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师妹?”

    察觉到钱满满眸中的落寞,叶浮舟眼中划过冷意。

    “怎么突然不开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谁欺负我。”

    钱满满双臂交叉放在石桌上,将下巴靠了上去。

    “我就是突然发现世间好复杂,有些人在别人眼里是个好人,实则私下会口出恶言伤害他人。而有些人虽然在别人眼里是个恶人,品行不怎么好……”

    钱满满说到这,心虚的瞟了叶浮舟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但是他做的都是好事,并且热心助人,所以我有点迷茫,善恶之别究竟是靠什么划分评判。”

    叶浮舟微微垂眸,转而又恢复了笑意。

    “如果有一天,师妹发现师兄也是个坏人,会失望吗。”

    他试探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钱满满看了他头顶的红名一眼,在心里偷笑:

    ‘早知道你是大恶霸了。’

    然而表面上,她只是哼了一声,抬起脑袋别扭地说道:

    “那得看情况,不过就算师兄做了坏人,我也相信师兄一定有苦衷。”

    看着眼前少女抬着头,眉眼间难掩羞涩,却故作正经的可爱模样,叶浮舟只觉得指尖微微发痒,又想捏住对方的细嫩脸颊。

    “你呀……”

    叶浮舟脑海中百般思绪,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

    他并非不懂,钱满满不怕他,是因为没见过他心狠手辣的一面,不了解他儒雅皮囊下,藏着一条怎样恶劣污浊的灵魂。

    若是她发现了,还会如现在这般信任他,天真烂漫地对着他笑吗。

    下一瞬,叶浮舟否定了这个他光想到就难以接受的猜想。

    叶浮舟并不认为他是喜欢钱满满,最多只是感到有趣罢了。

    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存在可笑的真心,但仅是感兴趣,对任何事都觉得百无聊赖的他来说,便已是难得。

    既然钱满满已经招惹了他的注意,就别妄想能够全身而退。

    扮演一个众人眼中的好人,对他来说不算难事,哪怕是装一辈子。

    “对了师兄。”

    钱满满不知道眼前人在几息之间便擅自决定好了她的未来。

    她蹙着眉,纠结着问道:

    “我来望云峰暂住,是不是得去拜访一下七长老,我还没有见过他呢。”

    “师父不喜欢见到外人,你安心住着就是。”

    叶浮舟回过神,看向钱满满的眼神又添了几分令人心惊的幽色。

    钱满满听到他的回答,一下子抓住了话中漏洞:

    “师兄不是说,是七长老想让我住过来,还说如果七长老能见到我,心情一定会好。”

    “是我说的。”

    叶浮舟坦然承认。

    “因为想把师妹骗过来陪我。”

    当对方过于坦率地承认自己的谋算,钱满满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只能装作不在意,红着耳根小口喝茶,却忍不住时不时地偷看一眼叶浮舟。

    叶浮舟柔和了眉眼,此时夜色正好,小院中的各色小花传来淡淡的幽香。

    他喝着花茶,心情是从未有过平和。

    .

    难得休沐,钱满满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当阳光透过窗户,晒到了她的脸上,钱满满还有些迷茫。

    要知道,自从她住到望云峰之后,便再也没没有睡到过这个点。

    每每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叶浮舟叫起床。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不对,师兄今天怎么没来叫她。

    钱满满缓慢地眨了眨眼,才想起,叶浮舟前两日被掌门派去接送戴执事。

    戴执事与那些魔修缠斗了几天几夜,终于将其拿下,送到仙盟审问。

    他本人却深受重伤,更有弟子神魂受损,陷入昏迷,好在随行的药宗弟子及时施救,勉强稳固了真元。

    为避免戴执事一行人回来途中,受到其他魔修的埋伏报复,仙盟特地派人护送。

    掌门不放心,又让叶浮舟与执法长老一起前去接应。

    想到这,钱满满的心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她不是不知道修界弱肉强食,在外的散修与小宗门的修者处境大多艰难。

    可她从小在三长老和掌门的庇佑下长大,同门们在修界更是强者的代名词,从未听说过在任务中重伤的先例。

    因此那些关于魔修的残暴传闻,于她来说更像是一本恐怖话本,离她遥远到不太真实。

    这次戴长老与师兄师姐的受伤,仿佛将钱满满从美好的幻境中扯出,让她看清了现实。

    她不禁扪心自问,她真的甘心在三长老的保护下慢慢成长吗,或者说,若是有朝一日出了意外,她能反过来有保护亲人的能力吗。

    没等钱满满思考出答案,玉简上传来的讯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满满,我一会儿到望云峰,大师兄不在,你能否陪我去拜访七长老。

    ——蝉百草】

    蝉师兄怎么知道她在望云峰住,又为什么找她一起拜访。

    钱满满有点不解,但仍迅速起床梳洗,到传送阵旁边等着。

    “满满早。”

    蝉百草从阵法中现身,笑着对钱满满打了个招呼。

    “师兄早。”

    钱满满上前走在蝉百草身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是掌门告诉我的。”

    蝉百草挑眉一笑。

    “师妹难道不知道,望云峰上设置了不少机关阵法,若是来人不在望云峰的准入名单上,阵法会自动启动驱逐。”

    “许可?”

    钱满满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那带上我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师妹你身上有望云峰的准入印记,虽然只是客人的身份,但在我没有任何恶意的情况下,只要我走在你身边就不会被驱逐。”

    蝉百草不由得感慨了几句。

    “大师兄对你可真好,我之前隔三差五地来送药,也没见师兄给我添加一个印记。”

    钱满满面色微红,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所谓的印记是什么时候的事。

    但从他人口中听到师兄对她的特殊,让她心情止不住的雀跃。

    二人很快走到了七长老的洞府前。

    七长老的洞府坐落在望云峰的最高处,洞府周围青竹环绕,偶尔会有云雾在竹林中穿过,格外的清静幽雅。

    “药宗弟子蝉百草见过七长老。”

    蝉百草双手作揖,弯腰朗声道:

    “七长老,师尊他最近在炼丹房里走不开身,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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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来为您诊脉。”

    钱满满跟着行礼:

    “剑宗弟子钱满满,前来拜见七长老。”

    洞府前的白雾没有散去,唯独空中传来一道难掩病弱的声音。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何苦浪费精力。”

    蝉百草着急道:

    “七长老不要这么说,这次师尊为您求到了月芨草,一定可以替您重塑筋骨。”

    可直到一段时间过去,洞府中人依然没再回话,周围安静得仿佛先前的声音只是一场错觉,洞府中根本没有其他人存在。

    蝉百草红了双眼,当着钱满满的面跪在了洞府前:

    “七长老,百草求您了,您就出来见我一眼吧,我只求为您把个脉,好让师尊安心。”

    钱满满手足无措,下意识跟着一起跪下,附和着蝉百草。

    她只听师兄说了一句,七长老如今对治好双腿不抱希望,但亲耳听到七长老对自己身体的不在意,心中不由得跟着触动,鼻尖一酸。

    “求七长老见蝉师兄一面。”

    钱满满双手交叠,俯身叩拜。

    “我虽从未见过长老,却从小听着长老的故事长大,深感其恩。”

    她微微一顿,由着心底最深处的冲动,继续说道:

    “无论是我还是蝉师兄,亦或是其他同门,无不感念长老之恩德。长老大义,以身祭阵,换得修凡两界没有被魔修踏平,让我们得以出生,得以平安长大,只要长老能恢复,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话音落下,钱满满眼眶中的泪珠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她没有发现,在她泪水接触到地面的一瞬,空气中传来微不可查的波动。

    洞府中。

    温珩之身着月白色长袍,嘴角带笑,饶有兴致地摆弄着眼前的棋局。

    他面色红润,双眼清亮,看不出丝毫病痛的痕迹。

    在他斜上方,一面水镜悬浮在空中。

    镜面里,正是蝉百草与钱满满叩拜在地的画面。

    温珩之却熟视无睹,任由二人在外苦苦哀求。

    棋盘上的黑子很快压过了白子。

    ‘啧,没意思。’

    温珩之不耐地将手中剩下的棋子随意扔在了棋盘中。

    他站起身,想要走向一旁的榻上小憩。

    至于门外仍在跪着的二人……

    温珩毫不在意地之抬手掩去水镜中的画面。

    想跪便跪着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地感应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温珩之沉下脸,目光如利剑般向着洞府外看去——

    洞府门开了。

    钱满满率先反应了过来。

    她看了看呆愣在一旁,似乎不相信眼前画面真实存在的蝉百草,顾不得冒犯,起身将他拉了起来。

    “师兄,我们快进去!”

    她拉着蝉百草便往里面冲。

    万一七长老反悔了怎么办。

    可钱满满万万没想到,她第一次见到七长老,对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吓——

    只见眼前素衣披发,一脸病容的七长老,头顶明晃晃地挂着一道红色名字:

    【姓名:温珩之(血红色)】

    感应到钱满满的忽视,脑海中又强行被塞入一行字:

    穷凶极恶,远离!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