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石头
    林清竹先回了趟自己的公寓,一到家就冲进浴室洗头洗澡,在梁成舟那和衣睡了一觉,醒来也只用清水简单洗漱过,快难受死她了。

    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才罢休,随后换了身衣服,弄了点东西吃。

    吃完又开车去医院,跟陈逸一起给陈祥兰办出院,再把她送回她跟陈逸的家。

    陈逸老家的舅妈也来了,陈逸请她来跟护工一起照顾陈祥兰,多个亲人在身边陪伴,希望陈祥兰能开心些。

    他们在老家的亲戚朋友里,跟舅舅一家关系最好。陈祥兰死后按习俗要葬在老家,所有老家那边需要提前准备着的事宜,也是拜托的他舅舅舅妈办。

    陈逸舅妈做菜很好吃,林清竹留在那吃了晚饭才走。先把蓝禾的车给她送回她家,再打车去医院把自己的保时捷开回公寓。

    梁成舟在晚饭时间给她打过三四个电话,她跟以前一样,关静音当没看见。

    回公寓后将手机扔在茶几上,转身进画室画了张8k的水粉风景画,是她上星期拍的一张渝市在网上很火的旅游打卡地,轻轨穿楼的照片。

    17年春天,林清竹没出国前,还跟同学们一起背着画板去写生过,但那次画的是素描,用的也是比现在这张大一倍的4k画纸。

    那幅画最后的完程度和效果都不错,她当时很喜欢,现在都还留着,收在画室的柜子里。

    林清竹从画室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多,她忍住点开手机的冲动,简单洗个澡,倒头就睡了。

    ……

    第二天。

    林清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伸出白嫩的胳膊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睡眼朦胧地看了眼备注,显示是陈逸。

    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嗓音干哑道:“陈逸,怎么了?”

    “没事,舅妈问你什么时候过来?”陈逸听出林清竹的声音带着困倦的软糯,顿感抱歉,“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林清竹暗暗吁了口气,将提起的心放下。陈逸很少会给她打电话,她刚还以为是陈祥兰出事了。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差一刻钟十二点,难怪陈逸会给她打电话,她昨晚答应了陈逸舅妈跟他们一起吃午饭。

    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对电话那头说:“我马上过来。”

    “你困就睡醒了再过来。”陈逸说:“不急。”

    林清竹揉了下眼睛,其实她早上六点多醒过一次,被梦吓醒的。

    她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一会儿跟梁成舟吵架,一会儿又打起来了,她还被他揍进了医院,哭得稀里哗啦,反正一连串乱七八糟的。

    醒来头特别疼,她想着再眯一会儿,结果眯着眯着就又彻底睡过去了。

    “已经起了。”林清竹问:“需要带什么吗?”

    陈逸笑了声,“不用。”

    “好。”林清竹挂断电话,穿鞋下楼。

    她昨晚睡前觉得冷,将空掉调高了两度,这会儿起床发觉嗓子有些干痒,先去吧台接了杯温水喝,喝完进浴室洗漱,穿好衣服后就往陈逸家赶。

    陈逸家离林清竹的公寓不远,只隔了两三条街,开车只要十分钟的路程。

    空着手去别人家不好,林清竹路过水果店时踩了脚刹车,一进店就看见展示架上摆满了各种精美包装的苹果,非常醒目,这才想起今天是平安夜。

    架子前站了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每个人手里都拿了几个不同颜色的盒子,在很认真地对比挑选,还相互问身边的小伙伴们哪个最好看。

    林清竹选好要拿去陈逸家的水果后,也在展示架前拿了三个她觉得包装最好看的平安果。

    苹果摆放在不大不小的透明亚克力盒子正中间,周围点缀了不少东西,有草莓车厘子,可爱迷你的松果桂皮,白色铃兰花和小铃铛之类的。

    盒子外面用带有英文字母的丝带绑起来,她选了三个颜色,一根酒红色,一根绿色,还有一根白色,三根都很有圣诞气氛,绑完精致又漂亮,很像生日蛋糕的造型。

    付完钱,林清竹问收银员要了跑腿的电话,她叫了两个跑腿,其中两个送去桦誉广告给蓝禾和梁问夏,剩下的一个送去大学城给许知意。

    都沟通清楚后,她将地址和联系方式留给了店里的店员,自己提着水果往陈逸家赶。

    林清竹到的时候陈逸舅妈正在炒最后一道菜,陈逸来开门,见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和坚果盒,下意识皱眉,“怎么又买这么多?”

    “你接一下。”林清竹笑得眉眼弯弯,把手里的东西全都递给他,示意他快接着,“很重。”

    再斜他一眼,开玩笑道:“你别吃,我买给舅妈吃的。”

    陈逸好笑地看她一眼,接过后侧身让她先进来,把水果放在鞋柜上,打开柜门拿了双毛绒绒的女士拖鞋放在她脚边,还是粉色的。

    林清竹挑眉,“给我买的?”

    她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

    陈逸点头“嗯”了一声,低头躲避开林清竹探究的眼神,愣是不敢再看她。

    背过身,拿着水果先一步往客厅走,边走边说:“舅妈买的。”

    没人发现他的耳廓逐渐染上一层红晕。

    陈逸舅妈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见林清竹到了,眉稍瞬间染上惊喜,“小竹来啦!时间刚好,可以开饭了。”

    林清竹朝她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就喊了句,“舅妈。”

    喊完愣了一瞬,她昨天跟着陈逸喊舅妈时没想那么多,单纯觉得他舅妈人很亲切,脱口而出的,这会儿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但也不好再改口。

    陈逸舅妈高兴地“哎”了声,心里乐得不行。

    昨天见到这姑娘的第一眼她就打从心眼里喜欢,今早又听护工胡姐说这姑娘每天都去医院看陈祥兰,跟陈逸关系不错,好像还是高中同学,俩孩子可能有事,只是还没说破。

    她心想人姑娘都叫“舅妈”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她昨天就看出来陈逸喜欢这姑娘,眼神老往人身上跑,藏都藏不住。

    将手里的菜摆在饭桌上,陈逸舅妈拍了拍陈逸的肩膀,给他使眼色,“你坐里面,让小竹挨着你坐,我跟胡姐坐对面。”

    陈逸想说太刻意了,犹豫几秒后,起身去厨房拿碗筷,回来时自觉坐到了里侧。

    林清竹没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将身上的包取下来放在沙发上,去卫生间洗手。出来见陈逸还在消毒柜那拿大家的碗筷,就趁着没开饭前去陈祥兰的卧室看了眼。

    胡姐一个小时前给她喂过牛奶,这儿正睡着,她现在一天近二十个小时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很少很少,醒来也不过是无意识地嘀咕几句话,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陈逸舅妈的性格很好,属于自然熟的那类人,见谁都非常热情,她昨天一见到林清竹就拉着她说了好多话。

    今天也是,在饭桌上一直打听她的情况,多大了?有对象吗?父母做什么的?像是想给她介绍对象,林清竹虽然不反感,但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还是陈逸制止了他舅妈,往她碗里夹了些菜,眼神暗示她别再说了,“舅妈,多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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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竹在陈逸家待到下午五点多,晚饭前走的。陈逸舅妈留她吃晚饭,她推脱说有事,跟朋友约好了过节。

    其实没有,她只是觉得陈逸舅妈好像误会了什么,老把她跟陈逸往一块儿凑,聊天时每句话都往陈逸那带,她不喜欢。

    反正她待在那儿也没事干,陈祥兰一直昏睡着,陈逸舅妈和胡姐聊的话题她也没兴趣,陈逸今天更怪怪的,异常沉默,比平时话还少。

    她猜想,陈逸可能跟她一样,反感他舅妈明里暗里的撮合。

    林清竹觉着,与其在那儿待着无聊,还不如回自己的公寓。

    开车回家的路上,林清竹瞧见有家新开的甜品店排了好长的队伍,就她住的公寓对面那条街。

    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步行出小区走到对面那条街,跟风凑热闹,也排队买了块儿那家甜品店的招牌蛋糕——海盐朗姆酒·红茶栗子巴斯克。

    还有几天就是元旦,街上特别热闹,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灯却早已亮起。道路两边的树枝上,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和各种彩色的LED灯。

    可能是因为节日的原因,大街上随处可见手里拿着精心包装过的平安果的小姑娘,或是手捧鲜花的年轻人。

    被热闹的气氛感染,林清竹暂时不想回身后的公寓,就在小区外面的双人长椅上坐下,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坐了一阵儿后,她感觉肚子饿,就打开蛋糕包装盒,取出里面的一小块糕点托在掌心,用塑料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丰富的口感在味蕾炸开,最先能尝到的是酒味,其次是栗子和红茶味。

    她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好久没吃甜品了,从第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一勺接一勺的,很快就吃了大半,吃到最后有些遗憾刚才忘了买杯热饮。

    大冬天的,只吃蛋糕太凉了,怎么也得配杯热拿铁暖胃。

    风比之前大了起来,林清竹觉得有些冷了,加快速度,想着吃完蛋糕就回公寓去,埋头又挖了一勺,刚放进嘴里就听见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特定的铃声,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但又习惯性找虐似的,一定要看一眼。

    把手上的叉子叉进吃剩的蛋糕里,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几秒闪烁的屏幕后,闭了闭眼,又将手机揣回去,任由那声音响个不停。

    那道铃声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布料,再融进周围热热闹闹的环境里,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林清竹却觉得很吵,很烦,像有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心,不停地揉搓着,没完没了。

    手机铃声只响了一次,停止后便没再响起。

    声音消失后,好像世界都安静下来,不吵了,也没人攥着她的心了,但她也没觉得好受多少。

    林清竹的情绪无端变得低落,她又不着急回去了,想再坐一会儿,将吃剩的蛋糕用手托着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远处发呆。

    不知道坐了多少,突然一阵儿冷风吹过来,吹落了很多树上挂着的枯叶,纷纷扬扬地掉落在地上,有几片还被风卷到了她脚边。

    低头看着地上暗淡无光的枯黄树叶,腿往前伸,脚尖轻轻碰了一下,再把腿收回来,极轻地叹了口气。

    上方突然有阴影覆盖下来,视线里也多出黑色的男士皮鞋。林清竹下意识抬眸望上看,看清来人时,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梁成舟?

    他怎么在这儿?

    意外吗?是意外的。

    但刚在感觉到有人靠近,心跳在霎那间加快跳动时,她好像就知道来人是谁。