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上驷院中一片颓废,杂草丛生,与往日的东宫形成鲜明对比,卫楚泽摇了摇头,真是树倒弥孙散,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他朝着院中看着相对干净的一间屋子走去,房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卫楚泽伸手敲了敲门,过了很久也未有人应答。
他顿了一下,而后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他进去环视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脏兮兮的角落里,看到了太子刘修信,卫楚泽被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屋内恐怖,而是刘修信此时的模样,他坐在地上,胡子邋遢,头发凌乱,屋内的温度很低,他却仅穿了一件单衣,脸颊被冻得通红。
与平时那个素来一尘不染,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大相径庭。
看到来人是谁后,刘修信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第一个敢来这里看我的。”
“殿下。”卫楚泽道。
“昭云将军,如今我已被罢黜,你也不必喊我殿下。”说完脸上出现一丝苦笑。
“我今日前来,有一些事想问殿下。”卫楚泽并未听从他的话,仍然喊了一声殿下。
刘修信笑了一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问关于青云姑姑的事吧。”
卫楚泽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刘修信。
刘修信没抬头看他,却知道卫楚泽在看着他,他道:“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青云姑姑还教过我武功,在练武这方面我算是几个皇子中最笨的,但是青云姑姑却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她手把手一遍又一遍的指导我,那是我一次感觉到母爱。”说到这里,像是缅怀那时的时光,刘修信面露微笑。
他继续道:“我的母妃早逝,皇后无子,我被过继到皇后娘娘的门下喊她母妃,但我知道,她对我从来都没有过爱,她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她张家夺嫡的工具。”
“只有青云姑姑是真心待我的,小的时候我最期盼的,长大后我最怀念的,便是青云姑姑进宫教我们练武的那段时光了。”说到这里,刘修信的眼眶中蓄满了眼泪。
“可是却是我亲手害死了青云姑姑。”刘修信道。
卫楚泽的拳头用力握紧。
“不对,准确的说,是我们刘家害死她的。”刘修信的眼泪落下,而后转头看向卫楚泽。
“我们刘家的每个人都有责任,算起来还是青云姑姑运气不好。”
“她的哥哥觉得她手握兵权,对她十分忌惮,而她的侄子害怕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父亲想要她死,但自己又不能亲自下手,只能借儿子的手,杀死了他畏惧的那个人。”
“身为皇子,那个位置谁不想坐?谁不想坐!”刘修信瞪着卫楚泽道。
“所以你们就为了那个位置,杀死了最爱你们的姑姑!杀死了保家卫国的英雄!”卫楚泽咬着牙道。
“不错。”
“你们怎么害死她的?”卫楚泽让自己保持冷静,这才没有一拳挥到刘修信的脸上。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青云姑姑身边的那两名副将,除了效忠于他们的将军,同时也分别是我与二哥的人,姑姑死的那日不是因为她轻敌,而是因为没人去救她,按照原本的计划,姑姑前去诱敌另外两名将军等待时机瓮中捉鳖。”
“不过这两位将军故意晚到了一会儿,他们亲眼看着青云姑姑与倭寇搏斗,最终被倭寇杀害。姑姑估计到死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她可能还会想着,若是她败了,大燕国的边境该怎么办。”说到这里卫楚泽一把上前,左手将刘修信拎起,右手挥起拳头。
刘修信闭上了双眼,但想象中的拳头并未落下来,下一秒他摔倒了地上,他听到卫楚泽道:“我不打你,你如今这样,罪有应得,等你到了那边,你亲自跟我母亲磕头赎罪吧。”
撂下这句话后,卫楚泽走出了那间屋子。
屋内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须臾间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夜晚已然降临,宫殿红墙内华灯初上,唯有这上驷院中一片漆黑。
卫楚泽借着月色慢慢向前走,刚走到灯光下,脸上却突然一凉,卫楚泽伸出了右手,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在掌心,随后消融不见,余一滴冰水。
原来是下雪了。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前几日便已入了冬。
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瞧见下雪,一脸兴奋地跑到外面,而那些年龄稍长的太监宫女却习以为常,步履匆匆,着急忙慌地去准备御寒之物。
雪花不断飘到卫楚泽的身上,他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仍然迈着小步慢慢地往前走。
一个小太监手中拿着一把伞,递给他,道:“昭云将军,下雪了,这把伞给您。”卫楚泽瞅了一眼,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卫楚泽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常住在这里的人总觉得皇宫很小,可第一次来的人却觉得很大,卫楚泽第一次进宫中之时便是如此想的,他跟着母亲走了许久才走到了皇上的寝殿。
后面他来的次数多了,便也开始觉得,这皇宫不过四四方方一片地,如囚笼般关着无数的人。
可今日他却再次觉得,这宫殿好大,他一直走却总也走不到尽头,等到大雪将殷红的宫殿染白之时,他终于走出了这座巨大的囚笼。
“卫将军。”
似是有人在叫他,只怕是幻听,天色已晚,这宫门前怎么可能会有人,况且他出门之时并未告知他人,也不会有人来寻他。
“卫将军。”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等他砸吧出这声音是谁的时候,一个身影早已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人一手撑着一把雨伞,一手提着一盏灯笼,看到他后,脸上展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是温执,准确地说,她的真名叫文知蕴。
文知蕴跑到他的面前,问道:“卫将军,你为何这么晚才出来,下雪了也不撑伞。”关心中带有一丝愠怒。
文知蕴说了什么,他全然没有听到,他脑海中反复循环着两个问题:她为何在此处?她是在等我吗?
直到文知蕴走到他的面前,将伞塞入他的手中,道:“你长得高,你来撑伞。”他才终于缓过了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文知蕴。
随后他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接你回家啊。”
“接我回家?”接他回家,接他回家,在这大雪飘飘之时,竟有一人等他接他回家。
“对啊,我今日去将军府找你,梁管家说你进宫了,所以我便来接你回家啦。”文知蕴语气很轻松。
卫楚泽傻傻地看着文知蕴,喃喃道:“已经很久没人接我回家了。”
文知蕴没有听到这句话,手上已经拉着他向前走去,那是家的方向。
卫楚泽没有问出那句“你为何要来接我回家”,他知道,以文知蕴的聪明才智,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行,那我们赶紧坐马车回去吧。”卫楚泽道。
“嗯……”文知蕴顿了一下。
卫楚泽环视了一圈,发现四周除了他们二人,白茫茫的雪地里再无其他,他扭头看向文知蕴,开口问道:“所以你是走着接我回家?”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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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知蕴尴尬的笑了两声,当时一时心急,她直接轻功跑着过来的,连手中的灯笼和伞都是蹭的别人的。
卫楚泽摇了摇头,这人就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吗,文知蕴却以为他还在寻马车,有些心虚,又是“嘿嘿”笑了两声。
卫楚泽看着文知蕴,道:“走吧,温大人。”
我们回家。
“哎……不是回家吗?这好像不是回将军府的路?”文知蕴被卫楚泽带着往前走。
卫楚泽道:“不是啊。”
文知蕴问道:“那我们要去哪?”
卫楚泽无奈,道:“温大人莫不是忘记自己回家的路了?”
大雪遮了大地,文知蕴确实一时没看出来,但是她可不能承认,她道:“当然不是啊,我自然是认得的,这是回我家的路。”
“不过卫将军你不回将军府,去我家做什么?”文知蕴疑惑地问道。
卫楚泽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文知蕴的头,宠溺地道:“阿蕴,你准备何时与我坦白身份。”
“啊???!!!”
清梧满心欢喜打开院门,大声道:“公子,您终于回来啦!”而后,才发现文知蕴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是那个风流成性的昭云将军卫楚泽,她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卫楚泽随着文知蕴进入了小院,二人只撑一把伞,身上落了不少的雪,他们拍落身上的积雪,这才进入了屋内。
“卫将军,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放在火上烤一下。”文知蕴走到屋内道。
却发现身后之人没了动静,她转过身一看,发现身后那人嘴角噙着笑,直勾勾的看着她,她霎间脸颊通红,道:“你、你为何如此看、看着我、我。”
卫楚泽走到文知蕴的面前,轻轻地道:“阿蕴,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可以换个称呼吗?”
“那叫你从安?”文知蕴疑惑地问道。
“或者你可以如同少时那般喊我。”卫楚泽道。
“阿泽?”文知蕴再次喊出了那个称呼。
“嗯。”
“阿泽,那你把外衣先脱下来,让清梧去火炉那边烤一下。”文知蕴道,随后文知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羞红了脸。
如今他们并不像儿时那般,而且自己好像对他有一些别的想法。
“等等,你去里面换。”文知蕴指着屏风道。
看到文知蕴害羞的模样,卫楚泽笑着走到了屏风里侧。
“你如今长得很高,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先凑合一下穿我的吧。”文知蕴从衣柜中拿了一件暗灰色的外衣,隔着屏风递了过去,里面那人非常配合的接过衣服。
待到卫楚泽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文知蕴没忍住笑出了声,自己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确实很短,就像是大人穿小孩子的衣服。
卫楚泽听到笑声,抬起双手看了看断了半截的袖子,没忍住也笑出了声,道:“你的衣服对于我来说,确实是有些小了。”
“过来坐。”文知蕴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卫楚泽的面前,道:“喝点热水暖暖胃。”
卫楚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而后盯着文知蕴,缓缓地道:“阿蕴,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进宫,又为何如此。”
“想知道,但是隐约有一些猜测,我猜是问一些关于伯母的事情。”文知蕴道。
“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问了关于娘亲的事情。”卫楚泽的神情低落。
“你问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了。”文知蕴用了肯定的语气。
卫楚泽轻轻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