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胆小鬼小鸟
    次日一早,小雀在手机闹铃的铃声中迷迷糊糊醒来。

    他闭着眼睛喃喃:“小雀不要起床了。”

    把人圈在怀里的顾舒睁开眼,未聚焦的视线扫了一圈,没搞懂他在跟谁说话。

    三十秒后,闹铃再次响起。

    小雀缩了缩:“小雀不起。”

    已经清醒过来的顾舒起身,将床边手机捞过来关掉。

    室内变得清静,小雀动动脑袋,下意识就想在她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被顾舒拍了拍肩膀。

    “小雀起床了。”

    “再睡,睡一会儿。”

    顾舒捏了捏小鸟下巴,把他捏成小鸡嘴,发现小鸟确实没醒过来的意思,放着他又下去睡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她穿戴整齐,将缩在被子里的小鸟球从床上捞起来:“再睡小鸟变小猪。”

    小雀一下睁开了眼。

    餐厅,顾舒从面包机里取出几块面包,随意抹了两匙果酱。

    “讨厌主人。”

    清醒过来的小雀坐在餐桌旁,边搅着小米粥边哀怨道:“怎么能说小雀是小猪。”

    顾舒将盘子放到他面前:“自己挑着吃,但不能只吃一点点。”

    小雀的表情一下变得皱巴巴,他抿着唇,小声抗议道:“小雀饱了。”

    顾舒语气淡淡:“调料碗,半碗小米粥。”

    甚至还剩半碗。

    “小雀的极限了。”

    “小鸟也不吃这么少。”

    小雀搅着粥,心想小鸟就吃这么少。

    主人喂他的时候都是随手抓一把,谷物果干小米什么都有,现在变成人了反倒要求小雀多吃点,还说小雀是小猪。

    他可是一只对自己有要求的漂亮小雀,才不会吃那么多东西。

    小雀早早把自己的墨镜戴上,装作看不见主人推到他手边的各式早餐。

    顾舒也不催促,自顾自喝着拿铁,用笔记本浏览邮件。

    一直到车上,小雀还坚持戴着墨镜。

    小鸟戴着墨镜却不习惯昏暗的光线,上车时不小心磕到额头,吃疼地嘶了声,摸了下额头还要硬装作没事,引得前头裴清晏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思及上回小雀这副装扮出现在他面前的情况,以及旁边装作不理事,余光偶尔还是会扫过来的顾总,裴助还是决定开口询问:“白先生,您这是……”

    “别叫我白先生,叫我小雀,姐姐说可以戴的。”

    在车里也要戴吗?

    裴清晏默了默。

    顾舒合上文件夹:“小雀,你过来。”

    “小雀……还有事。”

    “数外面的树吗?”

    小雀心虚地看了眼地板:“数,数车顶的月亮。”

    裴助自觉地把挡板升上了。

    “你过来数。”

    小雀有些犹豫,他咬着唇:“主人不可以凶小雀。”

    “凶你做什么。”

    主人的语气总是淡淡的,小雀分辨不出来她有没有生气,但主人说话一向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不凶他,应该就是不凶他吧?

    他慢吞吞挪到她旁边一点。

    顾舒伸手捏住他的脸:“坏小鸟。”

    小雀有些委屈:“不坏。”

    “坏。”

    “小雀是一只好小鸟,主人不可以说小雀坏……”

    他快速眨着眼睛,卷翘的睫毛扇动得有些快,水汽还没漫上眼睛,额头就被人轻轻碰了一下,麻麻的。

    “痛不痛?”

    小雀吸了下鼻子:“有一点。”

    顾舒略微俯身,将他的墨镜摘下来,墨镜下一双宝石蓝的湖泊已经泛起了大雾,她捧起小鸟的脸,指腹轻轻蹭过眼尾:“怎么天天不高兴?”

    小雀略微垂目避开她的视线,委屈地小声道:“主人不疼我。”

    顾舒动作顿了下,她松开右手,侧身从车载小药箱里翻出喷雾,往小雀脑门上来了两下:“就你这么黏人,不疼你你早把车掀了。”

    小雀低着头,还是很委屈:“小雀才没有那么坏。”

    顾舒曲起手指,敲了下他的鼻尖。

    她手指轻柔地半捧半揉他的脸,指腹点了点殷红的下唇,算是安抚。

    “躺下来,给你贴药贴敷一下,等会儿下车前自己撕。”

    小雀半推半就躺在她的腿上。

    车顶很漂亮,小鸟的眼睛跟着亮光转,像是落满了夏夜的星星。

    顾舒垂目跟他对视一下,他又闭上了眼。

    胆小鬼小鸟。

    顾舒探了下他的额头,伸出手指轻轻揉着额头,小雀支吾几声“疼”“主人轻一点”,顾舒就放轻一点力度,揉得小鸟睫毛一颤一颤的,马上要睡过去。

    “从前,有一只小雀,娇气又黏人……”

    “主人。”

    “好吧,”顾舒没想到小雀的脑子还会转,她换了个故事,“从前,有一只小猪……”

    膝上人不知不觉闭上了眼,顾舒看了他会,见他睫翼不时随忽明忽暗的阴影颤动,轻轻用掌心遮住窗外的光线。

    车内安静下来,或深或浅的呼吸如雾般轻柔地交织在一起,网住散落的阳光和树影,编织出梦的温床。

    等车停在政务服务中心的大厅前,顾舒收回手,轻掐小鸟的耳垂,满意地看它透出粉。

    “起床了,小瞌睡虫。”

    小雀薄薄的眼皮颤动一下,猛地睁开。

    小鸟本来还想装一下的,但主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一副看透了的样子,小雀脸一红,没好意思装作自己没睡。

    睡饱了,人也清醒不少,意识到自己马上要下车了,小雀主动环着主人的手臂,靠在她身上撒娇:“主人,小雀会很想很想很想你的。”

    顾舒嗯了声,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

    见她没什么反应,小雀重申:“小雀真的会很想你的。”

    哪怕主人说他是坏小鸟。

    “我知道。”

    小雀用自己的脸颊去贴她的羊绒大衣,闻到那上面淡淡的雪松香气,舒缓而缓慢地落下来,流淌进他的身体里。

    他有点舍不得主人。

    早知道刚刚就不睡觉了。

    小雀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呢?

    他都没听完主人的故事。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舍和落寞,顾舒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发安抚。

    “小雀今天会乖乖听话的。”

    顾舒嗯了声,顺手把他额头上的药贴撕下来。

    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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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药贴忘了个干净的小雀懵了下,见主人先他一步下车了,更是坐在车内发起呆。

    “怎么还要我抱你下车?”

    “没有的。”

    小雀老老实实下来,这才发现主人今天穿的是双马丁靴。

    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不太像是去上班。

    小雀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感持续到办完证件出来,小雀才终于想明白,原来主人会陪着他,他偷偷扯住主人的袖口,小声道:“主人你怎么都不跟小雀说啊。”

    这样小雀的“很想很想很想”就变得有点傻了。

    顾舒想了想:“大概是……觉得我们小雀很好玩吧。”

    小雀不满地撅起嘴。

    “再说了,昨天说要穿舒适的鞋,我们小雀也没什么反应啊。”

    小雀上了车,嘴巴又在嘟嘟囔囔“坏主人,老是吓小雀”。

    这不就是故意骗小雀的“很想很想很想”吗?

    坏主人习惯了小雀的控诉,等裴助带回三杯咖啡一杯奶茶,将奶茶塞进他手里:“喝了,等会还有的是要走的路。”

    今天有很多事,首要的就是要带小雀去买新衣服。

    小雀来的时候还是夏天,顾舒失忆公司积攒了不少事忙不过来,更别说是顾着一个突然上门的小情人的穿衣打扮,小雀又是个给了卡也不知道花钱的,每天就在家穿着他那几套睡衣还有夏装滚来滚去,偶尔还从她的衣帽间里找衣服穿,说主人的穿着睡觉更香。

    次数多了,原本以为他是在勾引自己,打算看看小鸟能弄出什么名堂的顾舒也回过味来。

    这只小鸟是真觉得Alpha的衣服更舒服,宽宽大大的,一下就能把整只小鸟罩进去,还能给他做个窝。

    这两天天气即将转凉,为避免哪天回家猝不及防看见小鸟穿着一身她的衣服晃,顾舒决定提前遏制这股歪风邪气的增长。

    买衣服其实也不难,就是把小鸟拉到店里,让导购把衣服拉出来,裴助理帮忙看衣服款式,顾舒看着小雀一套套换,从iPad上勾选衣服留下来,打包送到家里。

    就是这个过程有些废小鸟。

    刚开始小雀还兴致勃勃地要穿裙子和亮晶晶的饰品,换了没两三套,小鸟就垮了张小脸,蹲在沙发边,趴在她腿上半闭着眼道:“小雀累倒了。”

    每天最大运动量就是在家里打滚的小鸟怎么能经得住这种考验。

    顾舒停了笔,让他自己在iPad上勾选。

    蘑菇小鸟半趴在她腿上,用笔随意左右滑动,草草了事。

    旁边的店长见状,主动询问小鸟是否需要按摩服务,小鸟吓得直摇头:“一个冰淇淋就好。”

    边说还边仰头看她。

    主人应该会同意小雀吃一个冰淇淋吧?

    顾舒跟他对视一眼,看出小鸟眼中的忐忑,揉了揉他的头发,算是默许。

    从综合性购物中心出来,她们再次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自觉运动量超标的小雀瘫在座椅上:“主人,这次我们去哪啊?”

    “去拜访一对老奶奶老爷爷。”

    “是很凶的老爷爷吗?”

    “不会的,去见个面,陪着白奶奶玩一会儿就好,她们会喜欢小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