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蕴早就知道昭云将军之死绝非意外,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不过是不能确定是谁罢了,但不外乎皇室之间的斗争,此时看到卫楚泽这样,心下更加确定,所以她并未开口问什么,只是坐到卫楚泽的面前,握了握他的手。
卫楚泽却自己开了口:“娘亲估计到死也猜不到,将她置于死地的,是他的亲侄子和亲哥哥。”
卫楚泽将刘修信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文知蕴,听到真相后,文知蕴心中哀怨愤懑,叹了口气,一脸愁云,与她猜测的大差不差,却更加的残酷。
最亲的人,也是那个自己拼死也要守护的人。
文知蕴握紧了卫楚泽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安慰他。
卫楚泽苦笑了一下,开口道:“我查了这么久,其实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不过是今日从太子口中说出,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地,突然便为娘亲感到不值,娘亲辛辛苦苦为他们父子守国,他们却如此待她。”
文知蕴看着卫楚泽,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道:“其实我并不认为昭云将军对这件事情没有察觉,以她的聪明才智,还有对两位副将的了解,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不过是为了大燕百姓,还有你,甘愿赴死罢了。”
她守护的不过是这大燕的百姓,她想保全的不过是自己丈夫与儿子。那个高高在上的哥哥,疑神疑鬼,听信谗言,早已变成了一个陌路人。
听到这里,卫楚泽瞳孔放大,抬起头诧异的看向文知蕴,他想起了母亲临走前给他写的那封信,乍看一下,不过是唠家常的寻常书信,仔细一看,句句皆是叮嘱,那分明是遗书。
原来娘亲在那个时候,便早已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她没有抵抗,也没有怨言,为了他,为了父亲,为了大燕的百姓,她甘愿赴死。
原来她早已看出最狠便是帝王心。
想到这里,卫楚泽突然笑出了声,喃喃道:“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只是自己太过愚钝,直到现在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可惜母亲却是低估了父亲对他的感情,父亲没过多久便随她而去,而自己接连几日父母双亡。
真是可笑啊。
而自己却与母亲的选择一般,在倭寇入侵之际,为了大燕的百姓,与母亲的心血,披挂上阵,奔赴沙场。
那日朝堂之上,他说出那番话,不过是为了气一气那个老皇帝。
卫楚泽苦笑了一声,无奈且心酸,真是有些没出息啊。
不过,自己与娘亲不同,他不会做这种牺牲自己的傻事。
还有,儿子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一阵寒风来袭,掩住的窗子被吹开,透过窗子看过去,大地外面白茫茫一片,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微微亮光。
文知蕴觉得有些寒冷,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户关上,身后的卫楚泽就中这样看着她。
等她关好窗,准备返回的时候,卫楚泽温柔地叫了她一声:“阿蕴。”
文知蕴侧身回头,展露了一个笑脸,二人四目相对,不必言说什么,他们便已知晓对方想说什么。
她亦是复仇而归的厉鬼。
卫楚泽想问问她是如何逃出了一条命,想问问这些年她在哪里,想问问她这些年她过的怎么样,也想问问她为何成了如今的模样,但是他没有问,那是道伤口,一旦碰触必流鲜血。
“你是想问问我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吧。”文知蕴从窗边返回,重新坐回椅子上。
卫楚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你应当听说了那场大火吧。”文知蕴问道。
“听说过。”不仅听说过,后面还赶了过去,不过他到之时,文宅早已化成了一堆灰烬。
“当年我从火场中逃了出来,之后被我爹爹的一个朋友救了,跟着伯父去他家里养伤,后面便一直在那里生活,等我长大了之后,我便来到了京城,后面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文知蕴嘴上说的十分轻松。
“蕴姐姐,你以后想做什么?”
“当然是在这个世上自由自在的活着,游遍千山万水,看遍人间美景。”
“那我跟你想的一样,那我长大之后同你一起好不好?”
“当然可以啊!”
……
卫楚泽配合的笑了笑,即使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他也能猜到这些年她生活的十分不易,小时候她是多么明媚的一个小女孩,如今却不得不在这满是阴谋诡计的京城中,与那些魑魅魍魉斗智斗勇。
文知蕴看出卫楚泽的想法,故意转移话题,问道:“不过我有一事特别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文知蕴自认为伪装的不说天衣无缝,但也不至于被人这么快就拆穿身份。
卫楚泽嘴角噙着笑,道:“其实我刚开始也并未识破,觉得你不过是个白白净净,只会死读书,长得有些好看的书生。”
“哼。”
浙州一行对你有了不同的看法,觉得你不畏强权,果敢坚毅,足智多谋,但是有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说不上来,但对你起了疑心。”
“后面回到京都,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直到那日暖香阁醉酒,我送你回家,在你的卧房看到了那个,结合你之前说的话,便确认了你的身份。”说完卫楚泽指了指屋内的一样东西。
是一柄弓箭,小时候哥哥送给他的,是文知宇亲手做的,所以与其他弓箭都不同,上面还刻了一行字:赠予吾妹阿蕴。
文知蕴突然想起,自己当时还向他炫耀过,而卫楚泽因为自己没有兄弟姐妹,还伤心了一下午。
原来如此,文知蕴笑了笑,真的是百密一疏。这柄弓箭恰好被她落在了山上的一个洞中,这才没被大火吞没,那山洞十分隐秘,只有她与哥哥一同去过。
后面她再次回到宛丘后,便第一时间去山洞中将弓箭寻了回来,此后便一直带在身边。
“不过即使我没看到这个,总有一天我也会认出你的。”卫楚泽笑着道。
“我才不信!”文知蕴笑嘻嘻地道。
卫楚泽解释道:“真的,我一定会认出你的。”那可是从小便放在心尖上的人,那日听声东说男人亦有第六感,他一直觉得声东是在胡诌,可就在那日,卫楚泽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心中却有一种奇妙地感觉。
所以后面他才会想要靠近她,也有了浙州同行,当时在朝堂之上,若是他不想去,即使狗皇帝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睛,也绝对不会去。
“好了,我开玩笑的啦!我们小阿泽怎么可能认不出我呢。”这话文知蕴未经思考脱出而出,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尴尬的捂着嘴笑了笑。
很久未听到这个称呼,卫楚泽有些发愣,待他反应过来后,嘴角马上飞上了天上,道:“那是自然,我肯定认得蕴姐姐啊。”
“往后没人的时候,你可以与以往那样,唤我阿泽,不用加什么“小”字。”卫楚泽的脸颊竟有些微烫。
“呦~我们家阿泽这是害羞了。”小的时候,卫楚泽总是一板一眼,文知蕴很喜欢逗他。
“自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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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蕴。”卫楚泽笑意盎然,盯着文知蕴道。
“怎么,臭小子,如今都不唤我一声姐姐了?”文知蕴走到卫楚泽的面前,摸了摸他的脸。
下一秒,她的手便停在了那里,灿烂的笑容亦僵在脸上。
“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告白。
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了,即使知道你命丧火海,这些年来仍然念念不忘,卫楚泽一脸严肃地看向文知蕴。
文知蕴的手被卫楚泽抓住,一同覆在他的脸上,文知蕴瞬间脸色通红,心跳加速。
“啊……这……这样啊。”文知蕴结结巴巴地道。
即使她不喜欢我也没事,这次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我会帮她为家人报仇,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她的身边。
卫楚泽苦笑了一下,准备开口转移话题:“我口渴……”
“我也喜欢你。”
“……了。”卫楚泽的瞳孔放大,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随后脸上展露出笑容。
“虽然我多次告诉自己,自己与你只是盟友,但我还是没控制住。”没控制住自己的心。
每次默契十足的对视,每次不经意间的触碰,每次漫不经心的关心,以及多次的携手与共,都是心动的证明。
娘亲曾说过:勇敢去做自己,勇敢去表达自己,想哭就痛快的哭,想笑就大声的笑,想爱就坚定的去爱,不要错过那些美好的时光,不要错过那些你爱的人。
纵然前路艰险万分,只要相爱的人携手,九死而不悔。
文知蕴轻轻地踮起了脚,下一秒卫楚泽的心跳加速,瞳孔放大,一个柔软的事物触碰到了他的唇,也如同羽毛般挠了挠他的心。
下一秒,文知蕴便收回了脚尖,笑道:“夏将军说的果然不错。”
“啊?什么不错?”
“你之前没亲过女孩子。”
卫楚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丢脸,他干巴巴地解释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不喜欢的我才不会亲。”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连碰都不会碰。”
“哦,是嘛,那天在暖香阁你可是抱了思雨姑娘。”
“那是意外!”卫楚泽急忙解释。
“我知道啦,别那么紧张。”说完转过身,走向里屋,用手安抚跳动的心脏。
留在原地的卫楚泽伸出自己的双手,外面下着大雪,自己的手心竟微微出汗,而后他便笑了。
就在这时,方才去烤衣服的清梧推门走了进来,她不知适才发生了何事,没看到文知蕴,一脸疑惑地问道:“卫将军,我家公子去了何处?”
卫楚泽还沉浸在方才的吻中,没有听到清梧喊他。
清梧又叫了一声:“卫将军?”
“嗯,你喊我?”卫楚泽傻笑着道。
“对啊。”清梧一头雾水。
“有什么事吗?”卫楚泽问道。
清梧挠了挠头,重复了一遍:“我方才问我家公子去何处了。”
卫楚泽指了指里屋,道:“在里面。”
这卫将军是被大雪淋傻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喊他都不应的,清梧走到了里屋,看到文知蕴穿着淋雪的外衣坐在床上,虽说回来的路上,卫楚泽撑的伞有些倾斜,她身上并未落多少雪,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
清梧看到这里,急忙道:“公子,您怎么还没把外衣换掉?”却没想到文知蕴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似得,仍然坐在那里傻笑。
清梧一脸懵逼,公子与卫将军这都是怎么了,莫不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