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裴临应了一声，“我和许酉沅一起送你回宿舍吧。”
“应该顺路。”
路闻舟被噎了一下，偏偏裴临神色无辜认真，不像是故意的，这下他更是生气，“我是怕你多走一段路，背不起沅沅。”
裴临面色冷淡，“许酉沅很轻。”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裴临站起来时比路闻舟要略高一些，垂眸看着他时，无意间流露出些冰冷的味道。
路闻舟往后退了一步，不甘示弱地回看。
“行了行了，”许酉沅直觉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闻舟你让边叙来接你呗！裴临跟我是邻居，他送我回去就好啦～”
说完，她搂紧了裴临的脖子，“我们走吧裴临！”
裴临“嗯”了一声，朝路闻舟点了点头，背着许酉沅出了门。
他一只手拎着保温盒，另一只手拿着许酉沅的包，背着她稳稳当当地走在校道上。
“诶？我们不是回西子园吗？”许酉沅看他往相反的方向走，连忙提醒道，“走后校门更近。”
“好。”裴临说，“有东西忘买了。”
许酉沅：“哦。那你别买太重的喔，我可能提不起。”
“裴师兄，你也不想压榨我这个病号吧？”
裴临忍俊不禁，“应该不重。”
“是什么呀？”许酉沅好奇地往前趴，凑近他耳边，“你不是不喜欢吃零食吗？”
这家便利店，可是S大最大的一间零食店了，也是许酉沅经常光顾的店。
裴临“嗯”了一声，托住她小腿的手带着她的腿往里收紧，小心地避过货架上摆放整齐的饮料。
“完美的橘子汽水，”裴临的声音里难得带着笑意，“你可以拿得起多少瓶？”
许酉沅瞪大双眼，惊喜地叫，“裴临！”
“嗯。”裴临应得很快，“我在。”
“你怎么突然要给我买汽水？”许酉沅雀跃地笑，“不管我能拿得起多少瓶，你都买单吗？”
裴临没有回头，但也能想象到她惊喜又亮闪闪的双眼，唇角不由得也往上翘，“因为刚刚吃饭的时候，你说要是有汽水就更完美了。你想要多少瓶就拿多少瓶吧，没关系。”
许酉沅把完好的那只手往前伸，拇指放在食指第二节，“爱你爱你！我想要两瓶可以吗？”
她的声音清脆欢快，像是一口咬下去爆汁的桃子，一路从喉间浸润到心间。
她说，爱他。这是什么意思？
“裴临？裴临！”许酉沅举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怎么发呆了？”
“没事。”裴临回过神，淡声道，“两瓶吗？好。”
他把右手的包放到左手，手指的缝隙夹住汽水的瓶盖，轻松地拎着两瓶汽水去收银台。
“现在要喝吗？”
店员已经贴心地为他们撬开了其中一瓶汽水的瓶盖，裴临拿着汽水往上递，被许酉沅接过了。
“小心吸管——”
话还没说完，他的唇便被柔软的指腹擦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许酉沅着急忙慌地道歉，连忙把头探前去，“我没看清。来，你先喝。”
裴临顺从地含住吸管。
他鲜少喝饮料，尤其是汽水。
“漫甜”用的是老式玻璃瓶，有很多的气泡，闻起来清凉又带着水果的香味，一口下去，先是陌生的二氧化碳气体冲到鼻子，汽水炸开的液泡密集上升，像是跳跳糖般在舌尖迸发，而后是清爽酸甜的橘子味，口齿噙香。
裴临忍了又忍，才忍住打嗝的冲动。
许酉沅忍不住逗他，“喝汽水就是会打嗝的，就是要打嗝的，不打嗝的汽水是不完美的。”
裴临一时没忍住，打了一个嗝，唇齿间都弥漫着清甜的橘子味。
就像她身上若隐若现的味道。
但这样也太放肆了。
他立马道歉，“不好意思，失礼了。”
“哈哈哈哈鹅哈哈哈嗝！”许酉沅顿时哈哈大笑，笑起来像是扑腾着翅膀的鹅，有些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
“裴临你怎么那么呆呀！”她嘟囔着，“你这样是会被人欺负的。”
“你也喝。”裴临耳根发烫，感觉连面上都开始烧了起来，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镇定的，“我帮你开。”
“不用不用。”许酉沅拒绝道，“你先喝，你喝完我再喝。我只有一只手，拿不了那么多啦！”
“好。”裴临含住吸管，只十来秒的功夫，就安静地喝完了一整瓶汽水。
汽水吸到底时只剩空气，发出咕噜声，裴临微微侧过头，“喝完了，垃圾桶在那。”
他微微蹲下身，方便许酉沅把喝完的空瓶子丢进去。
“你怎么喝这么快呀？”玻璃瓶掉在垃圾桶底部，发出轻微的声响，许酉沅伸手去要另外一瓶汽水，“尝出什么味道了嘛？”
许酉沅说话时喜欢在末尾加上语气词，听起来总有种自然的熟稔，带着亲昵的撒娇，跟刚开始面对他时的拘谨很不同，险些让他以为肩头趴了只小猫。
很可爱。
裴临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有些不清醒。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嗯。很好喝。”
“我帮你开汽水吧。”
“漫甜”的汽水瓶盖是铁的，裴临在墙角用力一磕，瓶盖被弹飞，汽水发出滋滋滋的声响，橘子的果香味顿时飘散在空中。
他把吸管放进去，等许酉沅接过了才说，“小心。”
说完，裴临蹲下身，捡起了瓶盖。
“等等！”许酉沅叫住他，“先别丢先别丢，我想要瓶盖，拿来收藏的。”
裴临应了声好，“我放在你的包里。”
他继续背着许酉沅往西子园的方向走，许酉沅趴在他的背上，慢慢地喝着汽水。
九点半，许之浔的电话准时打进来。
他今天打的是视频电话，一眼就看出许酉沅的不同，“沅沅，你怎么了？”
“哎，我今天去寻宝节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和膝盖受伤了。”许酉沅解释道，“现在裴临背我回去西子园呢。”
许之浔又是心疼又是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又麻烦裴临了。”
“又不是故意的啦！裴临也没生气的对吧？”许酉沅朝他吐舌，等裴临嗯了一声才接着说道，“对了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软软地和他撒娇，“我想要你照顾我~”
“沅沅，”许之浔和许酉沅预想中的一般露出歉疚的神情，“哥哥最近出差很忙，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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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照顾你了，我让阿姨过去你那里好吗？”
“不用啦哥哥，其实我没什么大事的，自己一个人也毫无问题！”
许酉沅扯出大大的笑脸，“上次骨折了我都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更何况这次只是有点擦伤啦！小意思！”
裴临没有说话，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侧过了头。
许之浔松了口气，“那就好。哥哥最近比较忙，可能没办法每天都给你打电话了。”
“对不起啊沅沅，”他生怕妹妹生气，连忙哄她，“等哥哥回来，就陪你出去玩，你不是想去露营吗？”
“嗯。”许酉沅点头，“没事，你忙你的，记得给我零花钱就好。”
“是是是，大小姐。”许之浔忍俊不禁，“好啦，你们回吧，哥哥先挂了。”
“裴临，沅沅调皮，辛苦你了。”
“没关系。”裴临说，“她不调皮。”
许之浔挂了电话，许酉沅安静地趴在裴临背上喝汽水。
“要是互联网可以一键共享嗅觉的话就好了。”走过西子园附近的那个小树林的时候，许酉沅冷不丁说道，“每次都想把小树林的味道共享给哥哥。”
裴临认真地想了想，“虽然现在没有这个技术，但以后很可能可以实现。现在已经能共享视觉和听觉了。”
“现在我在这里，可以把你的嗅觉共享给我吗？”
他说的一本正经，许酉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什么味道啦！”
“就是江湖猫的味道、玻璃糖罐的味道，”她掰着手指头数，“秋千的味道，还有趴在楼下改卷子分数的油墨味儿。”
裴临侧过脸，“江湖猫？”
“嗯嗯！猫咪剑客不是流浪在外，而是自由自在地闯荡江湖！”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是不是有点中二？”
裴临摇了摇头，“很可爱。但那闻起来是什么味道呢？”
许酉沅想了想，“有点像雨后干净的泥土香混合着奶油味，被太阳晒过一样暖烘烘的奶油爆米花，是自由自在的味道。”
“暂时想象不出来。但谢谢你的分享，”裴临认真地回答，“等下一个雨天，我会认真闻闻泥土香的。煤球身上的确很暖和。”
“是吧是吧！”许酉沅兴奋地搂紧他，“煤球就是香香软软的小猫咪。”
“哦对了，跟香瓜子的味道也很像，总之是很好闻的小猫味，下次我请你尝尝香瓜子！”
裴临“嗯”了一声，背着她穿过公园，再进了单元楼摁亮电梯，“今晚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许酉沅嘿嘿笑道，“我又不是断胳膊断腿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咳咳，煤球现在还在你家吗？”
“不在。裴逸轩把它接回去了。”
许酉沅知道裴逸轩就是他的堂弟。
她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那好吧。”
她本来还想着去探望一下煤球顺带吸猫呢。
正巧此时电梯“叮”的一声开了，裴临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背着她出了电梯。
“到了。”他按照许酉沅的指示开了门，再把她背进房间，“那我先走了。你的包我放在桌上了。”
许酉沅轻轻地“嗯”了一声，仰起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