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青姝姐姐竟然就是被虞家赶出家门的那个嫡女虞青姝!”江秋雁一大早就跑来江云肆的院子,向他控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江云肆此刻正在与沈陵游对弈,对于江秋雁的控诉充耳不闻。
“陵游哥哥,你怎么也无动于衷啊!”
合着就她一人干着急?
沈陵游手执白子,盯着错综复杂的棋局,思索片刻后落子,才回应江秋雁,“对于她的身份,我自然惊讶,但这不会影响任何事情。”
“况且她曾被赶出家门,与我有相似之处,但她的日子明显更艰难,如今能回到京都是好事。”
“这我知道,我也不会因为她是虞家的人就不和她好了。”江秋雁叹声气道,“只是觉得虞家水深,她一个姑娘家回去不得被那群人吃了。”
话音一落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低声嗤笑,江云肆果断落下黑子,只一子便打破方才的僵持之势,黑子处于上风。
江秋雁不解,“世子哥哥,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江云肆说话不留情面,“昨日是谁让虞少华当众吃瘪?她虞青姝并非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我还是担心嘛!昨日你也在?”江秋雁问,“我怎么没看见你?”
“因为你瞎。”
江云肆昨日就在茶楼包厢里目睹了虞青姝医治虞少华的全过程,就在虞青姝说出用不着他她也能回虞家的话后,他便有预感,虞青姝一定会有大动作。
果不其然,虞少华送上门,让她在京都名声大噪。
再加上江秋雁写的话本儿,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江云肆的心上人就是虞家嫡女。
“世子哥哥,你好好跟我说,你和青姝姐姐是不是闹矛盾了?”江秋雁想到昨天虞青姝说的话顿时失落无比,“她亲口跟我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那本书该怎么办啊!”
沈陵游一愣,“什么书?”说话的功夫白子没拿稳,倏地落在棋盘上,正要撤回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江云肆将其拦下,“欸,沈陵游,落子无悔。”
江秋雁看看天看看地,眼睛挺忙,“那个,你们继续下,我去找青姝姐姐。”
待江秋雁走后,沈陵游又问道:“她方才说什么书?”
“就是她看的话本儿,写了一点我和虞青姝的事情。”江云肆说得云淡风轻,但对于沉迷医药的沈陵游来说,这还是头一次听见。
江云肆将事情简单描述,尽可能公正客观的还原事情原委。
沈陵游听后评价道:“之前我常从秋雁嘴里听到这个词,今日我也想赠予你。”
“什么?”
“你就作吧。”
“……”
若非对面坐的人是他好友,江云肆的脚早就已经踹了上去。
“我何错之有?”江云肆眼见方才黑子大好的局势,转瞬之间就被白子瓦解,眉头微拧。
“如今整个京都人都会以为她是我的女人,有我做她的靠山,她有何不乐意?”江云肆执黑子重新布下防线。
沈陵游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深深叹一口气,“云肆,你说的这些,若是放在其他普通女子身上,自然乐意,可青姝姑娘是吗?”
见江云肆不语,沈陵游继续补充道:“连你都觉得她超凡脱俗,身上带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气质对吧?那她又怎能和寻常女子比拟呢?”
“我就问一句,你是否有问过她的遗愿?”
江云肆哑口无言。
沈陵游见他不动,索性放下棋子,无声叹息,终又补充一句,“京都女子都会视她为眼中钉,你此举是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啊。”
“早在五年前,她便成了虞家的眼中钉。”
这盘棋最终胜负未分,江云肆甩下这么一句话便拂袖离去。
——
虞青姝被江秋雁吵个没完,她反复在她耳边强调一件事情——受了欺负后一定要跟她讲。
虞青姝不得不岔开话题问道:“今早的茶饮你喝了吗?”
“喝了喝了。”江秋雁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开来,“喝完不到一刻钟,我就去了茅房。”
说来她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低声说道:“青姝姐姐,你的方子真管用。”
虞青姝又问:“那运动了吗?”
江秋雁顿时语塞,接收到虞青姝的目光后,自觉站起来在院子里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我可不想长成虞少华那个样子,还得一身病。”自从昨日看到虞少华那肥猪痛得在地上打滚儿的模样后,江秋雁便立志要减肥,不求别的,就像虞青姝说的,身体康健才是根本。
说起这虞少华,江秋雁又来了兴致。
“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你吗?”
虞青姝同她在院子里转悠,大概能想象得到大家都是如何议论她的,“说我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弃女还有脸回京?”
“啊?”江秋雁呆滞一瞬,“外面都夸你呢!”
“哦?夸我治得了虞少华?”
江秋雁扬起嘴角,眼珠黑亮,“对咯!说你倾国倾城,现在外面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手银针痛苦消,一句姐姐纨绔跑!”
放肆的笑声感染了虞青姝,这个评价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看来虞家还没有动静。”
“动静?”江秋雁疑惑,脑子一转又想通了一点,“你是说他们还没有控制外面的谣言?”
江秋雁狡黠一笑,“这你就放心吧,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论宣传力度,清江楼文人阁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你说得对。”虞青姝含笑点头,宛如春花明媚,提醒一句,“往后写文之余记得多起来走动走动。”
“知道啦!你这话说得就像你以后不和我见面似的。”江秋雁耷拉着脑袋,垂下眼帘。
虞青姝微微一顿,沉吟半晌后说:“我并不愿做相府嫡女,江湖游医更适合我。”
一阵袅袅春风拂过,翩然扬起她的发丝,勾勒出飘逸的弧度,几瓣桃花随风飘散,飞过墙头,落在江云肆眼前。
他倚在墙头,妖艳的面容上染上一层冰霜,忽而眼睛眯了眯,握住那片粉色花瓣,藏入掌心之中。
“江湖游医?”江云肆大步走进院子,眉眼中闪过一丝可笑,“既想行走江湖,就不该回来。”
虞青姝抬头挺胸看着他,不卑不亢道:“我回来自有我的打算,这京都,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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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能走。”
一瞬间,那花瓣被碾碎,江云肆的眸子深深地锁住她,“那我且看看,你如何走。”
——
京都,丞相府。
现任丞相夫人徐兰瑛血气涌上心头,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冷声道:“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那群山贼当真是废物!”
“她还……还习得一手医术,还当众羞辱于我。”虞少华回想起昨日种种,怒火中烧,现在整个京都都在笑话他,一切都是因为虞青姝这个女人。
“娘,你可得想想办法,虞青姝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回咱家。”只要一想到那双清冷的眸子,虞少华冷汗直流,“她一定是回来复仇的,她……”
“慌什么!”徐兰瑛精致的妆容下,一双眸子斜睨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她复什么仇?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关我们何事?”
许是太严厉,虞少华瘪着嘴一声不吭,徐兰瑛见状叹息一声,道:“少华,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骄不躁,你怎么总是不听?你看看你姐,她只比你大一岁,但从来不让我操心。”
虞少华一听这话就头疼,大吵大闹,“哎呀行了行了,我姐她什么都好,我就是地上的烂泥行了吧!”
“放肆!”徐兰瑛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却在触及儿子委屈的目光时停住,“你是虞家唯一的儿子,以后是做丞相的人,不可妄自菲薄!”
虞少华还未回答,便看见虞烟落缓步走来,说话时轻声细语,温柔十足,“娘,少华也是无心之语,莫要因此伤了我们一家人的和气。”
她这一番话算是给两人台阶下,徐兰瑛重新坐回椅子上,虞烟落适时为她沏茶,转而又捏捏她的双肩,回头给虞少华使眼色。
“娘,我知道错了。”虞少华小声道。
徐兰瑛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可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又不舍得真打他,“行了,这才一天不到,脸怎么瘦成这样子?那虞青姝当真治好了你的病?回头你炖点汤补一补。”
"娘,我这段时间得吃清淡点。"说起这个虞少华就心塞,“虞青姝确实有点本事,今早厨房送了鸽子汤,谁知一下肚我就吐个不停,把我这几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然后我一就喝她配的中药,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肚子舒服不少。”
徐兰瑛一听儿子呕吐,赶紧叫人去请大夫,又把虞少华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才稍稍放心,“等大夫来了再让他看看,以前没听说虞青姝会医,她就离开了五年,反倒长了本事?真是天方夜谭,其中必有古怪!”
虞烟落也听了此事,问虞少华,“据说她貌若天仙,少华,你当真觉得她是虞青姝?”
毕竟曾经虞青姝脸上的红斑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不过五年,能变成天仙?
虞少华毫不犹豫道:“她不仅脸上没有红斑,甚至那皮肤白得跟雪似的,跟仙女一样……”
他一抬眼就碰到虞烟落的脸上挤出笑容,话锋一转,“当然比不上我姐漂亮,不过五官和五年前倒是没差多少。”
徐兰瑛一锤定音,声音尖利而张扬,“无论如何,如今她就在京都,所有人有目共睹,且皇后那边不多时也会得到消息,再过几日,此人必进我虞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