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微弱渺茫的杀死凌翊的机会。
但意识到这点后,他内心并不是劫后余生般全然的喜悦。
“我本以为所有人都会喜欢她的。”
“一个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揽芳阁掌权人。”
邪修笑得前俯后仰,是个极为夸张的姿势,“甚至这天之骄女还是个九州上下公认的美人。”
在邪修粘腻浓稠的视线下,讽笑的尖锐声音里蕴含着极为饱满的情绪,“万万没想到——”
“原来身为九州上下人人都称赞的神仙眷侣,凌翊竟弃你江芳吟如敝履。”
“他丝毫不在乎你揽芳阁继承人的名声,反倒是一心一意思虑着他那无名无姓、甚至毫无作为的杂役师妹。”
言罢,邪修整个身体倒挂在水银镜宽阔的镜面前,浑身上下着力点只有镜子顶部外框那点细小的凸起。
他的脚尖就勾着那点突起,用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攀附在镜中江芳吟的身上。
那用浓郁黑气幻化出的粗粝指尖,就隔着水银镜那薄如蝉翼的平滑镜面,细细摩挲着九州第一美人那张被鞭痕凌虐后残败的脸。
“也是可怜了你这天下第一美人的芳名。”
一时间,竟分辨不出镜片内外究竟谁更为落魄。
更诡异的是...
那漆黑深邃的阴狠双眸间,头一次萌发出一种旁观者说不清道不明的纯粹情绪。
邪修表露出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深沉情感。
他指尖细细触碰着,言辞间却处处羞辱着。
邪修在怨恨。
凌翊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这点。
凌翊运转灵力,刚刚明明箭在弦上却不得不瞬间收回的凌厉剑势,给他造成不小的反噬。
他闷声咽下从胃部翻涌而上的鲜血。
可这感觉却着实奇怪,明明自小便跟着修习无情道的剑宗萧池睿修炼,凌翊本就修得孤高冷傲的性情,对他人情绪的感知能力早就麻木愚钝。
在闲清山上,若不是林茵加以转述,细心解释,他必是无法理解小师弟江南升那个执拗幼稚鬼情绪的起伏波动。
但此刻,他却分外清楚地意识到了邪修这癫狂之态背后的满腔忌恨。
不过这与凌翊并未有丝毫关系。
他本应像刚刚那般果断出手,斩这奸邪于锋利剑刃下。
但那意料之外突然出现的无色琉璃球,却打断了他的计划。
在极为短暂的一瞥间,身着素色衣衫的少女面色苍白,唇瓣间满是灰淡的色泽,虚弱地躺倒在别的男人怀中。
林茵眉心蹙起,严肃地凝视那直上云天的灼灼烈焰,像是遇到了万分棘手的事情。
不能等到邪修从这痴妄的情态中清醒过来。
那只会对林茵她们的处境更为不利。
凌翊定下心神,不器神剑应声出鞘,银白的剑身上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只见那剑光在烈日下一闪,短短半息后,就出现在了邪修那凝神专注覆上镜中江芳吟脸颊的右手。
邪修尚未反应过来这追风逐电般迅捷的一击,只愣神片刻,那浩瀚纯粹的银白剑气就当头撞上了他通身护体的浓郁黑气。
眼见黑雾凝成的防护罩已有破碎的趋势,邪修自是全力以赴来防备这化神期修士石破天惊的一剑。
只见邪修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正面凌厉的不器神剑上,凌翊撤回右手,近身作战。
电光石火间,玄衣剑修已迫近邪修三寸之内,一手握拳毫不犹豫地直击对方面对,另一手则趁机剜向邪修那紧紧握着无色琉璃的五指间。
只要邪修下意识被凌翊蕴聚灵力直击面部的一拳所吸引,那凌翊就可以顺利拿到藏着他无限期冀的那人的法器。
凌翊在赌。
赌这万恶不赦之徒最爱的不过是自己。
赌这奸邪之人在极端短暂的反应时间里第一瞬间是躲避。
可携带凌厉攻势的右拳却触碰到了柔软细腻的皮脂。
那并非他所意料中坚硬冰冷的水银镜面,亦非是习武之人宽大粗糙的手掌。
他赌输了。
那邪修并未如他所愿,扭头躲避,或者回手阻挡。
而是脆生生的,用人类身上最弥足珍贵的包含了诸多脆弱器官的一张脸,硬抗住了化神期修士势如破竹般的全力一拳。
邪修本来顺滑的面部肌肉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从饱满的额头到立体的下颚间,整个凹陷成诡异的弧度。
这着实惊悚。
连凌翊都脊背一凉。
那意味着他趁其不备抢走无色琉璃珠的目的,霎那间宣告失败。
他的左手被邪修轻而易举地截停,然后甩向气氛凝滞的周围。
凌翊心知,此事不成,再想蓄意谋划,可谓沧海一粟,微乎其微。
那处于这邪修手中琉璃幻境中的林茵,只怕更是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
在凌翊思虑的片刻间,邪修从面部经过浑身经脉传达的汹涌疼痛下清醒,暴怒之下,他身上黑气翻涌更为强大,竟震退了凌翊那声东击西正面战场所用的银白神剑。
邪修面色阴鸷,声音发狠,“凌立羽,趁人不备暗中偷袭,可不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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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子所作所为吧。”
凌翊持剑不语。
说着,那贼人随手抛着那一举一动都被凌翊万分关注的无色琉璃珠,“这没名没姓的废物小仙子就这般惹你喜爱,竟连你这样修绝情道的冷漠剑修都做出如此下作不堪之事,还步步谋划着阴人的奸计。”
“真是个世间少有的妙人。”
“这般看来,幻境里她们怎还过得这般顺遂,真是奇也,怪哉。”
“看在我们凌剑修的面子上,好说歹说也得多给些磨难让他们‘成长’,方可不负我们天下第一人处处为他们筹谋的一番苦心。”
凌翊:“你敢?”
虽是反问的语句,但他威压极重,语气笃定。
邪修被凌翊这不识好歹的说教语气气得半死,“我如何不敢?”
“你心心念念的宝贵人儿可在我手里。”
“她是生是死,不过是我一个指令的事。”
“我倒要看看我如何不敢?”
“而且林茵在我手里,看你刚刚那护犊子收剑气的架势,可见她在你心中弥足珍贵。”
“纵是我想要你这般桀骜不驯的狂妄之徒,此刻抛开神剑,与我为奴,怕也是不得不从吧。”
凌翊冷嗤,“白日做梦。”
明晃晃的日光罩在邪修疼痛难忍的脸上,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他被这不识好歹、装腔作势的少年剑修给逗笑了。
明明一板一眼小心翼翼护着的命根子还在他手里,现下还能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模样。
邪修浑身上下散发着愉悦的气息,但说着不容置喙的冷酷之语。
“听好了,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人。”
“天下第一人”五个字被邪修碾在咽喉间,一字一顿,极富嘲讽意味地羞辱出声。
“把你手中的剑放下。”
“不然我就摧毁这个幻境,让你的命根子死在一个虚假的、飘渺的、你连尸身都触摸不到的世界里。”
这是个极为艰难的选择。
凌翊从未像如今这般飞快做出决定。
若真把手中不器剑送予邪修,这奸邪面前怕是无人能够阻拦,轮到他们的也不过只有剑断人亡的结果。
而...
凌翊垂眸看着手中锋利无比的不器剑。
剑在手中一刻,林茵作为掣肘他的人质,在万般磨难中,方可有一线生机。
至少目下,林茵被人护着尚未有险。
于是,他佯作意气风发,桀骜答道:
“那倒要看看是你的法术快,还是我这天下第一剑修不长眼的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