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枫本以为近身接触太阳,会被其灼烧烘烤,浑身血液出现一种焦灼燃烧的感觉,毕竟哪怕是平素修习火法颇得体会的他,只身面对万火之源——烈日,也是万万不敢幻想之事。
但现下幻境吸食灵力,林茵那般虚弱憔悴,这永不停息复生的火凤凰也是邪门至极,再拖下去,只怕所有人都将葬身于这幻境之中。
故而绝境之下,必须有人挺身而出。
尘枫自认不是什么温良善心之人。
若是往常,哪怕这邪门的火凤凰把这幻境的天地捅破,只要不打到他身上,他是定不会当这出头鸟,更不用说挡在所有人面前死命抵抗。
只是如今......
尘枫侧头看了眼仙子孱弱瘦削的单薄身躯,以及清透双眸间的疲惫神色。
他便毅然走上这胆大妄为、死无葬身之地的荒唐行径。
狭直的黑金刀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刀柄上缀着的艳丽宝石赤红如同流动着的鲜血,他孤注一掷,调动全身灵气灌注刀身,其上燃烧着的烈烈火势猛涨数倍,近乎遮天蔽日,连曾经遥不可及的庞大太阳在赤红火势面前竟也显得渺小稚嫩。
只差一点点。
无暇顾及身后方寸之间意图夺他性命的残翼火凤,亦无力思考自身剩余的毫末灵力能否支撑他后续从这四万八千丈高空平安落下。
尘枫满心满眼只是面前触手可及的比高阶妖兽更庞大的圆日。
数十人高,数十人宽。
在其面前,宛若蝼蚁。
此刻蝼蚁悍然举起负荷着连绵火焰的长刀,绣繁复金纹的黑袍在飒凉秋风中猎猎作响,冷面刀客神色凛冽,视死如归,开天辟地的一刀势如排山倒海,劈在天边无垠的硕大圆日上。
前有狼后有虎,尘枫一度心神高度紧张,脑子里混沌一片,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只一心想着劈到圆日,也就没有发现自始至终他并未感到灼烧的感觉。
到如今劈完这耗尽他全身灵气的一刀,尘枫倒是有种豁然开朗的解脱感觉,耳边也终于再次能够响起了嘈杂刺耳的声音。
第一声印入耳帘的自然是距离尘枫最近的猛禽。
残翼火凤凰声嘶力竭,高亢叫声一句比一句凄厉凶狠,像是要剜去不世仇人的心脏,可尘枫听来却分外痛快。
这与他纠缠许久傲气凛人的火凤凰也有这般落魄的时刻。
能够支撑十余人等驻立的庞然双翼,此刻火红尖金的羽毛片片掉落,金红的身躯也犹如被吹散的蒲公英一瓣瓣消弭于带着凉意的秋风中,那向来趾高气昂的冠羽也垂落于头冠。
尘枫愣了一刻。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一件意料之外不可置信的事实。
直到此刻他才听到飘渺云天间被凄惨叫声遮掩住的细小声音。
咔嚓——咔嚓——
那是水银镜片破碎的声音。
竟真如仙子所言。
红日竟为水银镜。
如小山般耸立天际的红日刹那间被击碎,裸露而出的不是炙热灼人能够吞噬天下的烈烈熔岩,而是无数片浩浩荡荡从天而下的还反射着细碎白光的晶莹碎片。
待阔丽无边的圆日陨落后,天地间并没有笼罩着伸手看不清五指的无边黑暗。
它只是少了些被反射的白光,黯淡灰败了几分。
至少尘枫还能看到千余丈外坚冰旁苍白虚弱的风何故。
在这半明半暗的阴影下,尘枫顿时只觉毛骨悚然。
敢问世间,谁敢质疑太阳,谁又会质疑这无所不在的造物主。
这幻境竟歹毒阴险至此。
可还未等尘枫有片刻休整的时间。
那甚至只是一眨眼的瞬间。
无垠天地如同被一击即碎的水银镜片般,出现了如蛛网般细密缠绕的裂痕,密密麻麻,宫倾玉碎。
万顷云天似是被撕裂开来,破出一道道狰狞无比的遮天缝隙,像是能够吞噬所有的生灵。
在这天摇云裂的灾厄下,尘枫终是灵力枯竭不支,从四万五千丈云天外跌落进深不可测的黑暗缝隙中。
与此同时,地面上也灾祸频发。
数名修士陷入突然皴裂的泥泞土地,不慎跌落深不见底的地缝之中。凤清湖湖水倒灌,冰凉刺骨的湖水顷刻间漫过修士的胸膛,堵塞他们的鼻息。
刚躲过一劫的修士连忙不停地往四壁林立的高山上跑。可奔至半途,山崩欲裂,落石滚滚,重木垂地,修士躲避不及,腿脚俱损,又成磨难。
幻境内半息间充盈着凄厉惨叫,天崩地裂,恍若炼狱。
“这尘少侠他们又是造了什么孽,就让他们自己去还,又何苦牵累我们这些凡尘俗子呢?”
“尘枫身上有无穷灵气,自是行事只随他心意,连天边的太阳神都敢单刀劈下,真是胆大妄为,可怜我等灵力稀薄,被留下承担太阳神明无边怒火。”
“你是说这是尘枫少侠决意劈日,这才招致天崩地裂,折煞我等?”
“不然呢,在这休整多时,难不成是我们这些安稳之人的过错?”
“休要胡说。”
林茵见众修士仓皇逃窜心生担忧,此刻连忙跑来查看人事,只听得这些没良心的在此地胡言乱语,一时气怒不已,连忙高声喝斥:“是我让尘枫去的,指责他作甚?”
“要怪就怪我。”
一披金戴银,身着华丽服饰,旁带二护卫的精贵修士见这女子牙尖嘴利,心下只觉好笑,“你不过一介女流之辈,闲清山上扫地的仆从,真以为天下第一人凌翊那日看在同门情分上护你一下,就真看中你打算娶你过门了?痴心妄想,青天白日做什么荒唐梦。”
“现下更为好笑,那尘枫目中无人,连群玉楼楼主的情分都不在乎,看在你脸蛋生得有几分姿色的份上逗弄你几下,真以为自己翻身当上主子了?还指挥尘枫,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这一计闷雷直接把众修士炸了个清醒。
“闲清山仆从?此事为真?”
“你说这么一个光鲜亮丽的仙子竟是打扫的杂役,这怎么可能?”
“那凌翊真与她毫无关系?”
林茵冷眼看着这戏弄是非的修士,黑白分明的眼仁里无甚波澜。
那修士见无人制止,变本加厉,“肯定毫无关系,我三年前去过闲清山拜见萧池睿,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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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所见这虚荣女修不过是扫庭前落叶的杂役罢了。”
“听说凌翊来万镜会前,斩一好色魅妖,而此女尚有几分姿色,怕是用此女做诱饵罢了。”
“还借着凌翊的名气被叫仙子,怕不是早就被那魅妖碰过全身辱了清白吧,更指不定是不是早就被那天下第一人夺了身子,在人身下谄媚讨好呢?”
“不过刚刚看这女子对那尘枫颇加讨好,一脸媚态,恐怕早有献身求荣之志。不过等尘少侠见你残花败柳之资,又当如何呢,林姑娘?”
修士恐是觉得天崩欲裂,众人皆死,而这一切皆因尘枫及风何故,但这二人皆修为精深,地位卓然,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招惹,便拿一行人中最孱弱的女修作为攻击的借口。
这般懦弱无能的废物。
林茵苍白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
“你笑什么?”修士恼羞成怒,单手持剑就要杀来,“你不过一个杂役奴仆,还敢有脸面来嘲讽主子?”
就在这尖锐的一瞬间,在旁所有男修皆后退半步,不愿在这绝境之地招惹是非,更何况他们心中也有怨言。
林茵见对面那花架子一样的轻飘飘的剑法,纵是此刻她灵力枯竭身形不稳,但面对这种废物,却是连个低级符咒都懒得使用,正欲用凌翊好久前教她的一招,凭借意念御剑反击。
下一瞬,她双目微睁,只见一面容普通衣衫朴素的女修从天而降,先是一脚踹飞那金贵修士家养的护身随从。
后凭着毫无任何光泽可言的黑沉铁剑,轻描淡写的随意一击挑飞那修士愤怒全力挥出的高阶灵剑。
等林茵回神时,那女子神色冷肃,黑压压的铁剑就顶在那无礼修士的肩上,“给林姑娘赔礼道歉,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身后数道声音从远方仓皇而至,几名修士跑得上喘下吐,呼吸不顺。
“师姐不要啊,佛门弟子不可多造杀孽。”
“师姐,不要忘了师父对你的敦敦教诲。这该死的贱人是需要人杀,但不能是你啊。”
“师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们想想,藏因师父还在宗门等你回去呢。”
这些修士一个个劝的情真意切、面红耳赤,可被劝的师姐冷硬的面容丝毫不变,“一群人在这幻境里混吃等死,没有一个去想办法走出去,现下林姑娘三人费尽心力寻找方法,还要被此等奸诈之徒污蔑,我纵是杀了他,也是他应得的。”
铁剑冷顿的剑锋抵在脖侧,沁出猩红的血珠,脖间阵痛传来,这修士终于心生恐慌,只是话里话外仍是不认错。
“吾乃当今圣上亲封的青衣候,若你敢杀了吾,来日千军万马,必将让你这不识好歹的贱民,受尽全朝酷刑,死无全尸。”
“笑话。”女子笑声肆意,一点不把他扩钟的通天皇族放在眼里,“我萧穆专斩皇嗣。”
萧穆......那自称“青衣候”的男子当即神色惊恐,还不等他回过神来,铁剑已深入血肉,几近见骨。
就在这生死一刻,天地间最后这片净土也崩裂开来,如同深渊巨口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天崩地裂,万物尽毁,没有人能逃脱这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