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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军训第一天，食堂里穿着军训迷彩服的学生史无前例的多，人满为患，连插脚的空都没有。
有端着餐盘的学弟学妹看着方芙意和周见青被挤在角落里干站着，好心问道：“学姐学长怎么不吃饭啊？”
“学妹学弟们先吃吧。”方芙意被食堂满满的学生震惊了得有三秒，回过神之后才开口，“学姐渴了会喝水，学长饿了会扇嘴。”
“……”
之前家里还没破产的时候，方芙意和周见青就没多少接触，不过泛泛之交。
她自觉和对方的关系没有亲密到能单独谈话的程度，但周见青拿出了一个“拒绝不了”的借口：说可以请她吃饭，地方任由她选。
考虑到彼此没有利益冲突，对方也用不着攒这个局特地做什么，好像真的是有什么话要说，她才带着他一起到食堂。
人声嘈杂，食堂里满是攒动的绿色的迷彩帽和络绎不绝的叫号声，不仅没法谈话，也压根吃不上饭，两个人下午都有课，只能先找了别的地方坐着。
“点外卖吧，你有什么想吃的？”
没忘记要请人吃饭的约定，周见青让方芙意打开收款码，转了一笔饭钱过去，让她自由选择。
顶着大太阳，和一个不是太熟悉的人东奔西跑，方芙意本来热得都快要骂人了，结果“哗啦哗啦”转账的金币声传入耳朵，一腔怒火立马被这道声音消去大半，脸上转瞬间挂上灿烂的微笑。
“周同学有什么想吃的？”
刚才还在疑心方家是不是真的破产，看方芙意的样子，现在真的是确定破产了。
“我都可以。”周见青委婉请求，“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多点一份，我待会顺便带过去给周重。”
“行。”看在钱的份上，方芙意暂且不计较……个屁。
周见青要吃还行，周重吃？她恨不得去犄角旮旯里挖点不干不净的湿土放到外卖盒子里大踹三脚扔过去。
作为一顿午饭来说，周见青给的资金显然有点太充足了。
方芙意给对方点了差不多等值的午饭，给自己选了家上学期经常吃的海鲜炒饭，最后左挑右拣，给周重在拼好饭里拼了件价值八块九毛九的地沟油鸭腿拌饭。
鸭腿拌饭的盒子是国潮风的，一次性筷子包装还是海绵宝宝的，多好，多可爱啊。
国潮来袭，窜不死他！
刚下完单，外卖过来还要一会儿，等待的间隙，周见青先行开口：“关于你和周重的事，我想再代他向你说声抱歉，是我们家没有管教好他，给你造成了困扰。”
“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来找你的麻烦。”
话说得不算天衣无缝，至少态度诚恳，那副假惺惺的笑暂时收起来了，表面上还算过的去。
“嗯。”方芙意点点头，算是应下来了，但随即转念一想，“你找我来，不会就只是为了说这些事吧，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们家是真破产还是假破产？”
“不用怀疑，跟别人说的一样，都是真的。”
“而且你们家不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取消联姻的吗？”
联姻这种事情，允许没有真情实意的存在，可看到对方落魄了就先取消的那一方总归还是有点理亏。对待方芙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照一下也是周家的意思。
对于方芙意不算咄咄逼人的话语，周见青没说什么，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了一下她的现状：“那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过得怎么样？
“好得很，过得好极了，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了！”自由、稳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不用想着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讨好别人，无拘无束，一身轻松。
方芙意陈述客观事实，周见青却无法理解，觉得她好像是穷疯了。
原定要和方芙意联姻的其实是周见青，他背地里做了手脚才让婚约从自己这里到周重身上，本来以为万事大吉，一切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但周重这个人吧……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良心过意不去，周见青难免多问几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方芙意当然有住的地方，不仅吃得饱穿得暖，还换了带空调的新房子，接下来准备上学，找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搞钱。
然而话到嘴边及时停住，她觉得自己和周见青实在不是能讲这些话的关系。
“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喜欢我？”
是用来搪塞的借口，不过这张脸确实有说这种话的资本。
周见青沉默一瞬，对方芙意的精神状态持观望态度。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格外忙碌，他正了正扣子，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才悄无声息否决了她的猜想：“不好意思，我对年下不感兴趣。”
言下之意，喜欢比他年龄大的。
正好比周见青小八个月的方芙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哦，原来你喜欢姐姐那挂的啊？”
既然曾经有过联姻的意向，那对于对方家里的底细肯定是知根知底。没接触方芙意之前，周见青还以为方家养出来的女儿多少会沾染一些他们家的影子和陋习，但接触下来，和想象中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思维过于发散了。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也开诚布公，坦白了自己是方芙意原定联姻对象的事情。
方芙意原本还觉得周见青要请她吃饭，以为这人是挺热心一小伙子，结果听完他的话之后白眼一翻，只想骂脏话：“你不想联姻就把我推进火坑？”
“我一开始还真当你是什么好人呢？！”
“抱歉，我也知道自己做事太欠缺考量了。”周见青趁此表明来意，“你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向我提，不管是钱还是什么别的，我们家都会尽最大能力补偿你。”
听到“钱”这个字眼，方芙意翻到一半的白眼顿时收了回来，撇嘴啧了一声，临到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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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话又一转：“和周重一个爷爷的，你还挺是个东西。”
周见青：“……”
一时很难分清她到底是在夸人还是骂人。
“不过你要是真心实意想要补偿我，那就往我卡里打一个亿，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目光陡然对上，周见青从方芙意眼神中看出一丝期待。
得，还以为她会拒绝这个提议，原来是有点太贪心了。
太过贪心的方芙意只是嘴上说说，最后还是没有收下周见青的任何一分钱，只是让他帮忙物色，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能够缓解现在经济压力的兼职。
人在慌乱的时候就想尽快抓住一块浮木，让事情朝着自己预期发展，努力把偏离自己预想的道路拉回正轨。
显然，一份有着持续性收入的工作就是方芙意的浮木。
方芙意不需要周见青给她走什么后门，也不用他特地开小灶，就正常走面试流程，以免往后有什么利益纠纷的时候，这件事情会被拿出来反复提及。
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她可以欣然接受盛遂对她的好，心甘情愿接受盛遂给她的一切，但对于别人还是有所顾忌、有所防备，小心谨慎。
可能因为有些人本身在她心里就不一样。
有人脉比一头雾水靠着自己往前闯要轻松多了，这句话在哪里都适用。
周见青的效率很高，比预计中还要快很多。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前，方芙意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信息，约她在学校门口见面，说在周边找了份挺适合她的兼职，待会带她一起去看看。
正值下课时间，校门口不断有学生出去，大门口的车辆来来往往，源源不断。
放学后来接人的时候，周见青开了一辆很低调的车，低调到方芙意还以为那是辆骗人的黑车。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靠谱吗？你可别想骗我，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小心我打110报警抓你！”方芙意一打开车门，先撂下这样一句话，想给周见青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副驾驶上还坐着另一个人。
头发梳得整齐，金色边框眼镜，左手拿着一摞合同书，右手握着手机回消息，是一个很有气质的漂亮女人。
看见方芙意上来了，副驾驶上的漂亮姐姐放下手机，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回过头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周眠，刚才有点事出去了，现在让周见青带我一段路，顺便回公司。”
“我在这里没有打扰到你们吧？”她笑。
“没有没有。”方芙意摆着手指过去，充分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我和他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车后面有喇叭“滴滴”作响，在催促车辆尽快前行。
方芙意难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姐姐感到好奇，周眠是不是周重的姐姐来着？周重那个死样子，他的姐姐看起来怎么那么温柔？真的是一个妈妈生的？
疑惑间，不经意瞥向周见青，却见他的话格外少，反倒是目光一直追随着周眠，一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