢无陵放下竹简,笑意并不抵达眼底,“随你。”
洛九娘低垂着眉眼,温和又无害,“妾身记下了。”
片刻后,阿力请的大夫也到了。
受伤的是后宅女子,阿力还特意找来了女大夫。
“如夫人,我先为您清理伤口。”
大夫观察了下伤情,才开口道:“有点疼,您忍一忍。”
洛九娘手臂上的血迹有些干枯了,和布料一起黏在皮肉上。
洛九娘点了下头。
当女大夫撕开带血的布料时,一股刺痛传来,比簪子插进时还疼。
洛九娘冷汗直冒。
她也没叫疼,只是用力咬紧了唇,绯色的唇变得毫无血色。
谢无陵合上了竹简,语气起伏并不大,“疼就喊出来。”
洛九娘冲他笑了下,“不疼。”
谢无陵看着她唇角边浅浅的弧度,没再说话。
他行军打仗时,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像这样的簪伤,对他来说并不足为奇。
女大夫清理完伤口,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她皱起了眉头,“如夫人,您这簪伤不轻,都快伤及骨头了。”
下这么重的人,这得是多大的仇怨?
听到这个消息,洛九娘还没说什么,倒是身侧的阿月小声抽泣起来。
女大夫:“我先给如夫人包扎一下,这几日切记不要碰水。”
洛九娘乖顺地应着:“好。”
女大夫利落地包扎完,又叮嘱了几句后才离开。
上完药,洛九娘背后起了一层薄汗。
她朝谢无陵福了福身,“郎君,妾身先回房间换件衣服。”
谢无陵嗯了声。
洛九娘转身回了房间,这时处理好红姨的谢吏回来了,“刺史,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送到了后山的庄子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一方绢布来,“这是红姨让属下带回来的。”
谢无陵打开绢,上面只有三个字——
无功夫。
谢无陵看完后,就把绢布还给了谢吏,“处理掉,让庄子里的人最近安静点。”
谢吏:“是。”
洛九娘在阿月的陪同下,回了里屋。
她一只手受了伤,单手不好操作,便由阿月服侍着。
阿月在一堆衣服里挑挑选选,选了件月牙白的丝纱,薄如蝉翼,光景隐隐若现。
洛九娘面上出现一阵潮红,“换一件。”
这样的衣服,只有她和谢无陵同房时才穿。
谢无陵有时性急,将她压在门窗上,轻纱被他用力一扯就撕开了。
“如夫人。”
阿月苦心劝导:“这次郎君来别院可是好事。”
她顿了下,继续说:“若是能在这段期间把郎君的心给抓牢,那回刺史府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洛九娘愣了下,又无奈地勾了勾唇。
“如夫人,您笑什么?”阿月扣了扣脑袋,不解:“难道阿月说的不对?”
洛九娘摇了摇头。
想要抓住谢无陵的心,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如夫人生得如花似玉,性子又温柔,如何不能抓住郎君的心?”阿月凑近了些,说道:“若不然,就用孩子拴住郎君。晚点奴就出去,找大夫开些方子。”
孩子……
洛九娘摸了摸肚子。
她不能有孩子。
至少不能有谢无陵的孩子。
洛九娘打消了阿月的想法,“不用麻烦,顺其自然吧。”
“如夫人……”
阿月努了努嘴。
洛九娘笑了笑,重新选了一件衣服,“穿这件吧。”
看着洛九娘递过来的素白长衫,阿月有些恨铁不成钢。
…
换完衣服,出来时,见谢无陵并未离开。
洛九娘迎了上去,“郎君久等了。”
谢无陵听到声音后,视线被洛九娘吸引了过去。
来别院一月余,她看起来要清减了许多,那层秋衫都包裹不住曼妙的身形。
洛九娘给谢无陵倒了杯茶,“天气转凉,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谢无陵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杯。
茶味清香,历久弥新。
好像上次去南桥院时,她泡得也是这种茶。
“郎君怎么突然来了别院?”
等谢无陵坐下来后,洛九娘方才问道。
谢无陵手里把玩着白瓷茶杯,视线明晃晃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洛九娘一顿,又说道:“幸好郎君来的准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妾身这条命,或许就葬送在此了。”
得了她的答案,谢无陵唇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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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回道:“再过几日便是巡游的日子。”
他这是在回答上一个问题。
洛九娘双眸弯弯,“原来如此。”
来别院时,她便知道谢无陵每半年会外出巡/游,到时候就会在别院下榻。
但他来别院前,一般会提前通知周阿嬷,今年好似没什么动静。
“那郎君可是要在别院多待些日子?”
谢无陵撞进她清澈的眼眸里,嗯了声。
-
谢无陵行踪匆匆。
虽是来了别院,但洛九娘也很难见到他。她手受了伤,不方便行动,分装糕点的活儿由阿月完成。
“多准备几份,给郎君的属下也送一点过去,他们跟着郎君也辛苦了。”
“是。”
阿月应着,心中感叹。
要不是说如夫人心善,这么好吃的糕点,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有一份。
这么好的夫人,阿月自然是希望她荣宠不断。
“如夫人。”
阿月犹豫着开口:“真的不需要阿月去寻些方子吗?”
洛九娘轻笑,“你怎么又说起这件事了,以后可不许再提了。”
阿月张了张嘴,转过身去,无声地装起了糕点。
等分装完糕点,洛九娘亲自提着食盒去了谢无陵的院子。
虽说谢无陵是半年才来一次别院,但他的院子依旧干净整洁。
只是洛九娘去的不巧,她过去的时候,谢无陵并不在。
“郎君去哪里了?何时才能回来?”
“郎君去后山巡查了,约莫酉时才会回来。”
谢吏随口问了一句,“如夫人找郎君什么事?”
洛九娘将手里的两盒糕点递了过来,“我做了点桂花糕,这盒给郎君送来,另外一盒,你和属下们分着吃。”
谢吏一听还有自己的份,眼睛一亮,连连道谢。
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精致的糕点,不由得心生感叹:“如夫人,你这桂花糕送的好啊。”
洛九娘眨了眨眼。
谢吏顿了下,继续说道:“郎君的生母李夫人,就擅长做这桂花糕。”
谢无陵回来的晚。
约莫到了酉时末才踏月而归。他刚进院子,谢吏便迎了上来:“刺史,白日里如夫人过来了一趟。”
谢无陵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她过来什么事?”
“送了糕点过来。”谢吏接过谢无陵扔过来的马绳,“糕点盒子属下已经给您放在书房里了。”
谢无陵嗯了声,大步流星地进了屋。
屋内光线偏暗,一盏烛火闪着微弱的光芒。
但谢无陵一进屋,视线就被案几上的深色木质食盒给吸引了过去。
他走近后,刚一打开,就闻到了熟悉的糕点香味。
是桂花糕。
他都快忘记桂花糕的味道了。
自从搬出那破落院子后,他就没再尝过了。
准确来说,没人再为他做了。
虽是如此,但他并不想念小院的日子。
谢无陵眉峰忽而皱起,眼底暗流翻涌,随即便砰的一声合上了食盒。
听到声音,谢吏连忙进了屋。
撞上深色不明的谢无陵,他心头也有些胆颤,“刺史有何吩咐?”
谢无陵背过身去,声音沉沉,“把盒子扔了。”
“是。”
谢吏走过去,拿起食盒,颠了颠里面的重量。
不见轻。
看来刺史连尝都没尝过。
他走到门口,又听谢无陵冷声说道:“以后让如夫人也不要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