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躲避
    “没在大厅。”梁问夏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二楼输液室,直接上来。”

    梁问夏有两个哥哥。

    大哥梁亦枫,二哥梁成舟。

    虽然不确定备注上的“哥”,到底是大哥还是二哥,但林清竹的直觉告诉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梁成舟。

    猛地一下站起来,她慌忙拿上自己的包,抱歉地看着梁问夏:“问夏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

    梁问夏仰头惊讶地看着她,“啊”了一声,伸手想抓住林清竹,结果手指擦过她衣袖,抓了个空。

    护士小姐姐走过来拔针,挡在面前隔开两人的视线,也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刚才还……”

    趁着护士拔针头,林清竹不带任何犹豫,拿上自己的包和手机,扭头就往门外走。

    边走边找借口解释说:“我跟朋友约的时间快来不及了,砂锅粥改天再吃,先走了啊!”

    快步走到电梯口按电梯,林清竹突然想到梁成舟可能也会做电梯上来,又转身往回走,拐进输液室旁边的安全通道,走楼梯下去。

    她步伐很快,几乎是用跑的,很快就消失在楼道里。

    林清竹不知道,她在电梯门前转身的下一秒,电梯门就开了,两道高大英俊的男性身影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距离她就几米远。

    进到输液室,梁成舟站在门口视线快速搜寻了一圈,除了角落里坐着脸色苍白的梁问夏,其余都是陌生人,妹妹在短信里说的人不在。

    又跑了?

    走过去在梁问夏面前停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秦之屿先出声了,“怎么搞的?”

    “痛经。”梁问夏看见秦之屿比看见林清竹还意外,神色有些不自然,抬手拢了一下微卷的长发,红唇微扬,面露疑惑,“你怎么也来了?”

    秦之屿蹲下身,垂眸看着她手背上贴着的白色医用胶布,眉头微皱,用温和低缓的嗓音解释:“我跟成舟在一个饭局,听他说你在医院,就一起过来了。”

    梁问夏没什么表情地“哦”了一声,心想难怪这两人一身酒气,见梁成舟进来后没说过一句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看,像是要盯出个窟窿来。

    “别看了,人前脚刚走。”梁问夏长叹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他哥的肩膀,“猜到你来,拔腿就跑了。”

    还真跑了。

    梁成舟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刚从电梯出来时,走廊前方隔他几米远的地方好像有个熟悉的背影,脚匆忙地往安全通道走。

    他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那个背影是林清竹。

    就这么不想见他吗?

    看她哥绷着脸,梁问夏也不高兴,撇了撇嘴,“你都到了还打什么电话?直接上来不就见着了?”

    梁成舟没说话,仍旧是那张冰山脸,情绪却从眼睛里泄出来。

    梁问夏瞧见他失落地垂下眼帘,黑睫颤动几下,一副魂丢了的模样。

    几时见她哥有过这样的神情,梁问夏于心不忍,安抚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她刚走,肯定还没走远,说不定人这会儿还没出医院大门,你赶快去追,应该能追上。”

    怕他不放心自己,“不用担心我,秦之屿会送我回去。”

    “算了。”梁成舟摇了摇头。

    她这么不想看见他,追上去也没用。

    况且,他这会儿追出去也逮不到人。

    他了解林清竹,就依她那拧巴性子,这会儿早就已经跑远了,要不就是在哪个他找不到的犄角旮旯躲着。

    从小到大,林清竹每次遇到不想面对的人和事,能躲则躲,能避就避,实在没办法了才会面对解决。

    要是心里有事过不去,就缩回她自己的壳里待着,把那颗受伤的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只是没想到,她现在躲着不愿面对的人,会是他。

    以前,他可以算得上是林清竹最信任的人。

    遇到难过的事情,即使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会在他面前故作坚强。

    因为信任他,在她爸爸家受委屈了,会给他打电话,去家里找他,像只受伤的小猫懒在他身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等看够了,会很小声唤他的名字,“梁成舟。”

    对她,梁成舟一向很有耐心,“怎么了?”

    “我被骂了。”林清竹委屈时,说话的声音总是小小的,会忍不住哽咽:“再也不想去爸爸家了。”

    梁成舟温柔地摸摸林清竹的头,给她顺毛,“没事,来我这儿,我不骂你。”

    林清竹歪着脑袋看他,也不说话,只知道一个劲地傻笑。

    她笑起来很美,眉眼弯弯,像个又粉又白的小娃娃,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她圆圆的小脸蛋儿。

    想捏就上手捏了一下,触感很软,跟梁成舟想得一样,像软糯糯的棉花糖。

    他觉得挺好玩儿,又多捏了几下。

    林清竹凑近他,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着细碎的光芒,嗓音娇软,“那你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梁成舟反问。

    林清竹不语,抿着嘴唇沉默,很久才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好像没有。”

    “什么叫好像?”梁成舟不想她继续难过,扯开话题,提议道:“出去走走?”

    林清竹不笑了,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就掉了下了来,哭着说:“梁成舟,能不能抱抱我?”

    梁成舟叹息一声,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他一直都知道,怀里的姑娘只是看着坚强,实则敏感又没有安全感。

    那点儿脆弱,只让他一个人看见了。

    思绪回笼,梁成舟看见自家妹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用很嫌弃的语气问他:“不是,你怎么……”

    “你俩到底在说谁?”秦之屿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兄妹俩说的谁,只感觉到梁成舟周身气压有些低,梁问夏又好像有些着急,就问:“谁跑了?”

    梁问夏盯着梁成舟冷峻的侧脸,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清竹。”

    “清竹回国了?”秦之屿扬了扬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也在医院?”

    林清竹虽然不是从小在大院长大,十岁才跟随谷秋改嫁而来,时间比较晚,但是在秦之屿出国前来的,他自然知道她。

    秦之屿也是刚回国不久,他跟梁家的双胞胎兄妹一起长大,是实打实的发小。三人年纪相同,同年同月分,他是最小的,比梁家兄妹小一周。

    更巧的是,他们三个都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

    上大学前,三人脚步几乎一至,一起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关系好得像连体婴。

    他高中毕业就出国读书了,梁家兄妹因为其母许芳华职业特殊,保密单位的工作人员子女出国受限,留学或是长时间在国外工作都是不被允许的,就留在了国内上大学。

    这么多年,他们三人之间的联系没断过。

    “刚回来,上月中旬。”梁问夏眨了眨眼,回忆刚才她和林清竹的聊天内容,“以前在许家照顾清竹的那个陈阿姨生病了,癌症复发,在这儿住院,她每天都来,今天刚巧在门口碰上我。”

    看着手里没喝完拿着暖手的红糖水,梁问夏感叹:“清竹这一晚忙上忙下的,帮我挂号,带我看病,还给我点了红糖水喝,本来说好打完点滴去吃砂锅粥的,结果人跑了。”

    秦之屿没弄懂兄妹俩说的到底什么意思,疑惑地问:“她跑什么?”

    “你问他。”梁问夏歪了一下头,睨一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某人。

    秦之屿又疑惑地看向梁成舟。

    梁成舟没回答,扭头问梁问夏:“能不能走?”

    “不能。”梁问夏一下就蔫了,上前一步,展开双臂趴他背上,嘟嘟嚷嚷:“我现在腿疼腰疼肚子疼,还又冷又饿,走不了一步路。”

    小声撒娇道:“哥,背我。”

    秦之屿见状,将人从梁成舟背上拉下来,柔声跟她解释:“问夏,成舟在饭局上喝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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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酒,刚来的路上就说胃里烧得难受,别折腾他了,我背你。”

    仔细看,梁成舟确实脸色发白,精神也不太好,好像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梁问夏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既然都到医院了,要不去楼下挂个号让医生看看?”

    “不用。”梁成舟摇头,面对妹妹没平时那么冷漠,说话也要温柔许多,“我回家喝点牛奶,睡一觉就好了。”

    “真不用?”梁问夏还是不放心。

    梁成舟笑了声,摸了摸妹妹的头,“走了。”

    秦之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穿在梁问夏身上,背对她半蹲下,“上来吧!”

    “麻烦你了。”梁问夏小心趴上去,身体贴上的瞬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耳朵和脸颊都有点儿红,很小声地对他说:“谢谢。”

    “想吃砂锅粥?”秦之屿问:“现在去?”

    “好。”

    ……

    林清竹刚走出医院大门就接到了蓝禾的电话,对方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清竹,我刚加完班,快饿死了,陪我吃点宵夜去?”

    “行。”林清竹调侃她一句,“你哥不在家?”

    “谁管他在哪,看见他就烦。”蓝禾从办公桌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抓着车钥匙去地下车库,边走边问:“我想吃辣的,串串行不?”

    “我知道一家老字号,开了二十多年,离你公司也不远。”林清竹问她:“去那?”

    “好。”蓝禾打开车门坐上车,启动车子。

    “地址我发你微信。”林清竹说完就挂了电话,翻出通讯录跟商家联系预定位子,再把那家店的地址发给蓝禾。

    三十分钟后,林清竹开车到达她说的那家老字号串串店,蓝禾倚着车门在马路边等她。

    林清竹把车停在她的车后边,拿起放在副驾驶的包,推开车门下车,笑着问她:“这么冷,你怎么不先进去?”

    “接个电话。”蓝禾晃了晃手机,眉间微微皱着,明显能看出心情不佳,“我哥问我在哪,什么时候回家?明早想吃什么?”

    “你怎么说的?”

    “在天上,回不去,吃山珍海味,龙肝凤胆。”

    林清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怎么回的?”

    “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烦死了,听见他的声音就烦。”蓝禾挽着她手臂,撇了撇嘴,“他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还管我什么时候回家?他管得着吗?”

    林清竹疑惑:“逍遥快活?”

    “跟他师妹在医院加班,两人正一块吃饭呢!”

    “人在医院救死扶伤,累死累活,忙的昏天黑地还不忘抽空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怼人干嘛?”林清竹好笑地撞了下她的肩膀,面带嫌弃地“啧”了一声:“你呀你!”

    蓝禾“哼”一声,扬起下巴,“谁稀罕。”

    “我不要他那些没用的关心。”

    “我要他喜欢我,跟我在一起,跟我结婚。”

    “你跟我说没用,你得跟你哥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

    “要不,你打直球。”林清竹给她出主意,“直接跟你哥挑明了说,反正他跟他那个师妹不也没正式在一起?你勇敢点,去试试?”

    “我不敢。”蓝禾叹气,“说了就等于把路全给堵死了,如果他不愿意接受我,我们连兄妹都做不成。”

    林清竹闻言一愣,拉椅子的手僵住。

    确实,对于不能失去的人和事,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谁敢肆无忌惮。

    也最好不要肆无忌惮,不然容易后悔。

    她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初仅凭着单方面的天真想法,都没先确定一下,就自以为很有把握,没头没脑地往前冲。

    结果就是,她被自己的自以为是撞得头破血流,硬生生断了所有的后路。

    她想想都觉得可笑,真不知道她当初的勇气究竟是哪来的。

    梁静茹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