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般人,都不太敢看了。
但苗因胆子大,她不但敢继续看,还敢摸上去,抠了一下面具上眼睛位置的孔,然后就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她摸上去的手感是普通的一个孔,但莫名又觉得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时,边上的马婆婆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她,又闭上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对方有所感?
不过既然没说不能摸,那她就继续摸,眼睛,眉毛,嘴巴都摸了一遍。
但这回什么异样感受都没有了,就好像她之前只是产生了错觉一般。
她正研究着面具,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二东带着客人上来了。
两人走过客厅窗户前,苗因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二东说:“里边不能带手机,你可以把手机放窗台上吗?”
客人说:“好。”
苗因听着这声音,总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于是她未雨绸缪地提前戴上了手里的面具。
很快,门开了,二东身后跟着一个起码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男人。
果然是个熟人——他就是今天住一方客栈206房的那个人。
虽然也不算多熟就是了。
但她完全没想到,来的这个客人居然会是他。
之前周婶还在怀疑他是活尸呢,她也因此多少对他有了点怀疑,还想要再问问二东有关活尸的事,没想到人家居然是二东家的客人。
还是会让马婆婆破例的特殊客人。
那想必他不大可能是什么活尸了……吧?
就是不知道,他具体是来做什么的,是求神算命还是辟邪解煞?
看他那个身体,可能是关于健康方面的。有些人会怀疑身体不好是因为邪气上身了,所以需要解煞什么的。
在苗因的猜测中,男人已走了进来,在微暗的油灯灯光下,他的面部轮廓柔和了许多,一双眸子则看起来更浅了,浅得就像琥珀,整个人看上去安静又淡然。
一点也不像是着急求神问佛的那类人。
可是他专程从外地跑来,还让马婆婆破例见客,真的可能那么淡然吗?
苗因的脸隐在白色的笑脸面具后,一双眼从面具两个黑漆漆的孔中,注视着男人,对方似乎有所觉察,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她。
然后停在马婆婆脸上,并微微颔首。
马婆婆缓缓回之。
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言语,就像互相都有默契地守着某个大家都认同的规则。
二东关好门后,拿了个蒲团放在太师椅前,并对男人作了个请的手势。
男人面对着马婆婆,盘腿在蒲团坐下,双手自然搭在腿上,眼帘低垂——看起来好像在打坐。
马婆婆则拿起手上面具,缓缓带上。
二东也跟着戴好面具,手里拿起一根黑漆漆的兽头木杖,说:“开始了啊。”
马婆婆点头。
二东把木杖往地上重重地一戳,然后,站得笔直,一手高高抬起,嘴里开始严肃地颂唱。
苗因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那个发音挺奇怪的,不是寻常人那些“菩萨”“神仙”“太上老君”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完全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但又有种独特的韵味,听上去就像是某种特别古老的语言。
不但唱,还搭配着各种凝重肃然的动作。
这样的二东,虽然面具后面露出的一丛黄毛仍有点抢眼,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比她想象中的样子好多了。
不管人家有没有真本事,但至少排场上面还是做得挺用心的。
但马婆婆就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等二东唱完一段后,马婆婆才终于开始动作,但也没大动,她只是对蒲团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
男人也抬手,手里拿着一张折成铜钱状的黄纸。
二东上前,接过黄纸,转身放在了马婆婆手上,然后,退下去站好,又将手里兽头木杖一挥,高声唱了一句只有两个音节的词。
马婆婆拿着纸条,并没有打开来看,只用两指拈着黄纸,随着二东这一个高唱,手势一转,摆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手势。
然而,就是这一个手势,房里的气氛就陡然变得不同了。
空气中像是突然多了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虽然看不到模不着,但就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还有——压力。
苗因顿时毛孔微张,莫名警惕。
这是她以前看人搞这类“科学”时从未有过的事。
二东刚才又唱又跳的也没出现什么异常。
而马婆婆一个手势,却起了这样大的变化。
难道说,她是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有点本事?
苗因不由凝神静观。
马婆婆保持着那个古怪的手势,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发音听着和二东刚刚唱的是同一种语言。
与此同时,她的手势也开始缓慢变动,但每个动作依然都那么古怪,完全不同于苗因过往能想象的任何手诀。
空气中那不可名状的东西好像也随着她手势的变动做着相应的有规律的某些变动。
与此同时,不可名状东西带来的压力也在不停增加。
但在某个阶段时,又变得有些凝滞,仿佛加不动了。
这时,马婆婆伸手,苗因立刻递了一张黄纸上去。
马婆婆拿起黄纸,挥动了两下,扔了。
又伸手拿纸,挥动,扔。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那凝滞的东西仿佛又开始缓慢地增长。
然后又凝滞,又拿纸,又动。
马婆婆一直就这样不停反复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这个过程说实话感觉有点久。
男人却并没有丝毫的不耐和浮躁,只安静地盘坐在蒲团上。
有种他其实并没有期待结果的感觉。
终于,马婆婆不再重复,她一手持着黄纸,突然低喝了一声,用那只做着古怪手势的手,对着男人眉心猛地指了过去。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仿佛无声地“轰——”一下炸开,马婆婆手中的黄纸陡然粉碎,男人也像是突然挨了一记,身子一晃。
他蓦然抬眼,原本浅色的眸子里映着马婆婆黑色的面具,眼底被染出一片漆黑。
马婆婆仍直直地指着他眉心,一动不动。
男人也没再动,只保持着原有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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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坐在那里看着马婆婆。
所有人看似都没有动,但有个东西动了——苗因感觉到空气中那不可名状的东西在不停爆涨!
然后,马婆婆开口,说了一句听不懂的古老语言。
边上的二东翻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男人的眼睛微微睁大,眸子里顿时映进了一抹油灯的光
虽然他仍保持着安静的姿态,那缕光却在他眸子里轻轻跳跃,很明,很亮。
但马婆婆紧接着又说了第二句。
二东再次翻译:“是命是劫,生死难料。”
男人一怔,抬起的眼皮又慢慢低了下去,眸子里那缕光被掩去,只剩下一片低暗。
马婆婆说完那两句话后,手陡然垂下,整个人都脱力似地往后一颓。
空气中那不可名状的东西也随之飞快地流逝,只几秒功夫就已经消失殆尽。
蒲团上的男人沉默了一下后,欲要开口说话。
马婆婆却疲惫地闭上眼,整个人靠在太师椅背上,做了个挥手让出去的手势。
二东立刻作了一个请起的手势,准备送客了。
男人便什么都没再说,只点头致谢,起身出去了。
苗因见马婆婆看着十分疲惫的模样,拿下面具,递了杯水给她:“喝水吗?”
马婆婆接了,掀开面具放在一边,把杯子放在嘴边喝,但吞咽的动作极慢,就像连喝水也费劲一样。
喝完,马婆婆这才缓声说:“听说,你有事想要问我?”
想必是二东以前跟她提过。
苗因点头,但有些迟疑:“您的身体……”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很疲惫。
虽然表面看起来跳大神的体力活都让二东干了,马婆婆全程只是坐在太师椅上做些手势和念词,但苗因却感觉实际上她才是消耗最大的那个主力。
那团看不清摸不到不可名状的东西,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马婆婆却道:“说几句话,不碍事的。”
既然如此,那苗因也就问了:“婆婆,您应该是玄门中人吧?”
就苗因今晚看到的事实来说,对方绝对是有些不一般的。
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陡然粉碎的黄纸,那个气氛……都不是普通人能弄得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那是一种玄学的东西,还是某种异能力?
虽然两者都很神奇,但还是有些区别的。
有些异能力只是异于常人,并没有那么玄乎。
用一些异能力制造异象,来冒充神棍,有些小说里就有过这种情节。
但马婆婆却道:“算是吧。”
苗因深吸了一口气,再问:“那也就是说,这世上真有神鬼之说,灵异之道?”
马婆婆道:“自然是有的。”
尽管苗因在此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但现在见对方回得如此确定,心里仍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马婆婆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她心中那些疑团,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但这些事并不适合直接问,那会泄露太多东西。
她只能先问别的:“那婆婆您见过鬼神吗?可以具体说说是怎么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