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欢有个大胆的猜测,她怀疑暑假在版纳遇到的唐先生,就是姜思语口中提到的唐氏集团的老总唐敬尧。
她不是胡乱猜测,是有根据的,并且理由充分。
首先,唐先生、唐敬尧,都姓唐,都是大老板级别的人物。
其次,大海落日图里的那抹背影,跟唐先生的背影很像,而图里的大海正好是在清港,在唐敬尧的地盘上。
如果说一次算巧合,那么两次、三次就不能再用巧合来形容了。
这些事,本来昨天她就应该想到的,可昨天她实在太累了,连坐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学校后,又忙着报名、领取床上用品和军训服,收拾寝室、铺床套被子,还要兼顾着和新同学相处,以至于她根本分不出精力去细想。
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后,她这才把姜思语说的那些事情串联起来,因此得出唐先生就是唐敬尧这个结论。
只不过究竟是不是,她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她没有见过唐敬尧本人。
“发什么呆呢,昨天晚上没睡好?”冯佳茵走到曲尽欢背后,轻轻拍了下她肩。
曲尽欢回过神,快速漱了下口,笑着说:“没有,睡好了的,在想一些事情。”
冯佳茵没问她在想什么事情,毕竟昨天才认识,刨根问底不礼貌。
于是她另起话题:“我真的好佩服你啊,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
“还好吧。”曲尽欢用洗脸巾擦了擦脸,淡定地说道,“也没多远。”
冯佳茵惊讶道:“这还不算远?一千九百多公里呢,将近两千公里的路。”
曲尽欢笑了下:“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远哦。”
冯佳茵说:“那不是有点,是相当远,坐飞机只怕都得三个小时。”
曲尽欢点点头:“差不多。”
冯佳茵把手搭到她肩上:“佩服,太佩服你了。我家离海城只有一百多公里,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就这,我来海城的头天晚上还焦虑得睡不着。真的很难想象,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隔着两千公里的路,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说着话,她拿出牙膏挤在牙刷上,塞入嘴里前随口问了句。
“你是因为这里繁华才想来,还是别的原因?”
是因为繁华吗?
或许有这个原因。
可真正的原因藏在她心底,那是一个还没成熟,刚刚结了蒂的青涩果子。
她温柔地笑了笑,声音也柔柔的,带着南方独有的绵软腔调。
“可能只是想来看一场日落。”
-
“曲尽欢,快过来。你看,就是这个角度,站在这里看大海与日落,像不像你手机图片里的画面?”
“嗯,像,真像。”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姜思语昂起下巴,一副“还不赶紧夸我”的傲娇表情。
曲尽欢顿时觉得姜思语还怪可爱的,于是弯起眼睛笑了笑,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啊,思语,真的很感谢你带我来这里看日落。”
“嗐,谢什么呀,我们是室友嘛。”
冯佳茵远远地朝她们喊:“你们俩站在那里聊什么呢,赶紧过来吃啊!太好吃了!”
姜思语拉住曲尽欢的手:“走吧,我们也去吃东西,边吃边欣赏日落与大海。”她拉着曲尽欢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唐氏庄园的自助餐,那可不是一般的自助餐,在外面人均七八百都不一定能吃到。”
曲尽欢惊得抽了口气:“人均七八百!这么贵吗?”
姜思语哼笑道:“这还是保守说法,主要是外面的餐厅根本吃不到。”
她话音刚落,只觉手里一空,定睛一看,曲尽欢已经挣脱开她的手跑走了。
姜思语:“……”
曲尽欢满脑子就一句话“人均七八百都吃不到”,她急忙坐到冯佳茵旁边,用小叉子叉了块精致的小蛋糕。
田橙嘴巴张成了O形,问道:“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曲尽欢嘿嘿笑了声:“我吃的不是甜食,是万恶的资本!”
说完,她将蛋糕送入嘴里,然后瞬间瞪大眼。
她张了下嘴,想说好好吃啊,但又怕开口说话时喷出食物,那样很没礼貌,于是赶紧闭上嘴。
吃完后,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点头:“呜呜好吃!太好吃了!原来不是我不爱吃蛋糕,而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姜思语刚好走过来,听见后笑出声:“今天没白来吧?”
冯佳茵连忙说道:“没有,绝对没白来!”
姜思语坐下,很熟稔地把手搭在冯佳茵肩上,又开始给大家科普。
“清港一共有八个公园,什么主题公园,运动公园,遗址公园等,而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就是环海生态公园,刚刚我们坐车时经过的那段绕来绕去的路,那就是环海生态公园里面的路。”
“嗯嗯。”冯佳茵吃了瓣皮薄汁多的蜜橘,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随即催促道,“快说重点。”
她一边不停地吃,一边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姜思语。
姜思语打了个响指:“重点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唐氏庄园,就坐落在环海生态公园旁边,在半山腰上,山下是海。不知道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注意到没,从那边……”她伸手指了下,“那里有大理石铺成的阶梯,顺着阶梯往下就能到海边。”
冯佳茵感慨地啧了声:“这种地方,光是有钱,只怕都不一定能在这里修建庄园吧?”
姜思语说:“那肯定啊,不光要有钱,还得有权。”
田橙用食指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控诉道:“阶级啊!万恶的资本主义阶级。”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主动发起话题的人——姜思语,也抿着嘴沉默了。
如果说“阶级”是一种有形的东西,那么刚才她们在进门时,那道森严气派的高科技大门,就是阶级的分界线。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曲尽欢抬起头,目光越过一望无际的草坪,落在两块草坪相夹的花岗石路面,顺着清幽雅致的小路往上延伸,最后定格在那栋庄严华美的别墅前。
应该就是那个位置了,站在那边的别墅楼上,镜头对准前方,拍出来的照片,正好是手机图里的画面。
看着豪华的别墅,她脑海里那抹本来就很模糊的背影,越发模糊了,连那一丝酸涩的感觉都在慢慢消失。
短暂地沉默后,姜思语继续说道:“而且这处庄园,还不是唐家人自己住,属于商业性质的庄园,只不过面对的消费群体都是些有钱人,一般人没有这个经济实力进来玩。这次我也是沾了我表姐夫的光,才能来这里。”
冯佳茵立马抱住姜思语的胳膊:“从现在起,我要死死地抱住思语这根金大腿。”
田橙抱住姜思语另一边胳膊:“我也是。”
曲尽欢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她们:“两根腿都被你们分了,那我抱哪里?”
姜思语拍了拍大腿:“你坐我怀里吧。”
曲尽欢果真扑到了她怀里,然后几个人一起摔倒。
“啊!”姜思语叫了声,“曲尽欢,你按到我胸了。”
曲尽欢急忙移开手想站起来,结果脚尖踩着草坪一滑,再次扑了下去,移开手的按到了另一边。
“我日!”冯佳茵爆了声粗口,“曲尽欢你按到我裆了!”
曲尽欢连滚带爬地从她们身上挪开后,忍着笑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真的是没站稳。”
冯佳茵揉了下肚子:“得亏我没那二两肉,否则都要被你按爆。”
姜思语揉着胸哈哈大笑,田橙笑得一双小眼睛在镜片后都快看不见了。
罪魁祸首曲尽欢,却不敢笑得太猖狂,怕被冯佳茵打。
姜思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篝火晚会快开始了,我们早点过去占位置。”
“那赶紧的,走走走,去抢占前排。”冯佳茵已经忘了“按裆”之仇,习惯性地拉住曲尽欢的手。
几人一边走,姜思语一边为她们讲解。
“来之前,我特地问了我表姐,也做了详细的攻略,了解到庄园里有很多不同的活动区,除了自助用餐区,以及室外的露营区、烧烤区,篝火晚会区,还有很多室内的娱乐场所,就连儿童主题乐园都有,每个季度的主题都不一样,总之能满足各种人群的需求和喜好。对了,还有烟花秀,但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
冯佳茵听得一脸兴奋:“管他有没有烟花,我们先去参加篝火晚会,然后再去玩别的。”
她拉着曲尽欢就跑,刚跑出没几步被姜思语扯住衣服。
“跑反了。”姜思语伸手指了指左边,“那边。”
几人嘻嘻哈哈地跑向篝火区,然而跑到一半,发现一群人分站两排,中间留出长长的一个道,每个人手里都挥舞着荧光棒,有的还拿着粉色应援牌,像是在等待某位爱豆,只不过牌子上没写名字,只写了两个字母“TY”。
冯佳茵停了下来,拉着曲尽欢站在两个个头稍矮的女生身后,姜思语趁一个男生去接电话,快速站到了那个男生腾出的位置上。
田橙站在曲尽欢身旁,只是她前面的女生个子很高,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曲尽欢把她拉到自己前面:“你站我这儿,我站你后面也能看见。”
其实她们两个的身高差不多。
田橙朝她笑了笑:“谢谢尽欢。”
曲尽欢笑道:“没事啦。”
“来了,来了,衍哥来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激动地喊了声。
冯佳茵伸着脖子看了看,茫然地问道:“谁呀,谁来了,是哪个顶流爱豆?”
站在她前面的女生回头看了她眼,不屑地切了声:“什么爱豆,你们的那些爱豆,给衍哥提鞋都不配。”
冯佳茵:“……”
这么中二吗?
站在曲尽欢和田橙前面的女生转过头温和地解释:“他叫唐衍,是我们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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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管理学院的,今年大二,这里的庄园,就是他们家的。”
“我去,竟然是他!”姜思语惊叹道,“我听说他是我们海城外国语大学的校草,去年入校第一天就轰动了整个院校,刷爆了整个校园论坛。”
那女生直点头:“对对对,就是他。”女生看起来很e,主动介绍道,“我是海外法学院的,今年大二,你们是哪个学院的?”
姜思语说:“我们是英语学院的,大一,昨天才刚入校。”
法学院女生说:“衍哥经常在庄园搞活动,学校的每个人都有机会来玩。”
冯佳茵不太相信,甚至觉得有些惊奇:“还有这种好事?”
“对啊,他每个月都会发出二十张庄园入场券,通过做校园公益活动就能获取,一人只能得一张,竞争很激烈。”
曲尽欢听得一脸迷惑,抬手挠了挠额头,不理解,但也没多问。
她总觉得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哪里怪。
刚才那个很高傲,说话有点中二的女生说:“衍哥不光人帅心善,还很有才华。你们知道当年火遍全网的那张大海落日图吗?那就是他拍的!”
一直沉默的曲尽欢,嘴快地问了句:“拍的是谁呀?”
高傲女生:“当然是大海与落日,不然还能有谁?”
姜思语心思细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曲尽欢,替她问道:“图里有个黑色的背影,是路人还是衍哥的朋友?”
高傲女生说:“路人吧,他拍照都是拍风景,从不拍人。”
另一个女生却说道:“也不全是,他也拍人,只不过他不会轻易拍别人。他只拍自己身边的朋友,比如航空大学的校草温初阳。他当时给温初阳拍了一张照,那张照片在我们师大论坛火得一塌糊涂,把我们学校的校草衬得像路人甲。”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正说着话,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啊,衍哥来了!温初阳也来了!”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曲尽欢也伸着脖子转过头。
只见两个身高腿长的男生正朝她们走来,由于天光暗,加上隔得远,看不太清两人的长相,但能看出两人都很高、很瘦,很有气质。
可走着走着,其中一个突然转了下身,然后他便背对着众人接起了电话。
姜思语拍了拍曲尽欢,小声对她说:“你有没有觉得,你手机里那张图的背影,很像转过身接电话的那个。”
曲尽欢一时间没看出像,因为她已经先入为主地将唐先生与那抹背影融合到了一起。
姜思语把她拉到一旁,语气很笃定地说:“真的很像,我怀疑图里的那个背影就是接电话的那个人,只是不确定他是唐衍还是温初阳?”
冯佳茵见她们两个躲在一边说悄悄话,急忙走到她们跟前:“什么背影不背影,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秘密?”
曲尽欢说:“就我昨天给你们看的那张大海落日图,图里有个背影,思语怀疑那个背影是唐衍或者温初阳。”
冯佳茵手一伸:“让我看看。”
曲尽欢拿出手机,调出朋友圈背景图,把图片放大给她们看。
这时田橙也走了过来,和冯佳茵一起,两人都凑上来看,看完后,两人都齐齐点头。
田橙说:“确实很像。”
冯佳茵也说:“是很像。”
当一个人说很像,或许还有质疑的空间。
当两个人,三个人都说很像时,即便不是也会让人觉得是。
曲尽欢又看了看图片,再次抬头去看仍旧背着身接电话的男生,竟然觉得是有些像。
这么看来,唐先生跟唐氏老总大概率没有关系,只不过有着相同的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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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衍拿着电话贴在耳边,一边走一边说:“四叔,您别生气,我已经到庄园了,马上过去。”
电话里传来唐敬尧低沉清冷的声音:“五分钟。”
唐衍语气痞痞地说道:“我的四叔哎,从活动区到您老人家的行宫别院还有很长一段路,五分钟怕是不行,十分钟行吗?”
唐敬尧的声音更冷了:“三分钟。”
唐衍正想说话,只听唐敬尧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照片又出现在了网上。”
唐衍脊背一寒,立马严肃起来:“四叔,那就是一张风景照,重点是大海与落日,您只是不小心进入了风景中,而且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没有人能看出来是你。”
唐敬尧从喉里挤出一声低冷短促的笑:“呵。”
唐衍急忙解释:“我知道,当年照片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关注,您那抹背影也被人注意到了,还被人讨论了起来,可大家讨论的点是‘孤独’,根本没有人提到唐氏,更没人提你的名字。”
唐敬尧声音很冷地说道:“万一?”
唐家人中,只有唐衍跟这位唐家话事人稍微亲近些。
因而他跟唐敬尧说话时的语气,也显得随意些:“万一有人看出来是四叔,我就把那人眼睛挖了!或者把那人带到四叔面前,您亲自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